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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河一个时辰前就到了凤阳宫,云阳一向睡得晚起得早,往常这个时候早已经起身了,可是今天却发生了意外。
伺候云阳的宫女说,公主殿下一早就不见了,她们还以为公主又出宫去了。
舒河觉得奇怪,晃悠了一趟永寿宫,却并未在淑太妃处找到云阳,淑太妃也觉得不太寻常,宫里云阳最常去的地方除了永寿宫,就只有子聿和云惜住的云台殿了。
但因为子统领的原因,云阳一般不大可能会在一大早就去云台殿。
最后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淑太妃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怕舒河脸薄不好意思,遂陪着他一道去了云台殿。
离轩宫与云台殿相隔不是很远,天亮之时,子聿已经梳洗完毕,用完早饭准备出宫去了,而离轩宫,却还一点动静都没有。
舒河以为墨离睡过头了,还打算取笑他一番,谁知一脚踹开门之后,却看到让他目眦欲裂的这一幕——
衣衫不整地云阳,和同样衣衫不整的墨离,并肩躺在床榻上……
然后就是舒河怒极大骂了一声,墨离蓦然惊醒,舒河一键剑刺进他的肩膀,怒极之下,一剑虽未伤及上要害,却也深可见骨。
淑太妃说完,忽然蹙起了眉,“我觉得,事情应该并不如表面看来这么简单。”
这一点,在场的众人心里都清楚。
墨离是什么人,他们彼此相处了十多年,岂能不知?
即便是暴怒之后的舒河,稍稍冷静下来,也马上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劲之处。
“聿。”苍昊淡淡唤了一声,“有什么发现?”
子聿恭敬回道:“桌子上的茶水里被放了无色无味的药,窗纸上被捅破了一个圆形的洞口,大小正与竹管的圆径相仿,只这两处疑点,便足以证明,这是事先被人设计好的阴谋。”
淑太妃道:“凤阳宫的侍女说,云阳是在早上才不见的,也就是说,昨天晚上云阳睡在自己宫里,应该是后半夜才被人带到了这里。在不能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凤阳宫的侍女定然也是被下了迷药一类,直到早上才清醒过来。”
苍昊闻言淡淡一笑,眼底却笑意全无,如画的眉目清冷如霜,他扫视了在场的众人一圈,漫不经心地笑道:“本王的众多心腹爱将这几天算是到齐了,偌大一个皇宫,且不说守卫的羽林军有多少,便只是你们这几个,能让宵小出入宫廷如入无人之境,也真算是给本王长了脸。”
话音一落,全场一片死寂。
人人脸上苍白一片,尤以子聿和墨离为甚。
子聿皇宫内外防守,羽林军全权归他调配,此际出了这种事,等于是在脸上狠狠挥了一掌。
而墨离身为一军统帅,自身武功高强,对周身一向戒备甚重,此次却失了往日敏锐,被人以如此低俗的手段暗算,真真是不可原谅。
苏末沉默地掀开桌上茶壶,拿起来轻嗅着已经冷却的茶水,须臾,放下茶壶,淡淡道:“虽手段低俗,但使此手段的人倒还算有些小聪明。”
苍昊淡淡道:“没有些小聪明,又怎么可能避开羽林军的耳目?”
苏末闻言,黛眉微挑,回首看了他一眼,“这种药放在茶水里无色无味,功效不是很大,无毒,只是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感到疲乏从而加速睡眠,因效果不是很明显,所以轻易也不会引起防备,一般人很难发觉,除非喜爱喝冷茶之人。”
周遭一片安静无声,所有人都被这个意外搞得有些不知所措,纵然平日定力十足,应付什么事都能从容不迫,然而此际,可以很准确地说,他们是一起阴沟里栽了跟头。
“能设计到墨离,成功避开羽林军,必然需要对宫里的防守知之甚稔。”谢长亭平和儒雅的嗓音缓缓响起,淡然中却带着让人心惊的睿智与洞察力,“夜晚宫门守卫森严,宫外之人也不大可能进得来皇宫,并且成功完成这一计划。”
“——即便是江湖上最顶尖的高手,也绝难做到。”
这番话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动这下作手段的,是宫中之人。
“与本姑娘的想法,不谋而合。”苏末冷冷一笑,视线定格在东面被捅破的窗纸上,“双重迷魂药的药力,足以让一个拥有三十年功力的内家高手在无人打扰的情况下,睡足六个时辰。”
不管晚上是什么时辰入睡,睡足六个时辰之后,天也已经敞亮,所有异常情况全部得暴露在众人眼前,从而制造出一起宫中丑闻。
而墨离与子聿因为喜静,再加上心里隐隐的一点自负,他们的寝殿周围并没有什么守卫,也因此给了有心之人可乘之机。
“设计这一切的人……”苏末看了看面色因渐渐失血而愈发苍白的墨离,“跟墨离大概有仇,与云阳也必然有点怨隙。”
否则宫中的侍女如此之多,随意安排一个,也足以让墨离名声大损。
但云阳却不同。
一箭双雕。
被如此多人撞见与公主有染,既可以让墨离身败名裂,严重一点甚至惹来杀身之祸,又可以让云阳名节不保,一个想不开就此寻了短见都有可能。
苏末冷酷至极地道了最后一句:“用心之歹毒,足以五马分尸。”
一字一句自齿缝中蹦出,已然表明她心里的必杀之心。
不管查出此人是谁,想死个痛快?绝无可能。
“子大统领,即刻派人去查,半个时辰之内若查不出结果,你大概也不配担任羽林军统领之职了。”
自打苍昊与苏末入了这皇宫,一次大换血之后,宫内宫外得以重用的都是心腹之人,而除了墨离、子聿这些手下之外,并无多少外人。
而后宫之中,除了苏末,只有淑太妃一人,也因此,完全可以排除争风吃醋阴谋算计的可能。
想查,其实太容易。
子聿低头领命,“是。”
“不必查了,我知道是谁。”
久未出声的舒河,突然缓缓开口,嗓音沉冷,若冰渣刺骨,浑身上下仿佛罩上了一层蚀骨的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