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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骁王妃的死讯传遍王宫继而大办出丧,净苑相对而言就安静很多。殷璃飞一个下午以为臧隐雪炼药治病为由安静的在药炉待着,宫笑也顺理成章的跟着配合治病“学习”。
但是实际上,他也就坐在药炉喝了一个下午的茶!殷璃飞发现自从臧隐雪醒来,而他给了她那种准备赴死的感觉后,就对原来十分喜欢的东西都失去了兴趣一般,而今只余静静的等待。这种状态的宫笑,让身为医者的殷璃飞看的都不禁生出几分同情之意。
好在朗青疏与臧天赢都在臧隐雪那边,将所有重心都放在看观察臧隐雪身上,所以还顾不上宫笑!
总算熬到傍晚的时候,殷璃飞听见隔壁回廊臧隐雪的房间里传来嘈杂的声响,很快伺候臧隐雪的蜻蜓匆忙而来。
“圣医,楼主让奴婢请您过去一下,隐雪小姐醒了!”
殷璃飞闻言便放下手里的活,看了一眼身边的宫笑,见他慢悠悠的起来,这才率先往隔壁房间而去。
“你,你是什么人?为何会在我的闺房?”
“隐雪,我是哥哥啊,你是怎么了?”
殷璃飞刚到得隔壁门口,就听得这番兄妹的对话,顿时微微诧异,仿佛料到什么。一脚踏进门,就见得朗青疏站在门口内,并没有在里面。
殷璃飞越过朗青疏身边,当没有看见他探究怀疑的眼神,径直到得内卧。就看见臧隐雪怯弱的贴着墙壁,怀里紧紧抱着薄毯,怀疑的看臧天赢。
“哥哥?”这才开口,眸光一动,看见进来的殷璃飞,顿时眸光一亮:“是你!”而全身的戒备仿佛也瞬间卸去一半,“你是救醒我的大夫!”
殷璃飞闻言朝她一笑,还未开口,就接收到臧天赢冷凝的视线:“她这是怎么了?”
殷璃飞打量了一眼满目惶惑的臧隐雪跟着开口:“毕竟她趟了三年,故人面目全非,她不认识也很正常!也不排除淤血未曾散干净压迫了其他脑神经,所以导致她失忆了!前者的话,你跟她说明白就好。后者的话,正如宫笑之前说的,还需要调养治疗!”
臧天赢听了清逸的眉峰不禁皱起,但心底知道,妹妹能够醒来已经是最好的结果。殷璃飞说的那些症状,在过去的几年里他也有所了解,知道她没有说谎。于是又看向臧隐雪,放缓了神色:“隐雪,那你可记得自己是谁,记得你还有一个哥哥吗?”
臧隐雪闻言瞪着臧天赢好一会儿,最终是摇了摇头,满目的防备,跟着开口:“我现在不想和陌生人说话……麻烦你先……先出去好吗,我想和她说话!”
说着眸光看向殷璃飞,毫不掩饰对她的依赖和信任。
臧天赢因此皱眉,不免又怀疑的看向殷璃飞,想了想又开口:“那你再看看这个人你认不认识,看过这个人,咱们再出去好吗?”
臧隐雪疑惑间,臧天赢便对外唤了一声朗青疏。
“青疏!”
朗青疏听见声音眸光一闪,拳头忍不住攥了攥,犹豫了一会儿才迈着艰难的步子往里走去。虽然还隔着纱幔,但朗青疏却还是不太敢与里面的人对视。一怕她还记得什么刺激到她,二怕她已然忘记,却因为这一眼,又是一场难以纠葛得清楚的孽缘!
终究还是进了里间,朗青疏抬起眸,便对上一双懵懂纯净如孩童的眼,四目相对间心头不禁一跳,手心都不禁沁出汗来,下意识的就有种想要逃避的冲动。
是啊,这是一双纯净无垢的眼神。没有任何人可以否认,一如当年。可也是有这样一双眼的人,当年因为个人的无知无畏毁去了那么多人,一并遮蔽了他所在世界的所有阳光,从此坠入深渊,前进的路只有地狱一个方向……
臧隐雪认真的看了朗青疏好一会儿,最终摇头:“我也不认识他!”
朗青疏闻言一怔,那刹那分明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好了好了,你们都出去吧,让我安静安静——就,就她一个人留下来好了!”臧隐雪突然指了一下殷璃飞就龟缩的抱着头,做逃避状,一副不愿意再多谈的模样。
“好好,那哥哥先出去,有什么需要随时叫哥哥!”臧天赢忙应道,这才转身往外走,在经过殷璃飞身边的时候看了她一眼,这一眼不算严厉,但也都是警告!
“但愿她仅是你说的那两种原因忘记了前事!”臧天赢经过宫笑身边时说道,说罢才离开。
这话分明有怀疑宫笑在臧隐雪身上做手脚,好故意牵制他们的意思。毕竟,他们彼此都还有那些恩怨在。同盟三年,却绕不开一个“仇”字!
宫笑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无所谓的表情,跟着也在朗青疏之前步出房间!
等其余人一走,房间里只剩下殷璃飞与臧隐雪二人,臧隐雪立即推开薄毯到得床边,激动的看向殷璃飞:“你能告诉我,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吗?”
殷璃飞见她这样不由得放缓神色疑惑的反问:“你既然忘记所有,大家同属陌生人,为何你信我不信他们呢?”
臧隐雪闻言忙回道:“虽然很多事情我不记得了,但我相信,救我的人不会要害我,否则的话,应该也不会费心思救我这一回了!”
殷璃飞听罢觉得她这话也符合基本逻辑,跟着试探性的开口:“那你自己感觉呢,除了我,他们对你有恶意吗?”
臧隐雪下意识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脑子现在很乱,我一点也想不起来了,我这是怎么了……”说着又将头埋进膝盖间,情绪都有些激动起来。
“你别激动,这样对身体不好!”殷璃飞忙劝道,试着靠近塌边坐下,抬手拍上她的肩膀。臧隐雪身子颤了一下,知道是殷璃飞就没有抗拒。殷璃飞这才继续说:“试着放轻松点,一时想不起来没有关系,咱们可以慢慢的想!”
臧隐雪听得殷璃飞温和的安抚声,这次抬起晶莹的眼,无助又乞怜的看她,手却还是没有安全感的紧抱住自己:“刚刚……刚刚那个说是我哥哥的人让我最后认的那个人,看起来好可怕——我,我以后不见他可以吗?”
“朗青疏吗?他那里可怕了,你不觉得他挺俊俏好看的吗?”殷璃飞疑惑,以半开玩笑的语气道。同时仔细注意着臧隐雪的表情。有怀疑,她是真失忆,下意识排斥记忆里伤害过自己的人,还是其他原因。
臧隐雪修眉跟着皱起:“他看起来好冷淡,我感觉得出来,他应该是不喜欢我的!所以我也不要喜欢他,不想看见他了!”
殷璃飞想了想朗青疏那张高冷的脸,顿时深有同感:“好好,我告诉你哥哥,不让他来看你了好吗?”
“嗯!”臧隐雪忙点头欢喜的应道,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好像真的只是因为这么简单的一面之缘就不想见,而模样其他个人恩怨一般。
“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我是谁了吗?究竟是不是那个人的妹妹,我又叫什么呢?”臧隐雪接着希翼的望着殷璃飞,想了想又问:“我刚刚看他好像……对你有点不待见,这是怎么回事?”
殷璃飞看了她眼:“他确实是你哥哥,听说当初你是因为坠马磕到了头,所以一直昏迷不醒,你哥哥为了救醒你用了很多办法。我就是他强迫从北齐请到西国的大夫之一,他不待见我,是怕我不好好治疗你吧!包括你醒来看见的另一个叫宫笑的男巫医,他被胁迫医治你大约有三年了,我也不过最近才过来,为你医治还不到三个月!这些,都可见你哥哥对你的关心!”
臧隐雪听罢惊讶不已:“你,你是他抢来的太夫?”
殷璃飞点头:“是啊,所以有很多问题我也不能回答你。但你如果不信身边的人,最好的方式就是用自己的心去看。孰是孰非,相信你能看得出来的!”短暂的接触,殷璃飞感觉到,臧隐雪虽然昏迷三年,但心智却不低,而且十分懂得察言观色。
她所说的事实,就算她不说,臧天赢也一定会说。与其让臧隐雪最后徘徊在两者之间对她怀疑,失去信任。不如实话实说,尽力留住这份信任!
臧隐雪听了,一时眼神迷离不定,仿佛在消化殷璃飞的话。好一会儿,才又焦距在她脸上,由衷的道:“我看得出,你是个好人!”
“何以见得?”殷璃飞笑问,继而循循善诱的引导臧隐雪的思维:“一个人的好坏不会写在脸上,何况咱们只见了两面!”
臧隐雪看了殷璃飞柔暖的笑容一会儿,仿佛在斟酌措辞:“从你说的话吧!一个被强迫过来的人,还能为对方说好话,坏人应该做不到!”
殷璃飞听罢微笑:“看来你恢复的挺好,但凡事莫急!现在有没有觉得饿,我让人弄点吃的来给你!”
一听殷璃飞这么说,臧隐雪不禁摸了摸肚子,好像确实觉得肚子里空空如也,便点头道:“嗯,好!”
“那我晚些再来看你,我就住在往里的第二道走廊里,离你很近!”殷璃飞拍了怕她的肩膀,便起身往外去了。
到得门口见得臧天赢与朗青疏皆在,并且一见自己就都犀利的看了过来,不禁很是无辜:“你妹妹说饿了,你弄点吃的给她吧,记得先给米汤就可以了!”
“你跟她说了什么?”臧天赢却问,同时朝身边的蜻蜓挥了挥手,蜻蜓立即端着早已准备的瓷盅进得房间。
“说了什么你自己去问她不就知道了,我说了你又不一定会信!”殷璃飞说道,转而看向朗青疏:“还有,臧小姐说了,暂时不想看见这位大侠。具体原因,你也自己去问吧,我就给个提醒!”
闻言朗青疏与臧天赢脸上皆闪过一抹异色,臧天赢当即问:“我妹妹是真的失忆吗?”
“据我观察应该是的,不过奇怪的是,她三年前不过十二三岁吧,如今一睡三年。其心智却不若那般小,不知是不是那部分神经受到影响,或是其他……好在她病情稳定,不会有生命危险,你们注意照顾着。尽量怀柔引导她恢复,别刺激她!”殷璃飞解释,不忘叮咛。
一是出于医者的职业素养,二是她可不想好不容易救好的人出岔子,让她的力气白费,而今她的小命也还在这些人手上!
臧天赢听得殷璃飞的话,都不禁深看了她一眼,仿佛不相信她会这么好心一般。殷璃飞坦然迎着他的眸光,也没有因为他的怀疑而不高兴。
“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药炉了!”说罢见臧天赢不说话,便径自离开。
——
夜里,哥舒璟回来的时候,又已经是三更天以后。殷璃飞早就收拾好了东西,准备等他来了拎着就走。
几乎是哥舒璟一进内室,殷璃飞就从榻上跳起来,不禁诧异:“这么晚还未就寝?”
“我的蛊毒已经解了,咱们现在可以回去了!”一见到哥舒璟,殷璃飞就惊喜的抱住他说道。
“解了?”哥舒璟差异,眼底也难掩一抹惊喜,“你自己解的吗?”
“不是啊,原来宫笑答应我只要救了臧隐雪,他就给我母蛊解蛊毒的。今日臧隐雪已经醒了,所以他就将母蛊给了我!且答应放我走!”殷璃飞解释,想了想又问:“还有,今天我让清露通知你,宫笑的妹妹在净苑出现了,现在情况如何?”
“宫笑答应放你走,还主动给了你解药?!”哥舒璟怀疑的问,一时间神色不定。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殷璃飞问。
哥舒璟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他之前主动给你地图,又帮你隐瞒身份。而今臧隐雪醒了,依你之前所说,朗青疏唯一可以不杀宫笑的理由就是骁王在背后被宫笑撑腰。如果你走了,朗青疏将你的身份告诉骁王,骁王又会如何想?宫笑可以说隐瞒身份是朗青疏逼的,因为他们有共同的目的。但放你走,就说不过去了!骁王一旦怀疑他的忠心,他的最后一道保命符便没有了——飞儿,你自觉与宫笑之间的交情已经好到生死之交那般匪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