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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的走廊并不是一直静悄悄,偶尔也有三两人拖着箱子,如同普通的游客,从电梯出来路过酒店这一侧的走廊,看见苏哲躺在门口睡觉,路过的人们只会相视一笑。
窃以为是被小老婆赶出来的男人罢了,一定是小夫妻吵架,没地方去,只好躺在门口睡觉。
这样的情况也不算奇怪……
没人关心这个年轻人身上发生了什么。
舒晓冉躺在门边累了,她也不想管苏哲如何,一个走到床上,拉开被子,她困了,累了,只想睡觉。
转头一看,手机有新信息,她觉得很奇怪,因为她到武城之后已经换了号码,怎么还会有人找她呢。
打开看了看,是一条中国移动发来的话费提醒。
她心情更是抑郁,总以为是李辉。
她还知道,对苏哲有情就是对苏哲无情,不能让他进来,也不能让他有所希望,她和他没有希望,她只能这样,微微闭上眼睛,打开电视机,放低声音,在微微嘈杂的房间,盖着纯白色的被子睡觉。
真的觉得床很大,被子很重,翻身都会觉得很累,这就是一个人的感觉。
她终究是睡着了。
苏哲也一看,靠在门边也能睡着,但他过了一个小时冻醒了。
有些冷,他只得又敲敲门,“舒晓冉,你睡着了吗?想明白了吗?”
舒晓冉已经熟睡了,又被敲门声吵醒,她嫌恶极了,眉头紧皱,睁开眼睛,直接拿起枕边桌上的电话,但又不知道怎么说,对着电话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被人骚扰。
她披上浴巾,有些不耐烦地走到门口,敲敲门,“喂,你这样有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有神经病,我不喜欢你啊,你不明白什么叫不喜欢吗?”
苏哲:“我明白,但是我不信,你只是故意这样说,你需要我。”
舒晓冉冷笑,“我不需要,不需要!你要怎么才明白,你能不能别活在你自己的世界里?”
苏哲:“你现在没有陈宝华了,没有李辉了,只有我还在等你,为什么你就不明白你的处境呢?”
舒晓冉听了这话,火气直冒,用脚踢了门说:“你以为全世界就只有你一个男人可以供我选择吗?你以为你的年龄永远都是十五岁还是怎么样?你也很大了吧,你也二十几岁了吧,你为什么总是一副十五六岁的智商?我只问你,你有工作吗?一个月几个钱,拿什么养活我?我再问你,你除了一个有钱的爸爸,还有什么,你有房子吗,有自己的车吗,你爸爸不再管你,关了你所有的银行卡你还有什么自由,你有什么尊严?你要永远做一个落魄鬼吗?你根本不明白一个男人应该怎么做人!你凭什么和我在一起?这些话难道你没有听你爸爸说过吗?你知不知道一个男人最可怜的地方就是他没用!你现在就很没用!因为你的世界里,就只有浪漫两个字,你可以露宿街头,你可以饥一餐饱一餐,你是什么啊,你是疯子,还是艺术家,你是连自己都不能活命的人,你拿什么让我幸福?”
苏哲从未听过这样的话,他懵了。
他的世界,从未有人如此刺激他,他的心好像滴血似的,他叫不出来,浑浑噩噩坐在地上,眼泪直下。
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哭了,哭的很伤心,他觉得自己这一生只爱这一个女人。
他想说,他也有工作的,他也可以一个月拿五六千,过一个正常体面的生活,可是对比这种体面的生活,他更需要一个和他一起生活的女人,因为无边的寂寞让正常的生活变得痛苦,没人说话,没人一起吃早餐,对他而言活着没有意义,他不愿行尸走肉地活着,他要快乐的生活,没有,他宁愿去死。
他觉得舒晓冉不理解他,他也不理解舒晓冉,他默默流泪,整个人平躺着睡在她门口,口里发出呼呼的怪声,因为太难受,除了独自哭泣,他找不到排遣这些的办法。
就这样,他安安静静哭了十分钟,缓缓从地上爬起来,走到了电梯那边。
他只能离开舒晓冉,远远地离开,因为痛苦。
舒晓冉站在门背后,说完那么多刻薄的话,她的眼里也噙满眼泪,伤害一个爱自己的人,根本不是一件快乐的事,如此痛苦,可是她想要的生活,苏哲不懂,有什么办法。
她希望苏哲彻底地明白,唯有一个理智的人,能够获得别人的尊重,人生不能一直任性胡为。
正经事还有很多,执迷于一个人,浪费光阴。
……她再打开门的时候,门口已经空了。
她的心也空了,现在苏哲也被她赶走了,所有人都走了。
……当这个世界上,每一个爱她的人,都一一消失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好像也逐渐变成了一缕青烟,消失在空气中,存在感越来越稀薄,就要活不下去了。
钱,不能让她幸福,钱只能让人过上一种豪华的行尸走肉的生活,没有爱和关心的生活,有个什么意思?
舒晓冉不知道李辉在哪个房间,不知道李辉是否还在这个酒店,苏哲好像知道什么,她没有追问,苏哲也走了,被自己气走吧,她想。
无所谓了,她并不爱苏哲,让他回到他的正常生活中才是真正帮他。
如果不爱一个人,便老实交代清楚,两个人都会受益,贪图别人的关心,自己又不爱对方,真是很卑鄙的行为,舒晓冉觉得自己就是这样的卑鄙的女人。
有什么办法?
这一夜,她失眠了,凌晨四点才睡着,六点半旁边的座机想了,是酒店叫早服务。
这一天她也肚子度过,表现地非常正常,穿着枚红色冲锋衣,背着双肩包,和任何一个结了婚的漂亮女人一样,化妆,吃饭,和别的老师说说笑笑,拍照……
她做了很多很多正常的事情,用来掩饰自己的悲伤。
唯独到了丽江观音峡边,她看到翡翠一样的绿色的水,整个心都被净化了似的,同时又觉得这个水让人欲罢不能,碧绿,阳光下真正的碧绿,清澈见底。
一直到这一天的最后一会儿,大家回到大巴车,准备回酒店,睡觉,然后早上赶到昆明,再从昆明坐飞机回到武城。
她自己叫住导游,小声地说了一些话,又在两张纸上签了名字,然后下了车。
……
她拖着箱子,背着书包,独自行走在下午六点半的夕阳里,陌生而美丽的丽江街头。
……
此刻李辉和郑薇也准备坐大巴车回昆明,他还记得自己和前妻约定在明天的昆明机场见面,他一直和郑薇在一起,没有丝毫的压力,人生似乎迎来了生命的第二次春天,因为他整天都很愉快。
郑薇靠着李辉的肩膀,把玩着手腕上的一颗紫色翡翠手镯,“这个手镯好贵啊!”
“恩,还行,五千多,买得起。”
“太贵了。”
“咋,心疼了?”
“恩,你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李辉听这话很舒服,握住郑薇的手,“我自己愿意,你想那么多干嘛?”
“没什么,那个……舒晓冉怎么办,明天你们还要见面,那时候我自己回去?”
“恩,我和她的飞机票在一起,坐同一班飞机,再说,大家都是成年人,应该没什么关系,飞机票都已经买好了,只需要刷身份证取票。”
“唉……你什么时候才能和过去真正说再见呢?”
“我也不知道,我们不要说这个话题了,银筷子喜不喜欢?”
“喜欢啊,不过银筷子好贵啊,一双五百多,两双就是一千,不过为了健康买两双很好,我帮你保管,你到了武城给我打电话吧,我在武城自己找个酒店住下,等你消息。”
“恩。”
两人说了一会话,都累得睡着了,从大巴车到酒店,一路上,两人都说说笑笑,李辉手上戴着紫红珠串,有时候感觉有点冰凉。
尤其酒店内部又大又空,夜间很冷,他取下来,握在手里。
“怎么了,不喜欢这个?”
李辉:“不是,有点凉,手臂有点酸冷酸冷的。”
郑薇点点头,“你身体那么好,也怕凉啊,那怎么办你要是不带,我觉得我就白买了。”
李辉:“我戴。”说着又戴上。
很快又被郑薇摘下来,“算了,身体健康最重要,你戴不戴无所谓的,你要是觉得冷,就把这个珠串挂在你的汽车上,玉石有灵性,可以保佑你平安。”她想着自己吻过这个红色珠串的每一颗石头,只可惜李辉怕凉。
李辉看到她这么说,执意戴上这个红玉手串,“为了保佑我这条老命,我还是戴上吧。”
郑薇笑笑,挽着他的胳膊,“你要是冷,就摘下来,热就戴上。”
到了酒店,郑薇觉得很累,第一件事就是洗澡,只有温热的水可以冲刷掉白天的疲劳,她一件件脱下衣服,让沉重的身子得到解放,然后打开热水开始充裕。
就在她刚刚脱下衣服,解开自己的长发开始冲水的时候,因为水声更大,她完全没有发现,李辉拉开了她后面的一个玻璃帘子。
她的身子被长发遮盖了三分之一,但下半部一样让人热血沸腾。
当她转身去取自己带来的沐浴乳时,看到卫生间的帘子居然被拉起来,而李辉就歪在床上欣赏她曼妙的身姿时,她豁然转身蹲下去,用湿透了的黑发遮盖自己的身体。
“别这样,把帘子拉下去吧,不然我要生气了!”她背对着大喊,语气中有明显的警告。
“哇……我好怕啊,你出来打我啊!哈哈哈哈……”
“快点!不然我就不出去了!我把门已经反锁了!你真讨厌啊,大混球!”
李辉哈哈哈了几声,更觉得郑薇可爱,怕她生气,所以乖乖拉下了绳子,让帘子重新遮盖。
他则转头看电视去了。
这一个夜晚注定火热而欢乐。
和舒晓冉在夜市的冷风中独行形成鲜明对比,舒晓冉自己在丽江找了一间客栈,简易住下,然后给李辉打了一条微信。
——明天你自己回去吧,我要过自私自利的生活了,孩子也麻烦你照顾几天,听说你有了一个新的女人,你现在是两个人,有时间去看看女儿吧,我需要在云南呆一段时间,谢谢你,以后我不会再联系你了,祝你幸福。
她发了这个消息之后,删掉了李辉的微信。
躺在小小的客栈里,有一点点潮湿的味道,昏黄的光印在碎花墙纸的房间,她一个人忽然觉得这样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她还是可以睡觉的。
她开始含着泪努力过自己的生活……。
李辉是和郑薇做了一次,等郑薇去了洗手间,才看舒晓冉发过来的微信————明天你自己回去吧,我要过自私自利的生活了,孩子也麻烦你照顾几天,听说你有了一个新的女人,你现在是两个人,有时间去看看女儿吧,我需要在云南呆一段时间,谢谢你,以后我不会再联系你了,祝你幸福。
心中飘来一点苦涩和担忧,愉悦的气氛渐渐沉重起来,他现在不清楚这个舒晓冉是什么意思,是说以后他来带果果还是怎么,虽然之前财产也分配过,但总觉得这些事情还要再谈谈,没想到分开一天就另舒晓冉如此——决裂,好似看透红尘一般,更不知道舒晓冉为什么会知道郑薇的存在,难道她一直都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