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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犀,你信不信我?
白鹤染从车厢里钻出来,挤了挤马平川,“让让,我来赶一会儿车。”
马平川瞅瞅漫天风雪,给白鹤染让了个位置,但还是劝道:“小姐到里面坐吧,外头雪大,还冷。到茶摊子也就只剩下一盏茶的工夫,您再研究下怎么对付段天德。”
白鹤染摇头,“我得活动活动筋骨,热热身,总得把自己调动起来才好让毒性扩散。”
马平川没懂,扩散毒性跟调动自己有什么关系?但默语在后头探出头来说:“就让小姐赶车吧,万一一会儿动手呢,也是该活动一下筋骨。”
马平川点点头,不再说什么,只是偏头去看身边的白鹤染,但见其腕间长绫随风而动,无数银针藏在里头跃跃欲试,那感觉就像个仙女。
往前又行了一段路,冬天雪突然伸手往前指去:“快看,前面有人!”
众人顺目去望,果然,风雪中站着一队人马,足有二三十号之多。为首一人重铠甲加身,手里提着一杆长枪,俨然一个将军模样。
白鹤染眯起眼,“段天德。”
冬天雪在脑子里迅速搜寻一圈,然后道:“没听说段天德还能带兵打仗,阎王殿训练时没有给我们提供这样的讯息,他会武功到是真的。”
默语说:“所以他不是段天德,是个假的,看来段天德找的这个替身是个还是个将才。”
两辆马车都停了下来,对面有人喊了一声:“来者何人?”
马平川回:“你们要等的人。”
这话换来那段天德哈哈一阵大笑,“白鹤染,你做的一场好戏,居然将当朝嫡公主藏在了医队里,还妄图蒙混过关,可惜啊可惜,人入了我段府,又如何轻意能离去?”
白鹤染的目光往旁边扫过,很快就发现其中一人手里头押着一位女子,正是君灵犀。
“你将我逼入段府,原本不也没想让我们轻易离开么。”她挑挑唇问段天德,“只是你在德镇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就不替段家考虑考虑?段家上上下下有老有小,一旦你失手,可有想过那一整个段府的人会是个什么下场?”
“我不会失手。”段天德亦笑着回她,“德镇是我段家地盘,我若在这里还会失手,这些年岂不是白白经营?”
“哦,这个逻辑啊!”白鹤染点点头,“我也是御封的天赐公主,我若是轻易就被你逼到绝路上,那我这天赐公主的名号岂不是白得了?”她再问段天德,“在东泰境内调动千万兵马,这可不是小动静,段家的私兵一般轻易不会出动,我很怀疑你这万千兵力是从何而来。是跟人借的吗?跟谁借的,你可愿与我说说?”
段天德摇头,“你不配知道,一个将死之人,也不用知道得那么多。无数人看到天赐公主在大雪天气出了德镇,如果你死在郊外山林里,也可以说是打滑翻了马车,百种死法,总有一种能圆说过去,所以你也没有必要用段府来威胁我。你的死,与我无关。”
“是吗?”白鹤染提醒他,“可是我不是悄无声息出了德镇的,我是敲锣打鼓出来的,我告诉许多人段老爷约我到城外茶摊子见面,还说段老爷怕我不来,先把我医队的人给带走了。所以如果我出了事,想必事情解决得就不会像你所想像的那样利索。”
她说着话,朝着君灵犀的方向一伸,“段天德,放人。”
段天德哈哈大笑,“天真!白鹤染,你的皇妹在我手里,你有何资格与我谈条件?”
“没资格吗?”她坐马车上跳了下来,走到另一辆马车跟前。赶车的人立即将车帘子掀开,里头坐着的,是段府的三个孩子。“可是你的儿女也在我手里,你说咱们能不能谈?”
段天德脸一沉,目光往那车厢里探去,果然,三个儿女被堵了嘴绑了手在车厢里靠着。
他的脸色不太好看,有些犹豫,也有些纠结,但也只是一下下,很快便又恢复如常。
“用我段家的儿女换皇帝的女儿,这笔买卖划算,我换了!”
这话一出,车里的三个孩子惊得瞪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看向段天德。
许是心虚,那段天德将目光别了过去,再不看向车厢。
白鹤染却并不意外,她只是告诉段天德,“可惜,你换不走,我的皇妹眼下虽然在你的手里,可是只要我想让她回来,她立即就能回来。不信你就试试!”
她说着,又看向君灵犀,扬了声道:“灵犀,姐姐不会让你有事,相不相信姐姐?”
君灵犀还是能说话的,听得白鹤染问她了,立即回道:“我信!”
白鹤染点头,“这就对了,放心,有姐姐在,咱们什么事儿都不会有。段家今日颠覆,你记头功,算你助我报仇,回头你要什么姐给你什么。”
君灵犀很高兴,“那你可记住了,待回京之后我一定想一样好东西叫你送给我。”
段天德看傻子一样看着白鹤染,虽然白鹤染盛名在外,他也对这个小姑娘有一定程度的了解,可他依然不信在眼下如此悬殊的人数差距下,白鹤染还能够救走君灵犀,并且顺利脱身。所以他认为这都是在说大话,是白鹤染在宽慰君灵犀,也宽慰自己。
不过白鹤染的话也让他有好奇的地方,“你说同我有仇,有的是何仇?我若没记错,该提仇的应是我才对。你父与我有夺妻之仇,要报仇,也该是我找你来报。”
白鹤染摇摇手指头,“不不不,不是这个道理。你的前妻虽然后嫁入了我家,但那也不算夺,毕竟是你先跟她和离的。至于孩子,也是你自己放弃的。不过我真的很怀疑你当初跟叶之南和离的动机,你这哪里是有什么夺妻之恨,分明就是派了三个卧底埋伏到我们家去,一天天一年年的把我们家的好东西一点点往外搬。我说的仇便是此仇,这仇可大了,这么多年你花白家的用白家的,白家的银子拿了多少,怕是你自己都数不清了吧?”
她往前走了几步,离段天德的队伍更近了,“我说的仇,却也不是白家的仇,你花用白家多少都与我无关。可偏偏被叶之南送往德镇的那些钱财,都是当年我生母从歌布国带来的嫁妆。所以我所谓的仇,是我生母的仇,所以你们段家吃进去多少,就得给我吐出来多少,连本带利我都得收回来。你放心,不会多也不会少,一笔一笔我都有帐呢!”
身后德镇方向,有马蹄声传来,还有车轮子碾过雪地的声音。为数不少,至少有车五辆,有马匹过二十。
默语回头看了一会儿,俯在她耳边说:“应该是段府的姨娘们到了。”
冬天雪也紧张地向四周张望,“小姐,有伏兵拉弓的声音。”
白鹤染点点头,突然提高了嗓门:“当然,这些帐跟你算也不太能算得着,毕竟花的用的也不是你,你只是个贴了皮的歹徒,捋劫或者杀害了真正的段老爷,然后冒用了他的身份占据段府而已。你是个假的,你根本就不是段天德!你根本就不是段天德!”
最后两句几乎是用喊的,运着内力的声音在这漫天风雪里穿透回荡,对面的二三十人听到了,自己这两车人马听到了,身后越行越近的那一队车马也听到了。
越来越多的人从马车里探出头来,就连那三个被押来的孩子也不例外。他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往前方看去,目光皆落在那个段天德的身上脸上。
十四姨娘的声音从后头扬了来:“小姑娘,你为何要绑了我的孩子?我哪里对不住你?”
白鹤染的声音依然带着强劲的穿透力,她告诉十四姨娘:“我不是存心要绑你的孩子,我只是让你、也让随你一起来的那些姨娘妾室们看一看,看看你们孩子的爹是如何对待自己的骨肉的。当骨肉和利益发生冲突时,他会如何选择。”
“老爷,那是咱们的骨肉啊!”有一位姨娘半个身子都探出车厢,声嘶力竭地叫喊着。当马车停住,她更是第一个冲了下来,连滚带爬地就要往段天德那头去。可惜,还没等到近前,就被一支射过来的利箭挡住了去路。“老爷……”那位姨娘声音颤抖,抬头看向段天德,“你真的不顾咱们儿子的死活吗?那可是你在段府里唯一的儿子啊!”
没错,那的确是段天德在段府里唯一的儿子。之所以说是在段府里的唯一,是因为远在京城还有一个白浩宸,那是段天德一直都承认的长子。
可惜,长子随了别人的姓,如今他膝下女儿无数,儿子却只有一个,取名段心远,今年七岁了。是当年叶之南离府之后,他纳进府来的第三位姨娘所生。
失去了长子的段天德,对这个儿子尤其看重,曾一度将段心远当成白浩宸的替代品。
当然,在段天德的心里,白浩宸不叫白浩宸,叫段心宸。
三姨娘转过头去看被押在马车里的儿子,又回过头来去看前方的段天德。突然就信了十四姨娘同她说过的话——现在咱们府里这位老爷,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