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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绮琴望着那已向冰室外走去的歌舒炎光,她皱眉站在原地踌躇了会儿,方才转身跟在她身后,走出了这间冰室。不是她不想去看看真正的倾妃是什么样子,而是这件冰室不能让太多人久待。
她看到那紫色的云雾已慢慢的变得稀薄,再这样下去,恐怕那些寒气与香气凝聚的云雾,便要全因生人的进入,而被污浊之气稀释掉了。
这些云雾,恐怕便是保存倾妃身体,十八年不变的主要之物吧?
古代有着太多未解之谜,就比如这里的人有的会巫术,有的还可以控制什么凤凰神火。更甚者,这里还有那像小夏般的猫眼异人。
在她看来,小夏就是天生的阴阳眼奇人。
歌舒炎光领着她们走出了那间冰室,走向了她原先坐的陈旧藤蔓摇椅上。睿智的双眸闭合上,双手交叉置于腹部,缓缓的晃着摇椅,樱唇轻启道:“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你有身孕在身,还是先坐下来细听我慢慢讲吧!”
柳绮琴坐回到了那张圆木桌边,望着那神态宁静的女子,安静的听她讲述倾妃一生的坎坷种种。
“记得当年,因为倾倾与蓝儿情同姐妹,不忍心她成为那一生孤寂的圣女,便带着她逃出了灵巫族隐居的幽谷。”歌舒炎光的嗓子很宁静,透着一股看破红尘俗世的淡然与悠远:“在我知道倾倾犯傻后,便紧追着出了幽谷……”
“可我没想到,倾倾她竟然会如此决绝!”歌舒炎光似因回忆到了当年的那一幕,而使得她那宁静祥和的容颜上,浮现了一丝心痛之色:“她一路带着蓝儿逃出了灵巫族所在的山林,一路向着人潮拥挤的繁荣城镇而去!在我找到她时,她竟然已找了一个男人……破了自己的玉洁之体。”
柳绮琴对于这位美艳动人的倾妃,似乎又有了新的认知。一个不愿与向命运屈服的封建时代的女Xing,竟然用如此决绝的办法断了自己所有的后路。她很勇敢!也很坚强!更是让人心疼不已!
那该是怎样一股想要自由的渴望?居然逼着一个不曾接触俗世的女子,以自毁清白来换取余生的爱恨自由?
“而那个男人,便是赫连弘基。一个有些可悲的被倾倾那丫头,迷昏掳去破身的男子。”说起当年那场闹剧,歌舒炎光真是对这个侄女是又气又恼:“之后赫连弘基便抓住倾倾,直接将她带进了宫里,封为了倾妃。”
“而蓝儿那丫头,便在倾倾躲避赫连弘基捉拿的过程中,落到了当年身为侍卫统领的柳睿渊手中。”歌舒炎光睁开了那双沉静平淡的眸子,唇含温和的淡笑,望着那静坐的女子,嗓音宁静舒缓道:“你母亲不是自愿跟的你父亲,她是被你父亲强要去的。可蓝儿自小Xing情就温顺,没什么主见。又因从未出过灵巫族,所以当一些事发生后,她选择了接受!”
“我记忆中的母亲并不是没主见,而是心Xing比较淡泊,似乎世间诸般之事,皆于她如过眼云烟一般。”柳绮琴淡淡的开口,眸光清澄如水,仿佛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那般。
没有因父亲的禽兽行为而唾弃鄙夷对方,也没有因为母亲的逆来顺受而瞧不起她。她只是很平淡的说出了一个,世人鲜少知道的事实而已!
她的母亲是个淡泊到有点冷漠的女子,如果不是因为担忧她以后的生活,恐怕那个淡泊的女子,永远也不会流下一滴泪,或是轻皱一下眉头。
“你说得对!蓝儿她是在圣地中长大的孩子。在哪里只有花鸟虫蝶,只有青山绿水,瀑布流泉。在百年之中,那里只住过蓝儿一人,只因她血脉里,有着灵巫族即将苏醒的纯灵之力。”歌舒炎光似乎对于蓝儿很是惋惜,同样她的眸底,也浮现了一丝极淡的恨意。
在灵泉即将枯竭之时,是蓝儿的降生唤醒了灵泉。在那一刻起,这个一出生就父母双亡的天女,便成为了灵巫族唯一的希望。
可柳睿渊却毁了蓝儿的圣灵之体,让她即将苏醒的天目,瞬间化作一束红光冲向天际,化作了一颗如红色宝石般的星子。
自那以后,她便接到了灵巫族长的白鹭传书,告诉她灵泉渐渐枯竭,最多可再支撑二十年。如二十年后灵巫族无女祭司诞生,那他们便也只能举族迁离那处幽谷了。
她虽然恼倾倾的胡闹妄为,可她更恨那毁了他们灵巫族圣女的男人。
柳睿渊,这个为了得到他所想要的东西,完全不顾他人痛苦的自私男人。
是他的私心毁了蓝儿,同样也毁了倾倾。
柳绮琴一直都不知道,原来她那个父亲竟然是武官出身?那这样一个侍卫统领,又怎么会一跃成了当朝左相了呢?
“柳睿渊的野心很大,他要的太多了!所以他就大胆的在一次宫宴中,因得不到倾倾的一眸眷恋,便酒后轻薄了当时逐渐失宠的贾皇后。”歌舒炎光一双清如水的眸子,似乎能看穿人心那般,淡笑着望着窗外的飞雪,静静地说道:“之后也许是因为深宫寂寞吧!贾皇后就与这个侍卫统领苟合了起来。”
“再后来便传出贾皇后怀有龙裔,太后为了给贾皇后安胎,便加封她为了贾贵妃。”歌舒炎光似乎是说的有些口干舌燥了,便拿起旁边早已凉透的清水,浅抿了口:“其实那不过是一场夺权阴谋而已!赫连弘基将近半年没有去看过贾皇后,她怎么可能在赫连弘基一次雨露过后,便奇迹般的一朝得孕了呢?”
“既然前辈直言不讳,对绮琴毫无保留地说出全部来。那绮琴便也告诉前辈一件事,我母亲早就知道,赫连夜白便是贾皇后与我父亲的私生子。”柳绮琴面色平静淡然,说话也是那般的轻轻柔柔,似一双柔软的小手,抚过人的胸前,给予人安宁。
可她的这份淡然宁静,却让歌舒炎光眼中浮现了一丝异样:“你居然知道此事?那你心中……可曾恨过你生父?”
“无爱何来的很?对于我而言,他不过是最熟悉的陌生人罢了!”柳绮琴面容淡静从容,那双清澈的水眸中,有着那如冰般的冷漠。
柳睿渊在出手打她那一巴掌时,就已经不再是她的血缘至亲了。
而今柳睿渊与赫连夜白这两个名为她至亲的人,不过是一条冷血的毒蛇,和一头觊觎她的恶狼罢了!
对于这些禽兽不如的无情亲人,她不还以颜色就已算是仁慈的了!难不成,还奢望她去可怜他们?或是因为什么早已名存实亡的亲情,去拯救这两个即将被宰杀的畜生?
呵呵!如果她真如此傻的去做这些事,不用别人笑话她,她自己就先会给自己两巴掌,让她这颗不清楚的脑袋清醒一下。
歌舒炎光望着面前这个柔弱到让人心疼的女子,眸光里浮现了一丝庆幸。庆幸柳绮琴像她那恩怨分明的母亲,而不像她哪位狼心狗肺的禽兽父亲。
“前辈还是继续说吧!倾妃到底因何而死?此事和贾皇后他们又有多大的关系?”柳绮琴急切的想知道这件事的答案。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为了赫连寒云,那个她挚爱且心疼的男子。
“倾倾本身有一件护身宝玉,此宝玉可使她百毒不侵。可就在凌儿出天花的那年,有个太医告诉倾倾,唯有一块灵宝之玉,方可保凌儿渡过这场生死大劫。”歌舒炎光自那藤椅上站起身来,走向一个梳妆台,拿出了一个木雕似的佩饰物什。
她走回来,将那块木雕佩饰,交到了那静坐的女子手里:“倾倾爱子心切,便将身上的宝玉给凌儿戴了上。也就是在那时,倾倾中了三醉流霞之毒!而也许因为倾倾久戴宝玉的原因吧!所以她并没有像常人一样马上毒发,而是时隔三个月后,她方才毒Xing发作。”
柳绮琴仔细的看着那个木雕,发现这上面的梅花纹很是熟悉,可一时间她也记不起在哪里有看到过了。她抬起头来,微皱眉启唇问道:“那后来呢?婆婆她为什么会自缢而死?”
“什么自缢而死?倾倾根本就是被高手悬于梁上,活活吊的……就剩一口气而昏迷不醒的。”歌舒炎光似乎对很是深感愧疚,如果不是她中计,那倾倾而今就不会变成一个活死人。
太后一直记挂着当年灵巫族,帮着天凌国高祖拖延逆臣兵马的恩德。所以她对倾倾很好,经常会送倾倾一些东西。那日她也是见了太后身边的宫女,便轻信了她的话,去了太后的宫里。
可后来当她发现不对劲之时,待赶回来之后,倾倾便已经奄奄一息。她用自身带的凝魂香,强留了尚存一息的倾倾,多年以药物将她变成了一个活死人。
“三醉流霞?”柳绮琴记得这个美丽之毒,最妖艳的杀手。可她没想到,倾妃在中了此毒后,竟然还能撑三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