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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还是当着亲家的面被抓包, 可想而知有多尴尬了。
尤其是看着许老太太那严肃的面容, 她也怵得慌。
可能对方比她年纪大,眼神太厉害,逼得她都不敢抬头直视,只能一个劲干笑,向许老太太和柳珮琴抱歉道:“亲家,我……我真是不好意思,我没想到我闺女她……她做出这种事, 你们放心,我回家就好好训她,让她以后少听信别人的谗言,自个儿长点脑子。”
说完, 她还横了一眼站在她身旁的霍冬梅。
这死孩子,她就说为啥要死活赖在这里不回家, 原来心里藏了人, 一直等着给对方表白呢!
现在倒好, 人家根本不稀罕理她,还让许家人白白当笑话看。
哎哟, 得亏她皮厚, 才能在许家众人面前, 跟他们交谈。
要是霍冬梅提前跟她说一声,让她帮忙出出主意, 也许就没这么丢人。
说起来, 她姐霍平茹的心眼就比霍冬梅多多了, 知道怎么样才能攥住男人。
许老太太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这冯英是个想利用自己闺女攀龙附凤的主儿。
虽然是打着为自己闺女好的旗帜,但从现实情况出发,显然,她两个闺女都不太适合攀高枝,一个心眼子太多又狭隘,一个没脑子,容易被人要挟和蛊惑。
她私心想着,得尽快把分家的事儿提上日程。
这些日子,她也算是看出来了。
这老大许宝荣和老二许宝兴,两人为人处事天差地别。
一个看着踏实,可他都把精明写在了肚子里,品性不赖。
另一个是把精打细算写在了脸上,比一个娘们儿还要斤斤计较,甚至都比他媳妇霍平茹更要小家子气。
这样的人能成什么事,一天天儿的,就知道算计他爹和他妈那点家当。
搞不好他们拿了家当就跑,永远都不会出现在许添海他们面前。
这么不孝的人,留在她眼皮子跟前,不是成心给她气受吗?
她活在这世上一天,或许还能管住许宝兴和霍平茹两口子,那她死了,谁还管得住他们。
必须要分家,分了家,她儿子,孙子他们才能过好日子,这麻烦才会减少许多。
“英子,你别怪我这个婶儿说话难听,要是我不拦着霍冬梅,她和邵知青那事儿肯定是要传遍整个大队,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注意到了她,这长着眼睛的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以后你让她别来这洵水村了,她要是跟邵知青碰面,这两人都尴尬。”许老太太看在冯英主动道歉的份上,不跟她计较太多。
但是这该提醒的一定要提醒,他们家伺候不起这种没脑子的人。
再说许宝兴和霍平茹两口子让霍冬梅当了那么久的劳动力,太过苛责话,她就不说了,反正这冯英也不一定听得进去。
毕竟掉进势利眼里的人,有几个跳得上来。
这霍平茹当初嫁给许宝兴肯定是走了跟霍冬梅一样的路子,不过幸运的是,他们俩看对眼了,都是一路货色。
要是换一个对象,霍平茹这名声说不定就臭了。
冯英听了许老太太这话,顿时明白许老太太是什么意思了。
她又不是傻瓜,以后肯定会管着霍冬梅,坚决不让她跟邵知青碰面。
要是哪个爱嚼舌根的长舌妇撞见,指不定怎么编排她闺女,又不是人人都跟许老太太一样,看在她跟他们是姻亲的份上,留几分薄面。
她回去就给霍冬梅说一门亲事,当然对方这条件肯定是比不上邵知青。
但早点嫁了,这念头也就断了。
省得整天茶饭不思,独自伤心。
便就连连点头道:“是……是,婶儿,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回去吧!”许老太太不耐烦地向冯英挥了挥手。
似乎对冯英和她闺女不待见得很,多看一下,她都嫌碍眼。
而冯英是彻底站不住,整个人都不好了,她怎么感觉这许老太太像是她亲妈似的,搁这训她,还巴不得她赶紧离开,少在她面前晃悠。
这般想着,冯英立马拽住霍冬梅的手臂,向旁边许久都不出声的柳珮琴和许添海他们,开口告辞。
这许老太太,比她亲妈难对付多了。
几句话就把她说得只有赔礼道歉,难为情的份,哪还顾得上其他。
看来,她二闺女霍平茹是要栽在这老太太手里。
别以为她没看见这霍平茹跟她一样,都不敢直视这许老太太的眼睛。
这人一怵,一害怕,那眼神儿根本就不敢看向对方,全然俯首称臣。
搁她也没什么招,能克服自己心理,跟许老太太对着干。
冯英和霍冬梅一离开,接下来这许老太太就该收拾许宝兴和霍平茹两口子。
这个家什么时候轮到他们做主,不跟长辈说一声,就把陌生人请到家里。
那要真出了什么事儿,他们担待得起吗?
“许宝兴,你奶奶我今儿就在这里给你和你媳妇提一句醒,这个家没你们做主的份,秋收一忙完,你们就滚蛋吧!”许老太太在这些日子里,不晓得从夏美月那里,听了多少关于许宝兴和霍平茹干得糊涂事。
别看性质算不上太恶劣,可全部累积起来,足以说明一个问题,就是许宝兴和霍平茹两口子太糊涂,糊涂到总有一天,会把自己给作死。
他们那两个孩子,在他们两口子的影响下,已经有越变越歪的趋势。
然而他们一点都不发现不说,还继续给他们灌输一些不健康的思想。
这话一出,除了许宝兴和霍平茹脸色大变之外,其他人都开心地不得了。
连许修鹏和许曼曼都鼓起手掌,对许健聪他们冷哼了一声。
他们不喜欢二叔二婶一家人,他们还希望能马上分家,让二叔二婶离他们越远越好。
许宝兴和霍平茹使劲咽了一口唾沫,互相对视了一眼,他才张嘴出声道:“奶奶,这件事儿不是我们的错。这……这我们也没想到,霍冬梅她存了这样不可告人的心思,还有我们今后不会同意别人住我们家了。奶奶,您就收回您这句话,别吓唬我们。”
“谁吓唬你们,我还就告诉你,这个家是分定了,我不会改变主意。你们要是再给我叽叽歪歪,别怪我搬着板凳,坐到你们的门外,听我说你们的不是了。”许老太太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就是她待在老家的那些年,她三个儿子也有不省心的晚辈,成天生事,结果都让她给镇压或者撵出去。
就这许宝兴和霍平茹两颗老鼠屎,她难道就收拾不了吗?
真该是有多远滚多远,日后惹出麻烦了,跟她儿子,孙子也好沾不上边。
许宝兴和霍平茹却憋着气,敢怒不敢言,他们以为这分家,都得等到他们两个孩子彻底长大再说。
即使他们知道许添海和柳珮琴都有分家的心思,还跟他们说过几次,他们都没放在心上。
唯独许老太太开口,他们就不得不重视。
这会儿,他们都绞尽脑汁想办法,可也没能找出让许老太太改变心意的法子。
只能把乞求的目光,转向许添海和柳珮琴他们。
可惜许添海一切都听许老太太的,她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他知道,许老太太都是为了他着想。
柳珮琴虽跟许老太太不对付,但在分家这件事儿上,她没意见。
她早就想把她二儿子一家给分出去,说不定只有他们单过,这家里才太平。
“行了,看他们有什么用,这个家我做主。你们还是给我滚去干活,该给的少不了,不是你们的东西,你们也别惦记,不然拿了都要遭报应。”许老太太知道许添海和霍平茹把财产全捐出去后,留了那么一点古董宝贝。
但那是许添海和柳珮琴的东西,人家想给谁就给谁,就是死了带进土里去,他们这些亲人也不能说一句不是。
所以他们想这个,没用。
还不如自己有本事,挣出一份家业。
许宝兴和霍平茹被许老太太最后一句话说得心里微微膈应,怎么想都想不通,他们惦记长辈的东西,有错吗?
那东西埋在土里也不值钱,为什么就不能分给他们,难道许老太太是让大房全部私吞?
这……这不行,他们不允许。
这里面有他们的份,不能不分给他们。
否则他们一辈子都得记恨大房,要不是大房,那些古董宝贝就全是他们的了。
许诚毅看二叔二婶那脸色,就知道分家这件事儿对他们打击有多大,从理论和情感上来说,他支持分家。
因为“团结就是力量”这句话,在他们家里根本不可能实现。
他二叔二婶心思太多,想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地东西。
并且他们心里积压的怨气,太深了,谁知道他们哪一天会爆发出来,在冲动之下,做出一些让人无法理解和困惑的事情。
只是许宝兴和霍平茹终究是对许添海他们产生了怨怼,他们不敢在许老太太面前撒野,但是他们当着许添海和柳珮琴的面,都是一副绷着一张脸,眼里充满了愤怒和不公的表情。
他们就知道,许添海和柳珮琴一直向着大房,凡事都听许宝荣和夏美月的话,他们压根就不在乎自己这一家人,恐怕还打心眼里认为是他们二房拖累了大房。
从事实来说,许宝兴和霍平茹这个想法没有错,要不是他们,许家用得着起内讧。
但他们却忽视了自己的问题,一味地把错误和责任推到别人的身上,这有用吗?
无非是给自己徒增烦恼,找理由继续憎恶对方罢了。
“诚诚,你今天又要去你纪伯伯那里?”柳珮琴和夏美月自从许老太太提出分家的事后,还是照样过自己的日子,就算被许宝兴和霍平茹两口子甩脸色,他们也能白一眼回去,谁稀罕惯着他们。
而且眼瞅着十几天过去,秋收就快忙完,这分家的日子就快到了。
他们还迫不及待,把许宝兴和霍平茹这忤逆不孝的狗东西给赶出去。
许诚毅用手掏了掏自己的口袋,摸出几颗糖果,交给了柳珮琴和夏美月,应声道:“奶奶,妈妈,昨天纪伯伯跟我说,他今儿要收网,趁着鱼新鲜,得赶紧用牛车拉到镇子和县里,把它们给卖掉,所以我今天必须再去一趟。”
其实,他们现在去镇子和县里卖东西,已经不是在黑市交易。
而是直接卖给国营饭店,他跟着纪伯伯一起去,完全是想趁着纪伯伯跟国营饭店经理交易的实话,他去黑市帮人卖东西。
这一年下来,他已经攒了六十块,其中花掉四十块,给家里添置一些东西,或者买些好吃的,好穿的,让这困难的生活,能过好一些,别总是紧巴巴,要什么没什么。
再者,他已经跟黑市里经常交易的叔叔阿姨,特别相熟。
他们卖东西只认许诚毅,谁让他外表看起来就像一个乖小孩,说话伶俐,讨人喜欢。
卖出的价钱又公道,又符合他们的心理价位。
换做别人,他们都还不一定这么放心。
主要也是许诚毅有经验,有阅历,上辈子,他一边上学,一边兼职,对于消费者和卖家具体是什么想法和心理,他一清二楚。
很容易就能看准对方需要什么,能不能接受。
这辈子,重操旧业,对他而言,不是易事。
同样,生意场上,也是这么一个道理,你不能什么都不懂就做出决定,还有谁不是经历过许多事情,才有成功的一天。
柳珮琴和夏美月一人拆开一颗糖果,含在嘴里,都甜到他们的心坎去。
对于许诚毅这个机灵孩子,她们显而易见,是承载了许多希望。
将来他们就算回到城里,肯定也过不上以前那样的好日子。
只能希望许诚毅争气些,别辱没了她们对他的期望。
就连许添海和许宝荣都在暗暗期待着什么,他们相信,许诚毅就是老天送给他们的幸运礼物。
“好,那你快去,别老是天晚了才回来,不然我们不放心。”柳珮琴和夏美月每次在许诚毅出门之前,都会这么嘱咐一句。
这碎碎念,她们是不敢给许诚毅用的,毕竟许老太太和她们说过,别耽误她宝贝曾孙的时间,人家日后可是要干大事,她们唠叨半天有什么用,还耽搁她宝贝曾孙赚钱花。
自然是言简意赅,把她们想说的话表达清楚就可以了。
许诚毅看了一眼自己脖子上的怀表,发现是该快点和纪伯伯去汇合,否则真回来晚了,不仅奶奶和妈妈要说他,太奶和爷爷都要各自批评他一顿。
为此,他奶奶柳珮琴还把她最珍惜的怀表,给了他。
上面还放着一张他曾外祖母年轻时的照片,虽然有些模糊,可看得出他奶奶柳珮琴很珍惜这块怀表,以及这张相片。
他也保管得好好的,直接带在脖子上,既容易隐藏,又不会让人容易发现和瞧见。
到了大河,他才看见纪伯伯收获颇丰,有好几条肥鱼,在桶里使劲摆动和呼吸,剩下得就是一些小鱼小虾。
别看这玩意儿不值钱,实际上国营饭店卖得贵着呢!
“诚诚,你来了,吃没吃早饭?”
纪伯伯朝他招招手,嘴上问着,可转身就从筐子里拿出五个还算热乎的包子,硬塞到了许诚毅的手里,笑笑道:“拿着,多吃些,你婶婶今天特意起了大早,蒸了包子,让我给你带几个,她稀罕你,还让我给你带话,有空就去看看她。”
“我知道,纪伯伯,我明天就抽空,绝对不会让婶婶白辛苦。”许诚毅跟纪伯伯这样憨厚又实在的老农民打交道,心里特别踏实,完全是把他当成可亲的长辈对待,才会这般放松。
纪伯伯爽朗一笑道:“得,有你这句话,你婶婶该高兴的乐坏了。”
与此同时,还有一帮抓鱼的大人见了许诚毅,都会跟他打招呼。
他们个个都跟许诚毅混得很熟,要不是看他年纪小,又是知识分子的后代,他们准能带着许诚毅一起找个没人的地方,喝酒吃肉,称兄道弟。
许诚毅也帮他们卖过东西,自然交情好得很,再加上他鬼点子又多,层出不穷,让那些大人都不拿他当一般的小孩儿对待。
而这去镇子以及县城,路途不算遥远。
腿脚快的上午去,下午一两点就能回来。
主要是许诚毅帮人交易,得花上一段时间。
还有这时候的镇子和县城都比较落后,来来去去赶集的人,都是自己步行或者坐驴车,坐牛车,像公共汽车,他们还坐不起,而且只有镇子到县城,县城到市里才有,他们根本用不着。
“诚诚,你来了,快,帮阿姨一个忙,我婆婆想吃韭菜鸡蛋馅的饺子,可我家里没鸡蛋了,你得帮帮忙。”许诚毅才跟纪伯伯分开办事,离黑市还有好一段距离,就被一个面容急切地老阿姨给一下抓住胳膊,说了一大堆。
看样子,又是等待了好长一段时间,专门候着他。
他二话不说就接过这个老阿姨的篮子。
这个老阿姨,他认识,是镇子里的妇女主任。
别看外表凶悍,特能唬人,其实她就是性子暴躁了些,办事风风火火,不喜欢拖着罢了。
让她拉下脸去跟别人交易,她也害怕别人说嘴,就每次等在这里,让许诚毅帮人家卖东西的同时,帮她带一点新鲜蔬菜和鸡蛋。
但他们之所以认识,也是这个老阿姨亲戚介绍,让他帮忙。
没错,许诚毅这会吆喝,会卖东西的名声,早就在镇子和县城,以及周边几个村子传开了。
别说,他认识的买卖人里,还真有几个是县干部家属,他估计他们早就回去,跟自家人说了。
他们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去管他这个小滑头怎么帮人做生意。
毕竟,他们亲人家属都犯了投机倒把罪,这还有什么好计较的。
只要别得寸进尺,每天大量交易,也没什么。
人嘛!总要生活,逼急了,大家反抗起来,他们可吃不消。
许诚毅也打算就此收手,刚开始他帮纪伯伯卖鱼,也是出于好心和试试的心态。
现在,纪伯伯自己找到门路,他就不用继续忙活下去。
谁让他要干的大事儿,还真得等他长到十几岁再说,那时,他就是一个大小伙子,想干什么,跟家里人商量一下,也能得到通融和支持。
这会儿的小打小闹,他已经体验得差不多,再在这里驻扎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大家又不傻,时间久了,总能从他的身上,学到点什么。
而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会说话,会揣测人心。
这一点,他很熟练,大家肯定都能学到皮毛,他就懒得浪费时间,还是把重心放在学习上比较好。
他近来越发觉得他爷爷许添海对他的要求很高,很苛刻。
极有可能是他过于成熟,比同龄人显得懂事的锅,才会对他一点都不宽松。
而今天在镇子和县城溜了一趟,又赚了两块钱和一张布票。
他一分不少的全交给了他母亲夏美月,夏美月拿着她儿子赚来的钱,极其嘚瑟,却又十分谨慎地把它们放在了柜子里。
她要给他儿子存着,等年底到了,就能给他做身新衣服。
“对了,诚诚,你大哥鹏鹏和你姐姐曼曼都跑到你叔公家去摘枣子,聪聪也跟着去了,你叫他们回来吃饭,别摘太多,给你叔公家几个哥哥姐姐多留点。”夏美月放好钱,顺便跟许诚毅说了几句。
许诚毅一边点点脑袋,一边转身,大步跑到了夏古元家,正看见这许健聪正卯足劲往枣树上爬,满脸通红,显然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许修鹏却在树下,干瞪着许健聪。
他发现这人真奇怪,他说什么了,这人突然就跟他急眼,居然向他证明,自己身体很健康,他可以爬树。
许曼曼则跑到许诚毅身旁,悄悄跟他说了许健聪和许修鹏闹别扭的事情。
要她说,许修鹏和许健聪两人都不对。
一个说话直来直去,没考虑到别人的想法,一个又心思敏感,稍不对劲就能得罪他。
“曼曼姐,那你先回去,我在这里看着他们。”许诚毅说着,指了指旁边几个正在看戏的大孩子们,他们都是夏古元的孙子孙女,他和他们玩得不错。
从来没闹什么矛盾,这不许曼曼刚跟他说完,他们就一个接一个地围上前,又把事实经过,详细告诉给了他。
许曼曼见状,又看了几眼吃力地不得了的许健聪,觉得这事儿还是要报告给大人,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她和鹏鹏不得被怪罪和批评。
许诚毅却紧盯着明明已经使不上力气,非要继续往上爬的许健聪,像是感觉到了什么预兆,二话不说就把搁置在院子里的推车,推到了枣树下,向许健聪喊话道:“下来吧!健聪哥,你不能再爬了。”
许健聪听后,犹疑了一瞬,颇为心不甘情不愿,特别是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他要是向许修鹏认输低头,那……那他以后肯定要被大家给笑话。
便摇摇头,咬紧牙关,往枣树的枝杈上爬去。
这棵枣树并不难爬,也并不高大,就是树杈多了一些,可惜许健聪从小体弱,都没爬上顶端,他就没什么力气可以继续支撑。
换做许修鹏,两三下就能搞定,还不费力。
哪怕是跟许健聪同龄的许诚毅都可以轻松爬到枣树上摘枣子。
其他人看许健聪这个摇摇欲坠的架势,也察觉到了危险。
连忙张嘴,跟着许诚毅一起劝说:“许健聪,你快下来,别爬了,我们知道你很厉害……”
越是这样,许健聪越是认为自己被看轻,不肯答应他们的劝告,一意孤行坚持自己的举动。
哪知道不到半分钟,这许健聪就忽然腿麻,大叫着,从枣树上掉了下来,“砰”的一下,摔在了推车上,当场头晕眼花。
恰好,让赶到夏家院子里的许宝兴和霍平茹两口子给瞧见,两人一干完活,赶回家吃饭呢!结果被正要去通知大人的许曼曼,在半路给撞上,便把许健聪爬树的事儿,告诉给了他们,让他们去阻止许健聪,别白费力气,继续爬了。
就是没曾想,有那么巧,让许宝兴和霍平茹看到自己的宝贝儿子从树上摔下来。
此刻,他们暴跳如雷,把矛头全对准了许修鹏和许诚毅,更想对两个孩子动手。
幸亏夏古元赶来及时,制止了许宝兴和霍平茹这样又蠢又蛮横的举动。
可他们怒火四溢,根本管不了那么多,只知道是许诚毅和许修鹏害了他们宝贝儿子。
便一面抱起直喊疼的许健聪,一面对许诚毅和许修鹏威胁道:“你们两个臭小子给我们等着,要是聪聪出了什么事,你们绝对逃不了。”
许修鹏撇撇嘴,认为自己和许诚毅冤枉地不得了。
他们做什么了,让他们等着。
许诚毅对许宝兴和霍平茹这样愤怒指责的模样,极其不喜。
就算他们心疼自己孩子,但也要在了解事实真相的情况下,才去责怪对方。
不能什么都不知道,干脆把所有责任推到他和许修鹏的头上。
他怀疑,不论这许宝兴和霍平茹得不得知真相,他们都趁此恨上自己和许修鹏。
弄不好,这许健聪日后一旦生了什么病,他们都要怪在自己的头上,借此宣泄怒气。
因此,对他们解释,还不如对牛弹琴。
当然这清白还是要给的,不能白白让许宝兴和霍平茹扣上这么一个帽子。
正好,夏古元也有此意,实在是许宝兴和霍平茹向来就是一个不讲理的性格,谁知道他们回去之后,会怎么瞎编乱造。
索性从自己小辈那里了解事实情况后,就亲自领着许诚毅和许修鹏两人回家,把这事儿给说清楚,不能让许宝兴和霍平茹无理苛责两个孩子。
只是他们刚进院子,这霍平茹和许宝兴两人就在那里瞎嚷嚷。
许老太太又不在他们跟前,许添海和柳珮琴便被他们这样的举动,给弄得颇为闹心。
他们知道,这许宝兴和霍平茹是想要借此要钱,以及抹黑鹏鹏和诚诚两个孩子。
可是事实到底是怎样?他们又不是不清楚,这曼曼在许宝兴和霍平茹还没抱着孩子进家门,就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怎么着都不该所有的对错,全部怪到鹏鹏和诚诚的头上。
尤其是诚诚,多冤呐!
还是他想办法,让许健聪避免摔得更惨。
不然,这许健聪磕坏了脑门,这又找谁去?
“爸,妈,我们还是一家人吗?你看看,聪聪都让他们折腾成什么样了,你是不是还要护着他们?”许宝兴和霍平茹这些日子,被分家这事儿逼得头都大了。
如今又遇上一件让他们恨不得弄死许修鹏和许诚毅两个孩子的事情,他们自是借机爆发,想让许添海和柳珮琴好好赔偿他们,不能一味地偏袒大房。
夏美月瞧了几眼完好无缺,摔得有些头疼的许健聪,都不等许添海和柳珮琴回答,她就忍不住呛声道:“许宝兴,霍平茹,你们两个真能歪曲事实。我还就告诉你们,要怪就怪你们自己没看好孩子,既然不能爬树,逞那个能干什么。”
话落,她斜睨了一眼自己的大儿子许修鹏。
不知道许健聪是个什么德行吗?跟他那么说话,当然就容易引起许健聪的好胜心。
要她说,这许健聪太脆弱了,真不适合跟他们继续生活下去。
他们也忍不了许宝兴和霍平茹这种蛮不讲理的人,谁爱伺候,谁伺候去。
他们这家分定了。
“我儿子逞什么能了,难道不是因为你儿子故意激怒聪聪,让聪聪去爬树?反正你们今儿要是不拿钱,让你儿子给我家聪聪赔礼道歉,我就跟你们没完。”霍平茹平日最疼爱的就是她儿子许健聪,许健聪就是她命根子。
少一根汗毛,她都心疼好半天。
更别说摔成那样,她要是不从夏美月身上挖出一块肉来,能对得起她儿子受得那苦吗?
夏美月不觉得自己理亏,要是许宝兴和霍平茹态度好一点,或许他们还能坐下谈谈,送许健聪去县医院检查一下。
但是就他们目前这样嚣张又无理的样子,她根本不想拿出一分钱,让那两口子给放进自己腰包。
许添海和柳珮琴对许宝兴和霍平茹两人也无话可说,本来,他们有想说的,也被许宝兴和霍平茹这副姿态给逼得什么话都没了。
幸亏,他们还有大儿子许宝荣,不然他们光靠许宝兴一个儿子,真就要晚景凄凉,死了都没人送终。
“吵什么吵,怎么个个都红着脸,出啥事了,跟我说说。”许老太太刚把地里忙活一整天的许宝荣叫回来吃饭,这一踏进门槛,就瞧着众人情绪不对劲,不禁在心里犯起了嘀咕。
她这才出去半小时,许宝兴和霍平茹就和大家闹开了,莫非是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而在场最公道的只有夏古元一个人,从旁观角度来说,他最适合向许老太太陈述真相。
许老太太听着听着,眉头就皱了起来,愈发对许宝兴和霍平茹两口子不耐烦。
等夏古元说完,许老太太就对许宝兴和霍平茹两人,怒气冲冲道:“你们两个猪脑子,有时间在这乱说,没时间送你们儿子去医院检查一下吗?还有这钱你们自己出,是你们没管教好孩子,让他年纪小小就知道跟人争强斗狠。论理儿,你们捞不着好,你们也不配为人父母,为人叔叔婶婶,你们像个大人吗?你们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看你们那倒霉样,还像不像个人,真是说你们是猪,还不如猪,赶紧的,给我滚。”
最后一句犹如鞭炮在他们耳边突然炸开,吓得他们立即往后退了几步。
想要说什么,喉咙干涩得很。
只能照许老太太的吩咐,先把孩子送到医院,检查检查,要是孩子真出了问题,这大房就别想继续开脱。
许老太太目送许宝兴和霍平茹抱着孩子,以及陪同的许宝荣和夏美月走远后,她才转头,跟夏古元说道:“元子,今天这出儿,你也看见了,婶子想跟你说,你看能不能在咱村的东边,给许宝兴他们划出一块儿,让他们在那里建个土屋安家。”
夏古元听许老太太这口气,是坚决要分家,没有商量的余地。
可分家好,分了家,这许宝兴和霍平茹再蹦跶,都蹦跶不起来。
“行,婶子,没问题。”村里啥都缺,就是不缺土地。
还有夏古元不得不佩服这许老太太,想得透彻,搁别人,肯定是死活不干,除非自己闭眼了,才让小辈谈分家这件事儿。
关键是许老太太够狠,村子东边确实是有一块地,但是基本接近村子口,周围人家很少,基本都没什么人烟。
谁让他们村子地广人稀,十几年过去,这人口都还没发展起来。
这离许家大院,起码也有好长一段距离。
他们今后要是在那里安家,想要干活路过许家大院都不太可能,毕竟绕那么大一个圈子回家,那不是傻子吗?
“那你别回家了,就留在这里吃饭,我明天还得麻烦你做个见证,让他们两口子立字据。”许老太太自打跟许宝兴和霍平茹提出分家,就已经琢磨起哪块地适合许宝兴和霍平茹两口子居住。
既不会打扰他们,又不会打扰别人。
最终,选中了村子东边。
没有比这更适合的了。
夏古元本想推脱,但是被许老太太这么一说,倒不好意思回绝。
按老规矩,请村子长辈作见证,的确是要请喝酒,请吃饭。
这许老太太明显是把话先说出口,让他都没法找说辞。
想来,明天这许宝兴和霍平茹一回来,就必须要面对分家的事实。
在这之前,许宝兴和霍平茹两口子还找过他,让他跟许老太太说说情,让许老太太别谈分家的事情。
不过他没答应,这许宝兴和霍平茹两口子是什么人,他这么些年,了解得无比清楚。
他们就是两个心眼狭窄的小气鬼,继续在许家待下去,那矛盾会越来越大,冲突越来越多。
而且他不能昧良心,故意祸害许家,再说,他也不敢跟许老太太开这口,真怕被许老太太挤兑的哑口无言,吃不下饭。
他还想多活几十年,像许老太太似的,一直长寿下去,日后好为儿孙出谋划策。
可许修鹏就惨了,被许老太太拎着耳朵,狠狠训斥了一顿。
让他以后说话的时候,再多长点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