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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彩云挪着步子到简又又身旁,看着眼前的祖孙两一脸的茫然之色:“又又,我咋觉得这人看着有点眼熟哇?”
“记不记得你当初跟虎子去醉红楼救我,咱们顺道带上了一个男人。”简又又压低了声音道,她被卖去青楼的事情,除了简家,就只有陆彩云跟张虎知道,这事不能宣扬,否则她就一点清白都没了。
毕竟进了青楼的女人再出来,别人再看你的时候总会带着有色眼镜。
好在简家为了简单的前程,不敢声张这事,而陆彩云跟张虎亦不会把这事随便说。
经简又又的这么一提醒,陆彩云很快记了起来,瞪着眼睛惊愕的看着容璟之:“我就说咋这么眼熟,原来就是那个差点被青楼老鸨当成小倌接客的男人啊,他怎么跑这来了。”
陆彩云说话不经大脑,想都不想就这么脱口而出,将院子里的所有人都震了个目瞪口呆。
容璟之视这一段为耻辱,就算有人知道了这件事,敢当着他的面这样明目张胆的说出来的,也没有人有那个胆子,一张俊脸当即黑成了锅碳,眼神如刀,阴森森的瞪着陆彩云,大有要将她大卸八块的意思。
陆彩云没心没肺,也没看懂容璟之眼底的阴鸷,只是对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没什么好感,长的太漂亮的男人通常没什么能耐,没见差点就要卖身了,要不是又又好心救了他一命,这会只不定成什么样子了呢。
简又又感觉到一道不善的目光,狐疑的向容璟之看去,见到的却是容璟之委屈有些羞愧的神色,显然被人这样大咧咧的扒开那一段血泪史是身为男人的难堪。
恩?难道自己出现幻觉了,明明感觉到一阵阵寒冷的阴风呀。
季老听了陆彩云的话,整个人都呆了半晌,直到许久才回神,看着容璟之的表情不断的抽搐,那是想笑却憋着不能笑,只是那一双深邃的眼睛流露出来的戏谑让容璟之差一点就要对着这张老脸挥拳头了。
小……小倌儿……哈哈哈哈哈……
季老在心里笑的几乎抓狂,没想到容璟之这混小子还有这么一段令人喷笑的经历,唉哟喂,这瞒的也忒好了,若是宣扬出去,一定不少人在背后偷着乐呢嘛,怎么就让他逃出来了呢。
这世上竟还有能耐将容璟之弄到青楼去的人,真想见识见识,太他娘的有才了。
季老越想越好笑,死死的憋在心里都快要把他憋成内伤了,但若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笑出来,岂不是让人怀疑他跟容璟之的关系吗?有谁家的爷爷听到孙子被卖到青楼差点成小倌儿还这么开心的,这分明有仇嘛。
容璟之咬牙瞪着季老那兴灾乐祸的神情,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季老怕早就尸骨无存了,偏那一道道威胁的小眼刀对季老够不成威胁,容璟之越是眼神阴狠,季老越是得瑟的不行。
“季老,你没事吧?”简又又探究的目光落在季老身上,季老听她这么问,猛然一顿,忙收敛了眼中的笑意,换上一副怜惜之色。
“没事,只是想到孙儿那悲惨的经历,就不由的悲痛,幸好如今平安无事,否则我难以面对季家的列祖列宗。”
说着,摇着头连连叹息。
容璟之额头青筋隐隐跳动着:要面对也是面对我容家的列祖列宗,关你季家屁事。
季老暗中狠狠的掐了容璟之一把:以为我稀罕你,季家有你这样的后代,简直是耻辱。
陆彩云眼神不善的在季老跟容璟之身上来回徘徊:“季老,你孙子该不会要留下来吧?”
简又又嘴角抽抽的看着陆彩云,古人不都是含蓄的吗?怎么彩云说话这么直接,这话是客气的一问,谁都能听出来里面的不悦跟拒绝。
不过,彩云的拒绝也不是没有道理,陆家本就不大,没有几简屋子,如今她也是跟彩云挤一挤,若不是陆大哥长时间不住家里,就连季老得只有去存货的屋子住的份了,要是这男人也住进来,别说住不下,就算是亲戚,表哥表妹什么的,也很容易遭人闲话好吗?
容璟之心里冒火,却不能表露出来,只得以一副委屈的无容身之所的神情低诉道:“家里发大水,屋子都冲走了,家人下落不明,也不知道是不是遇难了,我也是好不容易才打听到爷爷还活着,一路寻了过来。”
陆彩云的表情万分纠结,听这话的意思,是打定主意要住下来了。
她家什么时候成收留处了。
“我家没地方住了。”陆彩云看着容璟之,摇了摇头。
那一张如神衹般俊美的容颜,竟然没有将陆彩云给迷惑到,简又又不得不佩服陆彩云强大的内心,就连她这第二回见,还是有片刻的恍惚,总觉得这人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般,用倾国倾城来形容也不为过。
这样一张脸,若是放在云岭村,还不让村里的那些少女们疯狂了,这分明就是一妖孽祸害啊。
季老站在一旁没有说话,眼刀子一刀一刀的戳向容璟之:都跟你说了等陆家盖了房子再来,你不听,这下好了吧,这里没你住的地方,你就算来了也没用。
容璟之狠狠的瞪了回去:少跟爷扯那些有的没的,爷要被赶走了,你也甭住了。
小王八蛋!
季老在心里愤愤的骂道,抬头一脸无耐的看向陆彩云跟简又又:“那个……丫头啊,你看我们祖孙两也实在无家可归了,如今我也只剩他这么一个孙子,实在不忍心他继续流落在外,要不让他留下来,他什么活都能干,只要有个住的地方,有吃的就行,就是柱牛棚也不要紧。”
容璟之挫着牙花子,就差没咬上去了:你给老子去住牛棚,老子睡你的屋。
简又又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这男人一看就不像是乡下里出来的,即便穿着最粗糙的黑色布衣,但那周身隐隐散发着的尊贵与霸道可不是一个乡下人会有的,但若说他别有企图,简又又觉得不可能,陆家有什么可图的?就算她现在酿着酒,赚了些银子,也不足以让人觊觎打什么主意。
莫非自己真是想多了。
容璟之心头一震,暗道这丫头心思太敏感了,那一道道疑惑的目光带着考量虽然隐晦,但他长年身居高位,又怎能没有一点感觉呢。
他还真是小看了这女人,容璟之忙敛起自己的气息跟情绪,努力装成一个家破人亡的落难孙子。
“爷爷得你们好心相助,如今有个安身之所,我别无所求,只求能留在爷爷身边,住牛棚也无所谓。”
季老头,你给爷等着!
陆彩云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心里排斥让陌生人住在他们家,但又觉得人家家破人亡实在可怜,于是拉着简又又到一旁,小声的议论着。
“又又,你说咋办?要是不让他住,这季爷爷肯定也不会留下来,他一把年纪了没个住的地方也实在可怜。”
“恩。”简又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只是这男人长的也太漂亮了些,留在家里会不会有麻烦啊?”
看这样子就像肩不能扛,手不能挑的,来了也只是吃白食,家里哪有钱多养一个人哇。
“是麻烦。”简又又赞同的点头,这么俊美的容貌,走哪都会引来一堆的麻烦。
“那你说,咱留吗?”
陆母在一旁听了半天,忙走过来道:“看人家爷孙两也挺可怜的,留下吧,反正也不可能住一辈子,等他们找到安身立命的地方,也就离开了。”
对外称是舅老爷,可到底不是真的舅老爷,季老也不可能在他们家一直住着,这都只是暂时的。
陆彩云抿着唇道:“可是娘,咱家没有多余的房间啊,没看又又还跟我挤着呢吗?”
“反正是爷孙两,就让他跟季老住一块。”
简又又问:“这样一来,陆大哥回来就没有地方住了。”
陆母顿了一顿,也被难住了,想了半晌才道:“反正你们大哥回来的时候也不多,偶尔回来一次到时候再想法子将就一下。”
陆彩云跟简又又相视一望,最终点头道:“那就听娘(干娘)的。”
应下这事,简又又扭头看向院子里的男人,心里隐隐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也不知道留下他是对还是错,别真惹了个麻烦回来。
但人家都说到这么可怜的份上了,要真见死不救,好像良心上也过不去,彩云虽然不愿意他留下来,但到底也心软,否则也不会问她该不该留了。
三人虽然站的远,但说的话都一字不差的落在了季老跟容璟之的耳朵里,所以当三人重新走过来的时候,容璟之的脸上是难得的放大的笑容,只是在落在陆彩云身上时快速掠过一道冷光。
这丑八怪,竟敢嫌他是麻烦,哼,要不是爷要住在你家,你都没命见到明天的太阳。
陆彩云没有感觉,将他们的决定说了一遍。
“那个,你叫什么名字?”简又又问。
容璟之抱了抱拳,笑的那叫个一脸的谦和:“容……”
刚说一个字,季老猛的打断了他:“姓季,叫容大。”这小子脑子被浆糊了不成,敢自报家门,直将拿容字开头,咋不直接说你是大燕丞相容璟之,人见人怕,小孩子听了也要哭的煞神。
容璟之嘴角一僵,默默的扭过头,他还真忘了这事。
“季容大?!”陆彩云重复了一遍,听得容璟之嘴角一阵抽搐,这见鬼的名字,难听死了,一点也不符合爷高贵的身份,这老头子定是故意的。
简又又则盯着容璟之的脸一脸的凝重,这突然收个男人在家,还是这么漂亮的男人,说出去怎么都是会遭闲话的,但让他扮女装显然也不可能,那唯一法子就只能把的脸改变一下,变得普通一些,这样就不至于让村民们议论的太过份了。
容璟之被简又又盯着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容大,要留下来,你这张脸是不行的。”简又又一脸严肃的道。
“什么意思?”
“要改变一下。”说着,对着容璟之招了招手,示意他跟着进屋,容璟之有片刻的怔愣,被季老抬脚蹿了一下。
“磨蹭什么呢,还不快跟上去,这么大了怎么人还一直这么傻头傻脑的。”
爷爷训斥孙子,理所应当,也没人觉得不合适。
季老这才在心里找回了一丝丝平衡感,总算还不是太憋屈,以前总看这小子不顺眼,一直没有机会教训,这下好了,白白送上门给他当孙子,他可得好好把握这个机会。
至于日后容璟之的报复?
他会怕?要是怕,这朝堂之上也就没有他季家的容身之处了。
等容璟之再出来时,整个人都变了样子,依旧还能看得出他俊美的容貌,但是那蜡黄蜡黄的脸色充满了病态,一看就像是个病入膏肓之人,就算跟人家说他的病不重,怕也没什么人可信,这么一乔装,倒是让他的锋芒收敛了不少。
季老摸着胡子满意的直点头:“恩,你这丫头手还真巧,这么一弄,连我都差点没认出来呢。”
“多谢季老夸奖。”简又又不客气的拱拱手,将这赞美照收不误。
一家人唯有容璟之的脸色不好,一双眼睛漆黑漆黑的像是一泼浓郁的化不开来的墨。
容璟之死死的捏着拳头,忍住了想要掐着简又又脖子狠狠摇一摇的冲动。
靠,居然给爷弄成这副丑样子,还爷英俊潇洒的容貌来。
于是,很快村里人又知道了,陆家舅老爷唯一活下来的孙子逃难而来,病的不轻,看样子都快要一只脚踏入棺材了。
陆家条件才刚刚好转一些,这接二连三的亲戚找上门,有再多钱也要霍败光了,有人同情的连连摇头。
陆母也不管外面人说啥,利索的在陆逍云的屋里又搭了个简易的木板床,上面铺着旧的棉被,盖的给容璟之拿了条新的。
张母跟聂春花下午来上工的时候,都好奇的打量着那坐在门口晒太阳的容璟之,时不时好奇的问上陆母几句,看容璟之那蜡黄的小脸直同情。
“陆婶,这看病吃药得花不少钱吧?”聂春花小声的问陆母,穷人最怕的就是生病,很多人都因为看不起大夫就这么病死了,谁家有再多钱也经不住看病吃药,看季容大这模样,显然病的时间也不短了。
陆母抿唇淡淡一笑,也明白聂春花的意思,这是担心这季容大看病吃药得他们家来,早晚给拖挎了。
“别看容大看上去病的重,他也就是这气色,其实也不要紧,平日里注意着些也不用抓药吃,都是亲戚,有难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见死不救。”
就算不是亲戚,她也不忍心这爷孙两没地方住啊。
之前还不明白季老怎么年纪大了还会往外跑,还跑到他们村来,像他这么大年纪的都是儿孙满堂,在家里享清福了,这下明白了,是家里发大水时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家没了,这才四处为家流落着。
也是他们的祖宗保佑,孙子也平安无事,爷孙两还相逢了。
张母笑容温和的看了眼容璟之,然后对陆母说:“也是你们娘三心肠好,要换了别人,谁敢往家里收。”
这亲戚难得来住一回两回也就罢了,这常年住家里,吃的喝的用的不都得掏银子,谁家也不舍得这样糟蹋钱。
简又又将买回来的肉包子热了一遍,端了出来。
“干娘,张婶,春花嫂子,歇一歇吧,我买了肉包子,大家来尝尝。”
张母跟聂春花面上一喜,包子他们也吃,只是那都是没馅的,就算去县城赶集也只会买个素菜馅的,有的时候还不舍得,宁愿饿着肚子回来吃饭,又又竟然买了肉包子给他们吃。
“这……这咋好意思,又又,你们吃就好了。”聂春花忙摇着手道。
这肉包子贵,又又他们也难得吃一回,肯定也不会多买,要分给他们了,自己就不够吃了。
“春花嫂子别客气,屋里还有呢,够吃。”
张母犹豫了一下,闻着那肉包子的香味,起身洗了洗手,笑着抓了一个:“那我就不客气了。”
咬了一口,忙招呼聂春花:“春花,又又一番好意别辜负了,快来吃,这味可香了。”
聂春花狠狠的咽了咽口水,这才站了起来,洗完手过来拿了一个包子,小口小口的咬着,不舍得吃太快。
陆母拿完,简又又端着空盘子进了厨房。
容璟之看她竟然直接直越过自己,黑眸暗了一暗,站起来跟着简又又进了厨房。
“我的包子呢?”
简又又被他突然出声给吓了一跳:“啥你的包子?”
“他们都有的吃,我没有?”
简又又摇了摇手里的空盘子,眨着眼睛道:“我就买了这么多,又不知道家里多一个人,一人一个正好啊。”
容璟之的目光,忽的落到了一旁,饭桌上的盘子里,那里还躺着一只白胖胖的肉包子,正要说话,只觉旁边一阵风刮过,一只手快速一伸,再看时盘子空了,肉包子到了季老的嘴巴里。
气得陆彩云在一旁直跳脚:“季爷爷,那是我给又又留着的。”
简又又回头见了,也是眼珠子气鼓鼓的瞪着:“季爷爷,你都已经吃了一个包子了。”可恶啊,连她的包子也抢。
季老几口将肉包子塞在嘴里,鼓的满满当当的一嘴,说话都含糊不清,谁也没听清楚他说了啥,只知道他说完别有深意的瞥了容璟之一眼。
容璟之只觉得自己头顶快要冒烟了,这死老头就是故意不给他吃的。
“季爷爷,晚上不想喝酒吃肉了吧。”简又又没好气的瞪着他。
季老表情一僵,嘴里的包子也嚼不动了,心里暗道一声糟:光顾着跟这混小子较劲,把这丫头给得罪了。
这到嘴里的包子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那……那我吃都吃了……要不吐出来给你?”季老咕哝着道,听得简又又一脸的嫌弃,难不成吐出来再给她吃不成?
恶心的要命。
见简又又小脸愠怒,季老立即讨好道:“下不为例,我保证下不例。”说着,更是举起了手,作发誓道。
简又又被他给逗笑了,本来一个包子也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季老还这么低声下气跟自己说话,简又又觉得自己要再气下去真就矫情了。
容璟之在一旁看的眼睛不由得瞪了老大,向来威风八面,在家里哼一声都能让人气都不敢喘一下的季老将军,何时对人这么和颜悦色过,还是对个小丫头。
真是奇了,不过说句不想喝酒吃肉而已,季家乃百年大族,簪缨世家,在京中地位崇高,家里又是出了好几代的将军,什么样的好酒好肉没有吃过,竟然会露出一副万一吃不到那酒肉的痛苦模样。
容璟之的心里,真是抓心挠肝的痒,见季老出去,忙跟着出去了,将他拉到屋里噼里啪啦就是一通问。
季老冷冷的看着容璟之:“关你屁事。”
说着,出门溜达去了。
简又又收拾完厨房就拉着陆彩云背着竹筐去山上了,半路碰到张虎,也嚷着一起,说山上野兽多,两姑娘进山太危险了。
简又又无语的看了看天,这么烂的借口,他咋能说的这样理直气壮的呢,她都说了只是在外山,又不往里走,更不会去他常长猎的地方,这摆明是借着机会跟彩云相处呢,虽然好东西大多在深山里,不过她还没有想把小命交待进去的意思。
而且这次她只是采点草药,防蚊虫而已。
天一热,蚊虫也多了起来,这里一没蚊帐,二没纱窗,三没蚊香之类的驱蚊液,每晚都要被咬上一个大包。
张虎一边走,时不时悄悄侧眼看下陆彩云,黑黝黝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像蒲扇一般眨着,皮肤白皙,走路的时候两条麻花辫一甩一甩的,没有任何装饰,只是用红头绳绑了一下,却也很是喜人。
简又又不由得在心里干着急,这愣小子的情商真是够低的,你要喜欢人家也得主动表示一下啊,就这么看着,能看出花来呀。
彩云不明白张虎的意思,简又又也不敢贸然去提,若是彩云因此厌烦了那她就成了罪人了,本来感情是要慢慢陪养的,若虎子能主动些,说不定时间一久,彩云的心也就被慢慢融化了呢。
恩,看来她得找个机会好好提点提点虎子,这两人若能凑成一对,她可是乐见其成的。
一边想着,一边往山上走去。
云岭山上好东西多的是,简又又一路寻来,发现了不少的驱蚊的花草,忙喊着陆彩云跟张虎帮忙采。
又看到一旁的蘑菇,香菇,辨了辨,一口气把四周看得见的都摘了回去,吃不完还能晒干,想吃的时候放水里泡一泡就行了。
看到薄荷草时,简又又的两只眼睛更是几乎冒着绿光,想着那清清凉凉的感觉,在这大热天吃是最好不过的了。
直到两竹筐都摘得满满的,三人这才下了山。
经过河边,不少人拿着竹竿在钓鱼,看到张虎,都笑着跟他打招呼,如今大家一闲下来就钓鱼,钓上的鱼就拿去县城卖,更多的人往归云楼送去,归云楼里做出来的鱼没有腥味,生意一直很红火,大有成为县城第一大酒楼的趋势,于是每天要的鱼也很多,又跟简又又学了腌制咸鱼,就算再多也不怕坏了。
卖鱼也能赚些钱,不少人得了这个好处,都记着张虎的情。
张虎心虚的看了简又又一眼,强颜笑着跟人应和,这些恩情本该是又又给的,是又又想的这法子,也是她让大家伙都有钱赚,可是这功劳却记在了他的身上。
看张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简又又拍拍她的肩膀笑道:“大男人顶天立地,怎么像个小媳妇似的扭扭捏捏,不过是个钓鱼的方法,谁教都是一样的,大家记着你的情,最后受益的还不是我,难不成我有事你还会袖手旁观不成?”说最后一句的时候,简又又眯着小眼,一副威胁的模样。
陆彩云听了,回头凶狠狠的瞪着张虎:“他敢?”
张虎连连摆手:“当然不会,我虎子也是有义气的,为朋友愿意两肋插刀。”别说又又对他家的恩情让他还不完,就算没有,彩云一句话,他也是乖乖照做的。
一路走过去,简又又忽然发现有两个钓鱼的人身旁,扔了不少的小龙虾,还有一点点大的小虾,就这么随意的被扔有一旁,早就死透了,看着就像没人要的样子。
简又又问:“那小龙虾跟虾米咋扔了?”
“啥小龙虾?”张虎摸着脑袋,听不明白简又又的话,直到顺着简又又指着方向看去,才恍然大悟。
“这红怪物咋能吃,那虾米更是没有肉,又又,你怎么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这下,换简又又愣住了,照这意思,这里的人不吃这些东西?
嘴角狠狠的抽了一下,真是暴殄天物啊,这么好吃的东西,还是纯天然无公害的,这些人居然不吃。
那虾米虽然小,没肉,但鲜啊,可以炒菜,还可以晒干,更可以做虾酱。
浪费,实在是太浪费了。
简又又在心里不断的唾弃这些人的有眼无珠。
扯着笑容走到其中一人身边,太阳已慢慢西斜,这个时辰不是最热的,所以钓鱼的人也多,虽然龙虾跟虾都已经死了,但也不影响,想着晚上香喷喷的麻辣小龙虾,简又又口水差点就流了出来。
“刘大爷,你这些东西不要吗?”简又又上前问道。
那刘老头头发也半白了,闲在家里没事干便钓些鱼补贴家用,一听简又又来问,摸着胡子笑得一脸慈爱:“是又又啊,我不要了,你要想玩,就拿去玩吧。”
谁也没有想到简又又是拿来吃的,刘大爷只当得她们小孩子心性,要拿来玩,毫不吝啬的都给了简又又,村里也不是没有人小子拿着活的红怪物比赛,看谁的钳子狠,能把对方的给夹死了。
简又又一听这话,顿时眉开眼笑,道了声谢,便将地上的龙虾跟小虾拾进了筐子里,陆彩云跟着张虎帮忙捡。
两人也不问简又又要来干麻,反正又又要的东西,肯定都有大用场的。
刘大爷这边捡完,简又又到另一个人,王有光的身边捡,只是王有光没有刘大爷好说话,见简又又刚来,便瞪着她。
陆彩云忙将她拉走了。
这王有光是村长的亲大哥,仗着弟弟是村长在村里怪是嚣张的,也没人敢得罪他。
简又又看了看筐里的小龙虾,觉得不够烧一碗的,便对张虎道:“虎子,你一会也来钓这小龙虾,如果钓不到,就跟大家说,一文钱两只问他们买,能买多少就买多少。”
“啊?”张虎惊的张大了嘴巴,这红怪物一点都不值钱,他反正也是闲来无事,帮着钓钓也就是了,咋还要花钱买呢。
陆彩云也是一脸的惊讶,不过很快回过神来,拍了张虎一下,道:“还愣着干啥,又又既然这么说了,肯定有用呗,你多收点回来。”
“喔喔,好,我马上就去。”
说着,小跑着回去了,拿着钓竿也坐到这河边来。
这些人一听张虎要红怪物,都笑嘻嘻的说帮忙掉,有的直接说不用给钱。
张虎想了想拿人家的手短,又又既然说了两只一文钱,那他还是把钱算清了好。
简又又回了家,将竹筐里的药草都倒了出来,分门别类堆放好,有七里香,猪笼草,天竹葵,薄荷草。
看了这么多品种,简又又笑的小脸开花,眼珠子噌噌亮。
天竹葵跟猪笼草可以种在院子里,不仅可以驱蚊,还能驱虫,还可以放栽在小盆子里放在屋子里,不仅香,还没有蚊子。
只是家里找了半天也没不见花盆,想着穷人家连菜都吃不上,更别说侍弄那些花花草草了,于是便找几个盆,挖了泥土进去,把猪笼草跟天竹葵栽上放屋子里,想着再去县城的时候买几个花盆回来。
七里香跟薄荷草就直接放在篦子里晒干,到时候做成香包,挂在身上走哪都没蚊子咬。
蘑菇跟香菇都捡了出来,简又又一扭头,见容璟之坐在屋檐下,眸光一闪,对他道:“容大,过来帮忙干活。”
容璟之嘴角微微抽搐,差点就破口大骂了,想他堂堂大燕丞相,什么时候被人当下人一样使唤干活,这丫头不要命了。
只是如今他得住在这里,就得明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
简又又才不想养闲人,是他们自己要留的,难道她还要把他当大少爷一样伺候着么,又不是真病,他倒是真的坐那一动不动养起病来了。
教容璟之将龙虾跟小虾洗净,挑去龙虾屁股后面的泥肠。
容璟之一脸嫌恶的捏着死龙虾的两只脚:“这玩意儿洗了干麻?你要做来吃?”
“对啊。”简又又点点头,头也不抬的将手里的蘑菇跟香菇弄干净,把多的晒起来。
“你开什么玩笑,这东西也能吃啊。”容璟之将手里的小龙虾往边上一甩,那模样要多嫌弃有多嫌弃。
简又又的小脸忽地沉了下来,走过去捡起小龙虾,不悦的瞪着容璟之:“你爱吃不吃,要不愿意干活,没人求你留在这里。”
泥玛,都寄人篱下了,还敢给她挑剔,真以为她们愿意收留他啊。
容璟之听了这话,脸色顿时变得漆黑,这死丫头竟然给他摆脸色,还要将他赶出去?
季老一脚刚到门口,差点乐得没有鼓掌,想到如今的身份不对,硬生生给摁下去了。
狠狠的磨了磨牙,容璟之认命的走过去,捡起死龙虾:“我干!”
拿起一把破旧的刷子,容璟之使了命的刷着龙虾,敢吆喝爷,你给爷等着。
身后,季老哼着小曲慢悠悠的走过,容璟之听出了里面浓浓的兴灾乐祸的味道,差点把牙龈都给咬断了。
张母跟聂春花已经下工回家了,陆母正在打扫院子,陆彩云将简又又种上的猪笼草跟天竹葵搬去了屋子里,一人屋里放一盆,这样晚上就能睡的香了。
厨房里传来简又又忙碌的声音,这一次将肉做成了回锅内,留了一小块切成薄片,跟蒜苗炒着吃,排骨还是做成了糖醋排骨,彩云喜欢吃,一会再给虎子家端去一碗,大骨头还是炖了汤,这次骨头买的多,可以多炖些汤,多余的明天早上再烩面吃,里面加了野蘑菇跟野香菇。
一碗炒豆角,等会再做碗麻辣小龙虾,没有做馍馍,直接煮上了白米饭。
虽然如今赚了些钱,但也没有天天都吃白米饭,偶尔喝粥,吃米糊,时不时也会吃杂粮,左右这些东西经过简又又的手做出来,味道总是好的。
没一会儿,香味就飘了出来,季老不断的吸着气,端了张凳子就在厨房门口坐着了。
容璟之闻着这味,心底也是一震,没想到这丫头的厨艺还可以,这香味就连他这吃惯了山珍海味的都忍不住咽口水了。
再看一眼厨房门口坐着的季老,容璟之似乎有点理解这老头对这女人的反常态度了。
糖醋排骨刚刚起锅,张虎便拎着一筐小龙虾进了陆家:“又又,红怪物给你拿来了,你看看够不够。”
简又又听到叫唤,忙拿着锅铲走了出来,看着大半筐的龙虾笑的开怀:“够了够了,谢谢你啊虎子,对了这,排骨我刚烧好,你来了省得我再送,你端一碗回去。”说着,又看着容璟之道:“容大,把这些都洗干净去肠泥。”
容璟之看着那一筐小龙虾,刚放地上,便有不少开始往外爬,整个人的脸色都不好了,目光不善的瞪着张虎:哪来的兔崽子,抓那么多回来是要累死爷么。
张虎被他冷嗖嗖的目光看得心里一抽,有种想要逃的感觉,忙跟着简又又去了厨房。
简又又也不小气,给他盛了满满一大碗,买的排骨几乎分了他一大半,闻着香味,张虎屁颠屁颠的回去了,临走前还接收到季老深深的怨念。
张虎前脚一走,季老后脚就跟着进来了:“怎么给那小子那么多?自己都不够吃了。”话里是浓浓的不满。
简又又没理季老的念叨,从容璟之那拿走刷好了的龙虾。
看了眼家里的调料,简又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没有辣椒,这麻辣小龙虾也不是特别正宗啊,只有一点点辣味,只能朝麻上面发展了。
好在当初买回来的香料是生的,她留了种,到了秋天种上,明年就有收成了。
只是小辣椒啊小辣椒,你怎么会在这里消失了呢?
一边叹气,一边炒着龙虾。
龙虾一遇热,身子便通红通红的,为了好吃,简又又不要钱的放调料,好在家里的人已经习惯了,也知道调料放的足,做出来的东西才好吃。
要是换以前,谁舍得这样放,都是钱买来的。
简又又见季老站在一旁没事干,于是便叫他压蒜泥,这蒜泥放多了,龙虾的味道也是很美味的。
季老也不犹豫,问了简又又要多少,便剥了起来,剥完捣成泥,最后在龙虾起锅的时候,一把全给放了进来,稍微一翻炒,蒜的香味伴着一点点麻味刺激着人的味觉。
龙虾烧好,便可以吃饭了。
今天的菜很丰富,龙虾个大,拿碗也装不了几只,简又又便拿个盆连龙虾带汤一起盛了起来,摆在桌子中间。
容璟之一听吃饭,忙扔了手里的龙虾跟刷子,这么一筐,看着筐小,里面龙虾却不少,而且还都是活的,一不小心就要被钳一口,想他那白嫩嫩的手上如今都是血印子,容璟之的心情格外不美好,恨不得把一筐龙虾都给踩事了事。
陆母看还有小半筐没刷,怕龙虾爬的满地都是,便拿了个木盆倒扣在筐上。
“有香胰子没?这味难闻死了,给我洗洗。”容璟之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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