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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杀了她,这生死门之祸便将平息?
多么熟悉的话语,连说话之人那道貌岸然的姿态也一模一样!
南昭面起冷笑,可惜,她再不是当初那个在青云山上,任人宰割的小道士了!
“杀我!可以!”她呐喊道,音无畏惧,“不过我有一个问题,要这位久悟大师回答。”
久悟站在那十分深沉,并未露出多少站在上风的得意之色。
“用童女之术幻化黑鹰这样的道法,是属南仙山一派吗?”
旁的人根本不懂道门之事,所以无人知道她这时候问这问题有何用。
周政更是没多少耐心的说:“少与她废话,拿下她!”
听太子一声令下,左右围着的那些九命侍全都拔剑相向。
南昭生命有危险,司马封立刻上前劝阻:“太子殿下……”
“怎么,镇国公要为这一妖女求情?就不怕本太子治你同罪?”
“太子殿下何以断定她就是妖女?”老爷子也分毫不让,一身的气魄,老当益壮。
对方却未放在眼里,断言道:“就凭她手上那红色的怪纹,她必定就是妖女!”
法台下面,上百九命侍已将南昭团团围住,无数把利刃指着她的脸,杀气浓烈。
“姐姐……你走吧……别管我……”小女孩在失去娘亲后看到这一幕,以为这些人是要杀他,竟对她说了这句话。
刹那间,她眼前模糊。
一个不懂事的孩童,竟不惧生死。
女孩不知,这些人,原本就是要杀她的,只不过用了他们来做诱饵罢了!
她紧紧抱着女孩,另一只手下意识抚摸着孩子的头发,出声安慰道:“别怕,姐姐今晚死不了,你也是!”
那么多次与死亡擦身,连阴人路都去过两回了,她相信自己最后都能逢凶化吉。
她蹲下身来,将女孩脸上的血迹和泪痕擦赶紧,“你要活着,活得好好的,这样才能有朝一日,将那些杀害你至亲的人踩在脚底!”
女孩用那双清澈的大眼望着她,这一刻,她成了女孩的全部世界!
她一直都很庆幸,在自己最艰难之时,曾有个人对绝望的她说过大致相同的话,给了她生的希望,她才能有这一日,离那个杀害师父的仇人这样近。
在她说这番话时,九命侍已朝她靠近。
南昭眸光暗下去,站起来,余光流向周围不断集聚的身影。
九命侍九人一组,打头阵的几人全是用刀者,挥刀朝她砍来,南昭抬手引灵花之力阻挡,这些人全被震退。
周政见状,十分生气:“继续砍,水会流干时,本太子倒要看看,你那手心的东西能抵挡多久!”
九命侍卫听令,后补组九人阵型上前,手里竟还持着盾牌,用以阻挡南昭的灵花之力。
不过这一回,他们都知她的厉害,不敢贸然将头手露出来。
南昭被困在原地,冷声道:“你们都是听命行事,我不怪你们,我不愿杀人,可人要杀我,杀人别人死,不杀人我死,那你们也休怪我了!”
话落,她再次抬手引灵花之力,红光将她决然的面孔照亮,连眸子也变成了赤红之色。
九命侍见状,虽未畏惧退缩,可脸上无不露出惶惶之色,无人再敢靠前。
这时,旁边出现震耳欲聋的声音。
“轰轰轰——”
九命侍们朝后看去,发现他们被上千名云州军围了起来,重兵压制,掀起练兵场上尘土飞扬。
带兵的人,正是兵马大将军曹良!
曹良绝不可能擅自调兵前来,他敢出来,必然受了他岳丈的意。
站在高处的太子周政一见这场面,立刻暴怒质问司马封:“司马封,你要造反吗?”
司马封拱手谦卑回答:“太子殿下可莫要乱加罪名,老夫授先帝之命镇守云州界,曾有一道先帝的密旨,任何威胁云州边界平安的事,老夫都有权过问,别说您是太子殿下,那道密旨在这,就算当今皇上亲自来了,也要遵守先帝密旨所示!”
周政却不以为然,“本太子从未听过有何密旨,你少编谎话来唬我!”
司马封还真就没唬人,他今晚已将密旨早早揣在了身上,原本没打算这么早就用,到了此番境地,也不得不用了!
他从袖中摸出那道写着黄色缎布上的密旨,当众宣读:“朕授国公予封,镇守云州界,护生死之门,保国民安,威者斩杀以绝后患,无赦免!”
说完,他将密旨展开,指着落印道:“先帝的龙凤玉玺,已随先帝葬入皇陵,绝无造假,太子殿下可看仔细了?”
周政脸都快拉到下巴之下了,眼看就要弄死灵女了,没想到,这老家伙果真有密旨!
“皇爷爷让你在这云州边界守着那块碑!行!”他气势不减的质问道:“本太子现在就是帮你守着那碑,你为何派兵阻拦?到底是何居心?”
司马封严词道:“老夫觉得这位久悟大师身份存疑,在未搞清楚之前,绝不受他挑唆行事!”
周政冷笑:“你觉得?你不就听那妖女说的?你可是我皇爷爷亲封的镇国公,竟听信一祸国殃民的妖女之言?你怕是被她施了妖法!”
丽姬在旁添油加醋的说:“若镇国公被施了妖法,那么他所言所行,就皆非本意了,这道密旨,也做不得数了,因为先帝爷所授的密旨,可是给当年那神志清醒的镇国公的!”
老爷子自然知道他们打的主意,无非是想作废他那道密旨。
在天都也就罢了,可这还是他云州大营中呢,这点儿主,他还做得了!
他朝前走了几步,年迈却硬朗的身姿迎风站立,抬高了声音呐喊道:“太子殿下怀疑老头子被人施了妖术,神志不清,那老夫座下的各部将领众位勇士,也被施了妖法吗?”
在远处的曹良听到此话,扬起手里的拳头,高喊道:“云州军魂,流芳千古,边关铁汉,无敌可入——”
这是他们云州军的军歌,随着他强力的呐喊声起,身后的将士们纷纷一起呐喊。
“云州军魂,流芳千古,边关铁汉,无敌可入!”
在震耳欲聋的声浪中,周政的气焰已被压到最低,气得胸腔不平的上下起伏。
司马封问他:“太子殿下,此刻可确认老夫神志清醒了吧?”
他不止神志清醒,还清醒得很呢。
“既如此,那老夫就要查证这位久悟大师的身份了!”话完,他下令道:“去将南昭带上来,与久悟大师对峙!”
不久,南昭便被镇国公的人护着再次走上了法台。
那位身着法袍的久悟大师方才一言不发,此刻见她安然无恙的走上来,竟一丝都不害怕的笑了一下。
两人对峙前,周政还有话说。
“镇国公,若最后结果,证明久悟大师并非他人所冒充,这妖女便是祸心,非除不可!”
司马封没回答,直问:“南昭,你说他是假冒的,可有何证据,指出来!”
南昭刚才被周政打断了,她现接着问:“久悟大师,童女血幻化黑鹰,属南仙山那一派道法?”
所有人都等着久悟回答,可这老头却站在那,神情漠然,彷如无物。
“自然不是——”却是人群后面,传来另一道男声。
后面的众将军见到来人,都纷纷给其让出了一条道。
只见一银发少年缓缓从人后走出来,面色苍白,像大病了一场。
吕东来受重伤所困,能这般短的时间运气将自己恢复到自由行走,已属不易了!
他向众人说:“南仙山主修仙,灵符一派,对幻术障眼法之类全属于茅山一派道术,不仅上不得台面,在道门之中,也是嗤之以鼻的,因为修茅山术之术士,无不将此用于害人之用!”
听他这般简略讲述了一番,司马封找出重点说:“吕道长是说,这位久悟大师所用的法术,并非南仙山的道术,而是茅山派道术?”
吕东来郑重回答道:“是!”
周政嗤之以鼻道:“管他哪门哪派的道术,厉害能为本太子所用不就好了?”
此人毫无原则,更缺人性,能说出这种话,并不奇怪。
吕东来强调:“久悟虽已离开南仙山,但他毕生所修的,都是我南仙山的道术,绝非茅山道术!”
所以,这久悟,怎可能是真的久悟?
“笑话,他已离开南仙山那么多年,中途去了哪里,半路改学了别的道术,也不是不可能!”周政极力辩解道:“你个小道士又未整日跟着他,就凭此一点认定他不是久悟未免也太儿戏了!”
南昭也早料到会有此刻,她说:“一个大活人要变成别人的样子,若非鬼邪上身,就是易容术了,鬼邪上身我们能逼出来,易容就更好办了!”
司马封听见此话,立刻下令道:“去检查他的脸,看看可否真是易容而出。”
他身后的两个将士一起上前,朝久悟走去。
吕东来看到有东西从久悟的袖子里飞出来,呐喊道:“小心!”
他离得最近,徒手去接住了久悟扔出来的东西,那竟是两根针,扎在了他手心上。
“吕东来!”南昭赶紧跑上去扶住他,见他手心的针有一股黑气,便知不是一般的东西。
“别管我,去追他!”
这片刻中,久悟已飞身进入了夜色中的军营中。
见他逃跑了,答案已经很明显,他必定是假的久悟,太子脸色大变,自己本是想借此人之手除掉南昭,却未想到来了个冒牌货,骗他得团团转,他甩袖气奔而走。
他可以甩手不管了,司马封还要坐镇军营呢,当即下令:“封锁军营,任何人都不可擅自离开,直到抓住那个冒牌久悟。”
南昭追着久悟逃走的方向来到军营的一处粮草营附近,再不见其身影,远处有其他士兵奉命在搜人的声音传来,她在原地观察了四周片刻,记得不远处,就是锁着骨吱的地方,冒牌久悟往这边逃,难道是为了骨吱?
她火速往那边奔跑过去,果然发现原本锁在火堆里的骨吱不见了!
杜牛气喘郁郁的追上来,见火堆里空了,神情慌张的问她:“怪物跑了,沈夫人这下可如何是好?”
“啊——”不远处,传来叫喊声。
南昭对杜牛说:“去取我的剑来!”
“好!”
杜牛转身就去找剑了,南昭快跑向声源之处,看到一队士兵倒在地上,而那只逃出来的骨吱正在啃食其中一个人。
她立刻引灵花之力去控制骨吱,骨吱面对人肉的诱惑,并不像前一晚那样好控制,她废了好大力气,才将这东西控制住。
余光中有人过来,她以为是杜牛拿她的剑过来了,大声喊道:“快将它绑起来!”
可那人却没有动,安静的停在了几丈之外。
南昭缓缓回头看去,便见冒牌久悟微低着头,手里捧着一个散着黑气的黑盒子。
“果然是你——”她转过身去,面对着那个人,这句话中带着切齿之恨。
“你比我预想的成长得更快,南昭——”对方用一种长者的语气对她说。
南昭问他:“你就是道神?闻晔的走卒?”
那个人捧着盒子,用一淡笑回应。
她便再问:“我师父——是你杀的?”
听到这个问题时,对方那张不属于自己的脸,浮起一丝类似忧伤的神情,回答:“他因你而生,也因你而死!”
她手心的灵花之力正在沸腾,但她在努力的控制。
曾经预想过千百遍,面对这凶手时,自己要如何将他千刀万剐,此刻,终于来了!
“你想知道,你师父临死前,说的最后句话是什么吗?”
“什么?”
道神学着她师父的语气问道:“阿昭,为何是你?”
音落,他就放肆的笑起来,“哈哈哈!他到死都想不明白,为何杀他的人是他最疼的徒儿……”
南昭悲愤的泪水流下来,眸眼一狠:“受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