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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一然抱着九少, 衣飞石负责盯梢开路,二人很快就到了蒙城边缘。
此时出城的几条路都设了卡, 许进不许出。不过,蒙城是一座乡下小城,没什么河流城墙引做城防,四面八方都能跑马,公路设卡只能拦着车驾, 很难防止行人从小路越界而出。
衣飞石身手不俗, 安一然是经过机械改造的修士,扛着个没几斤重的九少跑路,并不费力。
一路奔回了山南镇, 恰好是半夜三点半, 镇子里静悄悄的, 衣飞石并未带着安一然进山南镇, 直接上山回了谢茂曾寄居的山屋。
安一然对这间山屋深为不满:“这山顶上一间屋,点上灯二十里外都看见屋里有人了……”
“先把九少放下。”衣飞石目力惊人,漆黑的山里依然能够夜视,引安一然进屋。
安一然就没有他这么好的目力了, 哪怕得了虫族修真文明的传承,他也是个半吊子,技能没点到眼睛上。今夜月色昏暗, 山上连点光污染都没有, 路灯也不给开开, 那是真的看不见。
摸着黑把九少放在床上之后, 他还用手摸了摸,确认九少的氧气管子还稳妥。
“我教你布置一个见心幻阵。”衣飞石说。
安一然心中狂喜,走到门前,看着衣飞石的一举一动,深怕哪个动作错过了:“这幻阵是什么作用原理?需要什么法器?”
“我曾于圣人座前聆训。圣人言,世间滑稽事千千万万,或有命定之秩序,绝无应当之逻辑。我辈弟子施法做事,狂妄者不知凡几,竟以方寸之思想,迷惑万界智慧众生。何其可笑。”衣飞石说。
安一然心中腹诽,说人话!
“我老师说,布置幻阵时,想在有限的施法空间里构建大世界,让人困守其中,找不到任何破绽,这种事情是妄想和不可能的。”衣飞石居然体谅了这一点,换了一种更简单的方式叙述。
“所以,他对幻阵进行了改良,创建出新的幻术流派,我们称之为‘见心’。”
说到这里,衣飞石走到厨房里,从已经彻底冷却的灶膛里摸出一根烧透的炭条。
安一然紧张地想要看清楚他手里到底是什么东西,偏偏衣飞石也没给他看,又走向了卧房。衣飞石在漆黑的屋内行走自如,安一然进门时踢上门槛差点摔着,狼狈地跟在衣飞石身后。
“养息聚灵等阵法不提,任何防御攻击类的阵法中,施术者与受术者之间,都是对抗的关系。”
“针对特定对象的幻阵,类似于一对一的对抗,长久守护的幻术阵法,则更像是一对成百上千、构建者对抗千百年无数后起之秀。如果你的对手有一百个,百分之一的失误就会使幻阵失败。如果你的对手是一万个,你就得保证万无一失。”
“从这个角度来说,这世上不存在完美的幻境,所有被构建出来的幻境,都会有各种各样、无法意料的破绽。施术者也永远无法知道,自己的幻阵未来将会遇到什么样的受术者。”
“所以,见心术从一开始就放弃了对完美幻境的构建,侧重于对受术者的暗示与控制。”
衣飞石在卧室靠窗的书桌上找出两张纸,点亮了一个手电筒。
书桌靠近的窗外还有一层走廊,手电筒这么一点微光,很难被外界轻易发现。
修真体系是个完善且庞大的系统,安一然没有得到明确的传承,照着两本残章修炼出真气,对修真的了解也仅止于阵法与练气法。衣飞石选择教他幻阵,也算是因材施教。
衣飞石要说别的,安一然八成听不懂。
这会儿他讲解新流派的幻阵,安一然听得不断点头,创立见心幻术的老师果然很聪明!
“人最了解自己的弱点,也唯有自己才清楚自己的盲点。只要说服受术者接受了自己的设定,他就会自己把细节处补全,由受术者自己补充的细节,绝不会有任何破绽——至少他自己不会发觉。”
“拿着。”衣飞石突然把炭条递给安一然。
安一然借着手电筒的微光,拿起那个黑乎乎的东西:“这个……是法器吗?”灶膛里随便捡了个烧烂的炭条,就能布置幻阵?突然觉得这个新流派幻阵很不靠谱啊!
“你先画一道聚灵符。”衣飞石说。
“……”没有黄纸朱砂,连个圆珠笔都没有的吗?
安一然很懂事,来历成谜的前辈要求他用灶膛捡来的炭条画符,他就用炭条画符。
看着手电筒微光下整洁的白纸,安一然深吸一口气:“不瞒你说,聚灵符怎么画?”
衣飞石迟疑片刻,试着用手指在桌上虚画了两下,顷刻间就有森森鬼气呼啸而至,安一然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震惊地看着衣飞石。
衣飞石阴天子的身份不论到了哪个世界都存在,天任星还是谢朝小世界的故地,衣飞石可是谢朝小世界的原主人,由他来出手调用天地元气,不说言出法随,效用也远比普通人夸张几百倍。
哪怕是随手画一道符欲充作教学之用,方圆数十里的幽魂怨鬼都会被瞬息间召唤而至。
衣飞石是想让安一然召来阴魂充作布阵的阵器,他要布置的幻阵也就是个障眼法,让九少和安一然藏在山屋里不被人发觉而已。山头上几道徘徊不去的阴魂就足够了。
若是他亲自动手,动静太大。
衣飞石此刻毫无修为可言,又正在养新灵,真弄出来方圆几十里的阴魂怨鬼,这个身体瞬间就会转为鬼修。转鬼修原本也不是大问题,难处在于谢茂身体太差,不能和鬼修长久相处。那玩笑就开大了。
“你若实在不会画,我教你一句祷诀。”衣飞石放弃了画符的想法。
“嗯嗯,我听着呢。”安一然竖起耳朵。
“你只须在心中默念,遵阴天子法旨,此山幽魂阴鬼甘受驱驰,皆得敕封。”说到这里,衣飞石在纸上轻轻写了两个字,钦此。
安一然没见过这么古怪的祷诀,将信将疑:“就这样吗?不需要运气,也不需要寻风气应和?”
修士行祷诀讲究的就是一个同气相求,以己身之修行,求往者之庇佑。首先得把自己亮出来,我是谁,我得了什么传承,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干这事儿无愧于心,我求的祖师爷你来帮帮我!
衣飞石这个祷诀就太简单粗暴了,这样也能行?
衣飞石将纸上的“钦此”二字点了点:“别忘了这个。”
安一然试了几遍,都没感觉到任何。
“信则灵。你不信我,如何灵?”衣飞石皱眉道。这要是他的徒弟,就要挨抽了。
衣飞石看着年纪小,安一然丝毫不敢小看他。这会儿衣飞石皱眉,安一然就有点怵,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想法,行不行的试一试吧,没准儿就真的行了呢?
他在心头再默念一回,突然看见屋子里多了十几道影子逐渐凝成实质,又惊又喜:“来了来了,鬼来了!”
这些鬼都没有和阴庭接触过,并不知道阴天子是谁,但安一然的祷诀带着阴庭法旨神威,山头上的阴鬼凭着本能聚集在安一然身边,想要索取好处——敕封云云,他们都不怎么明白。
衣飞石又指点安一然如何役鬼:“结驭鬼印。”
和传授祷诀一样,衣飞石将结印之法比划了两下,剩下最后一个指诀画在纸上。
安一然捡了两本残章就踏入修仙之门,天资很不弱,衣飞石教了两遍,他就麻溜地学会了,把十几道阴鬼尽数拘役起来,收为己用。
收了新鬼的安一然十分惊奇,在阵法之外,他好像又被打开了一道新世界的大门!
正想多问问驭鬼之法,就听见衣飞石说:“现在我教你布阵。”
安一然讪讪地笑了:“啊,好,好。”
——修为到了谢茂和衣飞石这种地步,选取何种方式都只是手段,殊途同归。
倘若是谢茂在此,教安一然取用阵器的方式,很可能就是就地寻找合适的花木植物,炼器为镇。
衣飞石擅长鬼道,才会教安一然驭鬼。
他真正的目的还是布置幻阵。
在衣飞石的指点下,安一然吭哧吭哧把刚刚收起的新鬼释放在不同的地方,将山屋方圆半里的地方都给围了起来,在镇物足够的情况下,幻阵范围越大,施法内容越多,幻阵越稳固真实。
山屋附近有菜田和草莓田,九少和安一然要在此隐居养伤,肯定要把菜田也纳入幻术范围。
花费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天色渐明时,幻阵终于布置好了。
安一然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汗水:“终于可以开灯了!”
在他的对面,沉睡的小镇已然有少数劳动者苏醒,太阳从小镇另一边的山头缓缓探头——
天亮了。
安一然的失踪令程颐媛大为恼怒。
这就像是辛辛苦苦煮了一道开水白菜,等了两天,眼看就要上桌,侍应却在此时把碗摔了!
板上钉钉的事情,居然出了差错!
安一然消失了,她拿到的供词就失去了意义,伪造的账本也没什么用处了。不管她怎么说,只要安一然出面翻供,她的麻烦就会很大。说到底,倒卖物资的人就是她,很多证据是无法否认的。
“你还在找什么九少?!”程颐媛双眼赤红,“让人去找安一然!马上杀了他!”
芮蔚看了她一眼:“我来处理。忙了一夜,你先休息。”
“你是不是根本不知道这件事的要害!安一然跑了他随时都可能跑出来指认我……”程颐媛的声音戛然而止。她不可置信地捂着脸,看着芮蔚。这个男人居然敢打她?!
“今晚九点,杨院士和安全局的星舰会同时抵达神眷港。这时候你要找什么安一然……”芮蔚也深觉不可思议,在此之前,他从来没觉得妻子这么蠢,“把那个姓安的从你脑子里抹去,忘掉他,当他不存在,明白吗?”
程颐媛下巴微扬,双眸赤红地盯着他:“你打算让我顶罪吗?”
芮蔚深深吸气:“程小姐,你是我的妻子,你有任何事情,我都脱不了干系。我说过了,这件事我来处理,你不要再出任何馊主意,不要再搀和任何!如果我知道有任何命令通过你的渠道下达——”
程颐媛讥诮地看着他。
芮蔚指着大门:“出去。”
程颐媛走出大门时,依然微微昂头,维持自己的倨傲。
然而,她脸上的巴掌印是遮不住的。
一路从芮蔚的办公室出来,一路都有人躬身向她问好,程颐媛的脚步不断加快。
身为神临馆副馆主,高贵的上都贵族小姐,御夫有术的太座夫人,程颐媛历来是整个神临馆的无冕之王。几乎所有人都知道馆主是妻管严,对着副馆主俯首帖耳。
现在,程颐媛引以为傲的骄傲破灭了,俯首帖耳的丈夫掌掴了她!甚至威胁要杀了她。
她和芮蔚都很明白此时的处境。
蒙城神临馆只有三个神临人,死掉的是元脩垠,唯一的“外人”,她和芮蔚是夫妻,二人又涉嫌倒卖物资。明明他俩和元脩垠、寒慕采团队的死亡毫无关系,可他们怎么说得清楚?
——什么样的叛军有着这样的实力,能在神临馆里杀掉一位博士,一支义诊医疗团队?
除非下手的就是神临馆馆主。
芮蔚寻找九少是为了复原真相,他真的没有做过!程颐媛逼迫安一然则是为了栽赃元脩垠,盗卖神临馆物资干私活儿,惹上无法无天的宇宙佣兵,那谁说得清楚是谁下的手?
可是,想要洗脱自己的嫌疑,还有更狠地一招,那就是断尾求生。
弄死自己的伴侣,将自己放在受害者的境地,就能洗脱谋害元脩垠和寒慕采的嫌疑,实在扛不住调查的时候,还能把倒卖物资的罪名都推到伴侣身上——就算是自己的名义犯罪,也可以假称不知情,是伴侣盗用了自己的资源和渠道。
程颐媛从未想过这个办法。
芮蔚是不是想这么办?程颐媛觉得,丈夫动杀机了。他都打我了,杀我也不奇怪。
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程颐媛洗了把脸,看着镜中自己肿起的脸颊,又流出一行泪。她用手轻轻抚摸自己的脸颊,这一个瞬间,她就下定了决心。
不能坐以待毙。
我要先下手为强。
杀了他。
谢茂在物资回收仓库待了半天一夜,无聊得又开始拆零件拼傀儡玩儿。
机械傀儡有了大小涂装之后,一直保持着八米高的状态,在仓库里cos哥斯拉,顺便给暴力爸爸叼零件。至于为什么是八米高不是十八米?这仓库层高就只有八米!若是把自己弄得再高一点,就得撅着屁股弯着腰到处跑,机械傀儡倒也没有傻到这地步。
“你说你小衣爸爸什么时候来?”谢茂有点渴了,自动贩售机的汤老喝着也没劲,他想喝茶。
机械傀儡变大之后,蓝牙音箱也跟着变大了,音量倒是保持在原来的水平:“大王派他去巡山,山不巡完不能还,一座山,两座山,三座山,四座山……”
谢茂抬头看了它一眼。
“十七座山,十八座山……”机械傀儡的蓝牙音箱还在嗡嗡地唱。
跟个小傻子在一起蹲在冷冰冰的仓库玩傀儡,这可能是朕几百年来过得最憋屈的日子。
正说着话,衣飞石轻飘飘地从空荡荡地电梯井跃下来,手里还提着一个小食盒。
谢茂高兴得翻身就想跳起来,忘了自己目前是个弱鸡的事实,差点了闪了腰,龇牙咧嘴地坐起来。衣飞石已经到他身边,扶他坐好。谢茂不禁问道:“怎么从那边下来了?”
衣飞石是从被机械傀儡轰掉的大电梯井进来的,走的并不是物资回收平台,那边通道出入口就在楼上大堂,位置比较显眼,很容易被发现。
“外边已经乱套了。”衣飞石说。
他把食盒打开,里面装了两样热菜,谢茂一整天都没正经吃饭了,还真有点馋。
“怎么就乱套了?”谢茂不解。撑死了是找不到寒慕采团队的死亡真相,也不至于就乱套吧?
“听说今天中午,副馆主给馆主送饭去,馆主吃了一口就脸色大变,大喝贱妇害我。众目睽睽之下,徒手把副馆主的脑袋拧了下来。现在馆主被送到了神临馆里最好的医院接受治疗,暂时不知道更多的消息。”衣飞石说。
谢茂正接了筷子要吃饭,听了这个消息,顿时有点……你故意的对吧?
衣飞石给他收拾好餐碟食具,又摸出个保温杯,里边是热水,现冲了一壶茶。
这真是瞌睡了就递枕头。谢茂低头闻香,啜饮两口,顿时舒坦了。
衣飞石也不说话,嘴角含笑一直在旁替他斟茶,服侍他喝了大半壶,谢茂才重新拿起筷子要吃饭:“我记得神临馆只有三个外星人吧?”
“是。元脩垠已死,副馆主也死了,馆主正在抢救。”衣飞石回答。
所以神临馆乱套了。
谢茂和衣飞石事先都没有想过会造成目前的局面。
杀元脩垠绝对是个意外,如果元脩垠不对九少伸爪子,谢茂吃饱撑的去杀他?
杀寒慕采团队就更意外了,谢茂几次要求、央求对九少施救,动手之前还问了两遍,人家非得眼睁睁看着九少去死,拉都拉不回来。
芮蔚与程颐媛的内杠更是不在谢茂和衣飞石的意料之中。倘若他俩没有盗卖物资,没有试图嫁祸元脩垠,没有想着杀安一然灭口……事情都不会荒腔走板到这个地步。
局面发生到目前的地步,有逻辑吗?没有。它就是一个个偶然串成了今日。
谢茂坐在工作台上吃饭,衣飞石就给他说昨晚发生的事,顺便赔罪:“来不及请示先生,擅自做主将九少和安店主安排在山屋……”
“这有什么的?你不是谢衣飞石么?咱家的事你都能做主。”谢茂小小地促狭了一句。
他从来没想过冠夫姓的事,他不想变成衣谢茂,也从来没想过衣飞石变成谢衣飞石。
在他的心目中,衣飞石就是衣飞石,不是谢家的附庸,也从来不想让衣飞石和谢家扯上关系。但是,当衣飞石毫不浪漫地吐出“谢衣飞石”四个字时,他的心弦还是莫名其妙被撩动了。
他不承认也不认同冠夫姓这件事,但是……闺阁之中,说说甜话还是可以的!
打趣一句就怕衣飞石害羞,谢茂连忙岔开话题:“谢润秋呢?”
“他去医院了,守着馆主。不过,大少一直和执政官在一起,二少带队搜查九少的下落,听说蒙城的老牌势力顾家的生意已经被抄得差不多了……”衣飞石言辞间也很佩服谢家这趁火打劫的本事。
谢润秋这一天来,一直待在神临馆里,表面上是担心儿子的下落,要和神临馆主亲密合作,寻回九少和被湖岛院士看中的十一少,实际上他是留在神临馆做人质。
谢润秋用性命向芮蔚保证,谢家绝对服从神临馆的调遣,绝对全力认真搜寻九少和十一少的下落。
大少和二少则兵分两路,大少去和执政官谈条件(威逼利诱),二少则打着寻找九少、十一少的名义,对蒙城的对家进行了大规模血洗。顾家是谢家入主蒙城的最大障碍,如今谢家携着神临馆之威风,把顾家的生意搅得七七八八,顾家骨干更是该杀杀,该抓抓,地下王国的头把交椅易主已无悬念。
当然,谢润秋也是真的很认真地寻找着十一少的下落。
他听寒慕采做过科普,他那个没有虫基因的儿子,有着非常珍贵的零基因——
如果谢茂能顺利地被接去湖岛培养,那么,身为谢茂的父亲,谢润秋也将得到非常丰硕的资源。
谢茂已经大概有主意了,习惯地问衣飞石:“你怎么看?”下一步,咱们怎么办?
“这得看馆主是不是能活下来。”衣飞石说。
他没有强烈建议谢茂躲起来不与湖岛来人接触。
如果湖岛对零基因志在必得,绝对强势的文明压迫下,躲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再者说了,谢润秋那么汲汲营营要上进,四太太还在家里养着,谢茂能躲到哪里去?
只要蒙城神临馆的三个神临人都死光了,昨天发生的一切就是一笔烂账,谢茂可以尽数否认。
“有谢润秋在,我看那位馆主是看不见抵港的星舰了。”谢茂嗤笑。
谢茂可不会轻易分润利益给渣爹。想沾光占便宜是吧?行,先交投名状。
以后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合伙杀了神临馆主这么大的罪名,绝对是最稳固的关系了。 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