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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论起交情,轸水跟凤起是有旧交不假,但是他的想法,和上生神君差也不多。
叶重琅喜欢凤起,那是他们两人的事,只要别闹得水深火&热三界颠覆,神尊看着叶重琅的面子,也不一定会赶尽杀绝。
他本以为凤起打算要嫁给叶重琅,必然顾及叶重琅身为孤竹正道的身份,既然已经夺舍重生,那自此与魔道再无瓜葛,安稳的做个凡人或在孤竹重新修炼,这是皆大欢喜的事,可很明显,凤起并非他想得那般省心。
然而,叶重琅面对他,倒不如对待上生神君那般冷硬,只轻描淡写道:“无需担忧此事,她知道我是孤竹弟子,做起事来必然不会让我为难,魔界如今虽有魔将重回,但并无鼎立一界之力,那些魔将于她而言无非是旧友,纵有往来,也是寻常。”
轸水若有所思但也点了点头,但仍旧觉得不安心,又问道:“那她做什么去了?我一直觉得她对你挺有心的,怎么连婚都没成,就舍得离开了?”
“她不肯说。”叶重琅倒显得宽心,忽而淡淡一笑,“不过她说过,不愿住在孤竹本家,还商量着要我入赘,或许她是想自己操办一番,找一处她喜欢的地方,先去安排日后的住处了?”
这倒也……有可能,轸水点了点头,毕竟凤起那种闲心,轸水二十多年前也见识过,断臂之人满心的仇,她依然有闲心给他院里的兔子编草脖圈戴,还信誓旦旦的说,每只兔子一个草脖圈,一个下午都用不着蹦来跳去到处找草吃。
如果真按照叶重琅所言,凤起赶在这个时候离开,是买房打算安家了,不是没可能,他能看得出,凤起对叶重琅是用了心的。
而就在这时,叶重琅忽然问了句,“你近来可还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轸水直接答了一句,“如果照你说来,我也不必回神界盯着动向了,你有什么事直说吧。”
“随我回孤竹呆上几日。”叶重琅淡笑着也客气,“我二人完婚临近,想劳烦你这神医,帮忙调养身体。”
轸水也大大方方就应了,“这个不用你说,我得在孤竹等着喝喜酒。”
…………
阡殇的天悲鬼琴终于回到了他手中,这么长时间以来,夙凝一直帮他分心,让他别去找凤起的麻烦,颇为有效,但该来的总是躲不了。
尤其是再见面的那一刻,冰天雪地,风雪呼啸,阡殇一身红衣烈烈,无形中就又添了几分杀气。
凤起只冲他笑了一下,就算做是同道打招呼了,随后就站在了青邺身后避风,等着夙凝回来。
替死鬼,她已经不负所托给送到了,溯流也算是自由了,可在找到夺舍的身体之前,他还无法真正行走于世间。
这个忙,凤起是没推脱就帮了,但那并不意味着她会送佛送到西,之后的事她也就不管了。
而此时此刻,夙凝已经去了足有一炷香的时间,说是必须要先交代下,如果她赶不及替溯流寻找夺舍的宿主,那如果溯流自行寻找,她得交代一番她所喜欢的容貌身形身高体态等等等等……
凤起也不急这一时,青邺也不急,据说他已经把姚百灵安置好了,都是做了十天半个月的准备,可能唯一急的……反倒是阡殇。
事实上,凤起让青邺传的话,阡殇未必会听,如果不是夙凝夺了他的琴,他很可能早就跑去勾磐崖见苏伏了。
然而,直到又过了一炷香时间,才看到夙凝从远处掠来,那兴高采烈的样子撒欢一般就扑向了凤起,搂着凤起的脖子猝不及防就亲了她一下,笑道:“我就知道什么事都难不倒你,算我欠你个人情,你说拿什么还都行!”
“把节操还我就行了。”凤起笑着推开她,眼见着人都到齐了,却没急着就走,“好了,难得时隔多年重聚首,都曾是魔将老相识,场面话我就不说了,不过,有那么几句我先说在前面,信不信就由你们了。”
夙凝今日明显兴致极高,灿烂得根本压不住严肃,摆手道:“说吧说吧,你若觉得有什么顾虑,我先替你把阡殇按住。”
阡殇瞥了夙凝一眼,“长话短说,莫再耽误时间。”
凤起点了点头,“我也是刚刚才听青邺打听到的消息,你们应该也都知道了。勾磐崖在灵武,乃是曾经魔将涂山的封印之地。涂山当年被封印的时候,我们可都不在了,之前我与苏伏有来往的时候问过他关于其他魔将的下落,他唯独对涂山的下落坚称不知,可如今又约我们在勾磐崖见面,我如果没猜错的话,魔将涂山应该早就启封了。”
青邺接了一句道:“可世间传言并无涂山启封之事。”
“所以我更觉得,涂山启封,很有可能已是几年前的事了,他一直都没露过面……”凤起看向青邺,“你还记不记得我当初跟你说过,魔界早就出了叛徒的事?”
青邺点了点头,“此事我们也私下议论过,魔界出了叛徒一事几乎毋庸置疑,或许你认为是涂山也有道理,但是……这和我们去勾磐崖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凤起觉得,就这件事而言,青邺的脑瓜可能不大够用,她转而看向了阡殇,“那你们觉得,苏伏为什么要约我们去勾磐崖见面?他声称魔尊殊俨的神魂在他手上,就算这事是真的,那么他打算干什么?堂堂妖尊手握魔尊的神魂,约我们过去,然后把殊俨的神魂还给我们,助我们重振魔界么?”
阡殇是看谁都显不待见,但他却不是笨,“你的意思是,苏伏想找个傀儡。”
“这话说对一半。”凤起利落果断道,“苏伏命妖界手下送来消息,乃是寻了我们每一个人单独邀约,颇有各个击破的势头。我之前与苏伏谈过,他确实有寻个傀儡的念头,承袭魔尊之位,又能听他号令,他便如同将妖魔两界攥在手中,但问题就是……魔将中当年确实有个叛徒,就算不是涂山也会是其他人,叛徒对于苏伏而言就已经是最好的傀儡,那他为什么还要找我们?”
阡殇静了一会儿,冷淡开口道:“你当时说过,墨刹被封印在兰陵,很可能已经身死道消,而洛沄被封印在东都,有神兽看守,涂山不一定已经启封,或许也已经死了。”
“你所说这是最好的预期,魔将中那个叛徒或还被封印着或已经死了,苏伏急于从我们中间找到一个最听话的傀儡。但我这是最坏的期望,苏伏已经找到了魔将中的叛徒,那必然是最听话的傀儡,而我们……就是最不听话的棋子了。”
阡殇冷硬皱了皱眉,“此不过是你的猜测,若涂山当真早已归附妖界,妖界何以再费尽周折启封我们几个魔将?”
凤起认同的点了点头,“一开始我也拿这件事来推翻自己的猜测,可是……你要知道还有一种心思诡谲的情况,所谓野心这种东西,不能以自己满足就限制去想象旁人的野心,苏伏要的绝不仅仅是重振妖界,他甚至连人间都不稀罕,他将我们都翻出来的意图,又岂是三言两语就能猜清楚的呢?翻出来,就是有用,但未必会留在手里一直用下去。”
阡殇细细听着,倒也没再质疑,“说你的决断。”
可就在这时,凤起却偏偏不往下说了,忽然一笑道:“先告诉我,你信是不信?说了这么多,你若不信,我等于白费口舌,没空在这跟你磨牙,你若信,之后行事便听我的。”
阡殇冷傲的眼眸微微眯起一个危险的弧度,在他看来,与其说涂山是叛徒,眼前这个凤起倒更像个叛徒,且明目张胆的与孤竹弟子谈婚论嫁,转而又在他面前问他信不信,若信了,之后要听她的指令行事?
但他又不得不承认,凤起那一腔算计之中的险恶与诡谲,连当年的魔尊殊俨都要忌惮三分。
“你必须保证……”
“我什么都保证不了。”凤起没等他说完便断然否决了,大大方方一笑潇洒,“我如今一个凡人,站在风雪里时间长了兴许就冻死了,我拿什么给你保证?更何况,你我都是魔道中人,莫说什么空口无凭,就算立字为证,我仍旧想干什么干什么,你打算跟魔道中人讨论言而有信的君子之道么?”
如此强势又咄咄逼人的态度,可言辞间字字句句又令人反驳不得,二十多年前,阡殇与凤起无多交集,只是多有耳闻,而直至此刻,或许才刚刚开始见识她的手段。
但是,除了殊俨之外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阡殇怎会任由凤起这般强势倾轧?
他冷笑一声道:“我若不信你,又如何?你便当真就什么都不说了?”
“那怎么可能?事关生死存亡,我怎么可能有话不说跟着你们瞎胡闹?”凤起说得倒也痛快,“只不过,你不信,那就别听,爱干嘛干嘛去,本着苏伏与我还有两分交情,应该会不介意我给你收个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