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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垚看着哥哥请假就用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就说道:“哥,你累不累啊?当官多麻烦啊!有个病请个假都用了这么长时间,哪像我搞企业自在。”
“你搞企业歇班就不请假吗?你的董事会不健全,如果健全你是要向董事会请假的。”关昊说道。
“哥。”关垚坐在哥哥跟前,说道:“你要是跟我一起搞这个企业,我就健全公司的董事会,按你说的办法管理。不过你现在官越当越大,我不敢跟你这样说了,让老爷子听到又该骂我动摇军心了。”
关昊笑了一下,说道:“小垚,你一定要是理顺公司的管理关系,使公司管理规范化、制度化,不管我跟你干不干,你将来都要完善董事会的建设,这样也能把你从事务中解脱出来。”
“哥,你说的我也想过。但是当想到我花两千块钱也要跟董事会请示的话,我心里就别扭,天下都是我打下来的,花钱反而要受到约束,我就受不了。”关昊沮丧地说道。
“你花钱包括你的一切决策必须要受到约束,只有这样你的管理才能出效益,你的企业才能健康。”关昊皱着眉说道。
这时,护士进来了,她说:“首长,请不要过多和病人交谈,他还很虚弱。”
关垚仔细的看着哥哥,的确很虚弱,面容憔悴、清瘦,胡茬长出很长,就说:“哥,我认为你的病情控制住后,出院看看中医,中医调理胃病有西医不可比拟的地方。我觉得,西医越吃胃越差劲,而中药可以起到全面调理的作用。”
“嗯,有这打算。”关昊想起夏霁菡也这样跟他说过。
夏霁菡和周月从外面回来,关昊便让他们回公司上班。关垚和周月走了以后,夏霁菡便从包里掏出剃须刀,冲他比划着,意思是他该剃须了。关昊知道这是他放在车上的剃须刀,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巴,果然胡须长出很长了。夏霁菡又从包里掏出一个剪指刀,褪下他的一只袜子,继续完成她没有完成的工作。
一阵“嗡嗡”声过后,关昊用一只手完成了刮胡子的工作,夏霁菡也完成了她的工作,她小心的把剪下的指甲捡起,扔进垃圾桶,洗完手后,拿出一条刚刚浸透热水的毛巾,给他擦着手,她问道:“你饿吗?”
胃穿孔是禁食的,只能靠药液补充能量。关昊说:“能不饿吗?还想吃你包的小饺子。”
夏霁菡一听,急忙说:“快别说了,我都后悔死了,明明知道你胃不好,还让你吃了那么多,害得你差点没挨一刀。”
他拉过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旁边,说道:“是我自己没出息,见了好吃的没够,你煮的已经够软的了,是我这胃早就不行了。萏萏,”他看着她说道:“爸爸没吓着你吧?他就是个火爆脾气,部队的干部都是这样。我都习以为常了。”
夏霁菡现在想起关父看她的眼神还不寒而栗呢,她强笑一下说道:“不过我是挺怕他的。”说着,她握着他的手,说道:“我不希望你顶着压力娶我,也不希望因为我闹的你们家庭不和。”是的,她今天看出关父明显不欢迎她。
“看看,就知道你会是这样。”关昊故作生气的不理她了。闭着眼,不说话。
夏霁菡笑了,说道:“你居然敢跟首长撒谎,还说春节要结婚。”
关昊笑了,突然想起什么就问道:“你什么时候回老家?”
“你病不好我就不走了。”她说道。
“跟家里说好了吗?”
“春节回去的事说了,哪天回没说。”夏霁菡说道。
关昊想了想说道:“萏萏,我能要求你做一件事吗?”
“你说。”
“在我们个人这个问题上,你要绝对、高度的和我保持一致,这可是原则问题也是严肃的问题。”关昊盯着她,很严肃的对她说道。
她看着关昊,点点头,说道:“是,我的市长大人。”她又说:“你干嘛要跟他们说咱们春节要结婚?”
关昊笑了,说道:“这是战略战术问题,不可言传。”
“呵呵,还上升到战争层面了。”夏霁菡笑了。
此时,关正方怒气冲冲的回到家,刚一进门,就对着老伴儿嚷嚷:“你看看,你看看,一提婷婷他就犯心病。我刚那么一说,他立马就给我来个要结婚,要是不病还想在春节结婚,有这么跟咱们说话的吗?把我这个老子放在什么地方了?也不问问我的意见,就公开的当着那个黄毛丫头说结婚,成心气死我!”
杨雪坐在沙发上,不说话,直到他发泄完了,才心平气和地说道:“老关,坐下,咱们好好说说,就小昊的事,我也早就想跟你谈谈了。”
关正方见老伴儿这样说,就坐了下来。
杨雪说道:“小昊今天这样说话是有不妥的一面,但你也应该明白,他和罗婷早就离婚了,你不该在那种场合下提起她?如果他们两个真的很好,就不会离婚了,即便你不说,如果心里还有对方,也就复婚了。你今天当着小夏的面提他的前妻,你顾及到他的面子了吗?你让小夏怎么看?如果说他不对的话,你这个当老子的首先不对。”
听老伴儿这样说,关正方也觉得自己的话欠妥,就说道:“我那样做表明了就是我不同意他这门亲事,你看那个丫头,畏手畏脚的,无论是身高、相貌甚至着装,怎么能和婷婷比。”
“老关,你说实话,真的就是因为这个你不愿意吗?”杨雪说道。
关正方被老伴儿点明了原因,也就不好隐瞒了,他说:“当然不是。我是为他的事业考虑。”关正方往杨雪跟前坐了坐,说道:“前段时间婷婷找过我,跟我说了他们离婚的原因,她是不忍那个跳舞的男人孤独的死去,才和小昊离婚去美国,陪他度过了一段人生最后一段时光。”
“那她完全可以不离婚呀,跟小昊说明白,我想他会同意的。”杨雪不解地说道。
“这正说明了婷婷为人坦荡和善良。她担心会给小昊带来不好的影响,才执意离婚的。你忘了她走时怕咱们为难小昊,给咱们讲明了离婚是她的原因,跟小昊没有任何关系吗?她把这话也跟廖忠诚说了。首先,他们之间没有实质性的破裂。再有,罗荣在世的时候对小昊不薄,而且他也多次跟咱们提起希望他们能复婚,他也单独跟小昊谈过,但是小昊并没有表示反对,没有反对说明就是默认,咱不能因为罗荣不再了就不认账对不?再有,尽管罗荣不在了,但是他提拔的人和他的关系还在,小昊在政界混,不能不考虑到这些因素。另外现在罗婷又出了车祸,她要是残疾了咱还真不能见死不救。我活了一辈子还从没有人说我忘恩负义的,小昊现在被那个记者迷住了心窍,咱们做家长的有提醒他的必要。”
“老关,我也有必要提醒你,报恩,有千条万条,我不同意用我儿子的终生幸福做代价。再有我还有必要提醒你,当初离婚不管是什么原因,都是罗婷自己提出来的。小昊为此还病了一场。怎么他罗家想离就离,想合就合呢?我儿子找到了他的所爱,我们为什么偏要当法海扼杀他们的爱情呢?罗荣当初这样做已经给咱们交了学费,婷婷最终还是放不下她的初恋找到美国去了。我们明明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为什么还偏要这么做呢?再有,我觉得小夏那孩子很好,她有情有义,冒死救小昊,如果是罗婷,她未必能做到。”
关正方生气地说道:“这就是那个丫头的高明之处,她就是要用这种行为博得小昊对她的关注。你想,她一个小记者,凭什么能得到市委书记的注意?还不是小昊那时心灵空虚给了她乘虚而入的机会,我就不知道你们都看上那丫头哪儿了?对了,还有小垚那个女朋友,见面就介绍,怎么就不能提前跟咱们打声招呼呢?小垚的问题倒是次要的,主要的还是小昊,他在政界刚刚起步,要时刻注意,要走好每一步。如果他做得好做得对,怎么还让人家抓住了把柄,告到了中纪委?就差直接告到中南海了。你不能这样袒护他,你这样要害了他的。”
杨雪很纳闷他在这个问题上怎么这么执拗,就说:“你没有接触小夏,你不能这样妄加评论一个人,再怎么有心机也不会去拿生命冒险的。感觉你好像被什么人灌了迷魂汤。”
关正方腾的站起来,指着杨雪,想说什么没有说出来,一跺脚,走进了书房,不再理她。
杨雪很纳闷他在这个问题上怎么这么执拗,就说:“你没有接触小夏,你不能这样妄加评论一个人,再怎么有心机也不会去拿生命冒险的。感觉你好像被什么人灌了迷魂汤。”
关正方腾的站起来,指着杨雪,想说什么没有说出来,一跺脚,走进了书房,不再理她。
杨雪长长的叹了口气。
春节越来越近了,夏霁菡这天接到了妈妈的电话,她看了一眼病床上睡着的关昊,手捂着听筒走了出来,妈妈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定的哪天的火车票。夏霁菡支吾说,还没定车票,不清楚哪天能到,妈妈说这个时候了怎么还没定车票?夏霁菡离开了病房较远的地方,低声说道:“妈妈,我还有事情没做完,也可能春节前回不去,现在还不能定。”
妈妈沉默了一会说:“为什么,你们春节不放假吗?”
“放假的。”夏霁菡说道:“什么时候回家还不能定。”
“哦,那好吧,你爸爸说你做完事再回。你什么时候回来都行,我们等你。我们也都快放假了。今年,小素也回来过年,还说带男朋友回来哪。”
小素,是爸爸资助多年的贫困学生,如今是个孤儿,今年师范毕业后,在附近的一所中学任教。
“小素有男朋友了?祝贺她。”夏霁菡在走廊里小声说道。
妈妈又嘱咐她安心做事,头三十晚上能到家就行了。
挂了妈妈的电话,回到病房,关昊已经醒了,他睁开眼睛看着她说道:“是家里的电话?”
她点点头。
“萏萏,让小垚给你定机票,飞到上海,你再回家就方便了。春节期间火车太挤。”关昊说道。
“我不想回去了。”她坐在他旁边,说道。
“没事,你回吧,过两天我就出院,不能再住着了,还有好多事要做哪。”关昊的身子动了动。
夏霁菡忙说:“不行,你要听大夫的,大夫说什么时候出院你再什么时候出院。”
“放心,我心里有数,等你回来我就吃中药。另外,”他看着她说道:“跟家里说,我们五一结婚,那时房子也就装修好了。过了春节我去接你,顺便认认亲。”说着,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想起在上海医院见到夏霁菡父亲的情景,那是一个多么淡定、从容的人,有一种超凡脱俗的气质。
“可是……”夏霁菡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关昊问她。
“你……家人的……态度。”夏霁菡小心地说道。
关昊知道她指的是父亲的态度,就拍着她的手说道:“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尽管他这么说,但不知为什么,夏霁菡总是有一种担忧,这种担忧不时的在心底弥漫,挥之不去。
为了安心养病,住院期间,关昊的两部手机处于关闭状态,锦安大部分人的电话无法打进来。常远和赵刚的电话却打进来了,但不是打给关昊的,而且打给夏霁菡。夏霁菡把电话转给关昊后,他真诚地说道:“你们可千万别来看我,真人不说假话,我既累又虚,你们来了我陪你们说一句话也要说,我累呀,等出院好好请请我就是了。”死说活说,常远和赵刚才从了他。这样的电话他还拒绝了丁海和陶笠。
可是,有一个人的探视关昊却不好拒绝了,那就是岳筱。关昊是在夜里开机的时候看到岳筱的短信的,他只好告诉了他探视时间。由于关昊的再三请求,岳筱只带了秘书陈东来到了医院。当关昊给岳筱介绍他的未婚妻夏霁菡的时候,岳筱的眼前浮现出了于婕、陈娟和琳达,作为政治宠儿关昊来说,他的一切岳筱都好奇,于是就多看了两眼夏霁菡,他发现这个冷眼一看并不是十分打眼的女人,有着一种别样的江南风情,柔婉、文静、清纯和美丽,这是他接触的女人身上不具备的东西,就是她那柔柔的浅笑,就足以化解男人一切的奔波和劳顿。岳筱不但事业成功,在他周围还暗隐着于婕、陈娟等红颜知己,但岳筱总觉得她们身上没有眼前这个小女人那种足以打动男人的柔婉,而是多了浮躁和心机。
大多数的人无论是男人和女人,或多或少都能这样的心理,暗暗的和别人作比较。此时,贵为锦安一号人物的岳筱也不能免俗,何况他长期以来都拿关昊当做自己的假想敌。
岳筱简单的跟关昊通报了一下温泉城和国际会展中心冬季施工的情况以及最近家里的一些日常工作,嘱咐他好好养病。关昊表示出院后再向市委汇报出国考察的情况。
临走的时候岳筱对关昊说:“我一直在替你保密给你挡驾,不然来看你的人就多了。”
关昊在床上抱拳感谢,他说:“医院的规定很严格,再说这么远不好让同志们跑来,年底都很忙。”
出了医院,陈东很是神秘的对岳筱说:“这就是关市长传说中的情人?”
“是未婚妻。”岳筱纠正道。
由于夏霁菡在医院陪护,父亲关正方再也没去探视过儿子,但此时他却坐在车里,赶往另一个医院去探望罗婷。
病房里,依然吊着石膏的罗婷躺在床上,浓黑的长发披散在枕头的两侧,脸歪向里侧,正在嗡嗡的哭泣着。旁边坐着郝志立,他就像闯祸的孩子一样局促不安,惶恐的看着罗婷不知说什么好。
床头的一束鹤望兰赫然醒目。
几天前,郝志立送苏姨去医院,看到医院附近的花店,他们就走了进去。他按照自己的所好,让花店小姐帮他扎一束鲜花,看见苏姨对着角落里一大束鹤望兰出神。他走过去,说道:“您喜欢这花。”
苏姨摇摇头,若有所思地说:“婷婷喜欢。”是啊,她从小带大的公主,曾经是那么的喜欢鹤望兰,鹤望兰带给她的不仅有美好的初恋,还有相思和痛苦。
郝志立马上就让花店小姐换成鹤望兰,被苏姨拦住,苏姨说:“小郝,听苏姨的,鹤望兰是婷婷以前喜欢的花,现在不喜欢了。再说这花人家都给咱们扎好了,不能换了。”老人揉了揉微微红润的眼睛,就往出走。
捧着花临出门时,郝志立看了一眼鹤望兰,别说,远远的望去,还真有一种高贵脱俗的气质,非常适合罗婷。
又过了两天,郝志立再去医院探望罗婷的时候,就特意来到这家花店,扎了一束鹤望兰。没想到他兴冲冲赶到医院的时候,刚把鹤望兰举到罗婷面前,就见罗婷变了脸色,只一会功夫,泪水就哗哗的流下。随后声嘶力竭地说道:“郝志立,你安的什么心!为什么要送这个花给我?”
郝志立所有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不知所措,嘴里诺诺的说不出话。
“你出去,马上出去!”说着,头扭向里侧不再理他,失声痛哭起来……
这时,房门开了,关正方从外面进来,他看了一眼郝志立,不解地问道:“婷婷,怎么了?”
罗婷听到了喊声,回过头来,看见是关父,眼里的泪珠就更加不断的滚落下来,抬了一下上身,叫了一声:“爸爸——”随后捂住了嘴,又嗡嗡的哭出声来。
罗婷这声称呼,也让关正方百感交加,他的眼圈也红了。郝志立见状,赶忙给关正方让座。关正方不客气的坐了下来。
郝志立悄悄的退了出来,他没忘记拿走那束鹤望兰,刚往出走了几步,就看见苏姨从走廊那头过来,手里拿着一个新买的小圆镜,罗婷好几天前就跟她要镜子,那时她的脸还有淤青,苏姨不让她照镜子。
自从知道关昊也病重住院后,罗婷也慢慢的冷静了下来,她几次把主治大夫叫来,了解自己的伤情,表现的都很理智,理智的让苏姨都吃惊。但是,苏姨也得到了这样一个事实,那就是她将来很难再重返舞台。只有从小带她长大的苏姨,才能真切的感知到舞蹈对罗婷意味着什么,那个扎着两只小牛角辩,只有五六岁的婷婷就知道穿着裙子转圈圈,陶醉在翩翩起舞的感觉中。苏姨每晚回家后,对着罗荣和罗婷妈妈的照片都要流会儿眼泪,她埋怨他们走的早,把这样一个婷婷留给了她,而婷婷现在又变的如此任性。
苏姨看见了郝志立捧着鹤望兰耷拉着脑袋从里面出来,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的脸色立刻变的沉重起来,说:“小郝,你真的买了这花?”
郝志立有些不解的点点头,他实在不明白罗婷为什么看见这花就这样激动。就说:“苏姨,不是您说她喜欢鹤望兰吗?”
“哎。”苏姨叹了口气,他们来到旁边一个临时会客间,苏姨对郝志立说道:“是,我是说婷婷喜欢鹤望兰,可是,我也说过那是原来,她喜欢的送花人已经不在了,你这个时候给她送这花她能不伤心难过吗?”
郝志立低下头,随手把花放在了茶几上,他以前听同学们说起过罗婷的事,就说:“苏姨,给我讲讲婷婷的事。”
苏姨长出了一口气,这才给他讲了婷婷和汤的故事。
这边的病房里,罗婷仍然掩面哭泣,看着她瘦弱的身子和楚楚可怜的模样,关正方觉得很是心疼。这孩子的确是太可怜了,爸爸妈妈都不在了,自己又出了车祸,有可能落下残疾,那样就意味着她可能终生都跳不了舞了。命运对她的打击的确是太残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