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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大娘子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青。
她颤抖着看向朱投:“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朱投压根不敢和他对视。
朱大娘子按住胸口,一下子就昏过去。
屋里顿时一片兵荒马乱。
付拾一唬了一跳:“赶紧开窗,将人放平,松开领口,退开,让她保持通风。然后请大夫!平时有药吗?吃一丸!”
屋里人乱哄哄的忙碌了一通,朱大娘子自己才醒过来。
朱大娘子歪在胡床上,脸色苍白,神色萎靡。
屋里一片死寂。
朱投最先开口:“我不信,人肯定是毒死的——”
李长博沉声接话:“可以开腹验尸。”
朱大娘子不同意:“不可能!我不能让我儿死无全尸——”
付拾一解释一句:“只是破腹看一眼心脏就行,保证不会不齐全。”
……
谢双繁无力:谁还偷一块回家怎么的?人家是那个意思吗?
李长博哭笑不得:“若是为了公正,还是看一眼罢。不然,就只能按照心疾来定案了。”
朱大娘子想了很久。
朱投忍不住道:“就算我和表弟荒唐,可表弟的死——”
朱大娘子下定决心:“那就看看!”
李长博看一眼付拾一。
付拾一还没说话,钟约寒就开了口:“我带了工具。是回衙门,还是在这里?”
李长博看一眼朱大娘子:“借一间屋子吧。若是没有别的疑点,结了案也好入土为安。”
朱大娘子咬牙同意了。
钟约寒还是个很好的仵作。
动作麻利而稳当,看得出是勤奋苦练过。
他很快就将心脏取出来,放在了干净的盘子里。
付拾一指挥他:“剪开。”
钟约寒慢慢将心脏剪开。
心脏里的留存血液瞬间涌出。
付拾一等到血液流干净,这才轻轻上手,直接将心脏扒开,很快找到了梗死部位。她指着左心室前壁,左心尖部,以及室间隔前三分之二部分:“这就是心悸的证明。你们看,和正常的心脏颜色不同。”
梗死的心肌,呈现出苍白色来。
而正常的心肌,是鲜红色。
对比十分鲜明。
真相已然明了。
“如果是中毒,绝不会是这样的情况。”付拾一补上一句。
钟约寒面无表情的攥紧了手:……这话是说给我听的吧?
他慢慢低下头去,松开手指,轻声开口:“愿赌服输。”
此言一出,徐双鱼登时圆溜溜瞪大了眼睛:“师兄!”
这可是头一次!
付拾一夸奖钟约寒一句:“钟郎君说话算话,果然是诚实守信。”
徐双鱼期期艾艾的开口:“付小娘子——”
他还没求情,就被钟约寒阻拦:“输了就是输了。不可求情耍赖。”
徐双鱼就只能闭嘴,眼睛里全是浓浓的担忧。
付拾一宽慰他:“放心吧,我不会虐待他的。”
徐双鱼想哭:付小娘子你这么一说,我更担心了。
谢双繁犹豫一下,看向李长博,给李长博使了个眼色:这个时候赶紧说几句话,帮帮钟约寒!那可不就是等于收服钟约寒了么!
可偏偏李长博稳如磐石。
好不容易开口,问的竟然是:“如何致死?”
付拾一于是科普了一回:“心脏为人体输送血液,就好比是水车将池塘里的水循环流动。流水不腐户枢不蠹,人体也是这样一个道理。心脏一旦出了问题,停止这种运送工作。那么人体内的血液就是一潭死水了。人自然活不了。”
李长博顿时了然点头。
其他人也了然。
“而这种症状,在死之前,多伴随头痛,还有胸口疼痛,恶心呕吐的情况。死后身体多有云雾状或是条索状的暗紫色瘢痕。这是因为肌肤离心脏太远,那些不能再流动的血液,都积存在此处造成。”
李长博再度颔首。
徐双鱼却听得眼睛发亮:“所以,当时付小娘子才那么笃定。”
“是。”付拾一继续科普:“一般毒药都会有出血之类的症状,尤其是胃部。因而大多数服毒的人,都会吐血。或是七窍流血。”
“可是死者没有。呕吐物很干净。”
“而且他身体瘦弱,可家境殷实,我就猜测,或许是身体不好。进一步考虑到了突发疾病。”
“这么快的,要么是脑出血,要么就是心疾了。”
钟约寒等付拾一说完,这才开口问一句:“可是好好的,为何会突发心疾?”
付拾一提醒他:“你想想周莹说了什么?”
钟约寒一愣:“吃了助兴的药丸——”
“助兴药丸,多会让人亢奋,再加上他们又做剧烈运动,心跳加速时候,忽然就承受不住也很正常。”付拾一有些惋惜:“身体不好的人,最忌讳忽然的剧烈动作。否则会超过负荷。造成不良后果。”
钟约寒沉默良久,最后拱手行礼:“受教了。”
看着老老实实的大冰山钟约寒,付拾一满意至极:“你给我做助理,这个就是报酬。不算亏待你。”
徐双鱼顿时睁大眼睛,“我也想要这种报酬——”
付拾一对上他的眼睛,无语:醒醒,嘴角擦一擦,口水都留下来了。
钟约寒干脆不去看徐双鱼:眼不见为净。
李长博咳嗽一声,掩住嘴角笑意:“如此,案情便清楚了。”
只是这个结果,朱大娘子根本就不能接受。
朱大娘子还是坚信不疑的说是周莹害死了自己儿子。
付拾一忍不住,说了句大实话:“害死叶天授的,是你的溺爱,是他的情夫。是那一颗虎狼之药。”
“那药就是为了让他早点生孩子配的——”朱大娘子立刻道。
付拾一长叹一声,摊开手:“是啊。可你明知道他喜欢的是男子,还用这种药,就为了让他生孩子——”
朱大娘子瞪大眼睛:“你说什么?!我怎么会知道——”
付拾一轻声道:“当娘的最了解儿子。你在知道他和朱投有那种事情时候,你没有震惊,只有生气,却没有到那种接受不了的生气。说明你早就知道,甚至还默许。”
朱大娘子一下子瘫在了椅子上,嚎啕大哭。
付拾一看了一眼一旁震惊的朱投,淡淡道:“你知道他身子不好,还让他吃药助兴,既不算好兄长,也算不得好伴侣。他究竟是你一时的发泄,还是你重要的人?他娶妻,最惨的人是周莹,可你却处处针对这个可怜的女子,良心又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