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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 是不是跳订了啊, 稍后再看哦~微博:萌萌的睡芒 宋睿也紧接着反应过来:“让我们把掌声送给江宇典选手。”
台上的摄像连忙去拍江宇典的特写。
他哭得模样实在是好看,眼角轮廓柔软,一排明晰的睫毛挂着泪珠, 又长又密,像是过滤了繁杂的世界, 只剩下他眼里的清澈干净。
他红润的嘴唇轻轻抿着,脸上却没什么情绪。他这副模样, 用梨花带雨来形容或许不太恰当,但真就让人突然地涌起了心疼怜惜的情绪, 想把他拥入怀中安慰。
蒋丽娜这才发现,自己刚刚不小心踩了对手一脚。
她又尴尬又歉疚, 小声地道歉:“对不起,踩疼你了吧?”
江宇典眼泪不停歇,他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眨了下眼, 从衣兜掏出一张手帕擦了下脸上的水痕, 温和道:“我没事, 你的脚扭伤了, 回去要记得冰敷。”
蒋丽娜脸一红,前一秒还是对手, 这一秒就被他的绅士风度圈粉了。
“实在对不起啊, 我不是故意的。”
台下有观众在拍照摄像, 施小邦看见这一幕, 心里乐呵了,立刻知道怎么炒作了。
导演在底下骂蒋丽娜:“她什么猪脑子?道歉不能下来再说吗!还脸红什么!”回头又道,“这段重拍一次。”
等蒋丽娜从台上下来了,她才回过味儿来了,江宇典好歹也是个一米八的爷们儿吧?怎么踩一下能哭成那样?
录制结束后,很多人都很关心他:“没事儿吧?脚怎么样了?”
江宇典说没事。
他是个很能忍的人,但摊上这么个躯壳,没辙。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样了,是很疼,但应该没有大碍。高跟鞋踩一下罢了,不至于。
施小邦也过来问了他几句话,江宇典这才发现他来了,问道:“你在台下?什么时候来的?”
“我四点过来的,我等下还有事,马上就得走。”
施小邦长话短说:“你今天失控了,节目播出后肯定会有舆论,如果被贴上了娘炮和没有男子气概这类标签,你以后就不用混了。所以我决定直接把痛觉检查报告公布出去,首先让大众接受这件事。”
他都想好了如何公关。
江宇典却思索道:“别直接公布。”
施小邦看着他。
一般艺人直接拿主意,他是不放心也是不认可的,可是江宇典……
“我等会儿去别墅收拾完东西,把手机领了再商量,不急。”
“那成,还不急,”施小邦突然想到说,“你现在淘汰了,住哪里?”
他知道江宇典没地方住,之前住团队的宿舍,后来住医院,现在住在节目组提供的地方。
“我住酒店。”江宇典淡淡道。
施小邦想了想,也没什么更好的主意,总不能这大晚上的他忙前跑后地去给江宇典找住宿吧?
他叮嘱道:“虽然不会有狗仔跟着你,还是小心点,记得戴口罩和帽子。到酒店发个信息。”
收拾好行李,到处布满摄像和监控的客厅里,剩下的六位选手给江宇典开了个欢送派对,大家虚情假意逢场作戏,又互相留了微信号,还对江宇典说:“你连上网了记得关注我微博啊。”
江宇典从别墅出去,摄像机跟了几步就停下了,他把手机开了机,打了个滴滴准备去市中心的酒店。
那滴滴显示还有六分钟到达,江宇典就站在路边等,差不多过了七、八分钟后,一辆灰色的雅阁不疾不徐地开过来。江宇典对了下车牌号和车型,把行李丢在后座,这才拉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
他戴了帽子,没戴口罩。
大晚上的,他又不红,加上还是素颜,一般不会有人把他认出来。认出来也没关系,不承认就是了。
上车后,他才发现旁边儿司机也戴了顶帽子,那是个很高大的男人,让驾驶座的空间都显得逼仄了。
乘客一关门,他就把帽子摘了,露出一张很显然不属于滴滴师傅的英俊脸庞。他侧脸轮廓英挺,眉眼深邃,点漆般的眼睛注视着刚上车的乘客:“尾号7721,到丽思卡尔顿?”
江宇典听见声音,似乎有片刻怔愣,随即扫了了眼司机。
贺庭政注视着他。
可江宇典的目光就像是扫过一块石头,什么感情都不带,接着平静地嗯了声,不为所动地低头看手机。
表面的平静下,胸腔里的那颗心脏却陡然跳得激烈起来。说来奇怪,这具身体他也已经适应了这么久时间了,可面临这种让他有些无法招架的情况时,他还是会不由自主的颤抖、紧张。
贺庭政慢慢发动汽车,两人在拼演技。
“先生,我觉得你有些面熟,你是明星吗?”他微微侧头,凝视他的面孔,可是他的反应却让贺庭政失望了——尽管他仍有种强烈的熟悉感和直觉。
江宇典低头看着手机,一边把车窗摇下来,道:“师傅你认错了。”
他看了下滴滴提供的司机照片,是个谢顶的中年大叔。
贺庭政观察入微,解释道:“老张今天老婆生产,我替他跑一天。”
他双手握着方向盘,借着一点月光凝视着江宇典:“您别担心,我不是什么坏人。”
车子缓慢地行驶着,飘来了阵阵不安的微风。
江宇典当然知道他在撒谎,但他什么也没说。他闭着眼休息,耳朵里塞着没有开声音的耳麦,却是嗡嗡作响,大脑混沌。
比起五年前,自己死的时候,贺庭政有了不小的变化。
他头上有了白头发。
三十二岁的男人,却生了白发。
明明五年前在他眼前的模样,还像个十八岁少年。
到底是什么样的苦难,能把人蹉跎成这样?
江宇典始终记得自己死前,贺庭政提着购物袋从远处走来,他脸上洋溢着暖融融的笑。
望着那样的笑,他黑暗的人生似乎被点亮了。
江宇典心里非常酸涩。他打定主意要和过去划清界限,所以克制地呼吸,克制自己的神情,克制全身上下数以亿计的细胞,但他脑子里却是一团乱麻。
——贺庭政怎么会找到他?
他不由想到了上次自己拿电脑登陆数据库的事,自己刚上节目时坐过轮椅,在VCR里说过宠物的事情,而且最重要的一个相似点——他们的名字仅有一字之差而已。
但江宇典也知道,贺庭政显然是不确定,毕竟人死不能复生,况且已经时隔五年了。没准他还会认为这是一个专门为他设计的骗局,所以他才用这种叫人意外的方式来试探自己。
毕竟出其不意,总是最容易得到意外收获的。
车子开的速度很缓慢,乡道上没什么车流,贺庭政一直侧头看着他,他视线直白、不加掩饰地进一步试探道:“你现在看起来很健康,也可以站起来了。”
江宇典手指微微一颤。
“我看见你之前的比赛,你那时候坐轮椅。”
道路一旁的树影像只牢笼里的野兽,对着车厢内的人张牙舞爪。雾茫茫的车前灯照亮方圆一小块地,似乎整个世界就这么小了,江宇典感到有些喘不过气。
“我都说了,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明星。”他看起来非常平静,甚至打开了消消乐玩。
“是吗?”他自嘲一笑。
他做戏做全套,一边悠闲地玩游戏一边道:“不过你不是第一个认错的人了,最近很多人都说我像他。”
这路上的路灯稀疏,车前灯的一点光让贺庭政的眼睛笼上难以排遣的悲伤,他定定地瞧着这张陌生的面孔,瞧了好一会儿。
“真像。”他声音很低沉,字句里藏着刻苦铭心的回忆。
在江宇典死后,他一直在追查那起人为的爆炸事故,可他挖掘得越多,就越发现他曾经做过的那些事不能见光,而且越查越黑,越查越让他觉得难以置信。
他陷入了两难境地,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一筹莫展。
贺庭政不再说话,沉默在车厢里蔓延,江宇典手上心不在焉地通着关。
风呼呼地灌进来,吹得他双颊发烫。
车子脱离偏僻乡道,拐上高速。
这时,后备箱传出不小的响动,像是有什么活物在扑腾、挣扎,伴随着“唔唔”的声音。
江宇典手上消除的动作一顿,他知道,那多半是贺庭政口中那位“老婆生产请假”的司机——老张。
他说了医院名,周卓就说:“你朋友什么名字,等等我给你打电话问问情况。”
江宇典这下想起来,施小邦神神秘秘给他说的八卦,周卓是个军二代——在这京城里,他面子当然大。
这几天的相处里,虽然大家都管他叫弟弟,但江宇典性格还真不像弟弟。
挺难描述的,大家接触不深,只能说他很成熟,双商很高,人也很沉稳。
所以猛地一看他这么失措的模样,都想着安抚他,能帮忙就帮忙。
周卓打完电话回来说:“已经在手术室了,预估六个小时的手术,轻度昏迷,但是没有生命危险。”
“医院就在这附近,不管你朋友情况如何,七点前都必须赶回来录制。”
虽然听见了“没有生命危险”这句话,他的心还是提着的,在贺庭政这件事上,他失去了往常的镇定和判断力,疑心病也没了——他压根没想过,这事儿就是个套。
从胡同到医院约莫十几分钟车程,这是因为时间比较晚,所以不堵。白天的话,时间要延长两倍到三倍。
他坐在车上,看见公交站台已经换上了他上次给奶多多蜂蜜牛奶拍的广告硬照,应该是这两天才投放的。他看见有几个年轻女孩儿站在站台那里,争先恐后地跟他的照片合照。
可他一点也没法提起高兴来。
他赶到医院的时候,手术室门关着,肃穆的红灯亮着,有医生给他拿了个手术风险承担单签字,江宇典没工夫去纠结为什么让他签字、为什么人送进手术室了才让他签字。
而且车祸的原因更是奇葩,贺庭政居然是自己开车不小心,撞花台上,受伤了。
这些统统都不符合常理。
贺庭政正在抢救中,也不知情况如何。
中途医生出来了一次,戴着口罩说:“家属不要着急,病人没有生命危险,手术正在收尾,还有两个小时就出来。”
江宇典想询问他身上具体有哪些伤,结果医生转身就回到手术室。
凌晨一点过,贺庭政被推出来了,他应该是打了麻醉,眼皮疲惫地沉着,脸色透着不正常的苍白,嘴唇也像涂了BB霜一般,发白发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