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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双不知道白鹤染是谁,但是看到孟老爷说话时总是有意无意的看向白鹤染,去征求她的意见,便知道这位姑娘应该是能做得了孟家的主。
可是听说白鹤染提起告状,她又担心了:“真的能告状吗?杀人的是国君,哪个衙门敢接这样的案子?还有,我只有亲眼看见,我并没有任何证据,会有人信吗?”她看向白鹤染,“这位姑娘,除了告状,还有没有其它的法子可以报仇?”
白鹤染点头,“有,还可以去刺杀国君,进宫行刺。”
双双一愣,随即摇头,“那更难了,别说鲜于李家做不到,孟家同样也做不到。”
“所以说,只有告状这一条路可以走。”她伸手拍拍双双,“放心,会有人接我们的案子,事实上,告状这件事情我们已经都安排好了,凤乡城城主大人会接这桩案子。”
双双带着深深的疑惑跟着他们下了马车,一抬头,正是城主府的大门口。
孟老爷问白鹤染:“咱们怎么个告法?直接进去吗?另外,一旦告了,双双做为目击证人,她的安危就要受到重点保护,国君会想尽一切办法来杀人灭口。”
白鹤染点头,“父亲放心,只需把她交给我,让她先跟在我身边做个侍女好了。”
一听白鹤染开口叫父亲,双双更糊涂了,她从小就跟着孟书和,当然知道孟家只有一个女儿,可是这怎么突然又多了一个?还是个从来没见过的陌生人。
白鹤染也不愿多解释,见她疑惑,便只说:“是义女。”然后拉了她一把,指着城主府门前的大鼓说,“看到没有?那是普通百姓告状时要击的鸣冤鼓,你只要敲响它,城主就必须升堂。听我说,放心的去击鼓,要使劲儿击,大声的击,速度也要快一些,这样才可以吸引来更多的人注意这边的事情。咱们是原告,没有什么好怕的,就是要让更多的人知道我们来告状,也要让更多的人知道我们告的是什么状,如此才能给被告以震慑。”
她又拍了拍双双,“相信我,这件事情知道得人越多,闹出的动静越大,你的生命安全才能更加的有保障。去吧,现在就去击鼓,我们要状告国君陛下。”
双双看了孟老爷一眼,见孟老爷也冲着她点头,于是一咬牙,走到鸣冤鼓下,拿起鼓锤,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咚咚咚地就把鸣冤鼓给敲了起来。
果然有许多百姓都被这样的鼓声所吸引,很快就围观了过来。也有官差立即上前来询问,更有人要她立即停下,城主大人已经在准备升堂。
可是双双没停,她只是一边击鼓一边说:“这个堂什么时候升了,我的鼓就什么时候停,国君陛下虐.杀了我家小姐,这个状我必须要告,请城主大人做主,为我家小姐伸冤!”
一听说是告国君陛下,别说是围观的百姓,就是门口的官差也都懵了。有人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没病吧?哪里来的疯子跑到这儿来瞎胡闹?快快停下来!”说着就要动手。
可这手才刚伸到双双跟前,突然就觉手腕一麻,再一瞅,竟是有一枚银针扎进了腕中,也不知道是扎到了什么穴道,也不出血,就是又疼又麻,当时半条胳膊就没了知觉。
他惊讶地扭头去看,一眼就看到站在台阶下头的孟老爷和白鹤染,当时就想起了城主大人今早吩咐下来的话。城主大人说:如果有孟家人来喊冤告状,就立即通知本城主升堂,不管他们告的是什么状,状告的是什么人,都不要惊讶,只管领进来就好。
他记得城主大人的话,可是也没想到孟家要告的居然是国君,还敢在门口击鸣冤鼓吸引来这么多围观的百姓。这位官差感觉自己都混乱了,他觉得这个世界太疯狂了,高高在上的国君现在都可以被人到衙门来告了吗?还虐.杀小姐,虐.杀……他想到这里,猛地一激灵,再把目光朝着孟老爷投了去,一双眼睛瞪得个溜圆。
那位小姐是孟家的女儿!孟家大小姐一个月前被人斩了首,把头扔回孟府门口,这件事情全城皆知。可是对于杀害孟大小姐的凶手,也是全城不知。这几乎就成了一桩悬案,连城主大人都说此案破不了,无解。却没想到今日孟家竟然闹了这么一出,而且似乎城主大人也是知道的,并且乐意配合。这是国君的威严遭遇到的最大一次挑衅吧?又要变天了么?
不只他有如此想法,那些围观的百姓也有如此想法,人人都觉得击鼓的姑娘是疯了,孟家也是疯了。就算女儿是国君杀的,也不能真的就来告啊,城主大人脑子坏了才会接这案子。
可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很快里面就已经传来了升堂的消息,升的还是可由人看的公堂。
就是在公堂门口加一道围栏,告状和听状的人在里面,百姓可以在外面听看审案的过程。
人们太好奇了,千古奇闻啊,居然有人敢告国君的状,居然也有城主敢审国君的案子。有人认出孟文承来,三三两两地说着孟家的身份,还有孟家小姐被人砍了头的事情。
上堂来的是三个人,孟文承,白鹤染,还有双双。因为是双双击的鼓,所以诉状的事情自然是由双双来做。但听上方城主苗扶桑把惊堂木一拍,大声喝问:“下方何人,所告何事。”
双双一个头磕到地上,大声地道:“民女是鲜于城李家的丫鬟,李家与凤乡城孟家有姻亲,所以民女要告的事情就是我家小姐孟书和被人虐.杀至死,还砍了头。其中过程民女亲眼所见,每一个细节都没有落下,大人若肯听,民女必当细细说来!”
苗扶桑昨儿一宿几乎就没睡,一来女儿回家了,他心里高兴,虽然疯了,但至少回来了。
二来他在宫宴上就接下了孟家的案子,这个事儿他怎么想都太难了。且不说孟家能不能拿得出人证物证,就算他们什么都拿出来了,他也断了是国君做的没错。可是又能怎么样?还能把国君治罪?还能把国君问斩不成?
孟书和的案子,凶手就是死罪,可无论如何也不能杀一国之君,那天下不就乱了吗?
于是他心里祈祷着孟家最好没有人证物证,别把事情整得太尴尬,太没有回头路了。
却没想到,孟家今儿就给他来了个惊喜——观了整个过程的人证到了。
他叹气,点点头,认真地听着双双讲述孟书和被杀害的过程。从主仆二人从鲜于城出发回京,到她们在山林溪水旁边歇脚,再到遇上国君和国君带着的一群人,包括后面孟书和被抓住,她也绑到树上。整个过程,每一个细节都说得清清楚楚,甚至连最后她跑到老虎洞里,那老虎长什么样,是怎么死的,都说得明明白白。
还有国君凌虐孟书和时说过的话,提到的淳于蓝的名字,她都讲述出来,包括国君样貌,当时穿着的衣裳,她记得一清二楚。那是杀害她家小姐的凶手,化成灰她都认识。
双双说这些事情的时候声嘶力竭,但也拼命地忍着让自己别哭得太厉害,因为哭得太厉害话就说不清楚了。可说到最后还是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苗扶桑都惊呆了,特别是当双双说出淳于蓝这个名字的时候,他方才恍然大悟。
原来国君杀害孟书和是因为这个,是因为他这么多年来一直对前太子及其胞妹怀恨在心,一切曾与这两个人有关的人和事,都是他避之不及的罪证和梦魇。但又不能把那么多人都杀了,于是就待又想起时,或是又有机会时,偷偷的下手,除掉了一个又一个。
孟书和是替她父亲死的,这就是真相。
苗扶桑终于把前因后果给捋明白了,但是面对双双的指证,又觉得并没有事实根据。毕竟空口白话谁都会说,但万一是编的呢?编个故事来讲,就想把国君拉下水,实在太难了。
他一边听一边摇头,没有去问双双话,反而是跟孟文承道:“孟大人,空口无凭,这样本府很难断这桩案子。你看你们家除了这个丫鬟口述之外,还能不能拿出其它的证据?”
孟文承皱着眉看向白鹤染,他们家有证据,当初从书和指甲里挑出来的金丝线就是最好的证据。那是国君才能穿用之物,平日里即使是贴.身的太监宫女都不可能把金丝线挑出来握在自己手里。国君的衣裳要是坏了,都是会登记在册,损了多少金丝都是有记录的。
但是现在要不要把金丝给拿出来,他拿不定主意,所以便征求白鹤染。
白鹤染却冲着他微微摇头,金丝不能现在拿出来,她的金丝还得留着给孟书玉来喊冤呢!双双告双双的,孟书玉告孟书玉的,金丝要给孟书玉留着做证据,至于眼下的双双……
“也不见得就没有证据。”她忽然开了口,看向苗扶桑,“城主大人觉得空口白话无凭无证,那如果我们把过程说得再细致一些呢?比如说……”她顿了顿,又转问双双,“你再仔细描述一下国君陛下的样子,不只是样貌,还有身上任何你所能看到的细节,都说上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