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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桃夭儿在自己的易容药这事上有了转机的时候,晋王即将大婚的消息,如同潮水一般翻滚不息,从晋王宫迅速卷到各国,再卷到边境,来到草原。
草原腹地。
藏身在中原地区的“乞丐”们接到万俟烈的通知,纷纷从晋楚两国撤出,回到草原上,准备向单于报平安。
但是他们刚进入草原,就被闻讯而来的牧民们团团包围住,七嘴八舌地问话——
“让让,你知不知道六王子他们到哪里去了?怎么到现在也不回家啊!”
“是啊是啊,输了一把不要紧,只要六王子人在,我们一定可以卷土重来的!”
“嘘!大家安静点,别堵在这,听听他怎么说的!”
……
吵闹声中,哨兵们一行几十人骑着马,被众人堵得没路可走,实在有些无奈。
拉着缰绳在原地转了几圈,哨兵队长看着下面一双双充满疑问的眼睛,脸皮绷紧:“我们的人守在边境,六王子并没有说要回草原,其他的,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听到哨兵队长话的下一刻,牧民们安静了几秒,紧接着纷纷炸开锅!
有人惊疑:“六王子为什么不回草原?这可是他的家啊!难道是因为战败,所以耻于回来?”
有人不岔:“你胡说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六王子是我们草原上的狼神,怎么会做出这么没出息的事!”
有人恐慌:“大人,你直接告诉我们,六王子是不是战死在哪个不为人知的角落,再也回不来了?”
再也回不来?
简直荒谬!
听到这里,忽锥再也忍不住了,他看了眼脸色愈加难看的哨兵队长,从他身后骑马朝前移动几步,扬声道:
“不许瞎猜!六王子没有任何生命危险,他现在没回来,有他的用意!”
哨兵队长看了忽锥一眼,暗自松口气。
他没有亲眼目睹前线的具体情况,所有的消息都是通过中原的百姓所言,如此道听途说,这时候不好乱说。
牧民们围着哨兵队,他们对忽锥这个总是跟在万俟烈身后的小伙子有印象,又见他言之凿凿,信誓旦旦,倒也没想到更歪的地方去。
但是有人不依不饶。
“大人,我们待在草原上,消息不通,刚才的猜测要是有不对的地方,还请您多多包涵。不过,除了六王子没回来,有没有什么其他的消息啊?”
忽锥看了一眼出声的牧民,视线扫过他穿着的名贵皮草衣服,了然地说:“你是货商吧?看现在中原的局势,你们还不能出去做生意,到年底前,还是在这里安生过冬吧!”
“至于消息,你要是实在好奇,我只能告诉你:过几天晋王要大婚了!”
***
古路扎家,位处草原腹地与边境的中间地带,不知是由于生活习性,还是别的原因,他们这一家人与周围的邻居隔得有些远,至少方圆几里内,只有他们一户人家。
看起来,颇有种隔绝外界的意味在里头。
这个念头,在桃夭儿和两姐妹出门散步后,便不时在她脑海中闪现,着实让人好奇。
“古路花,我刚来的时候没有注意,你们家怎么不住在部落里,反而和周围的人家隔了那么远呀?”
桃夭儿头上戴着一顶白色纱帽,挡住灿烂的阳光,身边跟着穿红戴绿的两姐妹。
她的体力不太好,走了一会儿,便觉得双腿发酸,但绕是如此,她走了差不多有一炷香的时间,才看到远处的部落。
古路花走在桃夭儿右侧,两人没有牵手,这是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闻言,她手紧了紧,侧头看了桃夭儿一眼,若无其事地说:“你问我这个?我也不知道。”
古路朵拉着桃夭儿的左手,她见古路花没答得上来,大笑了起来:“哈哈,阿花,总算有你不知道的事了!”
“嗯?你知道?”
桃夭儿转头,朝洋洋得意的古路朵看去。
“是啊!我什么都知道!阿花不知道的事我都知道!”
古路朵见自己成功夺得桃夭儿的注意力,昂起头。
古路花将视线从桃夭儿身上移到古路朵身上,目光中闪过一丝警告。
古路花没注意到,她牵着桃夭儿的手,笑嘻嘻地说:“我有一次听阿妈说,以前我家好像住在羌族的部落里,不过他们在我出生前就搬家了,好像说,说什么,不能住在那?”
“不能住?”桃夭儿停下脚步,奇怪地反问。
“索热迪,你要找的草药,是不是这个?”
就在桃夭儿追问的时候,古路花低着头,迅速在草地上扫过,随意地指着一棵草,打断了她的话。
“什么?我看看!”
桃夭儿立刻放弃古路朵的答案,她顺着古路花指的方向,慢慢蹲了下去。
见桃夭儿弯腰,古路花下意识想扶,但是她的手伸出去了,却在碰到桃夭儿的前一瞬,堪堪停住!
桃夭儿没注意到古路花的异样,顾及着肚子的宝宝,她慢慢的,慢慢的蹲了下去。
“这个……”桃夭儿看着地上的一坨,迟疑地说:“不是寻常的杂草吗?”
古路花心道她当然知道这是杂草!
她每天都要割了这个喂给家里的牛,对这种锯齿状的叶子最熟悉不过,不过这话却不能在索热迪面前提起。
“嗯,也许是我看错了。”古路花也蹲了下来,将那颗长势颇好的杂草一把揪出来,扔到远处。
紧接着,不等桃夭儿反应,她朝站着的古路朵招招手:“你等什么?还不快点把索热迪扶起来!”
古路朵旁观着眼前这一幕,在看到古路花竟然把每天都经手的草都认错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嘲笑,而是奇怪。
是她的错觉吗?
为什么她觉得阿花是故意的?
古路朵的直觉向来准,不过看着古路花毫无异状的表情,一时间,她也不能肯定是自己的感觉出错了,还是古路花真的眼花。
“……好。”
犹豫了一会儿,古路朵不再纠结想不通的事,她看着蹲在地上的桃夭儿,手上用力,便把桃夭儿拉了起来。
这个动作刚做完,古路朵突然顿住,心里的异样更加明显,简直到了不能忽视的地步。
阿花的举动,她怎么觉得这么奇怪呢?
在索热迪蹲下的时候,她就松开牵着索热迪的手了——所以,明明阿花离索热迪近些,为什么还要让她拉人起来?
这时候的古路朵不知道,世界上有一种感觉,叫做违和感,而这个感觉,恰如其分地贴合此时的情境。
桃夭儿起身时,小腿上突然一阵酸麻,幸亏有古路朵扶着,借了力才感觉好些。
走了一炷香的时间,这时间也不算长,怎么就累成这样了?
看来还是躺多了。
桃夭儿默默唾弃着自己,她一手靠着古路朵,一手揉着小腿,过了几秒才缓过来。
远处就是部落,她不打算过去暴露身份;再说,今天的活动量已经足够了……
桃夭儿忖度着,迟疑片刻就决定打道回府。
“古路花,古路朵,今天就到这里好了,我们先回去吧!”
“啊……才出来这么一会儿,就要回去啦?”
古路朵有些失望。
一开始她虽然顺着长辈的意思,照顾着桃夭儿的身体,但是出来玩了一会儿,她又觉得牵着桃夭儿的手散步,也是件令人身心愉快的事。
“别闹,索热迪是累了,不像你疯得像羊似的,这么好动!”
古路花注意到桃夭儿揉小腿的动作,知道走这么远,对于一个久卧不起的人来说,已经有些超负荷了,况且他们还要走回去——不能再继续往前了!
被古路花骂着提醒,古路朵楞了一下,才把桃夭儿的动作和“累”联系起来。
当即,她瞪大了眼,连连摆手:“我一点也不想出来玩,索热迪,我们回去吧!要是你走不动了,就让阿花背你回去!”
见古路朵急得要跳脚的样子,桃夭儿眼眸软了下来。
这姑娘还挺乖的……
摸了摸肚子,桃夭儿突然生出许多期盼:自己肚子里的小孩,将来也会像她一样乖吗?
就在桃夭儿被古路朵逗得母性大发时,古路花站在一旁,脸色有些僵硬。
背索热迪回去?
阿朵真的是……蠢货一个!
不过,要是索热迪真的走不动了,她勉强自己背人回去,也不是不可以……
身旁,桃夭儿并没有把古路朵的提议放在心上,在她眼里,两姐妹都是未成年的小姑娘,她一个大人,怎么可能做出压榨小孩的事情来?
又笑了笑,桃夭儿望着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古路朵,又将视线移到突然别扭起来的古路花,心情突然变得很好。
天高风缓,阳光灿烂。
嗯,今天的天气果然好,让人的心情也放晴了!
回程的路上,顾虑到桃夭儿这个体力不好的孕妇,两姐妹走得很慢,简直和蜗牛没什么差别。
三人就这样慢吞吞的走,到帐篷的时候,已经将近中午。
到饭点了,古路扎正好从外面回来,牵着马,远远的就看见三人的身影,他招招手:“索热迪!你能走了?”
桃夭儿点点头,也招手示意:“是啊!谢谢你的关心!”
“这几天别走远啊!晋国最近有大事,族人可能会串门聊天呢!”
桃夭儿走近,古路扎把马牵进围栏,走到主帐篷的时候,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提醒道。
“晋国?出了什么事?”桃夭儿顿住脚步,迟疑地问。
“嗯?其实也不算大事,就是晋王要大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