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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总管顾不上喘息,就道出了事情经过。
原来,前日哥舒颖从王府送回宫之后,被幽禁的齐后不顾阻拦冲到皇长子寝宫将其带回自己住处。
起因栗总管说的很隐晦,但殷璃飞还是听出。齐后这是因为哥舒颖在摄政王府住了一夜,不高兴了。执意觉得,哥舒璟不安好心,留他儿子是想找机会祸害她的儿子。即使这次没有,她也坚持认为哥舒璟是在等待时机而已。
然后,事情就来了,夜里,齐后宫里突然有一个宫女出手打伤齐后,并且将宫内一干人等蒙蔽,偷偷掳走皇长子。直到今天,沉醉美人乡的北齐帝听说齐后的强硬鲁莽,赶过来训人,推开宫殿,就看见额头碰伤昏迷不醒的齐后以及一封绑架信,哥舒颖已经不知去向。
“信呢?有没有封锁宫门?”哥舒璟听罢长眉微皱。
“在,在这儿!皇上也已经下令封锁宫门了,老奴都是有皇上的圣谕才出得来的!”栗总管抹了把眼泪,颤抖的递上信,眼睛却不安的朝殷璃飞瞄。
哥舒璟接过信纸轻轻一抖,只扫了一眼,眼底瞬间凝起一片冰霜。
殷璃飞注意到栗总管的眼神,下意识觉得这事情是不是和自己有牵连。想看一看哥舒璟手里的信纸,哥舒璟却已经收回信纸,因为身高的差距,所以她什么字也没有看见。
“信上说的什么?”殷璃飞关切的问道。
“你在家安心待着,哪里也别去,我进宫一趟!”哥舒璟避重就轻的说。
这话落,栗总管惊讶的看哥舒璟,又看满脸懵懂的殷璃飞。但是也只看了一眼,在哥舒璟凌厉的一眼看来时忙恭顺的低下了头。
殷璃飞见状,更确定了之前的猜测:“这信跟我有关是吧!”哥舒璟刚想说什么,殷璃飞突然抬手抢过信纸。
知道殷璃飞已经看破,哥舒璟也不阻止,只道:“放心好了,我会处理的!”
殷璃飞这时已经打开信纸,清楚的看见上面的字。很简洁:想要皇长子的命,拿摄政王妃来换!
“舒砚,看好王妃,没有我的命令,这几天不出宴不宴客,王妃若有闪失拿你是问!”哥舒璟这时干脆的下了命令,而后轻拍了一下殷璃飞的手,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转身就走。
“属下遵命!”一旁的舒砚忙道。
“王爷!”殷璃飞才追了一步就被琉玉给拦住,“王妃,你还是别去了!”
栗总管眼神复杂的看了眼殷璃飞,忙就跟上哥舒璟的脚步。舒伯也看了眼殷璃飞,而后下去吩咐各项适宜,顺便督促府卫家丁加强戒备。
殷璃飞一时站在原地,心底五味杂然,但理智还在。首先想到,谁这么大胆敢潜入皇宫?而能够这样肆无忌惮对付皇室之人的,怕也只有西蛮奸细了吧!
她可记得,还种了一个毒在其中一人身上。对方差不多也了解到了她在这场战事里对他们的蛊毒起到克制作用,所以才将注意打到她身上!
大约是这段时间王府戒备森严,他们进不来,就将目标转到其他人身上。这个哥舒颖他们可是劫的好啊——
哥舒璟不换,全朝堂的人怕都能指责他不忠不义,自私自利,贪恋女色……
哥舒璟换,人家还能背地里笑他无能,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这对他的威信,也打击不小。
殷璃飞站着不动,一众人也都跟着站着,个个注意着殷璃飞的神色。
“王妃,你切莫太担心了,王爷那么厉害,他说没事就一定会没事的!”琉玉在一旁小声劝说。
“是啊,王妃放宽心好了,只要王爷想做的事情,从来就没有办不成的!”舒砚也赶忙附和,心底却是有点打鼓,不禁都为哥舒璟担心。因为以往还没有发生过这么大的事情,那关乎的可是北齐帝唯一的皇长子的性命啊!
殷璃飞听得轻应,也没有多说什么,而后转身就走。
“王妃,回房吗?”琉玉问道。
“不了,去药炉!”殷璃飞说道。
——
哥舒璟以最快的速度抵达皇宫,并且下令全城戒严,却只说王府失窃,要捉拿盗匪。一时间,百姓惊动。想起上次哥舒璟被刺杀的事情,个个都闭户虔诚为哥舒璟祈祷庆幸。
“皇弟,你可来了!”北齐帝是在议事殿等的哥舒璟,一见哥舒璟,就激动的迎了上来。
在一旁坐着,头上扎着白色布巾的齐后,也看了过来,第一眼看见哥舒璟之后,眼神就往他身后瞄,发现殷璃飞居然没有来之后,还红着的眼睛立即瞪大,大声质问道:“皇弟妹呢,她怎么没有来?她不来,我皇儿可怎么办?”
北齐帝正要开口说话,听见齐后的话,当即变了脸色。猛然回身,就给了齐后一巴掌:“你个刁妇,浑说什么?”
齐后被一巴掌自椅子上扇翻在地,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又痛又震惊,回神之后便捂着瞬间肿起的半边脸嚎啕大哭:“皇上你宠爱这个弟弟,臣妾是没有话说,可是为了外姓女子,你连唯一的亲生子也不要了吗?”
“闭嘴!你还好意思说?”北齐帝也是怒火中烧,“皇儿他原来在自己寝宫好好的,你做什么犯糊涂把他接去你宫里,你究竟是怎么管束的人,自己身边出了奸细,不自己反省,反倒怪起了别人!你知不知羞啊?要换的话,也该你去将皇儿换回来!”
齐后被骂的眼神一阵闪烁,却也大声喊道:“是,是我当母亲的疏忽,可是臣妾会害自己的孩儿吗?如果那些刺客要的是臣妾的命,臣妾绝对不会多说一句,立即就去了。”
“那你去啊,就说你是北齐国的皇后,身份比摄政王妃尊贵,他们岂有不换的道理?”北齐帝瞪着眼睛气的直喘息,都不知道自己说的是气话还是什么话了。
齐后闻言抬手捂住心口,一副身受重创的样子:“皇上,你你尽对臣妾如此绝情……”
“朕绝情吗?你不是说你要拿自己的命换皇儿回来吗?真让你去,就又贪生怕死了吗?你口口声声说是他亲娘,你自己看看这些年哪件事是一个亲娘该做的?你将他当公主——”
“皇上!”齐后在北齐帝后面的话说出来之前,呵斥着打断,眸光有些不自在的看了眼安然站着坐上观的哥舒璟恨得牙痒痒:“不管臣妾曾经做错了什么,但如今却是希望皇儿安然无恙回来的,难道你不希望吗?好,只要那些刺客同意,臣妾就愿意去换!”
说着一抹泪,一副准备英勇就义的模样蹒跚站起身。
“你——”北齐帝气的抬手指着齐后,有点说不出话来。
齐后说走就走,哥舒璟依旧站着,也不劝说一句。齐后昂首挺胸,这股气势来的霸气,但走了四五步后不见有人劝阻自己,不禁气恼。
刚刚想到徐嬷嬷怎么还不拦住自己,就想起自从事发之后,她宫里的人全部都被囚禁听候发落,身边竟是一个自己人也没有。一时间仿佛站上了高阶,上无去处,下无退路。
“你还要折腾什么?还嫌不够丢人吗?”北齐帝怒斥,让齐后总算有台阶可以下。但北齐帝却没有这样想,只不过是心情不好,还看她装模作样的很是心烦。
“皇上嫌臣妾丢人,不愿意看见臣妾,臣妾这就告退便是!”齐后哭哭啼啼的说道,而后转身便要走。
“皇嫂请留步!”沉默了半天的哥舒璟这时总算开口。
齐后下意识停住,却是皱眉眼袋怨怼的看向哥舒璟。哥舒璟也没有多看她一眼,就转向北齐帝道:“皇兄,皇长子被掳劫事情非同小可,必须尽快救人。但臣弟需要先了解一下事发经过,好想对策如何安排。”
“还有什么好安排的?他们要的不就是交换吗,把他们要的人送过去本是很简单的事情!”齐后一听这话,就觉得哥舒璟在推诿拖延,想害哥舒颖性命,脱口就口气不善的喊道。
“你——”北齐帝见她这态度,又想骂,却被哥舒璟抬手阻止。
“送人去哪儿?”哥舒璟追问。
“送去——”齐后下意识抬手指,但才往后指了一下,就眸光一闪,忙生气的道:“本宫哪里知道送去哪里?本宫知道在哪里的话,直接就带禁卫军杀过去了救人了,何必要皇弟操劳?”
“意思是皇嫂也并不知道人在哪里?所以,那就算臣弟将王妃带过来,又当如何处理这件事呢?”哥舒璟反问。
“我——”齐后被问的一噎。
“刁妇、愚妇!”北齐帝立即跟着愤愤的责骂。
齐后这时眼泪又开始往下掉,脸上被打肿的地方被眼泪淹的都难耐的疼痛,额头的伤处也是一阵阵的抽疼:“臣妾不也是情急吗?”
“既然情急,想解决问题,就麻烦皇嫂认真回答臣弟几个问题,臣弟需要了解整个事情的始末!”哥舒璟不为所动,淡漠而疏离的看着齐后。
齐后也发现到,今日的哥舒璟虽然没有跟自己红脸,但态度上明显冷淡很多,再不复原来的恭顺。
心里是有诸多不满,但有北齐帝这个只要提到宠弟就不讲任何道理的兄长帝王在,她也只得自觉憋屈的忍着。否则哥舒璟是不敢将她如何,但北齐帝却不会手软!
而后,就不甘不愿声情并茂的讲述了大约的经过。但却没有说是气哥舒颖在摄政王府留宿,所以起的争端。只说被关的腻烦,实在是太思念儿子,所以才一时冲动违抗圣令将皇长子带去自己的寝宫。
哥舒璟听得这里,心底都不禁有了计较。原本哥舒颖在皇庙五六年,她这个亲生母亲也只得祭祖的时候一年去探望一次。如今回宫了,虽然说不能天天见,但他也知道隔三差五齐后一闹,哥舒颖毕竟也是孩子,一说想母亲哭一哭,北齐帝也就妥协了。
背后的原因,他大约也猜到,但还是觉得不对。
“皇长子昨日是何时出的事情?”哥舒璟听到这里问道。
“差不多……是夜里三更天的时候吧,本宫带着颖儿正准备就寝,那个伺候的宫女却突然出手,自背后打晕了本宫!”齐后擦着眼泪诉说。
“皇嫂原来不是被幽禁着吗,怎么会知道颖儿已经回宫了呢?”哥舒璟漫不经心的问道。
“那是因为……”齐后差点脱口而出时猛然住口,眸光便是一阵不自在的闪烁。
“皇嫂,为了皇长子的安全,咱们明人面前也不说暗话。如果说那个掳走皇长子的婢女有问题,那么让你知道皇长子回来的人,想必也是早有阴谋!这究竟是那个婢女一人所为,还是另有同党藏匿皇宫,必得查清楚。否则的话,你与皇兄岂能安枕?”
哥舒璟这话说完,立即得到北齐帝的赞同:“对对,皇弟说的对!这,这简直太可怕了!”北齐帝也果然一副被吓到的样子,忙凑到哥舒璟身边忌惮的一一看过身边的人,仿佛每一个都成了潜在的敌人。
看到齐后的时候,却见她一神色不定,当即又来火,并且同时也对她产生怀疑:“谁告诉你的,你就说出来呗,有这么难回答吗?别说你宫里的人你不记得了!朕下令幽禁你,可只留了四个人伺候!”
“便是掳走皇儿的婢女,名唤仙儿!”齐后这才答道,而后一副悔不当初的样子:“臣妾愚昧啊,听信了奸人的谗言。看来,她们根本早有预谋!”
“来人呐,去彻查,这两天,这仙儿和那些人接触过!一只苍蝇也不许放过!”哥舒璟当即下令道。
“对对,赶紧的去查,把那个同伙给揪出来!”北齐帝毫不犹豫的附和,就差没有举双手赞同了。
而后宫人领命而去,不敢有半分怠慢。
对于北齐帝这种没有任何营养的马后炮行径,齐后是深恶痛绝的,可是又确实忌惮。每每想反驳哥舒璟几句,或者想用长嫂身份压一压,但帝王都说话了,她能怎么否认?不得不承认,北齐帝对事情没有任何建树,但压她正好!
“对了,皇嫂可看清,那宫女是用的何种兵器伤的你?”哥舒璟紧接着又问。
齐后故作思考了一下,才道:“当时本宫正说故事予皇儿听,哄他入睡,宫灯只留了一盏,所以殿内光线暗淡。那溅婢又是在背后突袭,我并未来得及看清,就已经晕了过去!”
哥舒璟闻言眸子里一道流光快速的闪过,齐后正忙于装我见犹怜状拭泪,并没有发现。
“事发在夜里三更……这么说,皇嫂一人在殿里昏迷了一夜。直到第二日日上三竿皇兄过来才被发现,伺候的其他宫人们竟然都没有察觉异样?”哥舒璟再问。
“哦,是本宫让他们不要打扰的,颖儿那么小,整日做学问那般累,难得陪他一宿,也想让他好好放松一日。所以这一日,不想苛待他!”齐后很自然的解释道。
哥舒璟听罢,垂下眸子陷入沉思。仿佛在很认真的纠结案情,齐后一时看着哥舒璟俊美无俦的容颜,又用余光对比北齐帝,心底没来由的又升一股邪火!
“皇弟可是已经有了头绪?”齐后不禁问道?
“暂时还没有,不过,刺客掳走了人,却不说交易地点方式,相信还会主动联系的!”哥舒璟总结道,眼睛却看向北齐帝。
北齐帝认真的看着他,对于哥舒璟的任何话都持坚信不疑的态度,忙连连点头:“皇弟说的对,那这么说,现在咱们只能等了?”
“皇兄不如让皇嫂先去休息吧,她有伤在身,也操劳这么久!此事交给臣弟,臣弟会尽快想办法救出颖儿的!”
哥舒璟这话落,齐后诧异的看向他。
北齐帝这才注意到齐后的伤般,抬起龙眼看了她一眼,瞬间又换上不耐烦的神色:“诶,走吧走吧!竟会在这儿添乱,看着就让人厌烦!”
“可是,可是颖儿他……”齐后眼泪又开始往下掉:“臣妾终究放心不下,这要如何安歇?”
哥舒璟闻言也不多说什么,漆黑的眸子只安静的看着齐后。齐后不经意发现他的眼神,那瞬间有一种被从内心深处洞悉的错觉,不禁一怔,忙抬手挡住眼睛抚受伤的额头。
“不放心?你留下能将皇儿立即救出来,你就留!不能的话,立即滚回宫里去!”北齐帝呵斥,每看齐后一眼都难掩厌恶之色。
齐后被吼的一颤,终究委屈的道:“那臣妾,臣妾告退!诸事就有劳皇弟费心了!”
“恭送皇嫂!”哥舒璟跟着开口。
齐后最后看了眼哥舒璟,这才转身出了宫殿。
“皇弟啊,刚刚那个女人的话你切莫放在心上啊!”齐后这才一走,北齐帝就一脸沉痛的开口,“实在不行,就让那女人去换朕的皇儿,你不必太为难!”
“皇兄多虑了,咱们不需要任何人去换!”哥舒璟接着开口。
北齐帝闻言眸光一亮:“皇弟已经有办法了?”
“皇上、王爷!”正在这时,栗总管从门侧走了过来,脸有忧色的开口:“三王协同文武百官觐见!”
哥舒璟眸光一动,北齐帝立即皱眉:“他们来干什么?谁让他们来的,一看就知道没有安好心!”
“皇兄,你切莫激动,皇长子的事情,您不是未曾让人外传吗?按理上说,众卿不可能知道,兴许只是为其他事务而来。”哥舒璟忙劝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