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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浩茫然地眨眨眼:“皇上?”他怎么觉得后背冷飕飕的。
李天啸面无表情地把他给扯开了:“还不速度去办?”
君浩想想余栉风的小命,也不耽搁了,招呼了浪枫一起,很快从密室离开了。
御书房一时间就只剩下楚轻与李天啸两人。
李天啸脑海里还闪着先前君浩抱楚轻的瞬间,君浩如今男扮女装,一袭宫装,抱着身着盔甲的少年郎,竟是格外的和谐。
可入了他的眼,却由其刺目。
李天啸坐回御案前,翻着奏折,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深吸一口气,平复下心情,抬眼,就发现楚轻站得笔直,不受先前的事所扰。
站在御书房门口,侧身对着他,目光平静,侧脸柔和。
李天啸有时候想:若他是女子……就好了。
他到了如今再看不懂自己的心思,才是真的枉为一代明君,可偏偏。
他明明并无龙阳之癖,却唯独对这少年郎事事上心。
李天啸昨夜一夜未眠,想了很多,如果终究不能所得,反而成为君臣,才能真正把他留在身边。
他……也许该适当与楚轻保持距离了。
可对方就像是光,让他忍不住想要靠近。
李天啸瞧着楚轻平静的模样,想到自己数日不得安眠的境况,颇有些恼怒。
对方置身之外,他却在漩涡里越陷越深。
“天九。”李天啸突然出声唤道。
楚轻偏过头,对方喊的并非她的名字,那就是把她当做了亲卫,她垂眼,上前:“属下在。”
李天啸背脊挺直,龙姿凤目,威严肃穆,端坐御案前,摊开奏折:“磨墨。”
楚轻探头去看,砚台里已然干涸。
她皱眉:那这一炷香他在作甚?不是一直在批改奏折么?
既没有墨汁,他批改的哪门子奏折?
楚轻一板一眼、目不斜视,僵硬地走到一侧,开始磨墨。
李天啸本以为自己把心思放在奏折上,就会心安,可楚轻的靠近,让他愈发心神不宁。
对方身上的幽香仿佛能突破御书房的龙涎香,扑鼻而入,让他昏昏然矣。
楚轻磨完墨片许,李天啸都未动弹。
她抬眼去看,忍不住嘴角抽了抽:“皇上。”
“嗯?”李天啸迅速看过去,难得楚轻主动与他交谈:“怎么?”
楚轻奇怪看他一眼:“奏折拿反了。”
李天啸低头,一双凤目迅速缩了缩,耳根莫名红了。
楚轻瞧见了,嘴角忍不住扬了扬,从昨夜就开始的抑郁一扫而空。
李天啸低咳一声,默默把奏折正回来,一本正经为自己辩白了一句:“朕……这是太担心栉风了。”
楚轻应了,没吭声。
李天啸被这一扰,强迫自己静下心思,倒是能专注看进去奏折了。
楚轻在李天啸批改完奏折,才提醒道:“皇上,属下还有一事禀奏。”
李天啸回头:“准。”
话落,觉得自己习惯应付朝臣,声音太过冷漠僵硬,又加了句:“你要说什么?”
楚轻并无所觉:“一旦余老夫人那边开始行动,刘德谦怕是会坐不住,他会想办法寻找更多置余大人于死地的方法。”
李天啸表情凝重地看过去。
楚轻继续道:“我假扮那禁卫名为史长风,作为当晚与余大人有接触的人,刘德谦怕是会从对方下手。”
李天啸皱眉:“那禁卫如何?”
楚轻:“钟大哥对他有恩,他绝不会背叛,不过……我们何不以饵为饵?”
李天啸放下狼毫笔:“何意?”
楚轻:“对方若要拉拢,倒不如同意了,继而拿到刘德谦让作伪证的证据。”
对方做得再隐蔽,怕是也会有破绽露出来。
李天啸赞赏:“这的确很有用,只是,你在担心什么?”楚轻道:“史长风在京城有一老娘,属下怕连累她老人家,想请皇上派人把其先一步换进来,属下愿以易容之术换一武功高强之人过去。”若是那宫女的奶娘与亲弟并未死,也许能找到关押的地方也说不定
。
只是,此法太过冒险,稍有不慎,恐有性命之忧。
李天啸屈起食指,轻点了点御案:“好,这件事朕会找人去办,你不必担心。”
翌日朝堂之上,支持尽快刑部断案的朝臣有多了不少。
刑部甄大人压力太大,证据确凿,可偏偏皇上不肯下旨定下开堂审问的时日,他作为臣子的,被上头施以压力,就快顶不住了。
只是没想到,李天啸一改昨日口风,竟是让甄大人这次一定要严厉审查,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并直接定了开堂审问时日,就在十日后。
这消息,不过半日,就在坊间立刻传开,本来昨日坊间还觉得圣上怕是要偏袒这余大人。
如今一看皇上这明明公平、公正得很,人心就开始回笼。
刘德谦得意不已,以为李天啸是咬着牙认了,打算放弃余栉风。
只是他没还没得意两日,刑部门前,一妇人一身素服,敲响了刑部前的大鼓。
惊起了百姓围观。
妇人高呼冤枉,面容憔悴,为儿喊冤。
等妇人被请进刑部,众人才知,先前那妇人竟是一品浩命,当朝丞相的嫡夫人,众人想到那妇人悲切的面容,忍不住心生同情。
都说高门嫡府贵人多苛刻,他们瞧着这妇人与家中老娘并无区别。
随即坊间迅速开始流传当晚寿宴之事,以及余栉风这些年为百姓做的事。
一时之间,风向开始偏转。
一品阁。
李天啸一身常服落座在二楼雅间,楚轻、君浩、浪枫伴随身后。台下说书先生高谈阔论,声情并茂的开始虚虚实实的说着当晚寿宴发生之事:“……只见,那宫女因洒了余公一身酒水,吓得立刻跪地求饶,‘咣当’‘咣当’那撞击力道之大,像是要把自己的命给赔进去一般。
余公心软,立刻上前搀扶,这一扶,谁知宫女立刻撞在怀中,一扶一撞间,御赐匕首何时丢失竟也不知。余公醉酒不甚在意,就这么晃悠悠离开了,谁知!”
说书先生猛地一拍惊堂木。
众人立刻疾呼:“谁知怎样?后来呢?”
说书先生长叹一声:“谁知那宫女竟把偷拿的匕首,刀鞘插入假石中,自己对着那匕首扑去,一命呜呼!”
“大胆!”突然,一品阁外一队人马迅速围聚过来。
为首男子,一摆手:“抓起来!妖言惑众,其心当诛!”
“冤枉啊……”说书先生跪地喊冤,却还是绑了手堵了嘴,被带走了。
众人还未回神,人却已带走,等人离开之后,纷纷炸开了。
“这怎么回事?说个书而已,又不一定是真的,别的地方还有说余公杀人呢,也没见被抓啊?”
“说起来,你们有没有觉得那领头之人眼熟啊?”一人突然凑过来。
“那人是谁啊?”
“看着……好像刘世子在南镇抚司当差的堂兄刘百户啊。”
“南镇抚司啊?那不是刘家……”这京城能称为一句刘世子的,可不就是那国公府的刘世子了?
“对啊,听说那刘世子先前被……咔嚓了,在府里扬言要给皇上好看呢!”
“真的假的,那可是天子啊!刘世子调戏梅妃,没被直接刺死就不错了……”
“可不是?不过不能人道,这要是我,我也恨啊。”
“说起来,这件事……会不会是刘世子为了报复皇上才……”那人大胆猜测,蛊惑人心。
“不会吧?”
“怎么不会?刘世子动不得皇上,那还不往皇上身边之人开刀?”
“天,你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啊。”
“就是啊,不然为何说余公杀人的没人抓,可这说余公没杀人的却立刻被抓了?这刑部可还没定案呢。”
“……”
楼下讨论的热闹非凡,楼上雅间,君浩隔着一道珠帘听着,得意不已。
楚轻看过去:“那人是君公子派过去的吧?”
君浩一怔:“被楚公子瞧出来了?”
楚轻嗯了声,刘德谦没这么蠢会专门来抓人,所以,她先前在御书房一点,君浩迅速就安排了下去,才有了今日这场戏,怕是这坊间的这些说书先生都是君浩派过去的人。
如今这引子抛下去了,就看能造成多大的影响了。
这样下去,即使余栉风以后无罪释放,怕是也不会有人往皇上偏袒上想。
反而刘德谦会被扣上“因恨谋害”的名声。
君浩哈哈笑了声:“这多亏了楚公子一箭三雕之计,既为余栉风那小子洗白名声,又把爷给摘了出去,还给刘德谦扣了这么个帽子,他现在怕是要气死了。”
君浩想想,就觉得一扫先前的郁闷,神清气爽。
李天啸戏看够了,站起身:“回去了。”
君浩感慨:“爷,不再逛逛?”
李天啸:“没心情。”
君浩耸肩不再多言,瞧着前方走着的李天啸与楚轻:“爷最近在御书房都做什么?”
浪枫:“批改奏折。”
君浩傻眼:“哪里来的这么多奏折?竟要一呆就是一整日?”
浪枫摇头:“不知。”君浩摸着下颌:“难道是楚公子磨的墨比较好改奏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