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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招, 以退为进。
水溶说完, 很快便走了, 武曌看着水溶的背影,注视了良久,随即笑了笑, 慢慢坐下来,她深知, 水溶是个聪明人,或许他心里有狐疑, 有纳罕, 只是没有表达出来,而起看起来游刃有余。
卫若兰的婚事已经成了, 水溶之前答应过武曌,说是等卫若兰的事儿成了之后, 就准备立武曌为皇后。
几日之后又是例行早朝,群臣纷纷来到朝堂之上, 贾芸因着是三品的工部侍郎, 因此这会子也是来上朝的。
他进了宫门,还没有到朝堂门口,结果就被人拦住了, 抬头一看,不是旁人, 就是忠顺亲王。
贾芸赶紧给忠顺亲王行礼, 说:“贾芸拜见王爷。”
忠顺亲王冷冷一笑, 说:“当不起。”
贾芸有些吃惊,不过仔细一想,当即就明白了,定然是因着永宁郡主的事儿,那日里在卫若兰的婚宴上,永宁郡主哭的十分伤心,没过多久就走了,后来过了几日,都未曾见过永宁郡主。
永宁郡主似乎也没有进宫来,说是生病了,正在家里养病。
贾芸面上有些尴尬,他其实心里挂念着永宁郡主,不知永宁郡主那日走了之后,是不是真的病了,况且那日里,他与林红玉不过是个误会罢了。
没成想竟然就那么撞见了,若是早知道是林红玉,贾芸也不会过去解这个围了,那日他挨了一巴掌,郡主反而哭的伤心,贾芸心里头实在不好受,但是又没有空档去赔罪。
如今见到了忠顺亲王,忠顺亲王往日里便看他不顺眼,今日似乎更是看他不起,贾芸心里一阵灰冷,拱手说:“王爷恕罪。”
忠顺亲王冷冷的说:“你何罪之有?”
贾芸说:“下官……无意得罪郡主。”
忠顺亲王一笑,说:“得罪?”
他本就冷酷挂相,如今贾芸这么说,他更是冷笑一声,脸上仿佛是地狱的恶/鬼一般,冰冷得要掉渣子,说:“你知道,为何本王看你不起?”
贾芸心口一震,抬头看向忠顺亲王,忠顺亲王看不起他,其实贾芸早就知道,忠顺亲王嫌弃他的门第太低,配不起郡主,一直都是这般,想要自己往上爬,够了门第,才能配得起郡主。
不过说实在的也是,若是门第都不一样儿,往后嫁娶在了一起,该怎么生活?该怎么适应对方,那是不可能的。
贾芸脸上划过一丝凄苦,自嘲一笑,说:“下官……”
他的话还没说完,却听忠顺亲王冷声说:“因为你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贾芸听到这话又一震,忠顺亲王又说:“不管是你的门楣,还是你的身份,你连自己都看不起,如何让别人看得起你?贾芸,你真以为,升上了官,就能配得上我的女儿么?就算是当今的一品大员,公侯王爵,又能如何?”
贾芸似乎有些呆愣,就那么呆呆的看着忠顺亲王,忠顺亲王已经径直往前走去,说:“既然你没有这个念头,那就趁早断了。”
他说罢了,立刻走进朝堂,留下贾芸一个怔愣良久。
朝臣纷纷进入朝堂,按品阶站好,那面子水溶就款款从内殿走出来,众人跪地山呼万/岁。
水溶今日看起来心情不错,说:“各位爱卿,可有事启奏?”
众人连忙上本,各种事宜,全都井井有条,别看如今新皇登基,但是水溶的能力在那里摆着,什么事儿都有条不紊,朝堂根本没有受叛乱影响,一切都十分正常。
水溶当面批揍了一些奏章,随即就说:“若没其他事儿,朕倒是有一件重要的事儿。”
众人纷纷站好,等着皇上说重要的事儿,水溶便说:“朕已经决定,则个良辰吉日,正是册封林氏为正宫皇后。”
他的话一出,群臣顿时炸了锅,林如海就站在列中,当即抬头看了一眼水溶,随即心中欣喜若狂,并非是为了皇后之位,而是为了自己女儿,皇上对女儿一心一意,如今又要册封女儿为皇后,这不是更能证明,皇上待她是极好的?林如海这般也就放心了。
群臣一片喧哗,立刻有人站出来,说:“皇上,如今后宫尚未丰/满,就册立皇后,是不是……有些过于草率了?”
“是啊是啊!皇上,皇上如今初登大宝,该当令户部打开门路,广招秀/女,丰/满后宫,这样才能选出一位德才兼备的女子,胜任国/母之位啊!”
“是啊,而且皇上如此年轻,后宫之中又只有林氏一人,等多多扩招秀/女,再立后不迟啊!”
大家这么一说,林如海顿时皱起眉来,没想到反/对的人竟然不少。
水溶笑了一声,说:“怎么?朕初登大宝,难道不该多多体察民情,竟然第一要务是多纳妃,这是什么联/系?”
众人顿时有些哑口无言,你看我我看他的,随即有人又站出来,说:“皇上,林氏温婉聪明,又出身世家,自然是立后的最佳人选,只是……皇上……今日里,许多臣子都听说,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行为手段过于……过于专/权独断,恐怕若是立了林氏为皇后,会……会干预朝政,后患无穷啊!”
那人说完,竟然有一票子的人应和起来。
水溶登基,这些日子好些人都听说了,一些个计谋,其实是武曌想出来的,一个女儿家,比一百个男人的计谋还要厉害,这让这帮子朝臣们有所忌惮。
尤其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武曌的父亲林如海。
林如海如今是纠察院的左副都御史,这官/位极不讨好人,尤其林如海不知变通,铁面无私,有一说一,有二说二,这样子一来,更是让好多人记恨在心中。
尤其这些日子,林如海还管理了贾家王家的事情,手段雷厉风行,好些人害怕极了,恨不得立刻找茬抻他下来,若是他的女儿真的成了皇后,那么朝/廷上十有八/九的官,岂不是都要被查出贪/污来?
这样子一来,就有好戏人反/对起来。
高将军等人都是跟着武曌出生入死过的人,十分耿直,立刻辩驳说:“皇上!娘娘为人直爽,而且冰雪聪明,绝不是那种祸/乱朝纲的人,请皇上明/鉴!”
“高将军常年在边关,能知晓多少?”
“就是。”
水溶当即脸色不好太好看,反/对的人当然占大多数,一方面忌惮林家,一方面还想把自己的女儿充入后宫,十有八/九的人竟然都在反/对。
水溶坐在龙椅上,脸色已经很是难看,那面子突然又有人急匆匆的冲进来,说:“皇上!皇上!大事不好了!”
那人冲进来,直接跪在地上,叩首说:“皇上,刚刚接到消息,我/朝发生了一场百年难遇的地/震!如今雨水充沛,地/震还引起了泥石流,已经冲垮了不少房屋和农田,皇上!”
众臣一听,顿时喧哗起来其中好几个人,眼神顿时一亮。
有人诚恳的说:“皇上!!这是天意啊,连老天爷都觉得,皇上此时立后太早,林氏定然有伤体统,竟然惹得上天发/怒,这才降下灾/祸!”
高将军顿时怒了,林如海何曾不是,他女儿怎么可能和地/震有关系,分明就是那帮子人生拉硬套,林如海刚要说话,水溶已经“嘭!”一声,狠狠拍了一下龙椅的扶手,吓得众臣“哗啦”跪了一片,一个个瑟瑟发/抖。
水溶冷冷的站起来,慢慢环视了一下众人,说:“如今发生天灾,你们倒好,看看你们,朕的文武百官,一个个不知立刻解决问题,反而倒是将天灾生拉成了人/祸,朕在这里,就是听你们说道这个的?”
众臣吓得不敢吭声,听着皇上训斥,连忙叩头说:“罪臣惶恐,请皇上息怒!”
水溶冷冷的说:“散朝,关于地/震的事儿,一会子各部给朕一份详细的汇总。”
“是!”
众臣不敢喘一声大气儿,赶紧全都答应下来,水溶没有再说一个字儿,一甩袖子,立刻走进了内殿,众臣这才纷纷平身,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冷汗,然后都走出朝堂,赶紧去班房商议了。
武曌在后宫,也已经听说了地/震的事儿,还有好些人把地/震“归功于”自己。
武曌不由想笑,若是自己真的能说地/震就地/震,岂不成了神仙?
水溶脸上流露着怒容,很快从外面走进来,他看到武曌,赶紧就收敛了自己的怒气,换上了平和温柔的模样,笑着说:“武儿。”
武曌见他进来,请水溶坐下来,说:“皇上如今笑的,比哭还要难看。”
水溶将人拉过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说:“好啊,你还敢嘲笑朕了?”
武曌淡淡的说:“皇上,朝堂上的事儿,我已经听说了,皇上不用故意瞒着。”
水溶叹口气,说:“如今你身/子不好,朕不想让你费心。”
武曌笑了笑,说:“这么些事儿,费什么心?当下之急,倒是地/震的事儿,要费心思了,若是处理不好这个事儿,恐怕好些官/员,就要趁这个时机,拿捏皇上,给皇上难堪。”
水溶轻轻/抚/摸/着武曌的脸颊,说:“还是武儿明事理。”
下午的时候,各部的汇总就出来了,这次地/震果然是百年难遇,波及范围非常广泛,不只是高门大户的房子被震塌了,好些百/姓的矮房子和茅草房,被暴雨和泥石流给冲垮了,还有田地,简直冲成了一片废墟。
兵部已经开始准备派兵救援,户部正在核算拨派的赈灾银,工部已经开始着手考虑重建的种种问题,等等,各部呈上来的奏章就数不胜数。
水溶从下午一直看到了深夜,来来回/回比对着奏章,批示银两粮食兵马等等。
水溶蹙着眉,在昏黄的灯光下,手里拿着朱笔,似乎十分专注,正在浏览一本奏章,武曌进去的时候,里面只有一个太监伏侍着,太监见武曌这么晚来了,当即想要请安。
武曌挥了挥手,那太监赶紧就退了下去。
武曌走进去,轻轻将手里的披风披在水溶肩上。
水溶方才太过专注,根本没听见声音,被人碰了一下肩膀,立刻反应过来,猛地抓/住武曌的手,抬头一看,又怕碰伤了武曌,连忙松开手,揉了揉自己的额角,说:“武儿,还没歇下,时候太晚了。”
武曌说:“皇上不也还没歇息?”
水溶将奏章扔在桌上,说:“还有一些子没看完,一会儿就去睡了。”
武曌笑着说:“皇上连撒谎都不会么?一会子怕是要天亮了。”
水溶拉住武曌的手,感觉她手心有些凉,让人坐在怀里,给她喝了喝手心,说:“夜里头太凉,你身/子不好,就不要过来了,这些日子,朕估计都没办法去陪你,过些日子……可能朕还要亲自出去一趟。”
武曌没多少吃惊,如今水溶刚刚登基,就发生了这样的天灾,很多人都迷/信的觉得是上天的责罚,还有好些好事儿的人想要趁机惹事儿,怎么想,水溶都需要亲自去一趟灾区,不管是作样子也罢,收/买人心也罢,还是真心实意也罢。
水溶嘱咐说:“朕不在,你若是闷了,找永宁进宫也行,去和太后说说话儿。”
武曌笑了笑,说:“皇上若不在,我平日里若是着了凉,怎么办?若是睡晚了,怎么办?若是又把饭菜丢给四儿吃了,怎么办?”
水溶一听,笑着说:“你这小坏蛋,故意为难朕?”
武曌又说:“若皇上不在,我看上了谁家俊俏公子,怎么办?”
水溶当即差点气笑了,说:“还有人比朕俊俏?”
武曌一笑,说:“所以……请皇上带着我一通前往。”
水溶听了,猛地一愣,随即说:“你要去灾区?”
武曌淡淡的点了点头,水溶断然的说:“不可,这万万不可,武儿你身/子本就弱,如今又有喜事儿,断不可乱跑,那地方是灾区,说不准什么时候又要闹天灾,朕万不放心。”
武曌笑了笑,说:“皇上,你把我丢在这里,便放心了么?你那帮子臣子,巴不得我早点死,孩子早点掉,他们才有机会,把自个儿的女儿塞/进后宫来。”
水溶一听,当即皱眉说:“别说这些不吉利的。”
武曌说:“但这是事实,想必……皇上也想过,况……这次好多臣子传闻,是我惹怒了上天,因此才会降此天在,若是我不去现弄现弄,收/买一下人心,怎能堵住悠悠众口?”
水溶仍然蹙眉,说:“话虽如此……”
他说到这里,武曌突然一探身,在水溶嘴唇上一吻,轻笑着说:“况且我也不忍与皇上分开,是么?”
水溶一看武曌那笑意,顿时无奈的也笑了一声,说:“这是要用美/人儿计了么?”
武曌说:“那皇上……吃不吃这套?”
水溶低笑说:“旁人的定然不吃,但是武儿的,自然是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