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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6人妖殊途（四）
不久，长生教屠妖战争爆发。
炼气士进阶到化气后期，可牵引天地灵气储存高密度能量，是谓灵气弹。定向引爆灵气弹，仿佛投掷一颗没有核辐射的清洁核弹，盛开朵朵耸入云间的蘑菇云。灵气弹的巨大杀伤力，既是化气后期威慑和平的基础，又是炼气士臣服亿万凡人的力量象征。然而，化气后期需要耗费短则数日长则数年时间才能凝聚一颗灵气弹，通常仅能用于恐吓低阶炼气士和非炼气士阶层，炼气士彼此极少用之对殴。进阶到炼气期，天地灵气利用效率越来越高，灵气弹才渐渐成为炼气期常用招式。
长生教屠妖战争，就是一场没有核辐射的核战争。
战争爆发之后，北疆到大雪山数千公里旷野，此起彼伏盛开一朵朵颜色各异蘑菇云，漫天灰尘遮蔽天空，令温新想起核冬天词汇。所幸，长生教屠妖战争持续时间极短，十二天时间引爆一万余颗灵气弹之后，龙塔公主强势登场，一一破击长生教，逼迫长生教屈辱签订一百年和平条约。此后，龙塔蛇妖姐妹又展现不可思议力量净化天空，短短七日时间，一万余颗灵气弹引起烟尘尽数消褪，龙塔世界再现蓝天白云清新空气。
如果说象燕小世界尚能以灵气弹胁迫二十一世纪地球选择和平，龙塔世界蛇妖姐妹已然掌握碾压二十一世纪地球的强横力量。毕竟，二十一世纪地球能够制造一万余颗战略核弹，却没有办法用七日时间消除核冬天负面影响。了解龙塔世界蛇妖姐妹碾压级力量，温新立刻熄灭小心思，如实反馈给象燕小世界天帝庙。
闪闪拿到情报之后，意料之中沉默很久很久，最后勉强挤出轻松笑容：“长生教经此惨败，理该没有心情谋夺咱们世界。”
辞别闪闪，温新简单梳理麾下势力。
象燕小世界，灵气力学在浮山证道会缝缝补补帮助下点点滴滴形成基本体系，可惜再无能与贺林比肩的超级天才。与此同时，或许幼年贫困影响，贺林出版灵气三定律之后醉心名利场，虽然没有忘记他科学家身份，却把更多精力投入应用科技。最近几年，因为温新偶尔一句戏言，贺林越来越像牛顿爵士再生，就职七星帝国皇家铸币局局长，专心致志试图研制炼气士无法伪造的特种纸币。
另外，人民社运动也给温新带来负面影响。
前面说过，化气后期相当于地球冷战核威慑，低阶炼气士为主的人民社极难暴力推翻炼气士阶层统治。早先的人民社运动，大抵以及之长击彼之短，欺负化气期炼气士数量极少，大玩特玩治安战，减少化气期炼气士统治收益乃至变负。就像二十一世纪地球，美利坚入侵阿富汗伊拉克，非常容易就取得胜利，但是胜利之后的治安战却令美利坚叫苦不已。人民社运动玩治安战也是这般心思，可惜，炼气士阶层毫不在乎道德舆论怨骂，先封禁图书管控舆论风气，而后定向大规模屠杀人民社社员，令治安战设想成为无源之水。
长生教入侵龙塔世界惨败，人民社失去低阶炼气士培养支持，境遇越发悲催。
各路节度使剿灭人民社之后，旋即舆论泼脏水，把人民社描绘成强制抄没家产见人就杀的魔头。人民社渐渐污名化，不了解人民社本质追求的内地各省炼气士，相继开始批评浮山证道会，指责浮山证道会只顾研究自然规律却忘记了更重要的人与人之间的信任。
以上，还是小麻烦。
也不知内地各路节度使蓄意报复温新，还是天帝庙商幽幽的暗招，长生教忽而等来新的革命指导员。
指导员调研象燕小世界形势，做出暂缓革命结论，提议人民社先专心积蓄力量，舆论反击各路节度使的污蔑。指导员说，眼下没有团结平民的基础，蜗居乡间，有政治地位却无经济地位的炼精前期；父辈是炼精前期且有一定家产，本人因为没能进阶炼精前期而面临破家绝户的破落二代；拼命读书炼气，却无天赋进阶的淘汰者；等等，应该成为下一阶段的主要争取对象。这些人读书长了野心，炼气做官制度却不能保证他们的基本生活，日积月累越来越不满，是比只求吃饱不饿平民更加优秀的革命者。指导员又说，伪长生世界资产阶级革命此起彼伏，人民社社员可分批潜入伪长生世界实战培训，而后再回国袭杀反动炼气士阶层。
人民社社员于是相继潜入伪长生世界，佣兵志愿者等方式不断参加战争，甚至成为某些战役的关键力量。
有了力量，就有了野心。
一部分人民社社员觉得象燕小世界革命遥遥无期，不如先在伪长生世界建国……
凡此等等，人民社这把火反而烧到温新自己身上。
麻烦么？
非常麻烦。
但是，温新不怕。
因为温新是信仰补全者，如果人民社能够比他做的更好，七星帝国让给他们又如何？
因此，温新没有恼羞成怒叫骂，而是全副武装入驻伪长生世界与之对垒。
温新亲历亲为领导下，百余年思想启蒙积累开始开花结果，工业革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降临伪长生世界。温新降临象州大陆第一百三十一年到第一百七十六年，四十五年间，七星帝国直辖精华地区如同高速列车飞速向前，一条条铁路通车，一栋栋工厂落成，高效再现地球工业革命时代的奇迹。因为有温新高层建瓴的指导方针和象燕小世界、龙塔小世界的炼气士精密制造支持，仅仅四十五年，七星帝国就越过第一次工业革命蒸汽时代，半只脚跨入电气时代的门槛。
第一百七十六年，照亮黑夜的电灯如期出世，为了纪念从此黑夜不再黑暗，温新特意亲自出席电灯公司庆典。
庆典宴席间，温新辞别贵客回到寂静处小栖，耳边突然传来陌生声音：“好耀眼的光芒，这就是电之力量么？”
温新回首，发现身后多了一位白色连衣长裙的女子，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白裙女子微笑举起手中盛满米酒的玻璃杯，自我介绍说：“龙塔世界，龙姑娘。”
温新恍然大悟，定睛仔细观察，果然是龙塔世界偶遇的女蛇妖：“怎么有空来我们世界了？”
女蛇妖没有废话，左手递给温新一本厚书。
书名《物种起源》。
一百七十余年经营，七星帝国数亿民众，再加上长生教、天帝庙、龙塔三方乱战，温新已不再恐惧红袍炼气士剿杀。所以，十年前，温新刻意引导下，一名生物学者重走地球达尔文老路出版了《物种起源》，因之提出了适者生存的演化论学说。嗯，不是进化论，因为温新觉得进化论翻译的不准确且有歧义，好似每次变异都是进步的样子，事实上绝大多数变异都不是进步，不如演化论更中性更准确。
温新耸了耸肩：“？”
女蛇妖：“《物种起源》里，作者列举许多证据，证明人类是由已经灭绝的古猿演化而来，你信么？”
温新：“科学无所谓信与不信，真相摆到你面前时，再不信也得信。人类起源说尚无定论，生物学界有赞同者也有批评者……”
女蛇妖截断温新保守论述，语气不由自主激动起来：“但非常有可能，对不对？人类祖先极有可能是古猿，所有动物极有可能拥有共同祖先，对不对？”
温新：“还需要更多证据。”
女蛇妖：“还需要什么证据？”
温新不答反问：“别激动，何必为了一本十年前出版的书籍激动？”
女蛇妖稍稍平定心情，目光灼灼盯着温新：“你帮我解决此事，我帮你渡过数十年后的灭世危机。”
温新不置可否：“你先慢慢说，我现在一头雾水。”
女蛇妖怅然回忆往事：“人妖仇恨链是我心病，三千年来我一直寻求人妖和解之路，可惜了无成效。归根究底，是你们人类高高在上，总以为人类是世间唯一生灵，一切妖族都不配和人类平起平坐。别否认……最少，我本源世界的人类炼气士，都是这样态度。三四千年前，我们妖族是人类炼气士玩物，活时是只能效忠主人的奴隶宠物，死后爪骨皮毛被炼成法器……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后来觅得时机，我们妖族不分性别不分种族前所未有联合起来，七战五捷推翻了人类炼气士的残暴统治，然后建立起妖族乐园。”
“妖族乐园里虽然也有冲突也有争斗，却绝没有种族歧视，猪妖也好，鼠妖也好，牛妖也好，蛇妖也好，鸟妖也好，大家都是平起平坐的妖。因为大家都亲身经历过奴隶的苦，所以将心比心，如果再欺负弱势妖类，与你们人类何异？妖族乐园是妖族大联合建立的家园，绝不许再堕落到人类时代的奴隶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