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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梅婶家大铁门的时候,开门“嘎吱”的响声比较刺耳,屋内屋外都听得到,那梅婶自然是知道我来了,从里屋招呼道:“平安?”
“哎梅婶,我来了。”
撂下这句话,我捎带着把大铁门给插上了,反正都这个点了,不可能还有人来串门了。
进了院子,梅婶给我摆了盘切好的西瓜,冲着我说道:“今儿就麻烦你了平安。
那啥,给你弄了西瓜,不够自己再去冰箱里拿的。”
“没事梅婶,你上屋里边歇着的吧,这我看着就行。”
梅婶用手扶了下额头,没了力气的说道:“嗯,梅婶这也不咋回事,脑袋突然疼起来了,就不陪着你了。”
我知道这是黄皮子染在梅婶身上的癔症快要发作了,赶紧给梅婶搀扶回了炕上。
梅婶对我摆手道:“行了平安,你别管我了,我自己一人歇会就好。”
“嗯行。”
梅婶那癔病还没发作,我搁旁边一直待着也不合适,所以到院子里便把后背靠在进出里屋的房门上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瞌睡都快打上了,里屋的梅婶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耐不住性子,溜到梅婶那屋的窗户底下,抬头往里扒了一眼,但里面黑漆漆的,啥都瞅不清,只能在炕上依稀看到个人的轮廓,这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梅婶了。
梅婶舒舒服服的在炕上躺着,癔症还没发作,我肯定不能进去扰了人家的美梦,然而就在我要收回目光的时候,一道黄绿色的光芒突然一闪而过。
我以为是自己眼睛花了,赶紧揉了揉接着往里面看去。
这时候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梅婶突然翻了个身,一双带有黄绿色光芒的眼睛出现在她身上。
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我竟然感觉自己有些恍惚了起来,一种莫名的恐惧感油然而生,仿佛自己下一刻便会被野兽吞噬掉。
偏巧不巧,原先遮住月亮的阴云正好移了位,淡淡的月光映照进屋里。
梅婶现在的模样也清晰的呈现在我眼前,即使我心里早早做了准备,但还是吓了一跳。
脸上布满了黄色的软毛,鼻子尖尖的,嘴唇外翻,牙齿露了出来,黄绿色的眼睛不含一点人类的情感。
就在我俩对视的这功夫,梅婶朝我呲牙一叫,那声音是要多难听有多难听,还扰的我心烦意乱。
虽然我没和五大仙儿斗过,但听闻过它们能扰乱人的精神,叫人发疯的事,于是将阴阳眼打开,右手赶紧照着自己脸上狠狠来了一巴掌。
这下我可是下了狠劲,抽的我牙花子都疼起来,但效果确实不错,那晕晕乎乎的劲一下没了。
梅婶癔症一发,我不再闲着,赶紧推门进了里屋。
梅婶一瞧见我进了屋里面,龇牙咧嘴的朝我扑了过来。
染了癔症的人是力气大,就梅婶这身板,都愣是给我扑在了地上,她那双手更是像雨点子似得,不停往我身上挠。
我见状赶紧用胳膊去挡,不然我这张脸非给她挠花了不可。
人黄皮子有爪子,所以梅婶的手指甲跟着变长变尖了不少。
一轮下来,我胳膊上是火辣辣的疼,数不清的血痕布在上头。
“没完你还!”
我忍不住喊了一声,然后瞧准时机,双手立即脱缰而出,死死呃住了梅婶的手腕,使劲往炕上摁去。
李叔说的那凸起处是玻璃球般的大小,这黑灯瞎火的我那看的见,于是我想着用脑袋给墙上的灯开关打开,可脑袋往那边去的时候,梅婶这边肯定是少了些精神注意着。
后者朝我肚子上便使劲蹬了一脚,我整个人先是一头撞到了墙上,然后身体失衡的磕在了炕沿上。
要知道,这些年村里人家的生活好了,炕虽然还是土炕糊的,但为了好看,人们都把炕沿换成像什么实心厚木板,大理石料一类的。
梅婶家的炕沿就是大理石料,这一下子可是给我磕懵逼了,脑袋嗡嗡作响,血是顺着半边脸往下流,看梅婶都有点重影的感觉。
我这阵子见过那么些鬼,除了第一次被吓的半死外,也没有那次像今天似得这么狼狈阿。
梅婶见我在地上没了脾气,咧着个牙朝我脸上咬了过来,那口气大的都叫我差点把晚上饭给吐出来。
刚被磕的懵逼是被磕的懵逼,至少是把灯给弄开了,里屋一亮堂,我下手啥的也方便,学着刚刚梅婶干我的套路,一脚踹了出去,但没敢用多大劲,毕竟身子是梅婶自己的,踹出毛病来可就坏了。
我这一脚给踹梅婶肩膀上,直接干的后者一个趔趄摔趴在地上。
我见状赶紧骑了上去,双手再次呃住梅婶的手腕,并将它们绕到脑袋上面,叠在了一起。
做好后,我右手绷住了劲头,死死扣着梅婶的两个手腕,左手则是把银针掏了出来,寻起那个凸起处来。
来前我还担心着,你说人身子那么大的地方,露在外面的就那么些,万一凸起处藏在衣服遮住的位置,我怎么寻?
可现在一瞧,我的担心是多余的,那玻璃球大小的凸起处就藏在梅婶的耳朵后面,看着像是个小肉瘤。
我左手抓着银针,开始往那小肉瘤上探,发了癔症的梅婶好像知道我接下来要干啥,身子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大,那脖子是拼了老命的往我这伸,好让牙口能蹭的上我。
“叫你丫的还嘚瑟!”
我骂完,左手拿捏的银针便准确无误的扎在了梅婶耳后的小肉瘤上。
顿时,梅婶的身体痉挛般的抽搐起来,双眼都翻了眼白,要不是她身上黄皮子的特征正在消失,我非以为扎错了地方。
大约过了五分钟,梅婶脸上的黄毛和双手上的尖长指甲已经消退了,嘴和鼻子就是还有点歪,估计着再等会就恢复过来了。
趁着这功夫,我先是找了把剪子给上衣剪下块布来,乎在脑袋上流血的地方。
虽说血流了半边脸,但就是蹭破了个皮,我们村里孩子打小也皮实,这点伤不打紧。
随后我把屋里面又给收拾了收拾,刚和梅婶打的,把许多东西都给移了位,还打碎了个喝水的杯子。
将杯子的碎片装好,托着梅婶上了炕后,我便关上屋门回了家。
等我到了家,发现院子里的灯还亮着了,门也开着。
一迈过门槛,爷爷的声音就从院子里响了起来,“你和你李叔倒是挺默契,一前一后回来的。”
我捂着脑袋把口袋里的碎杯片子扔进泔水桶里,这才进了院子。
瞧见我这惨模样后,我爷爷脸上虽然心疼,但还是忍不住问道:“让黄皮子染了癔症的人都是用爪子挠人,娃子你咋还把头都给整破了呢?”
“让梅婶一脚给踹炕沿上了。”
我这话一说出口,连李叔都憋不住一乐。
爷爷叹了口气说道:“行了,你先和我进屋,把脑袋上的口子弄好了吧。”
在随爷爷进屋的时候,一股骚气味直冲我的鼻孔,我寻着味看去,发现大黑旁边躺着只死了的黄皮子。
黄皮子肚子上有着两个一指宽的血洞,肠子从血洞处冒出半截,鲜血和淡黄色的皮毛黏在了一起,死相有些凄惨。
进了屋,我瞧见爷爷从柜子里拿出药和纱布后,便把乎在脑袋上的布给撤了下来。
因为捂的时间太长,血有点凝固,所以往下拿布的时候,再次扯到了伤口,鲜血又一个劲的冒了出来,疼的我不免倒吸了口凉气。
爷爷用湿毛巾擦了擦血,对着我说道:“娃子,不是爷爷说你,怎么收个叫黄皮子染了癔症的人,还能干成这模样呢。”
“一时大意了嘛。”
我正说着,感觉脑袋伤口处传来一阵清凉的感觉,疼痛感减少了大半。
“大意?娃子我可跟你说,别看咱刽鬼匠人耍的是糙活,但做活的时候一定得细致......”
我开口打断道:“知道知道,不然得吃大亏。”
“知道你还让人干破了脑袋。”爷爷把纱布给我缠好,拍了下我脑门,继续说道:“行了,去院里找你李叔吧。”
“嗯?这点不睡觉,还找我李叔干啥?”
“他教你把黄皮子的皮毛给剥了。”
“剥黄皮子?我学这个干啥阿,那斩鬼的手艺还不到家呢。”
“这你不懂了,这宰杀东西能增添人身上的煞气,到时候能镇得住场子。
像宰猪的,还什么古时候的将军,一般的鬼都不敢近身。
这为啥阿,不是他们懂得斩鬼,而是他们杀生太多,身上的煞气足,能镇得住鬼。
而宰杀五大仙儿所积的煞气可是比杀人宰猪多的多。”
“可那黄皮子不是死绝了吗?我去剥个皮毛有啥用?”
“他死归死了,但魂魄还留着,你当着它的面把他皮毛剥了,到时候再一刀斩了它的魂魄,你身上的煞气会增添的最多。”
我迟疑道:“这......”
爷爷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娃子阿娃子,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干咱刽鬼匠人这一行,别瞎心软。
不说别的,要今儿你不去收你梅婶的癔症,你知道会有啥后果吗?
往轻了说,你梅婶疯了,往重了说,你梅婶不光得把命交代上,还得咬死挠死咱村上的几个村民。
这事要传出去,咱百槐村肯定完,谁还肯在这住着阿。”
“嗯嗯,我明白了。”说完,我便从腰后面摸出了杀生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