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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乔和王文凯从民政局出来,走到车前,王文凯站住,道:“你真打算跟我离婚是吗?”
宋乔站住,道;“是,你和林筱曦重修旧好,不是你一直心底期盼的吗?”
王文凯半天道:“我真的没想过,只想像从前一样,一家三口,快乐幸福地生活。”
宋乔看看天,天空蔚蓝,飘过一片雪白的云,那片云就是自己吗?伤感地道:“我心眼小,嫉妒心强,我过不了心里这一关。”
如果她没有爱上王文凯,或者这件事并不造成什么影响,她们还可以像从前一样生活,可是你爱上一个人,就多了计较,她几乎可以想象出,未来的日子里,怀疑猜忌,她为不能确定他的感情而痛苦,折磨自己也折磨他,两个人都痛苦。
王文凯满脸郁色,道:“我不想失去你和然然。”
宋乔上车,道;“走吧!回去取结婚证。”
王文凯无奈,只好上车,宋乔开车,两人回家。
进家门,宋乔在立柜里放证件的盒子里找,翻遍了上下抽屉,没找到结婚证,这东西太久不用,宋乔想是不是忘了放了别处,把立柜里的东西都掏出来,也没翻到结婚证,宋乔又把所有的能放东西的地方都找了一遍,没有,她把衣服兜掏了一遍,还是没有,宋乔焦急。
王文凯一直站在她身后,脸色难看,宋乔翻遍所有能想到的地方,实在找不着,回头,看王文凯问:“你看见结婚证了吗?我明明记得放在这个抽屉里,怎么没有,不是你拿走了吧?”
王文凯眸色深了一重,道:“你就这么想离婚吗?”
宋乔直起腰,定定地看着他,问;“你拿了是吗?”
“我拿了。”王文凯凝眸瞪视着她。
宋乔和声细语地道;“文凯,我们分开吧!你和她,重新过你们的人生,你放心,我会好好抚养然然,我也会有我的新生活。”
王文凯蹙眉,冷哼了声,“新生活,你想过新生活而离开我,请问你要跟谁过新生活?”
宋乔摇摇头,“文凯,我想你是误会了,我是说我们过各自的人生,文凯,我很感激你,在我最无助走投无路的时候接纳了我,文凯,我希望你幸福!”
宋乔低头,说不下去了,心里这么难过。
王文凯唇角抽动两下,斩钉截铁地道:“我不会同意离婚。”
宋乔抬头,把眼泪逼回去,“文凯,你理智点,考虑一下我的提议。”
“不用想了,我绝不会跟你离婚。”王文凯说完,走进书房,关上门。
王文凯听见门响,从书房出来,宋乔已经走了,王文凯坐在沙发上,双手撑着额头,想什么办法挽回宋乔,宋乔心意已决,他印象当中宋乔温顺,从来不曾这样坚持什么,一下子觉得自己并不了解宋乔,宋乔要走,他都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挽回她的心,王文凯沮丧。
宋乔走了,回幼儿园上班,工作吊儿郎当的,连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上午十点一节课,下课中午了,李佳请假,李佳和熊平原定今年五一时结婚,熊平她妈春天时做手术,李佳婚期延后,准备秋天办,李佳跟熊平去订酒店,秋天气候凉爽,结婚人多,酒席提前订。
宋乔一个人在办公室,午饭不想吃,喝点水,下午又连上一节课。
下班后,宋乔跟杨依依俩人在杨依依家附近一个大排档,一人叫了一碗冷面,天太热,冷面汤凉凉的,体温骤降,热汗全消。
杨依依喝口凉汤,浑身舒泰,问:“你跟王文凯去了?”
“去了,没办成,结婚证让王文凯拿走了,我跟他谈过了,他坚决不同意离婚。”
宋乔吃冷面上半个蛋黄,最近总没胃口,不吃一点营养的东西,身体发飘。
“你要起诉吗?”杨依依问。
宋乔勉强把蛋黄吃掉,喝口汤,不知道是嘴苦还是炸糊了的辣椒苦,道:
“我不想跟他打离婚官司,他一直对我挺好,然然的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然然小时那几年,他请了两个保姆,我没受什么累,他给了我足够的家用,钱随便花,对我基本没什么要求,也可以理解为因为他不爱我,没上心。”
宋乔说到这,难过了,汤一口也喝不下去了,“是我先爱上了他,我们的关系才改变,是我打破了我们结婚的初衷,其实,想想,他没什么错,他心里有别人,结婚时,我就知道,这也不是什么罪过,法庭上撕破脸,财产和孩子的抚养权,然然出生的秘密揭开,我不想,这样既伤害了他,又伤害了然然。”
杨依依端着大碗,把汤喝完,叹气,“宋乔,你心真软,难怪他放着那么优秀的前女友求复合,他还不想跟你离婚。”
宋乔一阵难过,抽抽鼻子,“跟他分开,我心疼得要命。”
宋乔咬了一口辣椒,辣带难过眼泪都出来了,杨依依递给她一张餐巾纸,“那你怎么办?”
宋乔擦擦眼睛,“我要搬出来住,等他跟林筱曦复合,就同意离婚了。”
王文凯跟林筱曦复合,光想想,宋乔都受不了。
宋乔和杨依依刚吃完饭,宋乔她妈就打电话来,“乔乔,你回妈这来一趟,妈有事跟你说。”
宋乔紧张了,“妈,是然然有什么事吗?”
“然然没什么事,是妈想跟你说点事。”
宋乔提起的心,又落下,然然现在她妈天天接走,但白天宋乔在幼儿园能看见然然,然然在她美术班上课,所以不觉得跟儿子分开。
宋乔跟杨依依分手,去她妈家,宋乔她妈韩慧玲家,住在一个高档小区里,新楼盘,三室两厅双卫,宋乔的继父梁广斌干工程的,住房当然差不了。
不过宋乔她妈家装修有点媚俗,颜色夸张,整个装修风格热热闹闹,一看她妈就是食人间烟火的,他继父梁广斌有男人的担当,对她妈是没底线地宠,她妈是做什么都好,怎么折腾都行。
宋乔进屋时,她妈和然然看电视,儿童动画片,宋乔扫一眼,还是熊大、熊二和光头强,宋乔觉得这一年里电视台儿童片好像就是这部剧,原来是灰太狼、红太狼和喜洋洋,占满屏。
然然看了她一眼,叫了声;“妈妈。”眼睛还盯着电视。
宋乔换鞋进屋,韩慧玲道;“乔乔,你吃饭了吗?锅里饭菜都是现成的。”
“妈,我吃过了。”
韩慧玲站起身,宋乔跟着她妈去客房,母女谈话怕然然听见,刚进屋,韩慧玲就着急地道:“乔乔,听说你跟文凯要离婚?”
宋乔道;“妈,文凯来了。”
韩慧玲急道:“文凯刚来过了,说你要跟他离婚,你是疯了吗?”
宋乔坐在椅子上,道:“文凯没说我为什么要跟他离婚吗?”
韩慧玲道:“说了,说你长得像她前女友,中国这么多人,五官鼻子眼睛嘴,有长得像的人也不奇怪,我们看外国女的,长得都差不多,分不清有什么区别,这又怎么了,碰巧你像他前女友,这就犯了死罪,谁能为这事离婚,太荒唐了!”
宋乔委屈,道;“不是这么回事,他找了个跟前女友长相一样的结婚,证明忘不了前女友,我接受不了。”
韩慧玲叹气,道:“乔乔,我说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啊!这男人结了婚,有了孩子,过几年,前女友早就忘光了,都照你这个想法,你妈离过婚,你梁叔总揪着你妈过去那点事,这日子还能过吗?人家文凯未结婚时,交几个女朋友挺正常的,合不来就分开了,跟你结婚,证明你们有缘分,文凯有什么毛病,对你和孩子都好,你怎么不知道珍惜啊!”
宋乔低头,手揪着衣角,嘟囔道:“我知道他对我好,是不是因为我长得像他前女友?”
韩慧玲气的点她额头,“你就糊涂啊!他心里如果还有前女友,正好你提出离婚,他跟前女友复合,他现在不想跟你离婚,那不就说明在乎你,跟前女友已经过去了吗?不说别的,你离婚了,就能找到更好的,你离婚带着个孩子,那个男人愿意当继父,对然然能像文凯这个亲爸对然然那么好,真离了,你后悔去吧!”
宋乔怎么跟她妈说,她如果爱王文凯五分,这个事就过了,可是宋乔爱王文凯十二分,她内心渴望要得更多,他如果给不了,她就会不平衡,感情太纠结了。
杨依依能懂她,她妈根本不能懂她,她妈那个年纪,看淡情情爱爱的了,比较现实,所以她爸和她继母才会闹到那个地步。
宋乔想,如果她也能把感情的事看淡几分,是不是就可以不用离开文凯,不用这么纠结,说一千道一万,是陷得太深,眼睛里容不得半点沙子。
韩慧玲道:“我告诉你乔乔,不能离婚,你带着孩子,年纪快三十了,找个条件不好的,生活困难吃苦不说,贫贱夫妻百事哀,男方再带着一个孩子,两个孩子闹别扭,大人处理不好,就产生矛盾,谁不疼自己的孩子,然然跟着受罪,找个条件好的,有钱的,能找你带孩子的,年轻漂亮未婚的姑娘多了……..”
宋乔看着她妈,道;“你离婚,找我梁叔不是挺幸福的吗?”
韩慧玲真是说女儿什么好,道:“你能跟我比吗?我当年离婚你跟你爸…….”
瞅瞅宋乔,看宋乔没什么反应,接着道:“我认识你梁叔时,他干工程亏了,房子都卖了还债,我跟他吃的苦你知道啊?你梁叔现在对我好,什么都依着我,钱也随便花,当年我连打酱油的钱都没有,青春耗尽了,俗话说的,花生米有了,牙没了。”
宋乔也是头一次听她妈说过去吃的苦,别看她妈现在光鲜,十几二十几年困顿,宋乔现在一点不怨她妈当年把她扔给她爸,生活所迫,没有那个妈妈愿意放弃自己的孩子,这可能也是她妈一辈子的痛。
韩慧玲说了一大堆,宋乔只说了一句,“我不嫁人,我一个人带然然过。”
“然然大了,走了,你怎么办?也一个人过?”韩慧玲道。
宋乔嗯了声。
“那你是想活活气死我呀!你还能不能让我过安生日子了?”
韩慧玲警告道;“我跟你说乔乔,这婚不能离,要是你一个人我也不管了,
我不能看我的然然受罪。”
天晚了,宋乔她妈留她住下,宋乔执意回杨依依家,宋乔要住下,她妈能唠叨一晚上。
宋乔回杨依依家,杨依依道:“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你妈找你说什么,是不是知道你离婚的事,不同意。”
宋乔道:“说了一堆,就是一句话,婚不能离。”
杨依依去凉台,收晒干的衣裳,拿到客厅里,叠起来,道;“跟我妈一样,我妈现在还在家躺着,病了,说让我气的,连我爸平常那么好说话,都埋怨我。”
杨依依把一件小女孩的连衣裙仔细地折整齐,惆怅地道;“我跟徐诚约好下周办手续,协议离婚,条件都谈好了,房子归我,徐诚是过错方,房子他不跟我争,孩子归他抚养,娇娇还是我婆婆带着,我出部分抚养费,一周看一次孩子。”
两人都默然了。
早晨,宋乔刚上班,她爸就来电话,“乔乔,你回家一趟,爸有事跟你说。”
宋乔就知道王文凯肯定找她爸了,宋乔有一周没回家看她爸了,没心情,晚上下班,宋乔开车直接去她爸家。
宋乔上楼,到了她爸家门口,外面的门露出条缝,没关严,宋乔推门进去,陆阳正在往她继母屋里端饭,看见她,亲热地叫道;“姐,你回来了。”
宋乔答应一声,道;“你来了陆阳。”
她继母耿淑娴在厨房喊;“姗姗,出来洗手吃饭。”听声音挺高兴。
宋姗出来,看见她,笑着道;“姐,你这么多天没回家,是因为姐夫前女友的事闹心吧!公司里不少人都知道姐夫前女友的事,听说他们当年恋爱轰轰烈烈,后来林小姐家庭阻力分开,我就纳闷姐夫当年怎么能看上你,原来这么回事,只能说姐你命好,感谢爹妈给你这张脸。”
宋乔白了她一眼,“无聊。”
宋乔进了她爸的屋,宋乔她爸刚吃完饭,宋乔看桌上送来的饭菜她爸也没动几口,最近她爸化疗,身体更虚弱,中间停了五六天,明天又开始化疗了。
宋乔问;“爸,你吃完饭了?”
“吃完了。”她爸好像说话都没什么气力,“乔乔你坐。”
宋乔捡了把椅子坐下,宋之云先叹了口气,“乔乔,文凯来了,听说你们要离婚?文凯他说得是真的吗?”
宋乔道;“是真的。”
宋之云道;“乔乔,算爸求你,别跟文凯离婚,你从小我让你吃了不少苦头,刚跟文凯过了几天好日子,你一个女人,单亲家庭,以后难处多了,文凯说了,他不跟你离婚,听说你不回家了,这也就是文凯,换个人,早翻脸不要你了,人家文凯啥样的找不着,离婚,你一个人带着孩子住哪?……..”
宋乔不接话,等她爸说完,道:“我租房带然然出去住。”
宋之云无奈,“你这是有好日子不过,闹哪样?”
代沟,他父母那辈人注定理解不了,跟他们不能谈情情爱爱的,他们过了几十年,为生活磨砺,人老了,早就没什么激情了,只剩下现实。
宋之云看她不说话,又道:“只要我活着,你就不能离,像文凯这么好的女婿上哪找去。”
宋乔没吱声,她爸有病,医生说活不了多久。
父女谈话是关着门的,夏天太热,宋乔烦那娘俩,宋乔看她爸累了,道:“爸,你休息,我走了。”
她爸在身后说了句,“赶紧回家去,别闹了。”
宋乔一推门,就看宋姗刚离开门口,尴尬地道:“姐,我不是偷听,我是关心你,你跟姐夫要离婚?为那天酒会丢了面子?跟姐夫闹找回点面子?”
宋乔斜眼看她,“关你什么事。”
宋乔穿鞋,走出门,关门瞬间,听她继母的声,“她脑子坏掉了。”
第二天,上午,宋乔站在自己家小区里,在楼前停顿了一下,走进楼里,进了电梯。
这个时间,王文凯肯定不在家,宋乔上楼,开门,进屋里,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干净整洁温馨,上午阳光没遮没挡的照进来,屋里一股干爽阳光的味道。
宋乔留恋,每个角落都留下王文凯和她恩爱的影子,宋乔深深吸了一口气,进屋从柜子里拿出旅行箱,打开所有衣柜,把里面自己的衣裳通通地塞进旅行箱,把化妆台上的化妆品一股脑丢进去,宋乔做这一切几乎前后不到二十分钟,宋乔不敢多停留,怕待下去,自己会撑不住哭出来。
宋乔把存折、车钥匙、门钥匙,王文凯送她的首饰,整整齐齐摆在桌上,然后,提着箱子,走出去,锁上门。
半个小时后,宋乔手里拉着箱子从楼门里走出来,杨依依打开车门,宋乔把箱子放到后备箱里,站着,朝很高的那个窗口看了最后一眼,上车,红色小轿离开。
宋乔暂时住杨依依家,住杨依依家不是长久之计,宋乔开始看街头打的广告,开始找房子。
联系几家中介,看了几处房子,宋乔有洁癖,有年头太久的旧楼,一进楼道,就一股下水道味道,新楼租金贵,宋乔重点看半新不旧的楼区,
现在她没有车,为上下班送孩子方便,考虑离幼儿园近,步行不能时间太长,想暂时在附近租,等以后然然上小学,就在学校附近租房子,总之还是方便接送然然,她自己可以坐地铁和搭公交车。
宋乔没事就看街道两旁公示栏里,有招聘兼职的工作,她月入三千,租小一点的房子也要小一千,剩两千块钱,然然托费一千多,差不多空了,她想找个家教,或者兼职做美术和舞蹈老师的工作。
上午中介打电话,说有两处房子,跟她提的要求符合,问她晚上有没有时间看房子,宋乔和中介说妥了,房主晚上在家,过去看房子。
然然暂时放她妈家,宋乔想等房子租好了,接然然回来。
约好晚上六点看房子,这两户房子离幼儿园挺近,宋乔打电话给杨依依,说晚上不回去吃饭,自己在外面买了点吃的,垫垫,看时间差不多,按租房地址,找去。
走了大约十几分钟,到了一带居民区,一个楼前,房屋中介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妇女,早就在哪里等她了,看见她过来,道:“你来了,我还以为你找不到。”
两人上楼,这个楼房七成新,到三楼,中介那个女的叫开房门,一个戴眼镜的男的开门,客气地让进屋,屋里四壁空空的,东西都搬出去了,墙壁上涂抹乱七八糟的画,显然,原来有孩子的人家住的。
宋乔看这是个一室半的房子,一间卧室,一个十几米的厅,卫生间窄小,勉强能转开身。
厨房不大,方方正正的,厨房在北面,连着一个小阳台,宋乔走到小阳台上,看阳台里还堆放着杂物。
房主戴眼镜的男人道;“你要租就一个月九百,最少租一年。”
宋乔道;“我考虑考虑给你答复。”
两个人出来,中介那个女的道:“这房子虽然小点,还行,方方正正的,挺规矩。”
宋乔道:“就是卫生间太小,没有热水器,洗不了澡。”
中介那个妇女道;“浴池洗一回要十几块钱,夏天拿盆白天嗮一大盆温水,晚上擦擦身子。”
宋乔想,要是实在没合适的,就租下这个房子。
中介那个女的道:“你要是相不中,看看下一家。”
中介手里有几套房子,大概就这两户符合宋乔要求的,因此,别的偏远的地方,没带宋乔看。
两人出门往西,去下一家看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