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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你且消消气,反正陆家的小姐已经定亲。世子终究是要娶的,只要您坚持,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世子与表小姐的婚事也是跑不掉的!”周嬷嬷在一旁跟着劝。
“可气的是,郡王还在犹犹豫豫的!”平阳侯夫人越说便觉得越上火,但又忍不住不说:“好在我有谋划,这回能够参加摄政王府府宴的,多为三品以上的大员。等坤儿去见着那吏部尚书家的小姐……呵呵,我便帮他做主提亲去。等将娘家的势力托大了,他便也不会反对了!”
“主子,你之前私自将表少爷带回来,迫……让郡王推拒不掉带过去,要是这其中有个闪失,您要如何像郡王交代呢?”
平阳侯夫人眉头一皱:“能有什么闪失?不过是让坤儿趁机与那吏部侍郎家的小姐制造偶遇,等到时候我将这偷来的帕子递到吏部尚书家里,他就算不想,也得顾忌女儿的名声答应这门婚事!”
平阳侯夫人正因为如意算盘露出久违的笑来,余光处看见远处匆忙跑过来的婢女。
“郡王妃,郡王妃,不好了!不好了!”婢女顾不上抹额头细密的汗珠,直接冲进了亭子里。
“周嬷嬷,掌嘴!”婢女刚冲进亭子,平阳侯夫人就凝眸呵斥。
进来的婢女一怔,周嬷嬷已经上前一步,啪啪啪四五个巴掌扇了下去。婢女一时不妨,被扇的跌倒在地。
“你刚刚说什么?”平阳侯夫人端起身边的茶盏,慢条斯理的轻抿一口,再优雅的放下。
婢女错愕不已,眼泪已然夺眶而出。想说话,嘴唇却因为疼痛和惊吓颤抖着开不了。明明是深知平阳侯夫人的脾性的,所以不敢有半句怨言。
“再让我听见半句晦气话,当心本妃割了你的舌头!”平阳侯夫人一眼凌厉的射来,眼底是毫不不掩饰毒辣。
婢女吓得一抖,赶忙带着哭音的道:“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是有急事通报,一时情急说错了话,还请郡王妃恕罪!”
“什么急事,还不快说!”周嬷嬷这时呵斥,也知道平阳侯夫人平时在府里的威信,看婢女刚刚的样子,知道若不是真有十万火急的事情,相信也不敢这样毛毛躁躁的闯过来!
“是是郡王回来了,一脸怒容的样子,正在找郡王妃您!周管家推说在前院忙碌,不知道您在哪个院子,特意让奴婢先一步过来向郡王妃报信,好让您有个心理准备!”
周管家是周嬷嬷的男人,周嬷嬷一听这话,顿感事情不妙,下意识看向平阳侯夫人。平阳侯夫人眸光一动,也感觉到一丝不安,不禁想:难不成她那侄子这么点小事办不好,真出事了?
想了想,平阳侯夫人自己站了起来,问道:“郡王如今在哪里?”
“似乎是往东厢过去了!”婢女战战兢兢的回道。
平阳侯夫人衣袂一甩,便大步朝水榭外走去。比起被平阳郡王责难,她更想知道,现在她侄儿如何了!
一路往返,却见一路低着头,诚惶诚恐的家仆们。
平阳侯夫人见得这样子,就知道平阳侯心情肯定是不好。但却因此,心底也升上一股倔火。觉得就算是侄子做错了什么,她也还不是为了他们家将来人丁更旺,家世更兴旺吗?
想着别自己的侄子受什么委屈,于是大步走进东厢的卧房内,就看见平阳侯的身影。这才看见一个影子,平阳侯夫人就忍不住开口:“什么事情,发这么大的火啊?”
眼珠子同时在室内一转,见没有看见江坤的身影,不禁皱眉:“坤儿呢?”
平阳侯本就在气头上,一肚子火正待宣泄,听见这话,又见得平阳侯夫人带着几分傲慢的神色,顿时火山爆发:“坤儿坤儿,你的眼底只有你娘家人!你的坤儿已经被剁碎了去喂狗了!”
这声吼几乎要掀翻屋顶,平阳侯夫人知道平阳侯有火,却不知道他能发这么大,不禁被吓的一颤,下意识就捂住了惊跳不定的心口。
“你,你吼这么大声做什么?我为娘家考虑是为了什么,说到底,还不知道想奕儿以后在官场上多一个帮衬的!你这个姑父怎的如此狠毒,居然这样诅咒自己的侄子!感情他不是你亲侄子,你从来没有将我娘家人当回事啊!”平阳侯夫人很快回神,当即就愤怒的吼了回去。
“我诅咒他?我诅咒他还怕脏了我自己的嘴,你自己去菜市场看看——现在正被千刀万剐片肉喂狗的是谁!”平阳侯火气也是更大,抬手愤愤的指着门口。
“什什么?”平阳侯夫人仿佛意识到什么,却不太敢相信平阳侯过于认真的语气。怔了一下后,忙上前扯住平阳侯的袖子质问:“你把话说清楚,什么菜市场片肉喂狗?我坤儿不是与你去摄政王府参加宴会了吗,怎么没有和你一道回来?”
平阳侯一听这话,仿佛沸腾的火上被兜头泼了一身的油,脑门蓦然一热,一巴掌就狠狠甩了出去:“你还有脸提宴会!”
“啊——”平阳侯夫人被一巴掌掀翻在地,惊叫之后,顿觉齿颊腥甜。
“郡王妃!”周嬷嬷一怔,赶忙上去要搀扶她。
这郡王妃一喊,又仿佛在平阳侯的火油上扇了一阵风。只要一想到宴会,想到自己被削的王位,想到被夺的封地,一股邪火瞬间肆意燃烧起来。直接就上前踹上刚刚爬起的平阳侯夫人,平阳侯夫人一声惨叫后,周嬷嬷赶忙扑上前一把护住她喊道:“郡王息怒,郡王息怒啊!”
“没有什么郡王,也没有什么郡王妃了,你这刁奴胆敢再喊,是要害我被抄家灭门吗?”见踹起来不舒坦,平阳侯眼眸一转,看见一旁的凳子,直接走了过去抄起就往主仆二人身上砸去:“江家也彻底完蛋了,都是你这溅人一意孤行惹出的麻烦!”
“啊——”异口同声的惨叫声起,凳子同时砸到周嬷嬷的一边太阳穴和被她护着的平阳侯夫人。被砸碎的木屑四处飞溅,再次扎伤主仆二人,主仆二人被砸的跌怕在地。可见这力道下的狠戾!
“郡……主子啊,不能再打了啊,再打可就要打死郡……打死了啊!”一旁的周管家被吓的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想喊又不敢喊。
平阳侯狠狠瞪着吓呆掉的平阳侯夫人,恨声吼道:“若打死你,平阳府能够不被削王成候,封地能够收回,那你也算对哥舒家有贡献了!若是打死你,你疼宠的侄儿可以不用被千刀万剐了去喂狗,相信你也能瞑目了。若打死你,你爹不被革职,并且江氏五代不得入仕的惩罚减免,你江家的列祖列宗在天之灵都该感谢你了!”
“什么?”平阳侯夫人身上还疼着,顾不上到处是伤,不可置信的看向平阳侯:“你刚刚说什么?”
平阳侯打也打了,一连串喝骂出声后,心情这才有所缓和,闭了比眼有些疲乏的开口:“所有人都出去!”
屋内在平阳侯动手的时候,就跪了一地的人便都是一愣。
“主子?”周管事夫妇便是一吓。
“本侯有分寸!”平阳侯咬了咬牙开口,“周管事,府里各项事务立即改编下去,以后皆按侯爵的分位处理安排!我与侯夫人有话要说!”
听得这话,周管家夫妇又是震惊,又是几分了然。怪不得平阳侯发这么大的火,原来郡王位是真的被削了!又看平阳侯这时已经冷静很多,又看看地上的平阳侯夫人,夫妻二人这才领着一干奴婢下去。
出去后却没有敢关门,而是远远的站到了走廊里,以免平阳侯又发狂,到时候好及时阻止。
刚刚被狠狠收拾了一番的平阳侯夫人因得身上的疼痛忌惮着,坐在地上一时战战兢兢的看平阳侯。夫妻二十几年,这可算是平阳侯第一次对自己动手。以往就是自己再无理取闹,他至多就是不见她,整日流连在妾侍们的房里而已。
平阳侯眼神阴霾的盯着平阳侯夫人,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忍住再揍她一顿的冲动:“你老实跟我说,你今天让坤儿与我一道与摄政王府之前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平阳侯夫人被问的眸光一阵闪烁,但看他神色,犹豫了一下最终不敢隐瞒:“没,没有什么啊,臣妾就只是让他找个机会与吏部尚书家的小姐制造一个偶遇的机会……”
平阳侯一听这话,眼神一凝,顿时几分了悟:“不惜闯入客厢女眷的寝室,也是你授意的?”
平阳侯夫人一怔:“我我……”这个确实没有明确说,但她觉得,江坤去客厢女眷那边,机会才是最大的!所以,并不否认。
“果然是你!”平阳侯眼神顿时眯起,眼底杀意一闪而过。
平阳侯夫人被他眼底的光一吓,下意识往后倾了一点身子:“我我,郡……侯爷,我没有让他做什么啊,只是能见着那姑娘一眼就可以了!”
“没有让他做什么?没有让他做什么,他睡到了客厢,轻薄了皇上的宠妃,还当众扑到那宠妃的身上,又撕了那宠妃的衣衫?”
“什么?宠妃?”平阳侯夫人听得这里震惊不已,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闹的这么大。
“不然你以为什么罪能够让平阳府被削除王位,封地被收,江氏一门获罪?”平阳侯咬牙切齿的反问,拳头紧了又紧才忍住再打平阳侯夫人的冲动。
“你你这意思……坤儿真的被被……”平阳侯夫人惊的瞠目结舌,后面的话都已经不敢说。
平阳侯听得这话,眼神一眯,猛然上前又狠狠的踹了平阳侯夫人一脚:“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想着那孽障!我还能活着回来,都已经算是庆幸!”
“啊!”平阳侯夫人惨叫着跌在地上,半晌因为疼痛而无法起身,也是一时不能接受这变故不知如何起身面对。
周管家等人在外面远远站着,听见屋里的惨叫,就是一惊,但看后面没有再传出声音,才忍住没有从进屋拉架。
“还想你娘家人活命,你就给我记住:你的侄子就是因为与丫鬟在王府苟合污了圣言才被凌迟处死,没有他话!”
平阳侯指着平阳侯夫人警告!平阳侯夫人怔怔的看着他,哪里敢反驳。
这事情,她自然知道轻重!
“你自己想想怎么跟你那宝贝娘家人交代吧!然后给我滚去家庙好好思过,一年之内,不许出来!”平阳侯最终呵斥!
平阳侯夫人身子又是软了几分,首先想到的不是要被关一年。本身等儿子回来,她不怕怎样。最担心的就是如何要跟娘家说这事情,毕竟江坤可是江家她父亲这一房独苗!因为她的一时关爱,就这么凄惨而亡了!
平阳侯看也不再看平阳侯夫人一眼,冷哼一声,直接大步跨出门槛。眼看着平阳侯出来,周嬷嬷赶忙迎了过来。
“本侯去书房整理王侯交接的公务,没有本侯的命令,谁也不得踏足书房一步!”
平阳侯在一众家仆恭敬的迎送下冷声吩咐。
“是!”
平阳侯说罢,便不管平阳侯夫人身上的伤,径自往书房而去。一进了书房,就将房门给关上。
在书房里站了片刻,摊开桌案上的公文,又转了一圈,便走回到书案前,抬手摸上桌案旁大青花瓷瓶里的一个卷轴。
而后,只听轰隆一声,书案后的两排书架从中间分开。平阳侯往闭合的窗户看了一眼,便快速闪身进去。
一进暗门,先是适应了一下光线,这才借着昏暗的壁灯往里走去。拐过三道阶梯,最终到得一处宽敞一点的暗室。
暗室内,一个黑衣人正盘腿端坐在中间的长榻之上,应该是听见平阳侯进来的,却没有动静。平阳侯进来后,微微倾低了身子,往前走了一步:“宫大人!”
黑衣人一头如墨的发丝高高竖起,只鼻梁一下覆着青铜的面具,头顶此时正往外冒着一层青烟。显然,人正在运功。
“何事?”这时一个低沉的男声传来,却根本不知道从哪个方向传来。
平阳侯一愣,下意识朝长榻之后看去,却见那边位置颇高的长椅上还端坐着一人,那人姿态慵懒的靠着椅子背,一腿曲起,一腿垂落椅子,整个人有一大半都隐在黑暗里,让人无法辨清他具体的轮廓。当听声音,年纪应该不大。
“主上回来了!”平阳侯忙恭敬的又朝那边的人行礼。
“有事?”长榻上的人始终纹丝不动的在运功,椅子上的人继续问道。
“是……”平阳侯语气里几分犹豫,但想事已至此,也只能如实相报:“今日卑职怕是被仙人跳了……”于是就将整个的经过巨无遗漏的描述。
“你认为,是靖康王想利用那名舞姬陷害哥舒璟,结果却被你侄子撞上,反而阴差阳错连累了你们?”听罢长椅上的男子反问。
平阳侯闻言,眸光一闪:“听主子这意思,是觉得卑职说的不对?”
“你认为,靖康王会做如此明显而幼稚的事?”男子又反问。
平阳侯一怔,一时有点不敢回答。
“别以为我不知道,那舞姬一开始就是你安排的人。想借此挑拨靖康王与摄政王府的关系,将三王这水搅浑!”男子说这话时声音明显冷了几分。
“主子,我我……卑职也是想为主子立功。”平阳侯先是震惊,后想既然被戳穿便也不再隐瞒:“如今这战事吃紧,如果京畿再乱一点,不是对于西蛮的胜算更大一点吗!”
“我之前怎么跟你说的?”男子的声音更冷了几分。
“卑职……”
“回答我的话!”男子人冷斥。
“不许动靖康王府任何一个人!”平阳侯忙答道。
“知道你还敢违抗我的命令!”男子猛然一抬手,便有一股掌风袭出。平阳侯一惊,但最终没有动,生生挨下一掌。顿时觉得胸口钝痛,喉咙一甜。却是往后退了一步,才稳住身形就忙朝男子的方向跪下:“卑职知错了,只是觉得这事情就算成了,靖康王也不会受到多大的牵连……”
“嗯?”
一听长椅上之人的声音,平阳侯一吓:“卑职再也不敢了,是卑职考虑不周,请主子恕罪!”
男子一时陷入沉默,随着时间越久,平阳侯感觉背后的冷汗越多。
“你还记得十几年前百里家的灭门案吗?”男子这时又问。
平阳侯心头一跳,猛然抬头看向黑暗处:“主子?为何重提此事?”
“呵呵……只是提醒你,百里邪回来了!”男子说。
“他,他不是死了吗?”平阳侯震惊,思绪在飞速运转。
“有人不想让他死,他便活了下来,而且,人现在就在摄政王府担任摄政王妃的暗卫!”说这话时,男子的声音带了几分玩味。
“什么?”平阳侯更惊,猛然抬眸看向长椅的方向。
男子顿了一下,又开口:“关于今日之事,你那侄子是故意走错厢房,还是被人设计的,我会查清楚!但你违背我的指示做下的烂事,也该接受惩戒,这个月的解药,便不会有了!如果再有下次,百里邪会知道他的仇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