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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屏风后面熟悉的语气,卓离郁有一瞬间的错愕。
屏风后面的女音,从一开始是温柔优雅的,这一刻却变成了他无比熟悉的音色,差距之大,令他都有些回不过神。
阿星的声音,他不可能认错。
他立即站起了身,走到屏风后,望着眼前那轻纱蒙面的女子,上前一步就扯下她的面纱。
还真是他的阿星。
“阿星,怎么是你?”
卓离郁惊讶的同时,也不忘了把手伸进衣袖口袋里拿解药。
“一直就是我,我就想跟你开个玩笑而已,没想到你用这招来对付我,你这珠子上面抹的是什么药?痒死了都……”
“别抓痒了,越抓只会越痒,来,把这叶子擦在痒的地方就好。”
卓离郁拿出一片黄叶子,在妙星冷的注视之下,把叶子放在手心里揉烂了,叶子溢出了汁,紧接着覆盖在了妙星冷的手臂上,对着那手臂上被抓得通红的地方轻轻擦拭。
妙星冷原本还觉得很痒,此刻觉得被叶子擦过的地方有一阵清凉之感,真的有迅速止痒的作用。
“阿星,还有哪里痒?”
“我自己来。”
妙星冷按住了那片叶子,用叶子上面的汁擦拭着发痒的部位。
“我在珠子上涂抹的,是一种奇特的痒果,医书上有记载种植这种果子的方法,此果外形与葡萄相似,果皮上的汁液会致使人发痒,带有蔓延性,解药就是叶子,叶子上的汁液可以迅速止痒,至于果实……十分酸涩,不能生吃,但可以做药。”
“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阿星,现在感觉如何?”
“不痒了。”妙星冷把衣袖重新拉好,“你用这招来对付女孩子,还真是够狠的,女子多数爱美,要是真把自己身上的肌肤抓烂了,肯定记恨你。”
“我知道女子爱美,所以才决定用这个方法。爱惜自己皮囊的女子,在我的威胁之下一定会妥协,我不在乎会不会被对方记恨,我只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即可。”
卓离郁说到这,看向妙星冷的目光中带着审视,“阿星,现在轮到我问你,你为何要戏弄我?你是不是认为,我不会拒绝护国公的女儿,这才要来试探我?”
妙星冷闻言,并不回答,只是淡淡一笑,“你觉得我是在试探你?”
“猜测罢了。我原本想要自己解决这场婚约,想不到还是被你知道,你假扮成她来和我见面,那么她人在哪里?你们是不是已经见过了?”
妙星冷唇角依旧挂着笑意,“你是不是真的很想退婚?”
“这还用问?我若真的娶了那个女子,你怎么办?你已经答应和我成亲,我不会给你反悔的机会,我也不会再娶其他人,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你如此专一,我很欣赏,可你有没有猜测过,从一开始,陛下给你指婚的对象就是我呢?”妙星冷朝他轻挑眉头,“你以为我是顶替了白姑娘坐在这,你没有想到,我与那白姑娘,就是同一个人。”
卓离郁闻言,目光骤然一紧。
同一个人……
妙星冷和白星……
起初看到护国公的独女名字里也带着个星字,他并没有想太多,重名的人不值得大惊小怪,更何况,只是重了一个字而已。
他不曾把白星和妙星冷联想到一起。
他跟阿星认识这么久了,他知道阿星的身世,她是个孤儿,没有父母与兄弟姊妹,她唯一的亲人就只有师父和两个已经不算朋友的朋友。
她背景平凡,心却不平凡,她是桀骜不驯的飞天大盗,哪能和名门贵女扯上关系?
但是此刻,她却告诉他,圣旨上的赐婚对象就是她。
“我知道你肯定猜不到,因为我从来不曾告诉过你,师父的秘密。我师父就是隐退的护国公,而我实际上并不是他的徒弟,而是他的女儿,很惊讶吧?我刚知道真相的时候也难以置信,我与他之间竟然有这样的血脉关系,而他从小到大都隐瞒着我,把我当成徒弟教养,他所扮演的是一个严师,而不是一个慈父。”
卓离郁:“……”
师徒变父女,这个真相还真是让人惊讶。
他见过阿星的师父,年轻英俊,从前他还对此人十分不满,因为此人与阿星关系亲近,要是对阿星有什么想法,朝夕相处,没准就生出感情了。
然而他错了。
他们是俊男靓女,可他们年纪相差甚大,阿星一直都把师父作为长辈看待,她那师父对她也十分关心,却并不令人生出误会,他们之间的相处,就是师徒情,是不含杂质的。
他们是师徒、是朋友、是亲人。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是父女……
由此看来,护国公成婚可真早。
护国公在他这么大的时候,阿星都能跑能跳能自己上街买菜了。
“师父是一个很冷漠的人,可他对我真的没话说,他养育我的方式和其他父母不同,他总让我以为自己是个孤儿,让我坚强独立,小时候练功偷懒,会被罚被骂,想做什么事情,他从来都不帮我,总要我自己去做,久而久之,我就习惯了他的严格,我明白他做什么都是为我好,我感激他,他让我体会到了父母之爱,我不是一个孤儿,我是有父亲的。”
妙星冷说到这,笑了笑,“那份赐婚的圣旨,是他找陛下讨来的,他说,用这圣旨来跟你开了个玩笑。你不会记恨他的吧?”
“你故意换了个名字来戏弄我。”卓离郁面上看不出怒色,伸手就掐上了妙星冷的脸,“你猜得到我接到圣旨后的反应,你却不来跟我解释,反而任由我来破坏婚约,该不会是想着,让我主动来退婚,这么一来你就可以耍赖了?”
他的手劲一点也不轻,妙星冷连忙去拍他的手背,“疼!”
她的脸上本来就没多少肉,他的手劲掐得她脸皮疼。
为了表达出心中的不满,她也出手去掐他的脸。
卓离郁一偏头,躲开了。
妙星冷不甘示弱,身体前倾,掐不到他的脸皮,索性就摊开手掌,扣住了他的脖颈。
但她并未用力,只是用指甲刺着他的肌肤,“你快松开我的脸皮!”
卓离郁垂眸望着扣在自己脖颈上的那只手,“阿星,你是想谋杀亲夫吗?”
“我没有谋杀你,我又没使劲,你快松开我的脸。”
“你先跟我道歉。”卓离郁面无表情道,“你敢骗我来退婚,难道不该认个错?提出要娶你的是我,提出要退婚的还是我,你这不是让我闹笑话吗?你以为这种玩笑能随便开?”
“我不是已经被你教训了吗?我差点把自己胳膊上的皮抓破了一层。”
“你自找的。”卓离郁冷哼了一声,“你要是不戏弄我,我也就不会拿珠子来骗你上当,还不认错?”
话音落下的同时,他的身躯罩了下来,另一只手的手掌扣住了妙星冷的腰身,把她从椅子上拉了起来。
他紧贴着她的身躯,跨出几步就把她逼在了墙角处,把她圈在了墙壁和他之间。
他总算松开了她的脸庞,轻抚着被他掐得发红的地方,“以后不要跟我开此类的玩笑了,明知道我心里有你,为何还要做这种让我心烦的事情?我不知道白星是你,真的好心烦呐,你懂不懂?”
“这不是我的主意。”妙星冷解释着,“我不是要反悔,更不是想赖账,如果我真的想让你退婚,在你提出来的那一刻,我就该一口答应,这么一来,我就可以骗着你退婚,事后再告诉你,是你自己取消了这门婚事,而我并没有这么做,我只是……逗你玩的。”
“你真的没有半点想要反悔的意思么?”卓离郁追问她,“你敢不敢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你会嫁给我,你不会用任何借口来逃避婚事。”
其实,他很想相信她,可他依然想要听到她的保证。
“我会嫁给你的,不用担心我反悔。”妙星冷迎视着他,“我不会找任何借口来逃避,我这么说,你可以放心了吗?或许我很难做到对一个人深情,但,我正值青春年华,总不能一生孤独,像个尼姑一样,既然你心甘情愿对我好,我可以坦然接受。”
“是么。如果其他男子也对你很好,你也通通接受,不会懂拒绝吗?”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如果对我好的人有很多,我会挑对我最好的那一个来过日子,其他人我自然可以选择忽略,我欠你一条命,我也懂你的心意,所以——不要怕我红杏出墙。”
妙星冷顿了顿,又紧接着道,“不过,我可要把话说清楚了,你要是纳妾,或者染指其他女子,你可别怪我出去风流,你风流一次,我回敬三次,我不只是说说而已,你想对我好,就不要对其他女子好,如果你给我的和给别人的一样,那我宁可不要。想娶我,就遵守规则,我有洁癖,懂么?”
“一言为定。”卓离郁淡淡一笑,“有你一个就够了,有些事不用你说我也明白,我的心不大,装不了两个人,一个人就足够塞满了。”
“可我听人说,男人的身和心是可以分开的,比如他们心里会装着一个最喜欢的女子,可他们还是要出去寻欢作乐,你看看那些逛妓院的客人,他们或许没有亏待家里的妻子,可他们的身体不忠诚,大多数人都是如此,心里有爱人,躯体却抗拒不了诱惑。”
“阿星,风流是一种本能,但忠诚,是一种选择。”卓离郁的眸光里带着认真,“男尊女卑的世道维持得太久了,挣钱养家的都是男子,所以他们自认为高了女子一等,把寻欢作乐当成是一种生活方式,他们可以选择忠诚,但大多做不到,只有少数人能做到,实际上,忠诚不是一件难事,甚至不需要付出努力,只需要意志力,忠诚比挣钱养家简单多了。”
妙星冷挑了挑眉。
听他的语气,他觉得简单,别人可不这么觉得。
“你的眼神里透着狐疑,我知道,你现在谁都不信了,你不相信是你的事,而我作出承诺,是我的事。”卓离郁的双手环住了她,把头搁在她的肩膀上,“对我而言,忠诚太简单了,没有什么事情,比得到你的心更难,我遇到过最难的事情,是我一直走不到你的心里,真的好难,好难。”
听着耳畔的感慨,妙星冷心中有些许触动,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沉默了片刻,抬手拍了拍卓离郁的后脑勺,“别难过,至少,我对你的好感比对其他人多,谢谢你。”
“你真是不会安慰人。”
“我本来就不太会……”
“算了,你不用说话,让我抱一会儿就好。”
“……”
二人静静相拥,耳畔隐隐能听见楼下街道中的嘈杂人声。
此处位于酒楼雅间,再怎么清静,也隔绝不了大街上的声音,那是属于皇城的繁华热闹。
嘈杂的人声中,有一声女子的喊叫格外高昂,带着覆盖力,声音之尖锐,几乎想让半条街上的人都听见——
“谢查楠,你这个挨千刀的混蛋!”
妙星冷听到这个久违的名字,目光豁然一冷,轻轻推开了卓离郁,走到了窗户边,推开窗户,看向街道。
云来酒楼的斜对面,是丽香楼。
丽香楼外边,一个身穿华美衣裙的女子揪着一个男子的领子,当街怒骂。
“成亲的时候不是答应过我,绝不拈花惹草,你看看你现在干的叫什么事!你安分了几个月,就开始寻花问柳,亏我以为解决了一个叶冰清之后你就能老实,可你竟然趁着我去城外上香,来这种龌龊的地方,本郡主难道还比不上这青楼里的贱货?你信不信我拆了这家青楼!”
“这是如画郡主,荣郡王的妹妹,任性刁蛮且善妒,和谢查楠成亲也有大半年了,她的身份比谢查楠高,因此,谢查楠必须给她三分颜面,不敢纳妾,这位郡主知道了叶冰清的存在,命人将她当街暴打,逼着她和谢查楠断绝来往,叶冰清挨打之后,就不知去向了。”
妙星冷听着卓离郁的话,不言语,只是继续看着大街上的好戏。
谢查楠被娘子当街教训,觉得面子上不好看,便试图和解。
“娘子,这里是大街上,可别闹得太难看,咱们有事回家说行不行?”
“你也怕丢人?你都不顾着我的脸面,我又为何要顾着你的脸面?我平时对你不好吗?我哥哥也帮了你不少,你这混蛋怎么就不知感激?这里面有哪几个贱货比我漂亮?拉出来给我看看,我命人当街扒了她们!来人,把这青楼里的老鸨子给我押出来!我倒要问问,我家相公平时最喜欢点哪几个姑娘。”
那女子一声令下,身后跟着的几个护卫便闯入青楼,拎出了一个体态丰腴的中年女子。
“本郡主问话,你老实回答,否则,就让你这青楼开不下去,我问你,我家相公在你这楼里有几个相好?全都给我抓出来。”
“郡主息怒,我们只是做生意的,并不想惹郡主生气,我们哪里惹得起您?谢大人他要来光顾生意,他作为客人,我们自然得招待……”
“呵,你这意思是本郡主不讲道理了?”
“不敢,请郡主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我向您保证,从今往后,我们丽香楼再也不招待谢大人!谢大人要是敢来,我们就拒之门外,再给您报信,您看,这样行吗?”
如画郡主闻言,想了想,同意了。
“好吧,看你也是个识时务的,本郡主不为难你,记住你的保证,如果你做不到,你这丽香楼一定会在皇城之内消失。”
“是是是,我能做到,我能做到……”
如画郡主转过头,望着身旁一脸菜色的谢查楠,“相公,你听见了吗?以后别再想着出来找相好了,你说你怎么就喜欢这些下三滥的贱骨头呢?你要是觉得对我有哪不满意,我改不就行了吗?走吧,咱们回去说。”
酒楼雅间里,妙星冷把这一幕尽收眼底,唇角勾起一丝讥讽的笑意。
“阿星,我知道你想杀他,可我一直没动手,因为留着他的命,你会回来找他复仇,若是他死了,你就没有回来的理由,我想让你自己报仇,你会怪我让他多活了一年吗?”
“不怪,我确实想自己弄死他。”妙星冷说着,冷笑一声,转头走到桌边去拿茶壶。
茶壶里还有半壶花茶,从上茶到此刻已经有了一定的时间,茶水不够滚烫,但还是有热度的。
她提着茶壶走到了窗户边,眼见着谢查楠等人就要从云来酒楼边经过,手中的茶壶对着谢查楠的头顶就砸了下去!
“咚”
砸了个正着。
茶壶与谢查楠头顶的发冠相撞,直接爆裂了开,有碎片割伤了谢查楠的头皮,伴随着热茶浇下,谢查楠立即惨叫出声。
他痛呼着抱住了头,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相公?”如画郡主顿时慌了,回过神来之后,看了一眼头顶上的酒楼窗口,怒骂,“谁扔下来的茶壶?找死吗!”
说着,便吩咐身后的护卫们上楼去抓人。
“茶壶应该就是从这个窗口扔下来的,上去把这间包间里的人给我押下来!我要叫他吃了这些茶壶碎片!”
谢查楠依旧捂着头,龇牙咧嘴地叫唤。
“疼死我了……”
“相公,咱们这就去医馆,楼上的人等会儿再收拾。”
“不用去医馆了,直接喊个大夫过来,就在这酒楼里包扎上药,我马上就要处置扔茶壶的人!”
他吃了这么大的亏,就想要立刻发泄。
正赶上他心情不爽,又被人砸破了头,要是不把人抓来处置,一口闷气憋在胸口里,憋得难受。
他打定了主意,想要把扔茶壶的人打死来泄气。
谢查楠被人扶着到酒楼大堂里坐了下来。
酒楼掌柜眼见谢查楠等人来者不善,连忙上前道:“几位客官,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你们楼上的客人砸伤了我家相公,本郡主要抓来惩罚,用不着你多管闲事,你最好把这大堂里的客人全赶出去,免得回头吃不下饭,接下来发生的画面,可能会有点血腥,用饭的时候不宜观看。”
掌柜的闻言,顿时有些胆寒。
他听出了对方话里的意思,是想要人命了这是。
下一刻,被派上二楼的几个护卫都慌慌张张地下了楼梯,也没把人抓下来。
“你们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们去抓人吗?”如画郡主呵斥一声,“扔茶壶的人都抓不到吗?”
“郡主,扔茶壶的人,您恐怕处置不了……”护卫有些支支吾吾,“那不是普通人,郡主,是不好得罪的。”
谢查楠闻言,顿时沉下了脸,“是谁?说。”
就算是名门贵族,也得要讨个说法,除非碰上了皇家的人,那可就真的不容易讨回公道了。
“那女子说,她是护国公的女儿,齐王殿下也和她在一起呢。”
“岂有此理,有王爷撑腰就可以如此嚣张了吗?砸了人也不晓得立刻下来赔礼道歉,护国公的女儿又有什么了不起?我还是郡主呢,要是让着她,岂不是让人觉得我怕了她?!”
如画郡主也是个不愿吃亏的性子,当即冷喝一声,“让她下来!她要是不给个说法,我就到陛下那告状,一个大臣的女儿,怎么就能狂妄到这个程度,把我这个郡主都不放在眼里。”
就算打不得,也得要让对方赔礼认错,绝不能损了自己郡主的颜面,这件事过去之后,她也会找机会暗地里教训那个女子。
有些事情在表面上做不了,那就只能在暗地里做。
护卫们听着她的话,正要下楼去请人,一抬头就看见楼道口处已经站着一道纤细的身影。
那女子一身浅白的广袖衣裙,容貌标致。
她甚至没有上脂粉,肌肤也如同羊脂玉一般白皙细嫩,一头乌黑如墨的发上没有厚重的首饰,只是简单地点缀着几支雅致的发簪,眉眼间颇有英气,还透着几分冷然。
那双灿若星辰的眸下,琼鼻挺翘,樱唇轻抿着,显露出此刻她不愉悦的心情。
这女子一眼看上去就有让人难以靠近的清冷之感,毫无娇柔之气。
她缓缓地走下楼梯,在他身后跟着的俊美男子,许多人都认得出是齐王。
如画郡主此刻正打量着下楼的妙星冷,而她身后坐着的谢查楠,却有些愣神。
他并不是沉溺于那白衣女子的好样貌,而是觉得这女子给了他一种熟悉感。
印象中明明就不认识这个女子,可他就是觉得在哪见过,而且丝毫不陌生,不仅如此,看着那女子和齐王走近,让他生出了些许压迫感,情绪有些紧绷。
那女子下了楼之后,悠悠开口——
“方才我和齐王殿下在楼上闹了点小矛盾,一个不留神,就把茶壶给丢下了窗口,你们别见怪啊,我不是故意的。”
谢查楠一听她开口,更觉得熟悉了!
“阿星,砸伤了别人不要紧,可别把自己的手给烫到就行了。”
听着卓离郁开口,谢查楠瞪大了眼。
阿星……
他想起来了,眼前的这个女子,像妙星冷!
说是像,又似乎没有那么像。
但是仔细看五官特点,还是像。
印象中,妙星冷的长相不差,五官拆开看都不难看,可看她的第一眼,就会先注意到她整个人肤色蜡黄,昭国女子以白为美,长得黑或者黄,那就等于是不好看,肤色不好看,就显得整个人都很普通了。
他几乎从来都不正眼看妙星冷,觉得那女子容貌平平,没什么好看的,只有对待美人,他才多看几眼。
可眼前的这个女子,就是妙星冷的长相啊,却像是换了一身皮囊,把原来那一身蜡黄的皮,换成了白皙如羊脂凝玉般的皮。
原来换一身皮囊来看,整个人会变得水灵这么多,可真称得上是个俏佳人。
她是怎么做到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不对不对……
手下的人刚才说,这是护国公的女儿,他认识的妙星冷是飞天大盗,没什么好的身世,跟护国公能扯上什么关系。
可齐王对这女子的态度,跟对待妙星冷的态度并无不同?
谢查楠脑子里有些乱,他希望眼前这个女子不是妙星冷,只是长相相似的人,如果是,那她一定会为了一年前的事情复仇。
一年前抓捕飞天大盗失败后,他听从大哥的建议躲了一阵子,在这期间认识了如画郡主,如画郡主看上了他,得知了他的困境,承诺要帮助他,娶了郡主,和荣郡王府做了亲家,荣郡王的势力对他能有所帮助,只因为荣郡王已经攀附上了太子,成了太子党派。
靠向太子那一边,就不用太惧怕齐王,齐王还是得给太子几分面子的。
果然,娶了郡主之后没多久,荣郡王拉他去结识太子,攀附了这一势力,齐王真就没再来找麻烦。
飞天大盗也再也没出现过,他还以为,一年前那件事情,打击了飞天大盗的嚣张气焰,飞天大盗不敢再继续留在皇城,可能去别的地方做乱了。
没有了飞天大盗作案,齐王也不来找麻烦,他以为自己不用再面临性命安危了。
妙星冷这个名字,他一点都不愿意想起来。
“妙星冷,你回来了?”
他还是试探般地冲着对面的白衣女子问了一句。
“妙星冷是谁?”那女子挑了挑眉,“你的眼神里似乎透着慌张,这个名字会让你感到有压力吗?”
“没有!”谢查楠连忙道,“只是觉得你和她太像,越看越像……”
“哦?你要是没有压力,为何说话这么没底气?提起这个女子,你的情绪也很不平静,是不是做过什么亏心事啊?”妙星冷说话间,噙着笑意走近了,“你的脑袋瓜子还好吗?是我不小心砸到你的,你要找我算账吗?”
谢查楠望着她唇角那丝冰冷的笑意,迎视着她锐利的目光,下意识站起了身,伸手指着她,“妙星冷,你真的是妙星冷,你是要回来报复我的吗?你以为我会怕你吗?你这个女贼,跑了之后竟然还敢回来……”
“哎呀,殿下,他该不会是被砸傻了吧?怎么胡言乱语的,该找个大夫来给他看看脑袋了。”
妙星冷的话音落下,如画郡主也连忙走到了谢查楠身边,“相公你说什么呢?你说她是女贼?她是护国公的女儿,你要是乱说话,她回头告你污蔑她怎么办!现在是咱们要找她讨说法,没有依据的话你别乱说。”
“我没有乱说。”谢查楠磨了磨牙,跟自家娘子低声道,“什么护国公的女儿?她是飞天大盗!”
“不会吧?你有证据吗?”
“我没有证据,但是有证人!”
“什么证人?”
“叶冰清就是证人。”
“你怎么又跟我提那个贱人?她都不知道死哪里去了,你还没忘了她?你给我闭嘴吧你,什么飞天大盗的,我不感兴趣,你看看你自己头都被砸破了,咱们就揪着这件事情不放,让她赔偿不就行了?”
如画郡主说到这,懒得再搭理谢查楠,看向了妙星冷,“你说你不是故意把茶壶丢下来的,可我家相公毕竟受伤,伤得还不轻,不是你一句不小心就能算了的,你说,此事咱们是私了,还是公了?”
妙星冷道:“私了要如何解决?”
“赔礼致歉,按照国之律法,伤亡纠纷是可以私下解决的,受害者可以向施害者提出赔款,只要谈好了,这事就算过去了,我提出的要求也不过分,两日之内准备万两白银,亲自去我们府上登门致歉。”
如画郡主的话音才落下,就听得卓离郁接了一句,“可笑。堂堂齐王妃无意中伤了个四品官员,就要赔款万两登门致歉,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皇亲国戚吗?”
“王妃?”如画郡主微微一惊,看向妙星冷。
妙星冷迎接她的视线,面上带着优雅的笑意,仿佛在说:还敢要我赔钱吗?
“齐王殿下,你还没有成婚,她是未来的齐王妃,而不是现在的齐王妃,在没有成为王妃之前,她的地位并没有高过我,我提出的要求又哪里不对?我是郡主,护国公的女儿伤了我的夫君,难道不需要负责任?”
她一向好胜心强,只要占了个理,就绝不愿意让步,如果被对方几句话就吓退了,未免也太没面子。
“这么说来,你是一定要坚持你最初的解决方法了?”妙星冷悠悠道,“你丝毫不让步么?”
“坚持到底。”如画郡主冷笑道,“如果你不同意我的解决方法,就让我们两家人去陛下面前,让陛下来评评理。”
“这个嘛,犯不着劳烦陛下,郡主,不瞒你说,我虽然是国公府的小姐,却并没有权力支配大额的钱财,你一下子让我赔这么多钱,府里管账的肯定要来过问了,此事我实在做不了主啊,你看这样如何?你去找我父亲说这件事吧,呵呵。”
妙星冷话音落下,也不等如画郡主再说话,抓上卓离郁的手腕便朝着酒楼外走去,“走,我们继续去玩。”
“你……你怎么走了?站住!”如画郡主喊叫道,“事情都还没谈完!你这是什么脾气?如此嚣张,你当本郡主好欺负的?!”
她一肚子火,对方却像是压根就没听见她的话,双脚已经跨出酒楼门槛了。
妙星冷不理会,卓离郁却是回过了头,留给众人一个冰冷的笑容。
“可恶!这女人是不是觉得自己要当上王妃了,能耐了是吧?从头到尾没有半点歉意,丝毫不给我半分面子!她要是诚恳地认错赔款,本郡主还不跟她一般见识,她有齐王,我们有太子,她有什么好得意的!”
“她肯定是妙星冷,连嚣张起来的行为都一个样,对任何人都无所畏惧。”谢查楠伸手捶了一下桌子,“她就是飞天大盗啊,怎么又变成了护国公的女儿?这让我怎么捉拿她……”
如画郡主闻言,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你都没有证据,怎么捉拿?她也没承认过,你还能把她怎么着?你就只会在这瞎嚷嚷,她回头要是告你污蔑她,反要你去给她认错,你又该怎么办?你有没有脑子,除非你铁证如山,否则就别给她扣一顶女贼的帽子,免得你自己吃鳖了。”
“我在想办法了!我一定要捉拿她,否则她做了王妃,不会放过我的,我当初杀了她那边两个人,她肯定不会让我好过!”
“在没有铁证之前,先别提这个事了,她用茶壶把你的头都砸破了,你看看,血都流出来了!这件事我一定要她服软!护国公的女儿是吧?我就去她府上找她爹评理,我倒要问问那个护国公,怎么教出这种放肆的女儿。”
……
“主子,这几个大厨,都是皇城之内有名的,等小姐回来了,让她尝尝手艺,保准不会让她失望的。”
大堂之内,白湖幺望着排在眼前的几个厨子,正准备吩咐他们做菜,就看见阿虎奔进了大堂之内,道——
“主子,有个自称是郡主的女子,来势汹汹的,带着几名护卫强行闯入,说是小姐伤人,要找您来评个理,她说自己是郡主,我们也就没动手。”
“郡主?强行闯入?”白湖幺脸色依旧波澜不惊,转头端起茶盏,“打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