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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与外科权威兼眼科专家的云主任约定的看诊时间是周六下午三点。
这一次，倒是没有扑一个空，可敲门进去瞧见的人，让倾玖倏忽间一怔。
一身的白大褂遮掩不住那无与伦比的书香气息，淡定从容，那从骨子里透出的与世无争却道德感十足的优雅，在那镜片后的眼中展/露/无遗。
停笔病历，他将其收到一边。
其实说到底，无论是他上一次回国还是这一次回国，两人都只是匆匆见面，并未坐下来好好聊过。而她也从未问过他为何这么多年都不愿踏足国门，这一次却打算长住至此溲。
“云教授，怎……怎么是你？”
虽然隐隐约约有些猜想是他，可名片上根本就不是他的手机号，所以她也便顺理成章地排除了这一猜测，也似要排除掉心里头的另一种猜想。
陌陌说他回国了，陌陌说他不愿意她知道这件事恧。
那么，她便决定不知道。
可没想到，她不过就是挂个眼科，居然把他给挂了出来。
云以晏直视着她，俊脸上有些无可奈何：“倾玖，如果我记得没错，在这次确定就诊时间的时候咱们是通过电话的。你确定，你没听出我的声音？”
那他确实还是挺失败的。
多年前的skype，他因为她玩笑的话而亲赴H市寻找那个驻在了他心底的女人。
可她根本就不曾通过声音回想起他。
他，只有无奈苦笑的份。
而这一次，依旧是如此。
作为他的硕导两年，课堂上他的声音她早该耳熟，可时隔三年多，她依旧还是将他的声音遗忘。
这何尝不是她努力想要与他划清界限的表现呢？
眼中的落寞与苦涩，在镜片后的眼中一闪而逝，随即消失无踪，仿佛根本就不曾出现过，依旧是那个云淡风轻的人物。
倾玖举手，如同小学生般得到他的许可之后这才敢发言替自己辩解：“云以……云教授，你没听出自己的声音感冒了吗？这么沙哑，我怎么认得出来嘛？”尤其，两人以医生与病人身份联系的手机根本就不是他之前用的手机号。
被她这般一说，云以晏笑了，那俊脸如春风，沁人心脾：“所以，这都要怪我这不争气的身体惹的祸？”
倾玖腆着脸连连点头：“而且我记得你以前的手机号不是这个啊……那我怎么可能会联想到是你？”见云以晏表情古怪，倾玖立刻便联想到医生有时候为了防外界***扰，确实会将工作号与私人号分开。那张名片上的号码估计是他的工作号。
想到此，她忙谄媚道：“云教授你平常就该多注意休息，别总是那么拼命。身体是自己的，你就这么熬坏了得不偿失……”
被她如此反复无常的变幻给弄得好笑，云以晏意味深长：“明明都将我号码从手机里头删除了，你倒是记性好一直记着那号。”
“为师母大人专门办的手机号嘛，我当然得记得。”
视线投在倾玖身上，仿佛要借此窥探她内心的真正想法。最终，云以晏只是让她老实坐着，起身走到她面前。
“我现在检查一下你的双眼。”修长的手伸出，指腹白皙，指骨坚毅。
极轻极轻的靠近，他弯下腰，掀起她的眼睑。
近在咫尺，他的视线与她的持平。
那般近的贴近，他的眼就这样专注在她的眼上，那带着灼热气息的视线，竟让倾玖下意识想要闭眼。
可眼帘被他掌控，她尝试了一下，立刻便受到他说教：“多动症的毛病又犯了？乖乖坐好不要乱动，眼睛维持五秒不要眨。”
他倒是对她的一些小习惯记得一清二楚。
不知怎的，倾玖突然就想到这几年借着去纽约看陌陌的时间被许薇拉着去看美国各大医院的眼科。
不过美国那边的医生也真是奇特了，给人看眼病连露个脸都不曾，全程都是通过远程视频来看她的眼部情况。
有个护士则站在她旁边，当医生让她帮忙掀起她的眼皮时，便充当助手职责。
单项视频，另一头的人可以看到她，她却看不到另一头的人。
不过从声音来听，那医生一口地道的美式英语，倒是上了年纪，也让她放下心来。
一般找医生看病，那些上了年纪的，证明确实是在这一行干了很多年，让人不由地信服。即使……他没什么真材实料。可年纪摆在那里，给人的第一感觉便是不同了……
“谁规定当医生就只能擅长一样的啊？云叔叔就是最好的证明。他可厉害了，外科手术已经够他忙了，他当年将所有的书都翻遍翻烂还去请教了好多专家学者，精通好多方面的眼科知识，就是为了给倾小玖治眼睛……”
陌陌的话，让她不由地揣测起来。
揣测当年视频的另一侧，当真站着云以晏。
揣测那个对护士下吩咐的老医生只是一个幌子……
揣测云以晏故意绕那么大一个圈子，只是因为当初他说过绝对不会再见她，所以以那种隐蔽的方式来替她治疗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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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以晏，我去美国看眼科的时候，那个医生是不是你？”
眼皮上是属于他手指的触感，呼吸相闻，她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的淡淡气息。
清润、悠扬、宁静、馨然。
明明在仔细检查着她的眼，云以晏闻言，身体蓦地一顿，手松开，已经几步远离了她：“我平常在多伦多已经够忙了，你觉得我还会给自己找罪受总是挑着你去纽约的点飞去美国，只为了给你看眼？”
这是，间接地否认了那个人并不是他。
可越是否认，倾玖也便越是明白，那个人，确定是他无疑。
“神经受损或泪腺受损引起的泪液分泌减少，这才会导致干眼症不能流泪。你现在眼角血色没问题，待会儿再去做份泪液分泌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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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下，倾玖瞧见云以晏对那几份检查报告看得认真。
人家医生看这些，估计只是随便一扫那些数据，然后按照系统学习到的，根据这些数据迅速地做下判断，她是否已经全部康复。
而他则不同，每一个检测出来的数据，都不会直接运用于做出结论，而是会在第一时间判断这些数据检测的可靠性，推论这些数据的形成是否正确反映人身体情况，继而再利用这些数据。
俊脸清隽，一丝不苟中自有着温润矜贵的气质。
“目前老看检测数据都显示正常，如果你不放心，可以再过一个月进行复诊。”
“云教授你出马，我能有什么不放心的？”倾玖立刻便巴结起来，“一直忘记感谢你了，上次你送来的鉴定报告我收到了。”
正是那份证明着她和陌陌母子身份的鉴定报告，让她燃起了对生活的感激之情。
太多的绝望，那个以为此生注定无缘的孩子，突然有一日就那般猝不及防地被人告知，原来他一直都在她身边。
那种蓦然回首，儿子便在灯火阑珊处……
那种惊喜若狂，那种感激涕零，天底下恐怕只有当父母的人，才能真切明白她当时的心情……
“云以晏，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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