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韶华

岛上诗人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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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鱼醒来的时候,只觉寒气逼人,细细打量了一番,直觉自己怕是已经进了极乐世界,只这极乐世界的周遭竟莫名的有一种熟悉感。

    熟悉的粉红被褥,上面绣着大红色的凤穿牡丹。再看看室内的陈设,典雅精致,宛如自己前世在宁王府的闺房。是了,可不就是当年的闺房!那个时候,自己还是寄养在大伯家的,只是大伯母似乎并不喜欢自己。

    这极乐世界,也是容易让人想起悲伤之事啊。只她那可怜的孩子,大概也来了吧,怎么竟是不在一处?

    小鱼翻身坐起,感觉背部有一些疼痛,屋内寒冷异常,这极乐世界莫非并不如佛家说的那么好?

    小鱼正在沉思,突然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是香沫,真好,她也来了。

    “你们怎么这么笨手笨脚,快一点,小姐怕是要冷到了。真是的,这洛阳城的天,怎么说变就变,才不过十月初,竟是飘起了鹅毛大雪。唉,快点!”

    原来她竟是在训斥人,小鱼不禁莞尔。等一下,洛阳城?十月大雪?这不是自己十三岁那年的事吗?她记得可清楚了,正是在这一年的冬天,她患了顽疾,无法进宫选秀,宁家无奈,让宁雪妍改名为宁凤仪,入了掖庭。而她自己,从此地位一落千丈,从宁王府嫡小姐宁凤仪,没落成无人问津的宁小鱼,整日与仆从混在一处。要说这宁雪妍之所以能成功顶替自己,一则是容貌确实与自己有几分相像,但自然也到不了难以分辨的地步,二则则是上官家的势力,要知道当时的皇后便是上官家的女儿,而宁雪妍的娘亲——宁府的主母,也是上官家的女儿,有了这层关系,宁雪妍鱼目混珠也算是顺理成章了。

    房门被轻轻推开,几个婆子抬着一个大大的暖炉走了进来,按照香沫的吩咐放在外间,安置一番,不多时,一股暖流便慢慢充斥了整个房间。

    安置妥当,婆子们自是去了,香沫擦了擦手,走了进来。

    “小姐,你醒了,身上可大好了?”

    “好了,就是有点冷。”

    香沫笑了笑,将她扶躺下,将锦被掖了掖,笑道:

    “小姐,你说奇怪不奇怪,如今不过十月天,昨夜竟是突然来了一场大雪,这可是好兆头。下个月初便是小姐的十四岁生辰,我看这雪,倒没有停的意思。小姐,你是最喜欢雪的,每年的生辰都是在大雪中度过,当真是千年难得的好福气。”

    香沫笑嘻嘻的,但见小鱼沉默不语,想着怕是自己说错了话,自是不敢言语了。

    “真下一个月,田庄的农人该埋怨了。”小鱼沉默半晌方笑道,很好的掩饰了自己的情绪,虽然此刻她心里翻江倒海,面上却是冷静异常。

    “那倒不会,农人说了,冬天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可不就要这雪下得厚厚的。”

    “偏就你会说。对了,现在什么时辰了?”

    “刚到卯时,小姐多睡会。”

    “这天光倒是挺亮。”

    “外面雪太大,白茫茫的一片,小姐晨起自然看到的。老太太那边已经传话,今日晨起,不必过去请安了。”

    小鱼点点头,翻了个身,心下大惊,对自己的处境充满了疑问,但却不知道该找谁来回答。

    香沫打起帘子,去了外间,不多时,便也走了出去,大概预备早膳去了。

    小鱼思考半晌,方才接受自己是重生了。

    此时的她,还是宁王府的嫡女宁凤仪,宁小鱼这个名头还没有出现,但也不远了。她记得,自己正是在生日的前一个月左右染上了顽疾,最终让宁雪妍代替了自己。既然上天给她机会重来一世,她定要好好抓住这次机会,守护自己的名字和荣耀,以及复仇!

    按道理来说,她并不能成为宁王府的嫡女。凤仪出生的时候,宁老爷子仍旧是宁家的家主,官拜尚书省左仆射,宁老太太则是当时皇上的胞妹固宁公主。宁家本是世袭王爵,风头一时无两。宁老爷子有三个儿子,凤仪出生的时候,宁家已经有了两个孙子,都为长子所出,而长媳也已经又近临产。凤仪的父亲为宁府的第二子,为一个不知名的小妾所生,这个小妾早早离世,而她的的儿子也一直不受人待见,在朝廷做了一个小官,早早娶了一个侍郎的女儿。所以,凤仪出生的时候,宁府是不大关心的。

    即便是凤仪的母亲难产而死,伤心的大概也只有凤仪的父亲。而小小的凤仪,当时还不知道什么是伤心。

    凤仪出生半个时辰之后,宁家的长媳便生下了另一个孙女,这个孙女便是宁雪妍。

    本着双喜临门的好意,宁府在一个月后为两位孙女举行了满月宴。一时高朋满座,珠光灯影,觥筹交错,连当时的皇帝都御驾亲临,满朝文武皆趋之若鹜,摆席三百一十八桌,占尽大梁风光。而最隆重的自然是赐名仪式,按照大梁习俗,女儿满月之夜,便是赐名之时。达官显贵之家,尤其注重这一点。据说,赐名之人越是贵重,女儿的未来便越显赫。如今皇帝亲临宁王府,这赐名之人必是他无疑,九五之尊,谁又敢比他贵重呢!

    欢娱之后,皓月当空,终于迎来了最激动人心的时刻。

    “宁爱卿,宁王府嫡女何在?”皇帝此言一出,满座皆是闭口,万籁俱寂。

    长媳上官云淑从乳娘手里接过女儿,预备移步上前,谁知宁老爷子却严厉的看了她一眼,吓得她立即停住。众人皆是浸淫官场已久,当下纷纷皱起眉头,互相探视一番,自是不敢放肆。

    “致铭,将小丫头抱上来,请陛下赐名!”老爷子一字一顿的说道。

    致铭当下便是一惊,立即跪了下来。

    “父亲,不可!”宁王府虽是王府,但毕竟是外姓,祖训要求家族子弟一律照世家称谓相称,不得违抗!是以致铭称呼老爷子,并不能称为父王。

    上官云淑愤怒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宁家长子宁致功,见他一脸木然,很是生气。转眼往老太太——昔日固宁公主看去,但见老太太端坐上面,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往娘家那里看了一眼,上官家的来人只是低眉顺眼,并不看她。以如今宁家在朝中的地位,上官家自然不会站出来为自己说话。

    再看看其他人,自然也都选择了明哲保身。

    云淑看了一眼怀中的婴儿,知道自己没法为她争取嫡女的身份了,她不得不放弃,但来日方长,总有机会的。

    她不再挣扎,将女儿交给乳娘,低眉顺眼的站在了丈夫身后。众人都舒了一口气,气氛总算活络一点。

    “赐宁王府嫡女,名凤仪,贤良淑德,勤俭敦厚,有凤栖梧,惠仪九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