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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昭做噩梦了!
梦里,是她与沈如故还在阴人路上,那些恶鬼扑上来,不断撕扯着沈如故的身体,她不停的叫喊,却一丝力气也使不出来,就这般眼睁睁的看着沈如故被那些恶鬼啃食!
“如故!!”
半夜四更,她满头大汗从梦中惊醒,当叫出这个名字时,她才看清眼前的环境。
哦——是梦!
可她又知道,那恐怕不止是梦,而是她与沈如故在阴人路上,真实发生过的。
只是她还阳后未记得,而那些画面,现在从梦境中再现,注定会成为她一生的梦魇。
“南昭,你做噩梦了吗?”门外,这时竟响起周仰的声音,因为她不习惯有人守着,本来被周仰派来侍奉的婢女佩佩被她打发走了,南昭忙穿上衣服,前去开门。
周仰本不想打扰,路过这边听到她噩梦惊醒的声音,顾才敲门。
南昭看他还穿着前日的灰色常服,出声问:“九哥是一夜未睡吗?”
周仰点头,下意识伸手按着太阳穴缓解熬夜的疲惫,轻声答:“一些繁杂之事需要处理,所以耽误了!”
她忙叮嘱:“九哥要保重自己的身体!”
对方欣慰一笑,“我倒不碍事,明日宴客,我给你准备的衣服你都看到了吧?你喜不喜欢?”
天黑前,婢女就把衣服给她送来了,是一件淡蓝色的交领襦裙,材质轻盈,她很喜欢,点头回答:“九哥每日所需处理的事已很多,以后这种事,不必亲力亲为!”
周仰知道,南昭心里顾忌些什么,为了不让她多想,他欣然一笑说:“明日宴请上来的都是泰州有身份之人,我怕下面的人做不好,当然要看仔细咯,你是否担心我个大老爷们儿,不会选女人家的东西?”
他开玩笑的时候,也温雅极了,令人接受起来,不那样拘谨。
“是呀,男人哪儿知道女子家家的东西!”南昭配合的浅笑了一下,不过那笑,怎样都带着些许苦涩。
因为沈如故不在了,她却无论做什么事,说什么事,都能想起那个人来。
男人哪儿不懂女子家的东西呢?
沈如故当初为柳叶叶选的每一样东西,都是南昭所喜的,只是那时,她恨不得将那些东西通通烧了,而现在,却希望还可以回到当初。
她就算不在她身边,但至少她知道他在!
周仰又在说什么,她没有听见,双眼盯着一旁的夜灯出神。
“南昭?”
“啊?九哥说什么?”南昭回过神来。
周仰自然知道她又想起谁了,并不故意去提,语态如常的说:“九哥说,我十四妹阿鸢最是喜欢我挑的东西,她总说我眼光最好了,也只有你,说我不懂你们女孩家的事。”
次日,泰安王府,外面春光乍泄,热闹非凡。
天气越来越暖和了,可南昭却感觉脚底板直发凉,仿佛那脚底下,还踩在那阴寒的阴人路上。
宴会厅里坐着泰州的数位权贵,一个个面容富态,是她从前绝不会接触的人。
“恭喜恭喜!”州府陈大人抱拳上来祝贺道:“南昭出生虽比不上那些深闺里的大家闺秀,却是女中一豪杰,王爷真是慧眼识珠。”
那天他被闹事的百姓堵在州府大衙里,若不是南昭前去,还不知会酿成什么后果,所以这句赞叹倒是出于真心。
“是呀是呀,还有南昭解了万凝膏案之急,虽最后让那凶犯逃掉了,却那之后,再无女子失踪,南昭真是帮了我们一大忙!”
这边,州府的几位大人说着客套话,周仰看出南昭应付得疲倦,便招呼大家入座,他特地为前来的宾客准备了歌舞表演。
南昭坐到离周仰最近的席位上后,身材妖娆的舞姬随着音乐步到中间的地毯上,众位宾客皆被舞姬婀娜的舞姿吸引,不时发出赞叹声。
南昭心不在舞蹈上,目光扫过周围的宾席,没见那元武。
想那厮也不会来,不知此刻正在背地里谋划什么,她近来总觉得不安。
“好啊!”宾客赞叹的声音,将南昭的注意力拉回到身前的舞台上。
只见那领舞舞姬,一身单薄水红色舞衣,身姿轻盈如鱼,舞技超群,且脸上虽戴着薄纱遮面,也能隐约看出,薄纱下的面容绝色,难怪会引起宾客这般轰动。
不过,南昭怎么觉得这舞姬跳这段舞时,目光朝她这边看了好几次。
她又不是什么美男子,要看也该看上方的九哥吧?
所以她就多留了个心眼,果然,这舞快要尾声处,那舞姬突从袖子里摸出一把短匕,直朝她扑来。
“小心!”周仰也早发现舞姬有益,同一时间从案前惊起。
而南昭见舞姬扑过来,因早有准备,所以冷静自若,抓起面前的盘子往身前一挡。
舞姬的短匕刺在盘子上,不免有些恼怒,继而收回重来,南昭经过这段时间的苦练,功夫早已张进不少,应对起来十分轻松,且她还看出,这舞姬虽然身手敏捷,却毫无力道,一点儿都不像个杀手,她很快就发现破绽,不待王府卫上来,她便打落了对方手里的凶器,将此女摁在了地上。
寻龙听见宴会上有刺客,拔刀冲进来时,已失去了大展身手的机会,便带着其他几名王府卫围在周围,避免宴会上还有其他杀手存在。
“给我放开,你知道我是谁吗?”被南昭摁在地上的舞姬吃痛的喊道。
南昭冷声回答:“我管你是谁,就这点儿鸡毛蒜皮的功夫,也敢行刺?”
这时,周仰推开挡在前面的寻龙,面色有些暗沉的道:“阿鸢!你简直是胡闹!”
听到这个名字,南昭心头一惊,她前一夜才听到过这个名字,不是周仰的十四妹周鸢吗?
她低头问身下的女子:“你就是阿鸢?”
“正是本公主,你以下犯上,本公主要杀了你!”
“阿鸢!”周仰动了气。
南昭慌忙将周鸢放开,这位十四公主一爬起来,恨恨的瞪着南昭,但看她皇兄动了气,忙撒娇的跑过去挽着他的手臂说:“九哥怎么会认这么个野丫头当妹妹,阿鸢不准!”
众人看到此,也大概知道怎么回事儿了!
周仰为了避免再闹笑话,将二人叫到后堂,南昭得体的站在一旁没说话。
周鸢则是一直又哭又闹的。
“九哥久不回天都,你都不知,皇后有多烦人,也没人带阿鸢玩!阿鸢都快闷死了!”
“我以为九哥不回去,是父皇不准,原是九哥在外面有了野妹妹,忘了宮里的亲妹妹,呜呜呜!”
野妹妹……南昭一头黑线。
见过女人抢男人争风吃醋的,还是头一回撞见抢哥的。
周仰等她闹得差不多了,才温声问:“你是偷偷跑来的?”
“不是!”周鸢一口咬定,好像怕他九哥追究下去,又拉开话哭道:“九哥,我不准你认这野丫头为什么义妹!”
“阿鸢!”周仰不免责备道:“你来就来,竟当众行刺,若伤到人怎么办?”
这位公主撇撇嘴,“哪儿有伤到人,就算伤到人,也是本公主受伤了,九哥,你瞧,阿鸢的手都被她给抓青了,她到底吃什么长大的呀,劲儿那么大!”
周仰叹了一口气,也是心疼,便叫人拿来外擦消肿去淤的药,亲自帮她用上。
南昭见眼前一幕,从来不知,那种出生好命的女子该是那般模样,现在终于见到了,羡慕不已。
可她也知,自己羡慕不来,默默从内堂里退出来,遇见寻虎过来找她。
“南姑娘!”
“怎么了?”
“有客人找您?”
她有些吃惊,“找我吗?”
“对,人我已带过来了,就在前面的花园中。”
南昭不知来者是谁,但步伐却下意识的走得很急。
到了花园内才发现,来的人是念婆。
“少夫人!”念婆风尘仆仆从青州赶来,身上还背着包袱。
“念婆!”南昭走近,眼眶已红,“如故他……”
“老身知道,老身便是为此而来!”念婆埋着头,布满皱纹的脸上皆是悲伤,她说:“半月前,少爷带着柳姑娘来泰州前,便与老身交代了一件事!”
“如故他——对您交代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