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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晨略一扬眉, 倒没有拆她台的打算。
刘喜磨了磨牙,压着自己的怒火, “拜见十三皇子,淑妃娘娘, 燕妃娘娘!”这江家的小丫头,一朝得势,竟如此趾高气昂!哼!原只以为江别鹤心机深重,没想到这江玉燕, 比她的父亲还要奸险。这才不过是个小小的妃嫔,刚刚得了封号, 就敢拿着鸡毛当令箭!
小鱼儿笑道,“刘大都督, 哦,好久不见。你的宝贝还好吗?”
“你!”这显然已触及刘喜的底线,他扬起一掌, 恨不得立刻打过来, 看到姜晨,又熄了火, 铁青着脸道,“十三殿下在此, 市井小民休得污言秽语!简直不知廉耻!”
小鱼儿满不在乎笑了下,讥讽道, “原来刘大都督也知道廉耻二字啊?你在别人身上, 这儿吸一点, 那儿吸一点东西的时候,怎么就不知廉耻为何物呢?”
“小鱼儿,你不要欺人太甚!”
小鱼儿还想再指桑骂槐一会儿,听到一直沉默的姜晨开口,“好了。不要闹了。江姑娘还等着苏姑娘诊治,去拿药材吧。”
小鱼儿诧异的看了看他,几人离开时,还听到小鱼儿惊讶的声音,“别吧?那小皇子不知道刘喜是什么人?不会吧?他装的吧?刘喜那从头到脚黑透了的人,他是在维护他吗?哈哈哈哈。这也太是非不分了吧。”
不大不小。正好可以让姜晨听见。显然是故意的。
苏樱有些生气,“小鱼儿!”
慕容淑同样眉头一皱,微微斥道,“小鱼儿!不可胡言。”
待几人走远了,才开口解释道,“十三皇子从前确然是,有些顽劣。但其实,也不是个枉顾人命的人。如今他脑部受创,更是记忆全无,脾性又不比从前嚣张,好说话的很。刘喜也就是欺他心软,不会摆出主人的模样斥责他而已。”
小鱼儿:……
“记忆全无?”
苏樱点了点头,“我之前见到姜,十三殿下时,他确实,受了非常严重的伤。”她想到了自己当日把脉感觉到死而复生的怪异之处,微微敛眉,隐瞒了此点,“当时他几乎快要死了。能活着已是幸事,何况现今只是失去部分记忆而已。”
她看得出来,他对于自己之前的身世,并无留恋之情。甚至今日见他,会觉得,宫外的他,比现今要自由很多。他对这个十三皇子的身份,谈不上非常喜欢,可是为何会来?难道为皇宫荣华和至高的权利?
想来,以他的医术,走到何处,都会被尊为上宾。若为权势,也不必要偏来皇宫。皇子,被木头打晕在地上无人想问的人,怎会是皇宫中人?
江玉燕:“想来是苏姑娘救了十三殿下吧。苏姑娘一向医者仁心,不会见死不救。不曾想到你二人之间,竟还有如此渊源。”
她问的话让苏樱有些为难,沉默着不想作答。小鱼儿瞥了江玉燕一眼,出口解围,“多日不见。想不到当日任人欺凌的孤女,摇身一变成为了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之一。真是世事无常啊。不过你还是与之前一样,聪明的令人害怕。无论他人言行举止,到了你眼中,似乎随时都能变成可用的利器。说真的有时候,我很怕你啊。”
“小鱼儿对玉燕误会太深了。玉燕以前的确做错了些事情,但我也是逼不得已的。是我爹他……你也知道,我从小流落在外……”
小鱼儿一副看透了不耐烦的模样,摆了摆手,“好了。别又哭哭啼啼一副悲情模样,我不吃你这一套。你还是省省力气吧。你与你那武林盟主的爹爹,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真不知道,一根直肠通到底的江玉凤怎么会是你爹的女儿和你的姐姐。”
江玉燕微微垂首,一副受教不去反驳的柔弱样子,“无论小鱼儿你说什么。玉燕还是玉燕,无论身份如何变化,却依然是一如既往。更何况……”她以一种无可奈何的语气说了一句非常实际的话,“人聪明一点,会活的更长久。真的。”
愚笨的人,在这宫中,怎可能活的长久。
小鱼儿极为认真的盯着她,笑道,“是啊。我都忘了。其实你比任何人都懂得生存。以前是,现在,看来也一样。”
慕容仙牵了牵他的衣袖,轻声劝阻道,“小鱼蛋,别闹了,快跟上姐姐。”
“好吧。小仙女的话,我一定会听的。” 小鱼儿牵着她的手,上前了两步,离江玉燕远了些。
硝烟的味道消散大半。
苏樱莫名其妙的看了两人一眼。这燕妃娘娘是与小鱼儿之间是有何过节吗?为何……如此奇怪?
待拿了红雪莲,苏樱也不管这几人之间诡异的气氛了,匆匆回寝殿着手治疗江玉凤。
夜中之时,明月高悬。
大殿中的肃杀之气却更加凝重。姜晨的存在,显然威胁到了不止一个人的利益。若是没有体会过他是个死人的轻松感,也不会觉得十三活着,会让他们这些兄弟,过得这么沉重。所以他还是做个死人吧。
谈天说地二人坐在房梁上,凝神看着殿中情景。
刺目的寒芒在黑夜之中一闪而逝。
姜晨坐在书桌前,前方的烛火一闪。
谈天从上跃下,一脚踩中了那把刀身,将它踩到地上,铛一声轻响。
来人见此,大惊失色。蒙面的神情,当即送了刀,飞速后退。手臂两支袖剑射出,直直冲姜晨面门而去。
他拿起书卷,缓缓挡在面前。明明速度不快,却偏偏正好挡住了那飞驰而来的袖剑。明明只是一块纸张,但此时,与袖剑相撞,叮当落了地。
众人一惊。即便是谈天说地二人,也都未曾料到消息中说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十三皇子,竟然会武。而且,显然不差。
姜晨站起身来,随手扔了那本子已经破碎的书,淡淡道,“等你们很久了。”
来人无一不是心底反寒。
谈天说地迅速击溃了袭击者。
姜晨打开门,看那一地尸体,眸色微暗。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过了许久,才出声道,“全部送回去。”
谈天说地微愣,“这……”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谈天说地拱手道,“是。殿下。”
于是参与此事的各大王府或是殿门前,都整整齐齐摆了一堆尸体。
他们已经暴露了。即便是假装相安无事,也不能得了好结果。无论是十三将此事稍微透露给父皇,还是日后他登基为帝,他们都不可能平安无事。唯一的办法……就是早他一步,占据皇宫。
十月,寒风凛冽。天色阴沉,将欲雨。
一片金色的华贵皇城中,萧墙欲倾。
穿着甲胄的卫队提着刀剑一路冲进皇宫,经过之时,沙沙的盔甲摩擦时,声音规律,但在这一片宁寂之中,显得如此刺耳。他们手中的刀剑之光闪烁,撕裂了宫廷的表面华光,露出了其下的暗潮汹涌。
这一次逼宫,若不成功,便只能杀身成仁了。他们那偏心的父亲已经鬼迷心窍,根本只知天照而不识他人,若他肯乖乖写下禅位诏书,赐死十三还好,若不,那也休怪他们这些儿子无情了。他们也不想被这弑父之名,但是,这是他和十三逼的!
长生殿高大的殿门咔一声,被踹开。
姜晨坐在皇座下的案几边,外界昏暗的光随着大开的门儿流泻进来时,他微微抬起头看着殿门之处。即便天色昏暗,却也比这未着烛火的大殿,明亮一些。
神色平静无比。
那一瞬,参与兵变的几位皇子,都觉察到了不妙。
“你、你为何会在这里?”姜晨闻言,终于从书桌边站起来,微微笑了笑,“怎么?七皇兄看起来很惊讶?”他轻轻将手中卷宗放回桌上,以一种闲话家常的语气道,“事实上看到你们真的来了,天照也很惊讶。”
“你……”七皇子惊慌之余,终于想了个借口,“说!父皇被你怎样了?你、你这逆子竟敢未经父皇同意踏入此地!此次我与兄弟们领兵至此,务必要……除逆子,清君侧!”
“……”姜晨难得觉得有些好笑,他扫了一眼身后的黄色帘幔,见其后之人至今不曾有出面之意,便知今日之事,会是他全权处理了。
“是吗?”
对他而言,只有他去清理他人。
为人清理,他不接受。
他亮出另一只手上的弓箭,脚尖一挑,面前的案几翻起,三支羽箭落到手中,搭上弓弦,唇角微弯笑道,“不若猜猜,究竟是阁下身后的卫队快,还是我手中之箭,更快?”
语毕,一只箭已离弦而去。寒光烁烁。
对面一片慌张,惊慌失措的尖叫道,“护驾护驾!护驾!”
那支箭就此连穿过前方挡着的人,去势不减,直直刺入十四胸膛。
姜晨听到身后不远处的帘幔之中,倒吸凉气之声。
刘喜有些紧张的声音自帘幔之处传出来,“十三殿下,适可而止。”陛下都吓晕了。
“适可而止?”姜晨闻言笑了,“我从不知何为适可而止。”
杀人之前,必要做好被杀的准备。他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准备。又为何要让他们例外?
他们不是常常说着世界天道公平无比的话。那么选择逼宫之后,又为何要求饶去得一条性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