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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香味越来越浓,越来越热烈,郝香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唾液腺在丧心病狂地分泌口水,罪恶的食欲不可遏制地冲击着她的大脑。最后她受不了了,怕自己节操不保,捂着鼻子从厨房冲了出去,到外面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想把那充满可怕诱惑力的香味从肺里洗掉。
然而这时张三鲜已经端着炸好的尸蟞从屋里出来了,串成串撒上孜然胡椒粉之类的调料支在店门口卖。过了没多久香味就引来了一大波吃瓜群众:“什么东西这么香?”“张三鲜又出什么新料理了?”
然而当人们看到这次卖的是尸蟞时,脸就一个个绿了:“开什么玩笑,这种东西能吃吗?”“简直黑暗料理啊!”
上次第一个吃章鱼黄汤包的胖子挤了上来,自从吃了张三鲜的料理之后他就已经对张三鲜死心塌地:“张师傅做的东西不会错的!我先来!”说完拿起一串尸蟞就撸进嘴里,嘎嘣嘎嘣嚼了两下,眼睛里就放出光来:“卧槽好吃啊!味道跟龙虾一样!”
围观的人见他吃得起劲,也都有点动心了,但对尸蟞的本能抗拒让他们望而却步。郝香在旁边忙着现场直播,对着镜头说:“……张三鲜怪兽料理推出的新菜是油炸尸蟞,现场的味道很香,但是目前还只有一个人敢尝试。究竟这种可怕的昆虫能否转变为公众接受的美味佳肴呢,让我们继续关注……”
然而仅仅一天后情形就发生了让郝香大跌眼镜的逆转:尸蟞在SH爆火,迅速成为自克拉肯的章鱼黄以后最受欢迎的怪兽料理。人们一旦发现这种可怕的虫子烤熟了居然这么好吃,曾经让人谈虎色变的物种就迅速变成了使人垂涎欲滴的美味,街头巷尾到处都是冒着危险捕捉尸蟞的人,路边的烧烤摊完全被各种烤尸蟞炸尸蟞铁板尸蟞占据。不到两个月时间,这种在SH肆虐一时的食肉昆虫就彻底沦为了濒危物种,从怪兽入侵的衍生灾害变成了人们的盘中美味,这是后话了。
就在张三鲜在店门口热火朝天地卖尸蟞烤串的时候,神厨李拿着那块克拉肯的触手肉阴沉沉地到了他的料理店门前。有眼尖的顾客认出了神厨李,兴奋地围过来:“李师傅也来吃张三鲜的料理了吗?”
张三鲜感到有片乌云朝他压了过来,抬头一看一个高大的中年男人正朝他走来。郝香也看到了神厨李,连忙拿着话筒热情地迎了上去,同时向张三鲜介绍:“这是全SH最有名的怪兽料理师神厨李……”
“啊,你好你好。”张三鲜不认识神厨李,但还是笑着要和他握手。
神厨李没和他握手,把触手肉往张三鲜的砧板上一放:“我听说张师傅知道克拉肯的肉怎么做,今天是特意来请教的。”
众人听出了神厨李话里的火药味,一时都静了下来,不知道怎么回事。郝香一看卧槽好像是来踢馆的,立马兴奋起来,让摄影师赶紧把镜头对过来,把两个即将对决的高手圈进画面里。
张三鲜一开始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后来总算搞清楚原来是他上次在采访中说的那句话得罪了神厨李,于是笑着说:“克拉肯的触手肉其实很容易做的,只不过你们不知道它肉硬的原因,所以找不到窍门。”
“那你说说原因?”神厨李一副“我看你怎么吹牛逼”的表情。
“那是因为你们没有把骨头拿掉。”张三鲜说。
此话一出语惊四座,神厨李也愣了一下:“瞎说八道,章鱼哪来的骨头?”
张三鲜拿起那块触手肉,用刀尖点着肉的表面说:“章鱼是软体动物,按理说确实没有骨头,但克拉肯毕竟是个怪兽,不能用常理来推测。”
“那你指给我看骨头在哪儿?”神厨李冷笑,看他怎么指鹿为马。
张三鲜说:“克拉肯的肌肉里有无数肉眼看不到的骨针,虽然小到是纳米级的,但一旦受力就会凝聚在一起,变成坚硬无比的一大块,刀都很难切,牙齿当然咬不动。不过要破解也并不难,只需要把肉切成特定的形状,这些骨针就没法再聚合在一起了。”
神厨李皮笑肉不笑:“那请张师傅演示一下吧,我们好学习学习。”
“好。”张三鲜爽快地答应,操起刀仔细地从触手肉上切下棱锥形的一块。
“要切成这样。”张三鲜举起肉给神厨李看,“切成正四面体,也就是每条边长都相等,每个面都是等边三角形。”
“继续。”神厨李冷眼看着。
“然后就可以随便怎么烹饪了。”张三鲜把油锅烧热,把触手肉扔进去炸了起来。不一会儿功夫肉就炸好了,张三鲜把肉撩出来撒上调料,切了一小块自己尝了一口,赞道:“嗯,不错!”然后把剩下的递给神厨李:“你尝尝?”
神厨李冷笑着接过来,用牙签戳起来咬了一口,顿时就惊呆了:触手肉竟然酥脆无比,入口即化,跟之前汽车轮胎一样的口感判若云泥。
“这是怎么回事?”神厨李震惊了,仅仅把肉切成四面体就能让肉咬得动?
他难以置信,于是亲自动刀,又切下一块触手肉放进锅里炸。张三鲜看了看说:“你这不行,一定要切成每条边都相等才行,不然还是咬不动的。”
神厨李不理他,心说你就放屁吧,怎么可能切到每条边都相等?自顾自炸完了肉,一口咬下去差点把牙崩了,恼火地抬头看张三鲜:“怎么没用?”
“我说了要切成正四面体才行啊。”张三鲜把他盘里的肉拿过来修了几刀,切到每个面都是等边三角形然后还给他:“这样就行啦。”
神厨李看着他,又咬了一口,一下就愣住了:竟然真的能咬得动了。
“没骗你吧?”张三鲜笑道。
神厨李皱着眉头把剩下的触手肉拿过来切,但怎么也切不出每条边都相等的正四面体,最后恼羞成怒,认为张三鲜刚才一定是靠运气切出来的,就说:“怎么可能正好切得每条边都一样?人手又不是机器,总归有误差的!你倒切给我看!”
张三鲜毫不迟疑地拿过触手肉,仔仔细细切出一个正四面体递给他:“就是这样,每条边都得一样,差一点都不行。”
旁边有好事的递上来一把卷尺:“给,李师傅,要不量一量。”
神厨李一量,每条边竟真的完全一样长,四个面都是精确无误的等边三角形,顿时就震惊了。但他还不死心,直接拿起来生咬了一口,肉质酥软无比,连生的都能咬得动。
吃瓜群众立刻沸腾了:“原来克拉肯的肉是这样做的啊!”“张三鲜的刀工真是好啊!”“只可惜他没抢到触手肉,不然我们早就有的吃了!”
郝香也兴奋至极,直接现场直播起来:“……重大消息,克拉肯的触手肉做法已被攻克,怪兽料理师张三鲜刚刚向我们演示了如何处理触手肉才能咬得动……”
现场一片沸腾。神厨李沉默地看着手中的触手肉,总觉得张三鲜用了什么手段,单凭手工怎么可能切出这么标准的正四面体?
于是他又大声问此刻已经被人群包围的张三鲜:“你到底怎么切出来的?怎么可能每条边都切得一样?你到底用了什么方法!”
张三鲜一脸不解地看向他:“这不是厨师的基本功吗?”
神厨李浑身一震,像被雷劈了一样:“基……本功?”
他从业二十几年,自认为刀法已经极其精湛,但也不可能如此标准无误地切出一个每条边一样长的正四面体,这个看起来才刚成年的小赤佬居然说这只是基本功?
张三鲜补充了一句:“如果实在没办法直接切出来的话,也可以先切出一个正方体,再沿着对角线切,这样会简单很多。”
张三鲜的每一句话都像刀子一样戳在神厨李心上。他看着张三鲜一脸单纯的笑容,不知道张三鲜究竟是真的认为这事易如反掌还是在嘲笑他?
这时蜂拥而至的记者已经开始包围他们俩,神厨李不想在媒体面前难堪,一言不发地挤出人群走了。张三鲜在长枪短炮的簇拥下把触手肉的做法又介绍了一遍,消息立刻传遍全城,所有人都兴奋了:本来都已经把克拉肯的肉定为没用的废肉了,没想到情况却突然发生了逆转,这个新晋的怪兽料理师再次创造了奇迹!
那些原本等着看张三鲜笑话的怪兽料理师们都瞠目结舌,没想到他竟然真的破解了触手肉的做法,而且真相居然如此简单!但是想归想,他们亲自去切触手肉的时候才发现把肉切成标准的正四面体有多难,无论他们怎么切都没法做到每条边一样长,这才感到毛骨悚然:张三鲜的刀法到底是有多可怕?
因为没法做到像张三鲜那样纯凭手工切出正四面体,料理师们就只好偷偷“作弊”,用尺子量好了切。很快,重新上市的克拉肯触手肉在SH再次大火,原本都已经打算被扔掉的“废肉”重新焕发生机,卖得热火朝天。
然而揭开触手肉谜底的张三鲜此时却只能清闲地坐在店里卖着尸蟞,一块怪兽肉都没的卖。郝香为此捶胸顿足,大呼失策,抱怨张三鲜说:“你干嘛直接把做法说出去,先等他们把触手肉丢掉的时候买过来再说啊!现在倒好,他们发财了,没你什么事了!”
张三鲜笑着说:“这有什么啊,怪兽肉多了去了,不卖克拉肯我们还能卖别的啊,按照规律下一次怪兽入侵也不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