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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教?”
“对,闵教!它是明教,也就是波斯摩尼教的一个分支,崇尚光明与火焰,主张灵魂从肉体上彻底解脱,流行于福建、南方沿海的蛋民、龙户之中,曾经被反清复明的天地会吸收过;不过这一支教派早在清朝中叶就已经随着宝岛回归而消亡,后来的闵教是后辈篡改经义而成,也流行于珠江流域的水上人家,以及渔户之中,王世军刚才所说的那三个人,经过我们调取卷宗发现,分别为闵教三护法之红蝎、蓝蛇和黑蚁,而这三个人相传都已经在二十年前死去了,没想到这重现天日,却又掀起腥风血雨……”
我听着孙处长跟我解释起这些典故来,眉头皱起,继续问道:“如此说来,护法之上,还有最大的头儿咯?”
唯一仅存的杜宇峰副局长沉声说道:“对,有的,闵教的头目,在以前的资料中被称为救世者,尊上,而后来于民国年间死灰复燃之后,却被谓之予‘魔’,将经义给篡改得面目全非,已经再没有摩尼教的本来道义,反而有点像是白莲教的那种宣传,而且还崇拜邪神……”
“谓之予魔?”我在口中仔细地咀嚼着杜副局长的话语,眉头越发地皱起严密,突然间,我失声喊道:“闵魔?”
“对!”
孙处长和杜副局长两人,异口同声地点头称是。
孙处长在看了一眼杜副局长之后,沉声说道:“那闵教的大头目,便叫做闵魔,我翻过局里面的资料了,这个家伙最早出现在民国,曾经是粤系军阀陈炯明的门客,后来陈炯明背叛孙先生,与国民政府分道扬镳、反目成仇之后,下野出国,曾积极协助陈炯明将海外最大的华侨社团组织‘洪门致公堂’转型为‘中国致公党’,并使其出任第一届党魁总理;不过陈炯明事后,他便离奇失踪,据资料记载,此人是名顶尖高手,修为了得,建国前至少有五次诡异事件,都与他有关联……”
我有些疑惑:“如此说来,却也有一甲子的时间匆匆而过了,当年搅动风云的诸多人物,现在已成云烟,你认为这个神秘的走私贩毒集团,是否与他有关呢?”
孙处长说道:“当年的闵魔是否还活着,这个我自然不知晓,但是红蝎、蓝蛇和黑蚁,却是闵魔最得意的三名弟子,后两人曾经在七二年大逃港中现过身,被我们童越局长给击毙过,张老当年也曾经跟这两人交过手,应该也晓得一些。”
旁边的张伯点头说道:“嗯,当年童局长曾经亲手掌毙这二人下水,一直没有浮现起来,所以我们的记录是他们死掉了,却没想到这些家伙竟然装死二十年,暗地里却发展出了这么庞大的组织来——好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当初我若是晓得如此,就该潜水下去,将水底里面盘查一番,也好过现在如此被动。”
我敲了敲桌子上面的一堆卷宗,捏着鼻梁说道:“原来如此,既然诸位确定了是闵教所为,为何没有在这里面体现呢?”
杜副局长苦笑着说道:“这些都只是我们后来的猜测而已,除了当事人对那场面的回忆之外,并无其它佐证,我们哪里能够这般武断得出?其实这事情主要还是因为童局病逝了,我们这儿没有镇场的高手,倘若是童局还在,只怕这些宵小也不敢跳出来。”
我表示理解,又跟与会者交流了一番案情的细节部分之后,将双手按在了桌沿上面,对南方省的同仁说道:“诸位前辈,志程初来乍到,一不熟悉南方省的具体情况,二来也对咱们自己部门的协调能力不熟,这件案子虽说有九成的可能是那闵教所为,但毕竟都只是推论,现在那些家伙做完祸事,便当了缩头乌龟,躲在乌龟壳里面不再露头,如此三年五载,只怕都难成事,不知道大家有什么方法,可以教我?”
我说得谦虚,那孙处长到底是文职工作,场面话说得分外响亮:“陈组长说笑了,王总局亲自点名让你前来,自然是有道理的,我听说中央成立了三个特勤小组,就数你麾下的一组积功最盛,而你本人更是没话说,堂堂茅山陶掌教的大弟子,名师出高徒,自出道江湖一来,威名赫赫,宵小鼠辈望而却步。有你在,自然是我们南方的福分啊……”
他这一顿夸赞,我听着心里舒坦,而我麾下特勤一组也与有荣焉,不过这漂亮话谁都会说,却不管用,我看向了张伯,他沉吟一番,这才说道:“我先前曾经跟王世军他们几个原专案组成员交流过,虽说案子的进度掌握在组长手上,但是他们也晓得一些进度,这个走私团伙不但是从香港、澳门和南海走私大量的日常用品,而且还是南方省好几个重要地市的毒源散货地,说不定能够从这里着手……”
我点头,让张励耘记下来,张伯又说道:“根据先前的判断,那些家伙有可能居住在汕头一代的渔村之中,也可能在珠江沿线的某个村子里,我们已经将资料下达到各街道居委会和县区乡镇,希望能够排查到一切情况。”
我表示怀疑:“死了快二十年的人重新露面,只怕他们藏得足够深,这样子很难挖掘出来啊……”
张伯点头,又说了几条,我让人一一记下,这时天色已晚,该谈的也差不多结束了,杜副局长起身,告诉我有什么需要的,都可以找孙处长和张老协调解决,解决不了的,还可以找到他和李副局长这里来处理,总之一句话,只要能够将案子给破了,就是拼上他这条老命,那都是值得的。
我感激地与他握手,表示一定不会辜负他和上级领导的期望,尽快侦破此案。
杜副局长离开了,孙处长将资料移交之后也离开,留下张伯和原专案组四名成员在这里,算是加入了我们这个中央工作组。具体的事情还有很多,细致而微,这里面千丝万缕,繁琐得很,想要一蹴而就,那是不科学的,我们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长期作战的准备,倒也没有多少怨言,这时也到了吃饭时间,大伙儿匆匆用过简餐之后,又继续工作起来。
不过这些繁琐的事情倒也不用劳我来多费心,我与李浩然局长有多年未曾见面,简单吃过饭之后,他约我出去抽根烟,我们两个便来到后院的一排梧桐树下,找了两根石凳坐了下来。
工作期间,一路旅途波折,我身上自然没有啥烟,而李局的烟是最普通的白沙,这烟一点燃,两个男人在烟雾缭绕中相互看着对方,李局突然叹了一口气,掸了掸烟灰,笑着说道:“看到了你,就感觉自己在不知不觉间都已经老了,想当年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还是一个初生牛犊子,然而现在却已经是中央来的领导了……”
我苦笑着说道:“老领导莫笑话我了,什么中央来的领导,我们这些特勤组,就是个扫大街、通下水道的清道夫,哪儿有什么事,我们就往哪里跑,就怕别人不配合,打杂、跑腿的活计罢了。”
两人谦虚一阵,不过却还是感觉到这时光飞逝,匆匆而走,不经意间,都已经物是人非了。
一根烟抽完,李局这才问我道:“该谦虚的时候谦虚,这是气度;该骄傲的时候骄傲,那是你们该得的荣誉,这是坦诚。如你所见,南方省一堆烂摊子,我也是初来乍到,自己也没有摸清楚头脑,不过你办案过程中要是有什么麻烦或者推进不了的,都可以来找我,我虽是外来户,不过级别摆在这里,有什么事情我来做,会比你好推动一点。”
对于李局的承诺,我十分感激,接着倒也不避讳,跟他提及了一些隐私性的话题来。
当初我们在宜昌办案的事情,当地部门派来协同办案的人员里面,竟然给掺了沙子,使得我们的行动都落在了别人的监控之中,要不是我和努尔眼尖,只怕结局就大不一样了。吃一堑长一智,有这样的先例在,使得我们对地方的信任多少也有些保留,张伯一来是我认识的前辈,二来自家儿子性命都丧于敌手,没有落水的可能,但是另外四人,却不一定。
不是我生性多疑,而是总感觉此前那个专案组的进度似乎都在对手的掌控之中,而别人或死或伤,十分严重,反倒是他们几个得以幸免,这并不是说躲在水中就能够解释的。
开会的时候,我大致扫了一眼,这样的四个家伙,徐淡定一个猛子下去,基本上不会有活口出来,而倘若对手真的就是他们分析的闵教,常年在水上漂泊混饭,即便是没有徐淡定的水性,也不会有这般的遗漏。
张伯说了很多侦察的方向,不过我的心中却还有一条,那就是针对这四个人进行调查,看看到底谁是内鬼,是谁陪衬。
解决这个,似乎线索就多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