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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玉雕的箫青翠欲滴,放至嘴边的时候,略有一丝凉意。
莫五陵嘀咕道:“我怎么不知道大闺女还会吹箫?”
话落,吱——的一声,魔音刺破死寂。嘶哑难听的声音从玉箫中传出来,犹如利剑淬不及防地刺入众人耳里。
莫五陵机灵地捂住了耳朵,就连向来泰山不崩于色的惊鸿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倒是凌无衣,依旧神色淡然。
异变突生,只听那凄厉的箫声一响,周围进攻的粘液突然停步不前,像是被控制了一般,开始徐徐后踢。
正捂着耳朵的莫五陵,大声惊道:“大闺女,你这箫吹的太厉害了,难听到连它们都听不下去了,在下自愧弗如。”
凌无极白了他一眼,兀自吹着。
其实他不会吹箫,但因着莫五陵的缘故,多少还是懂一点的。这首曲子也不过是无意间听来的,凭着惊人的记忆力记下来的。
那些黑红的粘液缓缓退到了青龙卧墨池的花丛里,从根茎处渗入了地下,长势良好的花枝瞬间枯败起来。
这一番变化看的莫五陵啧啧有声,约半柱香时间,粘液退的一干二净,凌无极停止了吹奏。
莫五陵幽幽吐出四字来:“销魂蚀骨。”
凌无极将箫扔还给他,说道:“这曲是听那婆娘吹的,她吹的时候也不见得就比我的好听。”
凌无衣神情微微一动,能被凌无极说成婆娘的,大概就是在仙来镇偷马时没能有一面之缘的那位……姑娘。
莫五陵爱惜地收好箫,说道:“那婆娘吹的东西?这么说,这里的东西是巫蛊。”
凌无极点头道:“应该没错,毕竟那婆娘就是用人的血肉骨髓来温养她的蛊虫。”
凌无衣听得微微心惊。
莫五陵:“还好你记性不错,脑子好使。她们整的这些虫子向来都神神秘秘,谁知道被这些东西缠身会有什么下场。”
凌无极:“口粮。”
闻言,莫五陵提起衣袍,低头检查着自己的脚,生怕沾上了那种东西。
“喂,你们几个。”
众人正兀自低头查看的时候,一声细弱的女声从房间门口传了过来,犹如猫鸣。
凌无极眼神微眯着看了过去,是位姑娘家,同样穿着红纱衣,只不过样式比红缨的要简单一些。
那姑娘小心翼翼地在四周看了一番,目光落向惊鸿,说道:“你是灵鹤公子吧?我见你们都佩着命符,你又穿的白衣。”
惊鸿神情冰冷,并没有开口的打算,莫五陵有眼色地接道:“你是春宵宫的弟子?”
姑娘忙摇了摇头,咬唇道:“你先告诉我,你们是不是白玉京的人?”
凌无极:“腰佩长生命符,还能有假?”
闻言,姑娘似是松了口气,神情却突地哀恸起来,道:“既然是白玉京的道长,那小女子也不隐瞒各位。我确实不是春宵宫弟子,而是青衣族人。”
莫五陵脸色微变,小声朝凌无极说道:“据我玄机门消息,青衣族被屠族,无一生还。”
那姑娘似是说到伤心处,眼泪不自觉流了出来,正是梨花带泪的好风景。
不过片刻,她像是突然反应过来,胡乱用袖子抹了抹眼泪,说道:“几位道长,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先过来,我知道有密道通往山下。”
莫五陵压低声音问道:“师父,走不走?”
惊鸿略一思索,抬腿走了过去。莫五陵与凌无极相视一眼,跟着走了过去,凌无衣随后。
待几人进了房间,姑娘跑过去在一排架子前摸索起来。
莫五陵:“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那姑娘伸手在一个嫩黄瓷瓶后按了一下,只见屏风自动移开,露出后边的暗门。她回头,朝莫五陵答道:“我叫青衣,几位道长请随我来,待会儿我会解释清楚的。”
青衣族有个传统,族中人崇尚青衣,每年都会在族内选出一个品性与相貌极佳的女子作为族中圣女,并改名“青衣”。
眼前的女子说她叫青衣,此般身份就不得不令众人思虑一番了。
俗话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虽然知道眼前女子可能有问题,但几人还是跟着一起进了密道。
那叫青衣的姑娘似乎对这里极为熟悉,点上了烛台里放着的蜡油,周围明亮起来。
狭长的通道内壁是人工凿出的石面,做工粗糙,表面坑坑涡涡,大概是做工太急造成。
青衣走在最前边,解释道:“这个密道是这处院子以前的主人请人秘密凿的,她死后,就没人知道这里了。”
通道里只有她一个人的说话声回响,伴随着一阵重叠的脚步。
青衣又道:“我知道几位道长不相信我,其实我族确实被全屠。青衣能活下来,是因为与春宵宫一位弟子偷梁换柱。”
莫五陵:“姑娘何意?”
青衣:“春宵宫广收女弟子,很多都是新面孔。我借助这一点,杀了她们一个弟子,扮作是我,将尸体伪造好扔到了族中,而我则混进了春宵宫。”
莫五陵:“在下并无他意,只是想问一下,姑娘是如何逃过被杀的?”
青衣脚步微顿,涩声道:“那时我不在族中,族人被杀之后我才回来。我连他们最后一眼都没能见上,我…我…呜呜呜……”
想是情绪失控,她说着,便再也忍不住地哭了起来,眼神中折射出惊人的恨意,抽泣道:“我要为他们报仇,此生定要手刃仇人,不死不休!”
莫五陵丝毫不为姑娘泣泪所动,接着问道:“那你为什么会来春宵宫?”
青衣回道:“不瞒几位,我怀疑我族被屠,就是春宵宫所为。这么多年,我族避世不出,对外只是一个普通的小渔村,而只有春宵宫知道我族的秘密。”
莫五陵:“春宵宫怎么会知道你们就是青衣族?”
青衣:“因为一个叛徒,我族对她不薄,可她却投奔了春宵宫,我族的秘密说不定就是她透露出来的。”
莫五陵忙追问道:“那她人呢?”
青衣眼神中迸发出一丝快意,说道:“她死了,已经被我杀了,我用来伪造自己的尸体就是她。我现在的脸是易容她的,我告诉春宵宫是我杀了青衣,而她们竟然说了一句‘后患已除’,几位道长不会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吧。”
凌无极:“姑娘莫要言之凿凿过早,等到证据确凿之时,再立仇不迟。”
青衣抹了抹脸颊上的泪痕,没有说话。
正在此时,凌无衣突然捏住了凌无极拢在袖子里的手,微微地按了两下,垂首敛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