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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凫,阿凫——”
这声音抑扬顿挫,却是十分熟悉的,她睁开明媚的瞳孔,雪山的银装素裹与她的肤色融为一体,雪白的狐裘衣裳探出一个好看的小头颅。
“师姐。”她笑脸盈盈,痴痴地看着面前肤如凝脂,貌美如花的女子,仔细打量着,拖着腮帮子尽情的欣赏。
那女子一阵羞涩,戳她脑门,软声嗔怪:“没大没小的,睡这么晚起来,是不是昨晚又做噩梦了?”
她摇摇头,陷入沉思,“倒也不是噩梦,只不过这次和以往不同。”
“哦?”
“这次我梦到九转还魂草,金光闪闪的还魂草。师姐你有没有见过?”她明媚的眸子里闪耀着一丝天真无邪,俏皮地看着对面的女子。
她叫白凫,年方十三,自从记事开始便住在雪山冰岩洞,师从冷无香,然而十岁以后便再没有见到过她本尊。同门五人现居于雪山的只剩眼前的这个师姐白羲。
“对了师姐,按照师门规定,年过十五便可以出山,自由行走江湖,师姐你想去哪里?”
白凫掐指算着自己的年龄,两年后便是自己离开雪山的日子,天下虽大却也没有她想去的地方。
“你想继续赖着我那是不行的,我可是有雄心壮志的!”白羲豪情满怀,颇有一股侠骨柔情的味道。
白凫啧啧称赞,只听她继续扬言:“还记得我们曾经听过女皇武则天的故事吗?今后我便要与日月争辉。”
女皇武则天日月当空,今有白羲师姐日月争辉,白凫虽是称赞却志不在此。
雪峰巍峨矗立,冰岩洞的冰花扑朔,冰湖与天色一体,沉淀着岁月的结晶,雪狐啼吟深眸注视着辽阔的荒原。
白羲离开雪山了,奇妙的是本该大雪纷飞的时刻却罕见的出现一抹祥云,像舞女的绸缎挂在天际。
白凫送别白羲一如既往地生活在冰岩洞,阅万卷书,只为他日行万里路。
时光荏苒,在更替的长风呼啸里白凫已出落的更加亭亭玉立,带着雪女与世隔绝的清丽出尘,气质如幽兰。
她将师父冷无香留下的九光瑶琴包裹整齐恭敬地放在洞口以示告别之意。遥望雪山,即将告别这里的一切,她抬眼向雪峰望去,纯净如棉的雪莲花风姿绰约的随风摇曳。
白凫莞尔一笑,一年前她在雪峰救下一名来自长安的商贩,随后他告诉白凫自己其实是一名皇商,专门负责朝廷的瓷器采购,向宫廷进贡奇珍异宝。
这位商贩却是个大孝子,听闻母亲病重需要雪莲入药便不远万里来到雪山,不愿假手于人,只愿亲侍汤药。
若说采摘雪莲花,白凫自幼生活于此,以雪莲为食,可谓轻而易举。商贩为答谢她赠了许多钱币,并告诉她如果想去世外生活可采些雪莲兑换银票作为盘缠。
但真正让白凫心生神往的是他无所不知的大千世界,那些从前只在书中的锦绣河山,华都盛景,在他口中却变成一道道美丽诱人的风景。
“那长安呢?”白凫睁着水灵的眼睛渴望的问着,像一只贪婪饥渴的狐狸。
他眉开眼笑,轻拍她的脑门,像一个慈祥和蔼的老者,“长安更美,那里繁花似锦,人来人往,卜食相土,卉物滋埠,天子脚下,国泰民安。”
商人走后白凫平静的心境被打碎,她开始了朝朝暮暮的遐想,像戏文里的忠君爱国,惩恶扬善,荡曲回肠,她一定要走出雪山,去亲眼目睹美妙的人间天堂。
雪山依旧,寒风凛冽,白凫离开了赖以生存的雪山,她唯一的目标就是去长安,因为想要与日月争辉的白羲一定会去那里施展她的抱负。
能够亲眼见证白羲的辉煌不失为一种良机。
出了雪山,她便去了一家药铺用雪莲花换了一些盘缠,出门在外无时无刻不用钱,还要担心劫匪会劫色劫财。
白凫似乎明白师父叮嘱,未满十五岁不得擅自离开雪山。原来花花世界就像妖冶冷艳的玫瑰,虽然看着鲜艳,却带着扎人的刺。
身上的盘缠维持了一个多月,白凫想去的长安仍然相距甚远,入了一座城便有卖包子的小哥热情相邀,不过听闻她身上没有银子,却立刻阴沉着脸甚至驱赶。
如今不仅没钱住客栈旅店,就连一口饭都吃不起。她蹲在城边的角落里与乞丐为伍,不过那些乞丐都不愿意和她走近。
她注视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从而发现那些衣着绫罗绸缎的行人愿意施舍一些铜钱给乞丐,一面是热气腾腾的包子,一面是饥肠辘辘,身无分文,这个时候她愿意厚着脸皮去生存。
白凫转个身将自己抹的一团糟,把头发弄的凌乱,只差在泥地里滚一圈。
身旁的乞丐虽然蓬头垢脸但模样却是个十七八的小伙,他诧异的看着白凫,不明白好好的一个女孩为何要把自己整成一个乞丐。
白凫礼貌不失尴尬的朝他一笑,以为对方是个地头蛇要将自己驱赶出去,颇有告饶的意思:“我只是暂留于此,兄长切莫激动。”
年轻的乞丐更加疑惑不解,默默地注视着她,白凫见对方不肯服软,便直接和他摊牌:“要不这样,赚了的钱咱们五五分怎么样?”
白凫始料未及的是他眼睛一阵灵动,直接往地上倒,白凫诧异至极,却听到身后有脚步声逐渐靠近。
一个单手提剑的男人英姿勃勃的走来,单膝跪地为晕倒在地的乞丐诊脉,他身姿挺拔傲岸如松,剑眉如峰,一身束腰玄衣勾勒出欣长的体形,腰系红绳,一柄铁剑透露着冷冽寒光,蓝色的宝石烨烨生辉。
只见他冷俊深邃的双眸注视着乞丐的病情,全神贯注间正气凌然,叫人肃然起敬,离开雪山,白凫第一次见到这么别具一格的男人,倒像是前世注定一般。
“他只是有些体虚并无大碍,多注意饮食休息。”他扔下一锭银子匆忙地离去,不作丝毫逗留,人群正蜂拥而来遮挡了她的视线。
年轻倒地的乞丐抛来一个眼神,白凫立刻会意,趁着人们的注意力都在便开始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
“兄长,你若有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呀?父母均已大去,世上亲人唯剩你一人,如今你深受病痛折磨我却无计可施,九泉之下也无法面对你和爹妈……”
白凫哭的昏天黑地,泪如雨下,感染了许多在场围观的人,她再将天灾人祸倾述一番,人们纷纷捐出一些钱积德行善。
人们陆续散去后,年轻的乞丐这才起身,不停的称赞白凫“深得人心”,羞的她无地自容,若非迫于生计,才不会与人这般同流合污。
二人口舌争辩之际便有锣鼓喧天,一架珍珠为帘,丝绸装饰,镶金镀玉的马车在甲兵的护卫下缓缓驶来,车轱辘碾压后留下一阵芳香。却不知这样的阵仗是为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