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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几日,戚国公世子兼龙虎卫统领路平得了永宁郡主送花的事就传遍了京城。
聂墨气得肝胆都颤抖了。
一连多时都不得与怎生相守,他的神经已经相当脆弱。
他头一次听人说郡主如何给路统领挑花的时候,脑子里头根本没把永宁郡主就是怎生联系起来。
走了两步想起来,立即压抑不住了,简直睚眦欲裂,张牙舞爪的就要倒回去找那说闲话的人算账。
聂江跟在他身后,眼瞅着他不对劲,吓了一大跳,他也听到了那些闲话,立即想到二爷可是醋瓮啊……,连忙一把扯住就要冲到人群里头的聂墨,又喊了其他的小厮帮忙,几个人好艰难的簇拥了聂墨回府。
聂墨胸口起伏,几乎是被聂江等几个小厮架回了荔园。
喘息了几口气,才指着门外对聂江道,“去查清楚,听是谁在散播谣言。”他不把此人挫骨扬灰,誓不为人!
聂江可不敢在聂墨气头上劝说,连忙点头,扭身就要吩咐人,又听聂墨喘着粗气道,“你找聂兴,……找人,有一个算一个,都给我查清楚了!”
他先把外头这些嚼舌头根子的人收拾了,再找机会收拾那欠揍的兔崽子俞怎生。
等聂江匆匆出去,聂墨犹自浑身颤抖,他不想跟个女人一样生气了砸东西发泄,便扬声叫人,“拿酒来。”
却是越喝越清醒,越喝越生气。
一会儿就改了主意,恨不能先飞到宫里先将怎生扯过来揍一顿再说。
聂江回来之后,见了聂墨被酒浸后晶亮水润的眸子也跟着肝胆颤抖了,桌子上已经摆了好几只空酒坛子。
聂江趁着聂墨没注意,悄悄退出门,训斥跟着的小厮,“二爷说要酒你们就弄了这么多来?!怎么学的规矩!”
聂河从外头赶回来,很快就明白了发生什么事,他皱着眉道,“如今只有请大爷过来一趟了……”好歹是亲兄弟,虽然两人之间经常以毒攻毒,但也没毒死人不是?
聂江点头,“我去请。”
聂河拦住问了一句,“外头传的很厉害?”
聂江缓缓的点了下头,二爷这要是一个一个收拾,那几乎就跟屠城没啥区别了。
聂润自打立夏后就没正经的坐过衙,听了聂江过来请,冷哼一声,不过还是甩袖子跟着聂江来了荔园。
聂墨现在狼狈不堪,兄弟俩见面,分外眼红。
聂润道,“你也有今天!”语气里头满是讽刺。
聂墨直接道,“你是谁,谁允许你进我的屋子了!聂江,聂江!把他给我赶出去!”气急败坏。
聂润往常每每被聂墨气的七窍生烟,现在看着聂墨炸毛,瞬间觉得神清气爽,全身毛孔如同三伏天喝了冰镇芙蓉汤,酣畅淋漓。
可见亲兄弟互相憎恨起来,也是咬牙切齿,非得见血不可的。
你讽刺我儿子不孝,我就讥笑你媳妇给你戴绿帽。
“永宁郡主跟戚国公世子,这身份上倒也般配!”聂润悠哉悠哉的坐下。
聂湖的胆子没聂江跟聂河大,忧桑的看了眼两位守门口的前辈,用眼光询问:任由大爷这样气二爷,真的合适么?
聂墨喝得头晕,但脑子却还清醒,知道聂润这是故意气自己,便不去接茬,免得自己不慎被气死了,反倒真的便宜了路平那厮。
“人呢?死哪儿了?上茶!”他大声喝道。
“别呀,咱们兄弟俩好久没坐在一起喝过酒了,这酒就不错,聂江,吩咐厨房做几个小菜上来……,嗯,海鲜之类的就不要上了,免得有人虚不受补……”
聂墨一拍桌子,“你说谁虚!”他火大着呢。
“我说某人啊,阳……虚……”聂湖悠悠然道。
外头的聂河等人冷汗直冒,都觉得大爷是在冒生命危险撩拨二爷。
不料聂墨冷笑了一声,又拔高了音量,“茶呢?”
聂江抖了抖。
聂泊不明所以的上了茶。
“茶叶是你家的啊?拿茶叶来我亲自泡。待客要有‘诚’心!”
聂江默默的找出他们收藏的最便宜的一种茶递给聂泊。
聂墨指挥着倒霉的聂泊倒了满满一壶茶叶才罢手,“冲水。”
聂泊几乎要以为二爷这是打算用茶水苦死大爷。
滚烫的茶水冲进去,几乎要把茶盖给顶起来,聂墨咬牙,硬撑着手没抖,给聂润倒了一杯,又往他跟前推了推,“大哥,喝茶。”堵住你的嘴吧!
茶叶的苦味简直扑面而来!
聂润用看“鹤顶红”的眼神盯着眼前的茶水,过了好半响,还是端起来小抿了一口,沾湿了嘴唇的那种程度。
聂墨明明是想用苦茶水苦死聂润,聂润却觉得他通过这杯苦茶水体会出了弟弟内心的苦楚……如此一想,他便有些个释怀了。
一笑泯恩仇这种事,偶尔也能够发生在亲兄弟之间,当然这是在不知道彼此内心真实想法的情况下。
“我这里有个消息,你想不想听?”聂润摆了一点兄长的架子,因为聂墨经常抽疯,所以他仅仅摆了一点。
“大哥说吧。”聂墨往后一靠,懒洋洋的说道。
他不想像周瑜那样活生生的被气死,所以转移点注意力也好。
“父亲见陛下的时候,听陛下的意思,有把永宁郡主嫁给你的想法。”
聂墨被他这一句说的心神激荡,心脏一下子提起来,而后才缓缓落回胸腔,他有点明白陛下的想法。
陛下对于怎生,是排斥加讨厌,是把她当成麻烦。所以他觉得既然聂墨早已跟怎生在一起,一床棉被掩盖了正好。
但这也仅仅只是陛下的想法,怎生的事还是要落到太后手里,陛下是没有法子的,他若是有法子,也不会跟太后一杠杠上十多年了。
而黎王呢,却是想利用怎生,起码目前看来是想利用怎生拉拢路平了。
聂墨有点担心,他不确定太后会不会出手护着怎生,毕竟当日在俞家落难的时候她也没有出手。
那时候怎生还是为奴婢,现在不过是被设计嫁人……
怎生呢,糊涂蛋一枚。有时候看似有点精明,但真不能时刻都以为她精明。
聂润看了聂墨一眼,发现他如坠梦中,显然不知神游到哪里去了,便自言自语道,“怎么就认准了她……”连学问、前程、家族都不管不顾了。
聂墨回神鄙夷的看了他大哥一眼,似聂润这等没体会过真爱的人,是不会明白他的心的,他也懒得跟他计较。
因为弟弟没有回嘴,聂润十分宽容的说道,“明日仲秋宫宴,我会说服父亲带你进去的,总之你现在也是官身,多加小心就是了。”
聂墨虽然极其不想在聂润面前博取可怜,但他现在确实比较受伤,而且聂润捏着他的死穴,一戳一个准,所以听见聂润的话,他僵硬的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假装累了。
聂润虽然小胜这一场,可到底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聂墨头顶发绿,他这个当大哥的也没觉得幸福异常,所以只是忧郁的,顺手的拿起茶杯……
忘了这是一杯苦茶了!——幸亏他不是粗人,喝茶是一口一口的来,否则没准真的被苦死……
内心懵逼,面上还要保持淡定,聂府大爷的心酸也是无人可诉。
俞父跟俞母听到这消息并不比聂墨晚多少。自从邻居知道他们家的大姑娘被皇帝封了郡主之后,大家伙儿就与有荣焉的格外关注皇宫里头的消息,毕竟身边有人进宫还是当郡主,这与那些不知情的人作为谈资说起话来,也会有点高人一筹的优越感
啊!
俞父听了这话,首先是不相信。
他的闺女他自己知道,首先是懒散,说她兴起去剪花送人,这保准不可能。即便平常不是多么爱护花花草草吧,可连杀鸡都不忍心看的人,会主动辣手摧花?
“兴许是进了宫,变了呢?”
“这才多久就变了?这么多年,你见她变过没有?”
俞母还是有点担忧,怎生是个喜欢漂亮东西的,打小就这样,看见漂亮的人或者东西,她脸上就笑眯眯的,心里美滋滋的。可这话俞母不敢跟俞父讲。
“那女婿那里……”她迟疑着问。
俞父皱眉想了一阵,“你我是长辈,出面不合适,就让么生跑一趟吧。”
俞父喊了在外头阴凉地里背书的么生进屋,唠叨了一句,“这天以后渐渐凉了,就不要老是躲着太阳……”又嘱咐了,“街上有些你大姐姐的谣言,你跑一趟,去见见你聂大哥,问问他。”
么生摸不着头脑,“什么谣言?”
“你小孩子家不要管了,就问问他能不能进宫,若是进宫能不能带你去看看你大姐……”
么生一听乐了,也不管谣言如何了,高高兴兴的答应着,转身跑了。
聂墨放了一个小厮庆利在俞家支应,听么生说要去聂府,连忙应下,到街上雇了一辆牛车,拉着么生去找聂墨。
俞父自言自语道,“这戚国公府的世子就是那天来接我们的年轻人?我还以为他只是个将军呢。”没想到身份还挺高。
俞母默默的心里接了一句,长得还挺好。
“他爹,你说要是这外人问起来,我该咋说啊?”
乡里乡亲的,想指望谣言止于智者是不现实滴。俞父这回真叹气了,“就说怎生的事,咱们也做不了主,要全凭太后跟陛下的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