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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和裴芷依冰释前嫌,这是宁青青此次来申城最高兴的事。
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自然,眉眼之中浸透喜悦。
还算愉快的晚餐结束之后聂靖远开车,先送宁青青和裴泽析回公寓。
当车内只剩他和裴芷依的时候,两人的脸上都不再有笑意。
“现在送你去哪里?”聂靖远冷冷的问。
“凯撒酒店,谢谢!”裴芷依摸出粉盒补妆,和聂靖远说话就像和出租车司机说话一样的生疏。
聂靖远早已经习惯了她这样的态度,淡淡的问:“我星期天的飞机,你回不回去?”
“不了,我多待几天!”她补了粉又补唇蜜,丰润的双唇抿了抿,让颜色更均匀,更莹润靓丽。
“嗯!”
聂靖远把裴芷依送到凯撒酒店的门口,然后独自离开,他在申城有套小公寓,每次过来开会出差,他都住在那里。
开始的两年裴芷依也会跟着他过去,但最近这一年,两人已经形同陌路,除了在外人的面前假装恩爱以外,很少单独见面。
就算在香港的分公司,也只是公事上的接触,私事,打个电话就行。
凯撒酒店39楼的豪华套房,其中一间裴芷依长期租用,她取出房卡开门,刺目耀眼的灯光洒在她的脸上。
套房内,早已经有人在等候。
裴芷依唇角含笑,捧起茶几上的玫瑰嗅了嗅,然后朝卧房走去。
一个俊逸不凡的男人穿着白睡袍,半躺在富丽堂皇的大床上,晃动着杯中猩红的酒,邪魅的笑在看到裴芷依的一刻晕染在了嘴角。
“玩得开心吧?”他挑了挑眉,低哑的嗓音有着魅惑人心的魔力。
“还好啊,吃了饭又去看电影!”
裴芷依把提包扔在沙发上,踢掉高跟鞋,欢快的跳上床,偎依在男人的怀中:“就知道你在等我,花很漂亮,我喜欢!”
男人喝了一口红酒在口中,然后吮住裴芷依的嘴,把温热的酒慢慢的度到她的口中。
“咕噜,咕噜!”裴芷依吞下红酒,抿着嘴唇笑了:“这酒不错!”
“能得裴大小姐的喜欢,这瓶酒就有了它存在的价值。”
男人把酒杯随手放在了床头柜上,俯身压倒裴芷依,嘴和手,没有片刻的停歇,在她的身上游走。
“雷浩然,等等,我还没洗澡!”裴芷依推开他,翻身下床:“我去冲个澡,很快就来。”
“去吧,我等你!”
裴芷依进了浴室,雷浩然坐直身子,又给自己倒了杯红酒,他的嘴角,满是胜利的喜悦。
谁又会想到,三年前在酒店当男公关的雷浩然会成为成功的红酒商人。
而就在一年前,他不但事业步入正规,还终于得偿所愿,把高高在上的女神也压倒在自己的身下。
脱下浴袍,雷浩然走进门虚掩的浴室,一眼就看到裴芷依妖娆的站在蒸汽之中,白皙的皮肤微微的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你真坏,一会儿也等不了吗?”
裴芷依的身上还有没冲干净的沐浴露泡泡,雷浩然就已经来到了她的身后,抱着她的腰,一手抬起她的腿,没有前奏,长驱直入。
裴芷依喜欢雷浩然粗鲁一些,有时候甚至会想象自己是被他强,在疯狂的爱爱中,她享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刺激。
雷浩然带给她的享受远比聂靖远多得多。
她甚至可以不计较他做过男公关的过去,保持和他的地下情,与雷浩然爱爱之后,她对聂靖远就彻底的失去了性……趣。
这一年多以来,她没有和聂靖远同床共枕,更别提身体的接触。
雷浩然把裴芷依折腾得死去活来,奢靡的声音在浴室中回荡,尽显满室的奢靡。
狂欢之后,雷浩然抱着裴芷依倒在了大床上,他喘着粗气,低声说:“宝贝儿,嫁给我。”
虽然裴芷依很喜欢和雷浩然爱爱,可嫁给他,她仍然拿不定主意,且不说爱不爱的问题,就是他的出生,家里就不一定能接受。
久久等不到裴芷依回答,雷浩然不悦的问:“怎么,舍不得姓聂的小子?”
“不是!”
和聂靖远的婚姻名存实亡,只是……真要离婚,她还没那个勇气。
当年嫁给他多么的不容易,现在放手,岂不是努力都白费了,她很不甘心。
“那是怎么?”雷浩然放开裴芷依的腰,坐了起来:“嫌弃我?”
裴芷依伸手堵住他的嘴,为难的解释:“你别这么说,我不嫌弃你,只是,我怕我爸妈……”
“你不说,我不说,他们又怎么会知道。”
他过去的身份早已经漂白,就算查,也不见得能查到。
“就算他们不知道,可是宁青青呢,她认识你,我哥也认识你!”
想起以前让雷浩然去搞定宁青青的往事,裴芷依就后悔,早知道当时不那么做,她现在和雷浩然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虽然裴芷依说的在理,可雷浩然还是赌气的说:“我去整容算了!”
“别生气,我再想想办法!”
能拖一天是一天,她还挺享受偷……情的乐趣,若是公诸于众,乐趣岂不是就少了许多。
雷浩然蹙着眉,点头道:“别让我等太久。”
“好好,不会很久!”
唯恐越说越不愉快,裴芷依急着转移了话题:“那天你说有一批酒要运过来,已经到了吗?”
“到了,我今天过来就是为这批酒。”雷浩然得意的说:“现在红酒市场这么好,拉菲三年的产出,都在我一艘船上了。”
裴芷依忧心忡忡的提醒他:“你还是小心点儿,听说最近查得很严。”
“放心吧,各个关节我已经打通了,不会有事。”
雷浩然自信满满,已经开始盘算着这一批酒卖出去他可以挣多少钱,两千万还是三千万,呵,或许是四千万。
有钱的日子,可真是不错!
尝到甜头之后,他还想更有钱。
……
回到裴泽析的公寓,宁青青说什么也不让他碰,还把客房收拾了,她自己去睡客房。
“青青,你把门打开行不行?”
裴泽析被挡在了客房的外面,苦着脸想和宁青青亲近,可她就是不理他。
“开门,不然我去找钥匙!”
出于对宁青青的尊重,虽然钥匙就在唾手可得的地方,裴泽析却没有直接拿出来把门打开。
“青青,你好歹说句话!”
等不到宁青青的声音,裴泽析终于拿出钥匙,站在客房门口摇得当当响。
“我开门了,开门了!”
宁青青还是不理他,迫于无奈,他只能自己开门进去。
推开门他就看到宁青青坐在床边发呆,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墙,连他进门也没看一眼。
“青青……”裴泽析受不了冷战,软磨硬泡,想从她的口中听到声音,哪怕是一个字也好。
坐在床边,裴泽析很自然的把手放在了宁青青的肩上。
“还在生气,别气了,死白细胞呢!”
她死的又岂止是白细胞,连心都要一并死去了。
不知道别的女人是不是像她这般的苦命,爱上放荡不羁的男人,完全是自找死路。
“我和Cherrie真的没什么,中午我喝醉了,睁开眼就看到她躺在我旁边,我敢保证,没碰过她。”
只差对天发誓,裴泽析的解释宁青青根本听不进去。
就算现在没碰过,他以前也碰过,陈年飞醋更是酸得让人掉牙。
她突然转过头,木然的问他:“你数得清自己有过多少的女人吗?”
“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行不行?”
裴泽析知道说出那个惊悚的数字,宁青青更不会理他。
他不想提,可她想知道,至少有个心理准备。
“不说就算了,我想,总有一天,我会知道。”
那必然是非常痛苦的时刻。
“青青,那个时候我不懂爱,但现在我懂,这后半辈子,我有你就足够了。”
“这话你说过很多遍了吧?”
宁青青不为所动。
都说男人的话信不得,她也总是抱着怀疑的态度听他说话。
甜言蜜语再好听,终究不是真的。
“没有,绝对没有,我只对你一个人说。”
只有在宁青青的面前,裴泽析才会放下尊严讨她欢心。
“是吗?”她不咸不淡的反问了一句,然后冷睨着他:“出去吧,我要睡觉了。”
“我就在这里睡!”他很无赖的躺在床上不想走。
“好,你在这里睡,我去那边睡!”宁青青起身就走,却被裴泽析拽住了手腕儿,稍一使劲儿,就被拽倒在他的身上。
手抵着他的胸口,宁青青不悦的挣扎着起身,手却被紧紧的拽住,她冷声低喝:“快放手!”
“青青,不要再闹了,不容易见面,为了这些事搞得大家都不开心,岂不是得不偿失。”
裴泽析一本正经的说:“以前的事是我不对,但都已经过去了,是不是杀了我你才解恨,那就动手吧,杀了我啊!”
“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宁青青因为裴泽析的这句话想起被她误杀的王清泉。
血淋淋的画面触目惊心,在她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进入脑海,吓得她大叫一声,蹲在地上抱紧了头。
“青青,你怎么了?”
裴泽析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错了话,再内疚自责也无济于事,连忙起身把宁青青抱在怀里:“别怕别怕,我在这里。”
“我不是故意的,他会不会来找我?”
宁青青缩进裴泽析的怀里,神经质的四处张望,感觉到有人在盯着她,而她却看不到那个人究竟在哪里。
“不会的,不会的,人死了就死了,根本没有鬼魂的存在,就算有鬼魂,他也早下地狱去了,王清泉那么坏的人,十八层地狱才是他该待的地方。”
裴泽析把宁青青抱起来,坐在床边,温柔的声音抚慰她心底的创伤,这都怪他,没事好好的说浑话,后悔都来不及了。
宁青青的恐惧感慢慢消失,可她还是不敢一个人待着,只有抓着裴泽析的手,她才能安心。
说了浑话,总算是有点儿收获,宁青青没赶他走还拉着他不放,看来这一夜,不用一个人孤枕难眠了。
去洗澡,宁青青也让裴泽析在门外等着,还要唱歌给她听。
唯恐裴泽析半夜里兽性大发,宁青青把自己裹得像粽子似的。
结果热得她满身是汗,把空调打开,贪凉快对着空调吹了一会儿,结果很不幸的感冒了,早上醒来就头重脚轻,胸口发闷。
宁青青看到身旁的床空荡荡的,还以为裴泽析去上班了,可昏昏沉沉的下楼,又听到厨房里有响动,进去一看,他围着围裙在煎鸡蛋。
“你醒了?”
裴泽析听到脚步声,笑容满面的回过头,却发现宁青青气色不对,无精打采的样子根本不是刚睡醒,到像熬夜的人。
心头一紧,忙关了火冲过去,仔细的盯着她看,杏眼半张,布满了血丝。
“不舒服吗?”裴泽析关切的问。
“嗯,头疼!”她耷拉着脑袋,手压胸口:“喘不过气。”
“走,去医院。”裴泽析推着宁青青到了门口,才想起自己的围裙没脱,连忙取下来扔一边。
“阿嚏!”宁青青打了个喷嚏,回头对裴泽析说:“我就是有点儿感冒,去医院的话医生会让输液,你还是去给我买点儿感冒药吧,我吃了休息一会儿就会好。”
“还是去医院让医生彻底检查一下保险些。”裴泽析心急如焚,根本不给宁青青拒绝的机会。
……
宁青青被裴泽析强行带到医院,本来只是小小的感冒,却要她做全身检查,连妇科的B超也一并做了。
做完七七八八的检查,宁青青才知道自己做的是孕前检查,从医院出来,手上拿的除了感冒药还有一叠检查报告。
无意中瞥到了HIV的检查报告,下意识的多看了一眼,心想,裴泽析才该去做HIV的检查,他玩过那么多的女人,指不定就染病了呢!
把检查报告塞给裴泽析,宁青青嘟囔了一句:“我现在不想生孩子。”
话音未落,她突然看到了裴芷依,从街对面的一辆车上下来,驾驶位的车窗半开,她看到一张男人的脸,却不是聂靖远。
“裴泽析,你看那边,是芷依!”
顺着宁青青指的方向看过去,裴泽析看到裴芷依走到驾驶位的窗外,开车的人把车窗完全打开,和她说话。
“那个人是谁?”
似曾相识的脸,一时大脑呆滞,她却想不起来。
还未等宁青青想起那个人是谁,车就开走了,带起一阵清风,吹乱了裴芷依的头发。
裴芷依把散乱在脸上的头发拨开,转身过马路,她小心翼翼的看来往的车,因此没有看到马路对面的裴泽析和宁青青。
待她穿过马路猛一抬头,短暂的错愕之后展露了笑颜:“哥,嫂子,你们怎么也在这儿?”
“青青有点儿感冒,我带她过来看看。”裴泽析紧蹙着眉,淡淡的问:“那你呢,来医院干什么,不舒服?”
“是有点儿不舒服。”裴芷依下意识的避开裴泽析逼人的目光,看着宁青青:“嫂子好些了没有,这天气,忽冷忽热的,最容易感冒了,要多注意身体啊!”
“嗯,谢谢,我会注意的!”
宁青青满脑子都想着开车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呢,那么眼熟。
“快回去休息吧,路边风大,别加重了病情。”裴芷依笑着摆了摆手说:“我进去了。”
就在裴芷依准备上楼梯的时候,裴泽析冷声叫住了她:“芷依,等一下!”
“嗯?”裴芷依心口一紧,机械的回过头,故作不解的问:“哥,还有什么事吗?”
“你怎么一个人来,聂靖远呢?”裴泽析紧盯着裴芷依,心想着,难道分公司的传闻是真的,芷依有了外遇?
裴芷依不甚在意的轻笑:“他啊,忙着呢,又不是什么大问题,我自己来就行了,不用麻烦他!”
夫妻之间还用麻烦不麻烦这样的词汇,是否显得太生分了。
宁青青听在耳里,感觉怪怪的。
难道三年的时间,裴芷依和聂靖远的关系还没有好转吗?
“要不要我陪你去?”
裴泽析和也宁青青一样的感觉,微蹙着眉,面色深沉的盯着妹妹。
“不用,不用,你们去忙你们的,我自己去!”
裴芷依果断的拒绝了裴泽析的好意,快步走进医院,让站在原地的两人面面相窥。
“我感觉芷依有点儿奇怪。”目送裴芷依的背影远去,宁青青说出了自己的所思所想。
“嗯,是有点儿奇怪。”
好像很慌张似的,隐隐约约还透出了心虚。
“刚才那个男人是不是芷依的……”
话还未说完,宁青青连忙噤了声,怯生生的看向裴泽析:“看着有点儿眼熟,如果没戴墨镜,我肯定能认出来。”
“这事你就别管了,芷依她自己有分寸。”
虽然裴泽析一直不赞成妹妹和聂靖远在一起,可是现在已经结婚三年,他又不愿意看到妹妹因为外遇而离婚。
那个和她有婚外情的男人,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裴泽析最担心的是妹妹受到伤害,保护妹妹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裴芷依的身影走出视野范围,宁青青的心底突然很惆怅,幽幽的叹了口气:“唉……”
这一声叹息饱含了太多深长的意味,很难用语言表达清楚。
为了陪宁青青检查,裴泽析已经耽误了半天的时间。
在宁青青的催促下,他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去了公司。
年底本是最忙的时候,他却总是强迫自己在上班的八小时内把工作做完,有时候连去洗手间也顾不上。
忙碌之后,他可以有多一些时间陪宁青青。
因为耽误了半天,裴泽析想准时下班也成了奢望,早上的会议挪到了下午,华灯初上,电视电话会议依然进行中。
在镜头前,裴泽析正襟危坐,不能有丝毫的松懈,上百双眼睛盯着他,一言一行,必须精准到位。
镜头切换到第三季度的财政报告的时候,裴泽析偷偷的看了一眼时间。
快八点了,也不知道宁青青一个人在家害不害怕。
开会前给她打了电话,到现在五个小时,两人也没再联系。
裴泽析快速的给宁青青发了一条短信过去:“在干什么?”
宁青青的短信很快回了过来:“刚吃完饭,还在忙吗?”
“是,还要再忙一会儿。”
“吃饭了没有?”
“不想吃饭,只想吃你。”
“坏蛋!”
视频会议镜头再次切换,裴泽析没来得及回复,只能把手机放下,全神贯注的下达第四季度的发展目标。
等了许久短信也没回过来,宁青青知道裴泽析又开始忙碌,便识趣的不再打扰他。
一个人在家真的很没意思,除了上网就是看电视,找不到有意义的事做。
宁青青拧着提包出了门,准备去接裴泽析下班,在路上给他买了些可以果腹的小吃。
走在街上,看到墨镜的广告,她就想起和裴芷依在一起的那个男人,一下午的时间她都在为这件事心烦。
如果那个男人真的是裴芷依的情人,那聂靖远该怎么办,宁青青总觉得是自己的错,才会造成今天这个难堪的局面。
快到裴泽析公司的时候,走在宁青青前面的老太太提着的环保袋破了个大洞,苹果滚落一地。
宁青青蹲下身帮她捡,一个个的苹果捡起来捧怀里,突然一双黑色的高跟鞋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下意识的抬头,宁青青看到了Cherrie没有任何表情的脸。
Cherrie和宁青青一样,是来“beloved”等裴泽析开完会,她有些话想单独和他谈谈。
只是没等到想等的人,却来了她最不想见的人。
她正红色的唇角,缓缓的浮现出一抹冷笑。
宁青青把苹果还给老太太,才站起身与Cherrie对视。
“你好,又见面了!”
昨晚才见过面,隔了二十多个小时,再次想见,这见面的频率是否太高了一点儿。
……
宁青青被Cherrie的冷笑渗得心里发慌,却又故作镇定,与她周旋。
“是啊,虽然我不想见到你,可是,命运安排我们见面,谁也抗拒不了。”
Cherrie点燃了一支烟,优雅的夹在食指和中指间。
烟圈缓慢的从她的口中吐出,连同她说出的那些冷冰冰的话,一并扑向宁青青的脸。
宁青青下意识的退了两步,避开Cherrie吐出的烟圈。
同为裴泽析的女人,没有亲切感,有的只是剑拔弩张的敌意。
“你不想看见我,我也不想看见你,不如这样,就当互相没有看见,各走各的路。”
宁青青努力的挤出微笑,不在Cherrie的面前表露出丝毫的怯懦。
“见了就是见了,怎么能当没见,你来等裴泽析吧,我也是,不如我们一起等他。”
Cherrie修长的手指轻轻的点在烟头上,把燃尽的烟灰抖落,唇角的那抹冷笑很有几分讽刺的味道,就连眼神,也毫不掩饰她对宁青青的轻蔑。
“那好,走吧!”
不答应又能怎么样,她绝对不可能逃避,该面对的迟早都要面对,逃避终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beloved”申城分公司的一楼门厅有沙发,宁青青和Cherrie刚一坐下,就有前台接待员过来问她们是否需要饮料。
宁青青要了柠檬红茶,Cherrie则是手磨的黑咖啡,前台接待员把饮品送来的时候,还拿了几本时尚杂志供她们翻阅。
不得不说,服务确实周到,也算是裴泽析领导有方吧,宁青青偷偷的在心底把裴泽析赞了一下,拿起杂志,随意的看起来。
不多时,裴泽析开完会,宁青青的手机就响了。
当着Cherrie的面,宁青青接听了电话。
“我在一楼,你快下来吧……”宁青青不自在的看了Cherrie一眼,嗫嚅的开口:“Cherrie也在这里。”
电话那头的裴泽析紧蹙了眉,良久才应:“我马上到。”
“好,我等你!”挂了电话,宁青青把平躺在膝盖上的杂志放回茶几,也不看Cherrie,淡淡的说:“他下来了。”
“知道!”Cherrie喝了口咖啡,虽然很苦很涩,她却很享受这舌尖跳跃的感觉,回味的时候,品尝到了甘甜。
裴泽析从他的专属电梯出来,径直走向宁青青,停在她的旁边,柔声问:“你怎么来了?”
“没事干嘛,就出来走走。”宁青青把外卖的袋子塞他手里:“你不是说肚子饿吗,快吃吧!”
一句玩笑话,宁青青就当了真,给他送吃的过来,裴泽析笑得合不拢嘴,打开袋子闻了闻,赞不绝口:“嗯,好香!”
“有点儿凉了,你快吃!”
宁青青和裴泽析完全忽略了Cherrie的存在,她也玩味的看着大秀恩爱的两人,就好像多年前,她看着裴泽析和白夏薇秀恩爱一样。
“裴泽析,我有些话想单独和你说!”
Cherrie不想再浪费时间看她们秀恩爱,冷冷的开口,把两人的注意力拉到自己的身上。
“有话你就说,青青不是外人,我的事,她都有权知晓。”
裴泽析已经下了破釜沉舟的决心,他希望自己的坦诚可以化解和宁青青之间的芥蒂。
“好,那就做好心理准备,也许我接下来说的话你们都不愿意听到。”
Cherrie紧盯着表面淡定内心浮躁的宁青青,却久久的不开口继续往下说。
“要说就快说,我们没时间跟你磨蹭!”裴泽析有些不耐烦了,连说话的语气,也在不知不觉间加重。
“不如我们换个地方,这里,不适合交谈!”
Cherrie的讳莫如深让宁青青的心悬得老高,焦急的盯着她,却又束手无策。
裴泽析剑眉一拧:“不用换地方,要谈就在这里谈。”
“你们谈吧,我先回去了!”
宁青青突然明白了过来,Cherrie是不想在她的面前说。
要求换地方,也只是在找借口,她识趣的离开,让两人有足够的空间单独谈谈。
“青青,别走,你留下来!”不顾裴泽析在身后喊,宁青青加快了脚步,冲出了“beloved”的大门。
由于走得太快太心急,出了“beloved”不久,就在少块地砖的人行道上崴了脚。
顾不得脚踝传来的剧痛,她咬着牙,一瘸一拐的朝裴泽析公寓的方向前行。
宁青青的离开带走了裴泽析的心,就留了个躯壳在这里,与Cherrie针锋相对。
他的脸色又深又沉,目光又阴又冷,连说话的声音也像是在北极冰冻过一般的冷硬:“有什么话你就快说!”
“怎么,和我说几句话就这么不耐烦?”
Cherrie拨了拨瀑布般的秀发,不疾不徐的开口:“今天夏薇给我打电话,她和孩子情况良好,听到这个消息,你是不是很高兴啊,又要当爸爸了,可喜可贺!”
裴泽析重重的坐在沙发上,低声斥责:“Cherrie,你知不知道,这样做不是在帮夏薇,是在害她,那个孩子根本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你以为养孩子很容易吗,以夏薇的性格,根本养不了孩子,迟早会后悔。”
“她养不养得了孩子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找个会养孩子的人很简单,她只管生下来,别的事根本不用操心。”
Cherrie也缓缓的坐回到沙发上,优雅的曲腿,摆出最美的S型。
不管Cherrie多美多妖娆,裴泽析也没兴趣多看一眼,他只想快快结束谈话,回去哄宁青青开心。
“如果你这么想就大错特错,不要以为是个女人就能做母亲,你根本就不知道养育孩子要付出多少心血。”
虽然他不曾参与养育孩子的过程,但他也知道,一个合格的母亲,最重要的是爱心。
白夏薇没有爱心,Cherrie也没有。
这两个女人,根本就是一丘之貉,只会耍手段玩心计。
……
“我何必知道,如果哪天我想要孩子,也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找个人代孕,多简单的事。”
也只有白夏薇那么蠢,才会自己生。
Cherrie曾算过一笔帐,如果她自己生孩子,至少耽误一年时间。
而这一年,她少赚的钱足够支付一百个孕母两年里所有的费用。
她总是把利益放在最前面,损害利益的事,坚决不做。
裴泽析冷笑着应:“代孕,亏你想得出来!”
宁青青,白夏薇,Cherrie,同样都是女人,为什么差别会那么大。
“有什么不可以。”
不知道是不是该笑裴泽析落伍,代孕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他又何必摆出一副难以接受的样子来故作清高。
如果换他来生孩子,说不定他也会把这笔帐算得更清楚。
“好了,如果你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裴泽析站了起来,不想再继续浪费唇舌。
“等等,我要说的话还没说完,你急着走干什么。”
Cherrie站了起来,抿了抿丰润的唇,靠近裴泽析,在他退后之前抓紧他的手臂,踮起了脚尖,凑在他的耳朵,把话说完。
“你说什么?”
裴泽析诧异的瞪大了眼睛,一时不知道Cherrie说的话是真还是假。
对裴泽析的反应很满意,Cherrie巧笑盈盈,眨了眨那双深邃的大眼睛:“该说的我都说了,信不信由你,再见!”
Cherrie的鞋跟踩在大理石地面“咔咔”作响,穿着一身黑色的套装的她,如鬼魅一般,迅速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
裴泽析在回公寓之前打了很多的电话。
他的震惊在打完电话之后收敛在了沉静的面色之下。
“我回来了。”
开门进屋,他看到宁青青窝在沙发里看电视,她刚洗过澡,长发半干,芙蓉粉面,微泛红光。
“嗯!”宁青青只淡淡的瞥了一眼裴泽析,转眼又盯着电视。
不想多说话,她的脚还在痛,双手抱紧,不停的按摩。
“我饿了!”裴泽析不想和宁青青再冷战下去,大步走过去,抱起她就回房间。
“混蛋!”宁青青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挣扎只是白费力气,索性就从了他,靠在他的胸口,继续闷闷不乐的想自己的心事。
在运动之前,裴泽析还不忘帮宁青青吹干头发,喂她吃感冒药。
两具滚烫的身子纠缠在一起的时候,宁青青才总算投入其中,忘记了那些一直纠缠她的烦恼。
闭眼之前,宁青青看到的是裴泽析汗湿的脸,在他的怀抱中,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
当她睁开眼时,看到的依然是裴泽析的脸,只是没有汗,没有燥热,平静安稳,高挺的鼻梁,格外的醒目。
他粗壮的手臂被她枕在头下,虽然早已经发麻,却不舍得吵醒她,由着她一枕到天亮。
早上刚睡醒,神清气爽,烦恼忧愁还没找上门,宁青青调皮的捋出一束秀发,轻轻的扫过裴泽析的鼻子。
裴泽析努了努嘴,微蹙了眉头。
看他似乎要醒来了,宁青青连忙闭上眼睛,假装熟睡。
艰难的憋着笑,一个湿热的吻便已经落在了她的脸颊上,甚至能感觉到,他正专注的盯着她。
宁青青咬紧舌头,才没有笑出来。
裴泽析好似知道宁青青在装睡,湿漉漉的吻肆无忌惮的落下,让她有被狗狗舔的感觉,痒痒麻麻,钻进了心尖。
“傻丫头!”裴泽析的唇角不自觉的勾起一抹满足的笑,如果能这般看着她到老,那该多好。
你才傻!
傻瓜裴泽析!
宁青青在心底回敬他,上辈子是狗吧,才会恶心到弄她满脸的口水。
裴泽析抽回了麻木的手,大手朝她的腰间游移,一把揽住,更紧的贴向自己。
感觉到他体温上升,宁青青羞涩的后退,然后翻身,拿背对着他。
裴泽析更喜欢这样的姿……势,从后面抱紧宁青青,两人紧紧相拥。
“呵……”裴泽析的眼底满是火热,唇凑到她的耳边,低低的问:“要不要运动一下再起床?”
“不要!”她想也不想的拒绝,昨晚才把她折腾得骨头快散架了,不容易休息一夜恢复了些许的体力,若又来一次,岂不是要她在床上睡一天。
裴泽析过完瘾赶着去上班了,宁青青被他折腾完就累得不行,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蜷缩在被窝里,疲惫的眼睛追逐着裴泽析的身影。
他冲了澡换衣服,西装革履文质彬彬,完全不似在床上般的狂野,果然是名副其实的衣冠禽兽。
穿戴整齐之后,裴泽析朝着宁青青展露笑颜,走到床边,俯身吻上她的唇。
一番贪婪的吮吻之后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再累也要起来把早餐吃了。”
“不想动!”宁青青喃喃的说。
因为方才的疯狂,她的嗓子还有些沙哑,她真的疲倦极了,闭上眼,根本就没力气起来吃早晨。
“呵,不想动就躺好!”
裴泽析说着就转身下了楼,宁青青倏然睁开眼睛,哪里还有裴泽析的影子。
心底淌过淡淡的失落,宁青青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睡。
不多时,裴泽析就端了牛奶和土司煎蛋上来,放在床头柜上,温柔的轻唤:“快起来吃东西!”
听到裴泽析进门的脚步声,宁青青缓缓睁开眼。
煎蛋和牛奶的香味勾得她肚子咕咕叫,慵懒的坐起来,拉高被子挡住胸口。
“快吃,我去上班了!”裴泽析把温热的牛奶塞到她的手中,快速的亲一口她的额头,急匆匆的往外走。
走到楼梯口,裴泽析的手机就响了,他看了看来电,紧蹙着眉,沉声问:“怎么样?”
“砰!”
大门不轻不重的关上,宁青青立刻快速的喝完牛奶吃下面包,抹抹嘴就从床上弹了起来。
她不想再待在申城,打算一个人悄悄的回滨城。
来的时候东西本就不多,走的时候也可以做到不留任何痕迹。
宁青青站在门口,手紧紧的握着门把,回头把公寓目所能及的地方扫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的东西遗落,才头也不回的离开。
她在上飞机前关掉了手机,不仅仅是因为航空公司的规定,更是她自己,想好好的静一静。
关掉手机以后,就谁也找不到她,她也不想被任何人找到。
这个时候,她才能真正的远离尘嚣,任由纷繁的心自由飞翔。
……
天气晴朗,窗外的云很漂亮,当金灿灿的阳光,洒落在她的脸上。
在申城的这几天,宁青青的心情阴郁得就像梅雨季节的天气,此时,被阳光这么一照,她才感觉到了属于冬日的温暖。
不知道裴泽析会不会因为打不通电话,而着急的到处找她,不管了,就让她任性这一次吧!
下了飞机,宁青青坐机场大巴进市区,再转公交车回家,走到小区门口,她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
宁青青去超市买菜回家做饭,捡了几样看起来比较新鲜的蔬菜又拿了一盒鸡蛋。
往收银台去的时候,啤酒正在促销,罐装啤酒堆得像小山似的。
小山的顶端,满是可爱的啤酒花娃娃,娃娃笑得很甜,宁青青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便有促销员热情的向她推销。
促销员说买六罐啤酒就送一个啤酒花娃娃,宁青青犹豫了一下,勉为其难的拿了六罐放购物篮里,促销员喜滋滋的把娃娃塞给了她。
拧着沉甸甸的袋子回家,宁青青瘫坐在沙发上,突然不想做饭,口渴得厉害,只想喝啤酒。
拿了两罐洗干净,便窝在沙发里,一边看电视一边喝起来。
她很想很想大醉一场,好好的睡一觉,醒来之后,生活还是和以前一样,烦恼忧愁,都统统的消失不见。
喝了一罐又开一罐,宁青青这才发现啤酒不醉人,她可以喝不少。
当喝到第四罐的时候,头就开始发晕,浑身发热,脱下厚重的大衣继续喝,也不知道为什么,越喝越渴,越喝越想喝。
宁青青半醉半醒的躺在沙发上,盯着像陀螺一样不停旋转的天花板,心满意足的笑了起来,她就是想要这种感觉,不真切不清晰不理智!
手摸到提包,抖抖索索的拉开拉链,把手机掏了出来。
她已经醉得看不清手机的开关在哪里,只能凭着记忆,摸到开关,按下去。
听到熟悉的开机铃声,她缓缓的闭上眼睛。
半分钟后,她果然听到了短信的提示音,接二连三的响起,开始她还能数得清,到后来,她也不知道自己数到了几十。
裴泽析急疯了吧!
就算睁开眼,她也看不清手机屏幕上的字。
手缓缓的垂下,放在身侧。
短信提示音结束之后,房间里很静,宁青青只能听到自己呼吸的声音。
但这份静默很快便被手机急促的铃响打破。
她摸索着按了接听键,然后语中带笑的应声:“喂……”
电话那头的人明显的一愣,她只听到粗重的呼吸在耳畔响起。
“喂……”她又不轻不重的开口,嘴角始终含着浅淡的笑意。
“青青,你回滨城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
裴泽析快急疯了,口气自然而然的带出了焦灼。
若不是查到她乘飞机回滨城,他恐怕已经担心得飞车满大街去找,而不是坐在办公室里一遍又一遍的给她打电话。
“你那么忙,我……不想打扰你……呵……我已经到家了,放心吧……”
醉酒中的宁青青说话断断续续,连声音也飘忽不定,一把就揪紧了裴泽析的心。
他紧蹙着眉,大冬天的,额上满是汗水,却也顾不得擦去:“喝酒了?”
“呵,你好厉害……厉害啊,连我……喝……喝酒也听得出来……我喝了点儿啤酒……哈哈……喝醉的感觉可真好啊……什么也不用想……嗯……真好……真好……”
喃喃的说着,宁青青差点儿睡着了,若不是裴泽析焦急的声音吵着她,恐怕已经见周公他老人家去了。
“为什么要喝酒,我记得你不喜欢喝酒。”
听到宁青青说胡话,裴泽析就心急如焚,只恨自己走不开,不能马上回滨城陪伴她左右。
“以前不喜欢……是因为我不知道……喝醉酒的感觉……这么好……好,好,现在知道了……我很开心啊……你来陪我喝……陪我喝……”
就像身处另一个世界,成为另一个无忧无虑的自己,真是一件快乐的事。
“青青,别喝了,快睡会儿,我马上给妈打电话,让她过去照顾你。”
唯恐宁青青喝醉了出事,裴泽析不寒而栗,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总得有靠得住的人去看着她,他才安心。
“不用麻烦妈……我现在睡觉……睡觉……”
音量急速下降,最终低如蚊蚋,她很想很想睡觉。
“青青,青青……”
电话那头的裴泽析只听到宁青青均匀绵长的呼吸,轻唤了几声没有回应,便挂断了电话。
他知道是自己伤害了宁青青,她才会选择悄无声息的逃离,然后独自一人借酒消愁。
不管是心痛还是心伤,他都能感觉到,在她隐忍的笑容之下,隐藏着一颗伤痕累累的心。
裴泽析最不想伤害的人是宁青青,可被伤得最深的人却还是宁青青。
他的过错,已经不是一声“对不起”就可以抵消的,他打算用下半生全部的爱来抚平她所受到的伤害。
只希望,她能重拾如花般娇美的笑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