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其翼若垂天之云

不要鸳鸯锅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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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远个毛线啊,离克拉肯入侵才过去多久!”郝香大声说,“你以为天天都有怪兽来啊,那军队哪里还吃得消!”

    “没关系,反正上次赚的钱也够花好久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张三鲜拿起一串尸蟞,“要不要来一串?”

    “不要,再香我也不吃。”郝香果断拒绝。

    克拉肯的肉全都卖完之后过了差不多一个半月,新的怪兽又被克苏鲁制造出来了。这次的怪兽名为鲲,是一条长达七公里的巨型怪鱼,在太平洋中就和中美俄日澳五国联合海军展开了激战。联军动用了无数鱼雷水雷反潜导弹都没能将其击毙,最后还是被它逼近了沿海城市。

    这天傍晚张三鲜正拎着个西瓜准备回店里,走在路上防空警报就忽然响了起来。他知道这是怪兽入侵的警报,就和路上的行人一起跑了起来,朝附近的地下人防设施跑了过去。

    正要下坡时,郝香的电话打过来了:“你在哪儿呢?”

    “在路上,准备进防空洞。”张三鲜说。

    “别进防空洞!”郝香急促地说,“这次的怪兽是鲲你不知道吗!待会儿很有可能发洪水,你跑到地下室里去不是找死吗!”

    张三鲜停住脚步:“那怎么办?”

    “你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高楼,尽量躲到高的地方去!”

    “行,”张三鲜瞅准了旁边一幢大厦,又看了看朝人防涌进去的人群,“那这些已经进去的人怎么办?我去跟他们说一下吧。”

    “不用不用!”郝香叫道,“他们会收到短信提醒的,而且警察已经去组织疏散了,你先管好自己就行!”

    “好。你在哪儿呢?”

    “你发个定位给我,我去找你!”

    张三鲜说:“找我干嘛,你也赶紧找地方躲好吧,等危险过去了再说。”

    郝香大声说:“那可不行!你是我的摇钱树,我得时时刻刻看着你!”

    张三鲜拗不过她,只好进了旁边的大厦,然后把定位发给她。

    这时鲲已经到达了SH近海,绵延起伏的庞大身躯如同一条海中山脉,在海军空军猛烈的炮火和导弹攻击下向着城市逼近。从LN号上起飞的一架歼十五舰载机从鲲的背脊上掠过,里面坐着的飞行员周穹望着下方鲲的背鳍,被那长城一般宏伟的生物构造震撼得沉默了片刻,然后才呼叫指挥中心:“我已到达鲲的正上方,是否发射战术导弹。”

    “同意发射。”

    周穹打开保险盖,摁下了发射按钮。一枚导弹呼啸而出,斜刺入鲲的背脊中,但并没有出现爆炸的火光。这枚战术导弹穿甲能力很强,但携带的不是爆炸部,而是十升烈性毒素,其中几乎融合了世界上所有的剧毒,从河豚到响尾蛇到箭毒蛙,地球上最强的毒素基本上全在里面了,足以杀死非洲大草原上所有的动物。这是军队在物理攻击收效甚微之下想出来的办法,能否管用还不得而知。

    周穹在鲲的背脊上方盘旋,观察着它的表现。十五分钟后鲲依然在有条不紊地行进着,已经超过了专家预估的毒素起效时间。于是他向指挥中心报告:“战术导弹没有产生明显效果,是否采用普通武器攻击。”

    “不必了,你的任务已完成,直接返航。”

    周穹便调转机头,正准备飞回LN号上,下方的鲲却突然慢了下来,随后停在了海中。

    周穹注意到了这个情况,赶紧报告;“鲲的行动已停止。”

    “判断一下是否是战术导弹起效。”

    周穹便重新折回去,按下机头在鲲的上方低空飞行。巨大的鱼身像漆黑的岛屿浮在海面上,此时鱼头的位置离海岸已经不到三公里,周穹甚至能看到沙滩上密集的自行火炮和士兵奔跑的身影。

    鲲一动不动,看不出是死是活,但周穹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庞然大物没那么容易死。还没等他报告,指挥中心就先开口了:“不用观察了,水面舰艇部已确认鲲只是搁浅,你可以返航了。”

    “收到。”周穹重新拉起机头,刚准备向上爬升,眼角余光却忽然看到鲲的头顶裂开了一条缝。

    嗯?那是什么?周穹放慢速度,看着那条缝越张越大,露出黑漆漆的一个洞来,看起来就像……鲸鱼张开的鼻孔。

    突然,他的第六感警铃大作,正要下意识地加速离开,鱼头张开的黑洞里猛地射出巨大的水柱,犹如火山爆发一样直冲上高空,炸成漫天的水花。周穹措手不及,被水柱的余波喷个正着,飞机一下就失控熄火了,打着悬向下坠去。他大惊之下迅速稳定住情绪,拼尽全力控制着飞机,总算在坠海前重新启动了发动机,几乎贴着海面艰难地飞了起来。

    他吁了口气,一边拉升飞机一边回头望,只见一道水柱正从鲲的头顶笔直地射向高空,犹如顶天立地的白色神迹,比普通的鲸鱼喷水不知壮观多少倍。但让他奇怪的是这些水喷上高空以后并没有落下来,而是凝聚成了一团云雾状的东西,随着水柱源源不绝的注入越变越大,很快就变成黑压压的乌云笼罩在头顶,向着SH慢慢飘去。

    这是什么原理?它能直接制造云?周穹心中惊异,但也无心多看,迅速调转机头,想赶在暴雨落下之前回到航母上。

    此时张三鲜正从大厦玻璃望着外面的天空,只见黑压压的乌云正以极快的速度从东边汹涌而来,不到片刻功夫就把黄昏变成了黑夜,空气中充斥着山雨欲来兵临城下的压抑感。正看着,郝香的声音突然在后面响起:“张三鲜!张三鲜!”

    张三鲜回头,冲她招了招手,郝香看到他,立刻笑逐颜开跑了过来:“总算找到你了,路上可堵死我了!”

    “干嘛搞得跟世界末日一样啊,”张三鲜笑,“我都不知道你在紧张什么,不过就拉了个警报而已。”

    郝香忙着招呼摄影师过来:“这次我可要全程跟拍你,一直到这次的料理卖完为止。”

    张三鲜失笑:“仗都还没打完呢,怪兽的影子都还没见着呢,你拍我干什么?能不能打赢都不知道。”

    “啊呸呸呸,你怎么说这么不吉利的话!”郝香叫起来,转头对摄影师说:“这句掐了,别放进去。”

    这时外面的乌云已经低得几乎压在楼顶上了,随着一道闪电亮起,大雨倾泻而下。这是郝香有生以来见过最大的雨,简直就像海浪直接从天上灌下来,白茫茫的一片连街对面的房子都看不到了。她看得目瞪口呆:“这……这还是雨吗?!”

    不到片刻功夫,楼下街道就已经全泡在了水里,一层的建筑基本都淹了。郝香看着天说:“这样下去不行啊,这么大的雨照理说下一会儿应该就完了,要一直下的话SH非全淹了不可!”

    张三鲜指了指天上的雨云说:“这种云叫鲲沦汕,只要鲲不停止朝它注水,雨就永远也不会停下。”

    “那SH不真要淹了?”郝香惊恐。

    张三鲜说:“别急,只要攻击它的喷水口就行了,军队肯定会想到的。”

    此时,远在海上的周穹也已经想到了这点,向指挥中心呼叫:“鲲正在不断用喷水的方式生成雨云,这样下去必然在SH引发洪涝灾害,请求攻击其喷水口。”

    指挥部同意了。周穹于是再次调回机头,朝着水柱直飞过去,瞄准喷水口后射出了两枚导弹。

    导弹一枚在水柱中爆炸,一枚在喷水口边缘爆炸。周穹明显看到喷水口缩了一下,水柱变小了一点,然后才重新扩张开来。

    攻击是有效的。周穹振奋了一下,再次射出两枚导弹,准确地命中了喷水口。很显然,喷水口要比鲲身体的其他部位薄弱得多,在攻击下产生了明显的瑟缩。

    周穹向指挥部报告:“攻击有效,请求集火攻击,使其彻底关闭喷水口。”

    指挥部采纳了他的建议,于是海空军所有火力一齐对准了鲲的头部,在一阵密集的集火攻击下,鲲终于关闭了喷水口,水柱消失,上方的积雨云也停止了膨胀。

    指挥部这才松了口气。舰队司令擦了把头上的汗说:“先把它堵在这儿吧,它是鱼,应该没法登陆……”

    然而他这句话还没说完就被打脸了,搁浅在海中的鲲身体忽然弓了起来,紧接着腹部的鱼鳍开始伸长,鱼鳍中的骨骼越长越长,以极快的速度沿着垂直于体侧的方向生长出去,最后竟然达到了惊人的二十一公里,比鲲的体长还要长上三倍!

    周穹驾驶着飞机在空中盘旋,看着鲲的鱼鳍越来越长,不知道它要干什么,但直觉告诉他很不妙。随后,鲲的鱼鳍从海中缓缓抬起,鱼鳍中的骨骼像伞一样一根根撑开,将骨骼间的薄膜舒展拉平,海水如同瀑布一般从数十公里长的鱼鳍上倾泻而下。随着鱼鳍的不断展开,周穹的眼睛也越睁越大,最后随着一阵骨骼的清脆挫动声,鱼鳍的中间位置竟然出现了一个可活动的关节,随后鱼鳍便慢慢地一上一下地扇动起来,那情景就像是——

    “翅膀?!”周穹情不自禁地叫了起来,那哪里还是鱼鳍,简直就像是两条辽阔无垠的庞大翅膀,像鸟那样一开一合地上下振动着,慢慢搅起巨大的狂风,整个海面都随之掀起了波浪。

    然后,让周穹瞠目结舌终生难忘的情景就出现了,鲲的身体在鱼翅的掀动下缓缓从海中抬起,成排的海浪从它身体两侧垂挂下来,那景象犹如山脉从大陆剥离。二十公里长的巨翅缓慢而有力地扇动着,卷起的狂风在身下的海面掀起山峰般的巨浪,水面的舰艇犹如渺小的落叶在波峰浪谷中身不由己地起伏。

    遮天蔽日的阴影从周穹面前缓缓掠过,他已经完全看傻了眼,这是要怎样开天辟地的力量才能把如此伟岸的身躯带上天空啊!直到翅膀掀起的风暴向飞机席卷过来,他才回过神来,匆忙驾机避开,远远看着鲲的身躯漂浮在天际,展开的翅膀像云海一样在空中绵延无尽,脑海中猛地浮现出了那几句此刻读来才觉得无比震撼的古文: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

    化而为鸟,其名为鹏

    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此时的SH雨已经停了,郝香看着外面渐渐散去的乌云,总算舒了一口气。她想到下面去拍摄一下洪涝的情况,张三鲜阻止她说:“战斗还没有结束,还不到能放松的时候。”

    “没事,我就站在窗口拍拍。”郝香根本不怕,带着摄影师就下去了。张三鲜也想看看街上的情况,就跟在后面,一起下到了三楼,从窗口往下望。

    下面的街道一片狼藉,水面上漂满了各种残骸和垃圾。郝香背对着街道,面朝镜头直播着:“……这是鲲沦汕袭击后的景象,我们可以看到我身后的建筑低层已经完全泡在水里……”

    正当她解说时,四周的光线忽然一暗,随即一阵狂风从半空砸了下来,直接把她掀得向前飞了出去,幸亏张三鲜一把接住才没有摔在地上。

    “怎么回事?”她惊魂未定,回头一看只见外面的水面上波涛汹涌,“哪儿来那么大风?”

    张三鲜向上指了指充斥在楼宇之间天际线中的阴影:“它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