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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岸后我就朝家里赶,一路上我是忐忑不安,说不出心里什么感受。
等到了家门口,就见一群人围在我家院子外面,伸手对着院子里指指点点,这一刻,我的心跳的特别快,根水叔也同我一起回来,他走上前,对着挡路的那几个村民嚷了声:“都给老子让开,扬子回来了。”
听到我回来了,村民们全都让开了路,穿过人群,我进到院子,瞧见一个高大的男人正背对着大门站在院中,而我妈,则坐在一张板凳上头,笑盈盈的看着那男子。
男人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梳着板寸,一副都市白领的模样,光是看着背影,就给我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心中一股热流涌动,就在我张嘴准备喊出那声迟到了十几年的爸爸的时候,男子转过了身来,那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与现如今的我几乎是一模一样。
“爸……”
“杨子,叫二叔!”
我的第二声爸字还没喊出口就被我妈打断。
她的这句话,让院子外原本还有些嘈杂的村民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就连我,也是呆愣在了原地。
根水叔这时候走上前来,看着场面尴尬的院子,对着我妈喊道:“静雅,你搞错了吧,扬子哪来的二叔啊……”
“大山是我哥,我叫李小山。”男子总算开口,而他嘴里的大山,是我爸的名。
这句话,如同掉入平静水面的石子,激起千层水花,原本寂静的村民中立马爆发出一个老人的声音,
“国强他明明只有大山一个儿子,你这个小山,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随着声音挤出人群的正是爷爷生前关系最好李三叔。
男子还是一脸和善的笑容,他说:“我的养父母说我刚出生,就被我爸送去了他们家,所以……”
“一派胡言!”李三叔气愤地打断了男子的话,走上前来,指着男子的鼻子就骂道:“国强和我是过命的交情,当年上山剿匪的时候,我还替他挡过刀子,要真生了个娃娃寄养给别人,我怎么会不知道?我看你根本就是大山,想骗我们逃避当年做错的事!”
“别吵了……他就是小山,扬子的二叔,李三叔,你认错人了。”一直以来沉默不语的我妈在这个时候开口道。
对于我妈的话,李三叔不信,依旧是骂骂咧咧的,说我爷爷只生了一个小孩,我不可能有一个二叔,但此时的我,早已脑袋断片,一片空白。
等我回过神的时候,发现周围围观的村民,包括李三叔,根水叔他们都已经走了。
男子正径直走向院中一间闲置的卧房,而我妈,则起身来到我跟前,在我脸上擦了把泪,低声说了句:“扬子,回屋吧。”
当天中午,根水叔召集全村的村民开了个会,我妈和二叔都去了,可能是希望破灭带来的后劲,让我一整天窝在屋子里哪都没去。
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商量的,反正最后村民们是认了我这个二叔,而他,也在我们家住了下来。
而我,在这之后的几天,对于这个神秘的二叔秉承着能不见就不见的态度,甚至吃饭都要自己端了饭菜回屋去吃,也不能说我心里有问题,试问谁能接受一个长得跟自己老爸一模一样,却只是自己二叔的男子就住在自己对面。
我甚至在一天晚上去到我妈房间问我这二叔的事情,但我妈却只是笑着跟我说道:“你爸外出打工了,这人是你二叔,别想太多。”其余的,我妈只字不提。
开始是别扭,但这时间一长,我也就慢慢释怀了,主要是我这个二叔和村民口中的我爸相差太多了。
在村民的口中,我爸是个倔人,脾气也不咋地,但我这个二叔却文静地跟个村里的大闺女似得,每天脸上都挂着一副笑容,还有另一点,我这个二叔特别勤快,回到村里的第二天就找了我,要我带他去捕捞队里帮着做活。
谁能想到,前一天还西装领带的二叔,第二天就能光着膀子,穿着条裤衩跟着捕捞队下海捞鱼。
二叔的身材很好,一身腱子肉,黝黑的皮肤在阳光的照射下甚至能反着光。
捕捞队的人一般都是没经历过我爸那件事情的小年轻,再加上我二叔这人极好相处,对待每个人都是笑脸相迎,虽然他话不多,但没几天的功夫,就和捕捞队里的人混熟了,特别是根水叔,他倒不像村里的其他老人对于当年我爸犯下的那件事耿耿于怀从而疏远我二叔,相反的,特别欣赏我二叔这个人。
二叔给人的感觉不像城里人,原因是他学活特别快,不论是捕鱼还是耕地,都是一教就会,这十天半个月下来,他甚至比我这个地道的农村娃表现地还要地道。
渐渐的,我也就从心底里接受了我这个二叔,有这样一个男人在家里,并不坏,加上我妈也说了,他只是我的二叔,心中的芥蒂慢慢放下,我开始尝试着主动和二叔说话,二叔的话不多,那是在别人不和他说话的前提下,他从不主动搭话。
一天傍晚,我和二叔一同从河岸边回到家,蹲在家门口,二叔取出一只卷烟递给我,这种烟,是二叔跟着村里卖卷烟的老头学的,这种烟特别呛,换一个抽惯了城里香烟的人来抽一口,绝对鼻涕眼泪横飞,但二叔却是立马就习惯了下来。
虽然好奇,不过二叔这人给人的感觉就是从头到尾的神秘,没人知道他是从哪来的,也没人知道他是来做什么的,可这些都不重要了,现在的二叔,放在外头,根本就是农村随处可见的抠脚大汉形象,除了那张脸,长得跟我一样帅!
点着火,我吧嗒吧嗒抽了几口,吐出烟雾后,感受着落日的余晖洒在身上。
“二叔。”我鬼使神差地开口问了句:“你,为什么要回这里?”
二叔同样吸了一口烟,在这之前,二叔对于我过问他的身世之类的话题一缕都是给予沉默回应,可今天,他却开了口。
“扬子,二叔问你个问题。”
“你说。”我丢下烟,看向他。
“二叔人好不好。”二叔莫名其妙地问了这么一句。
我愣了一秒钟,之后点头道:“好。”
“既然二叔是个好人,那关于二叔的事,希望你不要过问太多,就像现在这样,平平淡淡地过日子,不好吗?”
二叔的这番话,让我琢磨了一个晚上,我猜不透这句话中的含义,又或者说是,我无法接受二叔给予的答案,就像现在这样,平平淡淡地过日子,真的可以吗?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二叔已经来到村里一个多月时间了,这一个月内,就连对爷爷的死最无法释怀的李三叔,都是默默接受了二叔这个长相和我爸一模一样的存在。
按照他的话说,二叔和我爸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只不过皮囊生地相同罢了。
可这邻水的村落,想要过太平日子,太难。
大家都知道,黄河的水,凶!即便在我们村旁的只是黄河的一条支流,可依旧的,每年有不计其数的人被滔天的黄河水卷入其中。
这里头伤亡最为惨重的,当属我们捕捞队。
即便捕捞队里的汉子个个身强体壮,水性极强,可照样的,每年都会有人因为各种古怪奇特的原因被那河水卷走,尸骨无存。
捕捞队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正好八个,一天一轮班,一次四人。
记得那天,一大早的,太阳高挂,河面平静,是个出船的好时机,我,二叔,李熊,还有根水叔四人踏上了一搜木船,带好装备,由根水叔划桨,慢悠悠地滑向那河岸中心。
一路上,二叔就坐在船心四处眺望,我则和李熊坐在船头聊邻村的姑娘哪个最漂亮,根水叔站在船尾划桨,木船慢悠悠地来到河中心,根水叔停了手里的动作,感叹道:“真是个好天气啊,今天一定能捞一笔大的。”
谁知他话音刚落,天空骤变,原本高照的太阳顿时被一片乌云所笼罩,而平静的河面也开始卷起点点浪花。
轰隆!天空中,一声炸雷响起,我,李熊,根水叔的脸色立马就变了,而根水叔也是快速调头,推浆划向岸边。
由于我们已经接近河心位置,再回到岸边,至少得四五分钟,回岸的过程中,空中猛地一道闪电劈下,如同白色巨龙一般,随即周围的河水便开始剧烈翻滚起来,天气变化如此之快,是大家所都没想到的,我和李熊焦急地拿上两根竹片,帮着一起划船。
整艘木船上的气氛变得格外紧张,唯独我二叔,依旧气定神闲地坐在木船中央,只是平日挂在脸上的那一抹笑容,消失了。
根水叔回过头看到二叔,见他这模样,催促道:“小山,你还愣着干嘛?赶紧帮着划船啊!”
二叔却对根水叔摇了摇脑袋,接着,他抓起放在一旁杀鱼用的匕首,站了起来,船身猛地一颤,根水叔也是急了,直接骂道:“小山,你他娘站起来干啥?不想死就给我坐下。”
可就在根水叔说完这番话之后,我听到二叔很是严肃地说了四个字:“等我一下。”
之后,纵身跳入了黄河水之中。
我们还在船上的三人都是傻了眼,谁也没想到,二叔会就这么跳进水里。
我更是红了眼睛,丢下竹片,就想着跳下去救二叔,好在一旁的李熊及时拉住了我,只听到船尾的根水叔对着河面就是破口大骂:“李小山,这个傻逼……操,别管他了,赶紧划!”
最后,我们几人拼了老命,总算在河面大变之前将木船划回了岸边,在岸边,早就围了一堆的村民,他们在得知天气变化之后,早早地等在了这里,期待我们平安归来。
见到木船回来,岸上的村民都是松了口气,但这时,就听到一个声音喊道:“扬子他二叔呢?刚才他好像也跟船出去了!”
“对啊!李小山呢?”
村民们的议论声充斥我的耳膜,我们三人下船上了岸,或许是看到我们的表情之后,村民们都沉默了,这么多年居住在黄河岸边,遇上这种事不用说,他们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众人沉默数秒之后,突然,人群中又一个人大喊道:“你们快看,河水是……怎么回事?”
被这么一喊,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河面,我也转过身去,眼前的一幕,让人震惊。
只见在翻腾的黄河水中心,居然腾空升起了一道红色的水柱,那水柱至少四五米宽,如同在河底装了水泵一般,水柱升到十几米高的空中,倾泻而下,转瞬间,就将河面全都染成了血红色。
河岸边寂静无声,就连一句感叹声都没有,村民们眼睁睁地看着那红色水柱一直持续了十几分钟后才慢慢停下,而伴随着水柱停下的,还有波涛翻滚的河面以及电闪雷鸣的天空。
乌云渐渐散去,河面上的血红色也随着水流被慢慢冲刷,就在河岸边的所有人都震惊于刚才所发生的事情时,我两眼一眯,就见河面上漂浮着一个黑色的影子。
我立马认出了那个人就是我的二叔,当即跑向河岸,推动一艘木船,向着二叔的方向划去,跟着我一同前来的,还有根水叔。
我们划到二叔身边,他漂浮在河面上,浑身是血,而腹部的位置,不知被什么尖锐物划出一道碗口大的疤,如同一个嘴巴一样,不断吞吐着澄黄的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