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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衙?”稚童愣愣的张了张嘴,眼底划过了一抹害怕。
连玥疑惑的蹙了蹙眉,又舒展开来,柔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龚南……”稚童不好意思的回道。
“小南啊,”连玥捏了捏他脏兮兮的脸蛋,只觉得怎么粉嫩怎么可爱,不禁多摸了几把。“好了,我现在还有事,就先走了。”
“嗯。”龚南点了点头,恋恋不舍的望着连玥离开。
与此同时,府衙内。
“你说什么!?”江中海猛地拍了下桌子,站了起来。
连玥果然还是知道了,若她告诉欧阳铎……江中海深感自己的乌纱帽即将不保,神情不禁变得有些焦虑。
这时柳纯裳起身走到他身旁,轻轻揉捏起他的肩膀来,微微弯下腰,在他的耳边吹着热气,柔声道:“大人别焦虑,气坏了身子就不好了。”
江中海猛地挥开她的手道:“你懂什么!?”不过一个妇道人家而已。
柳纯裳也不恼,唇角的笑意越发深了:“大人既然如此苦恼,那便把她除掉如何?”
“除掉?”江中海愣了愣,有些心动,但又有些踌躇,“万一这事被太子知道了……”
柳纯裳眼底划过了一抹不屑,面上巧笑嫣然道:“大人~这事只要咱们做得隐秘点,又有谁能发现呢?”
江中海仍然有些犹豫,柳纯裳又是好一番劝说,他这才狠心应了下来。
了了一桩心愿,江中海心头的大石头也终于落了下来,不禁唇角上扬,暧昧的拍了拍她的手背道:“纯裳不愧是我的良人,关键时候帮了大忙。”
柳纯裳微微一笑,不着痕迹的抽出手来:“那么,为了确保计划万无一失,妾身便先下去做准备了。”
“嗯,去吧。”江中海随意的摆了摆手。
柳纯裳行了行礼,便退了下去,拿着丝帕仔仔细细的擦拭着手的每一处角落,眼底也划过了一抹厌恶。
“小姐,您联系那位的事,万一被大人知道了……”
柳纯裳猛地转身,只见菊华眼中闪烁着忐忑不安的光芒。
她冷哼了一声,道:“少废话,只要我不说,你不说,谁会知道?”
菊华惶恐的低下了头,迟疑道:“是……”
柳纯裳拿出了昨日连玥给她的雪花膏,冷哼了一声,不过一个雪花膏而已,还真以为是什么稀奇玩意儿了,谁知道太子妃有没有在里面下什么东西?
柳纯裳随手一抛,便到了菊华怀里:“给你了。”
菊华微微睁大了双眼,眼底划过了一抹喜色:“多谢姨娘!”
离开了客栈,连玥便又回了寺庙。粥分发得很顺利,众人无不感激涕零,对她感恩戴德。
虽然施粥不像以前她做手术时那么耗费体力,又需要长时间集中注意力,连玥还是有些乏了,回了府衙后,先去洗了个澡换了套衣裳,这才去了大堂。
欧阳铎等人都在,江中海已经叫人布好了菜,见到连玥,他便站了起来,拱手道:“下官见过太子妃。”
连玥摆了摆手,示意免礼,看到一桌子美味的佳肴只觉得胃口大开,垂涎欲滴。
欧阳铎主动站了起来,替她拉开椅子,微微一笑道:“书云。”
连玥回以一笑,快步上前坐下。
欧阳铎态度不冷不热,江中海曲意逢迎,一顿饭吃得倒也是宾主尽欢。
用了餐后,众人慢慢往厢房走着,一边消食,一边欣赏着路边的风景。
微风轻拂,送来一阵阵花香。酒足饭饱,连玥也微微有了倦意,转头一看庆城神情凝重,全然不似今天离开时那般兴高采烈,不由疑惑道:“兰章,怎么,今天玩得不开心么?”
庆城扫了她一眼,幽幽的叹了口气。
一旁的崔元秀已掏出了丝帕,边擦拭着眼角的泪水边哽咽道:“今日我和兰章看到许多人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实在可怜……”
连钰也神情凝重,她们从来不缺吃穿,不知愁是何滋味,如今却是深深体会到了。
连玥叹了口气,道:“别多想,回去歇息吧。”
几人垂头丧气的回去了,重阳和夏衣守在不远处,连玥和欧阳铎慢慢的往回走着,欧阳铎忽然道:“爱妃今日看到了宣州的情况,有何感想?”
连玥回想起今早看到的那番众人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样子,再想起那稚童和他娘亲被壮汉驱赶的样子,不由抿了抿唇道:“今日妾身看到了许多无家可归的人,妾身在想,有没有一个办法减少这些人的数量……”
欧阳铎沉吟了一会,将话头接了过来:“大坝被冲垮,如今需要修建加固,正缺民工。”
连玥眼前一亮,笑道:“既然如此,殿下可以招募民工,这样既可以减少无家可归的人的人数,又可以修建加固大坝,正是一举二得的好事。”
“嗯。”欧阳铎应了声,看着她雀跃欢欣的模样,唇角也不自觉的上扬。
“那这件事得赶快弄了。”连玥催促道。
“本宫已经派人去做这件事了。”欧阳铎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连玥看着他,忽然发觉这个男子其实不像看上去那样,他一直在韬光养晦。
就在这时,一名侍女忽然快步上前,朝两人行了个礼道:“太子妃,我家小姐请您过去一趟。”
连玥蹙了蹙眉,认出这就是今早在江雪那儿看到的侍女。
欧阳铎微微颔首,正准备和连玥一块去,侍女忽然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太子妃,我家小姐说想和您单独谈谈。”
单独谈?连玥露出了疑惑的神情,江雪不是神志不清么?
“那我的婢女也不能跟着去吗?”连玥问,一看那侍女的表情便明白了。
“你去吧。”欧阳铎淡淡道。
“嗯。”连玥点了点头,跟着侍女离开了。
只见侍女将她带到了后花园一处偏僻的角落,眼前就是一个池子,水面在月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池边树叶簌簌落下,飘在上面,甚是美丽。
然而此刻却有一道人影在池中挣扎着,破坏了这份美丽。
连玥睁大了双眼,连忙上前跳进池中,朝那人奋力游去。
那人看到她,顿时像看到救命稻草般伸手朝她抓来,连玥的心咯噔了一下,暗道不好。
这样下去,她非但人没救上来,最后自己也会被拖下去。
“冷静一点……”连玥含糊不清的说道,眼前被水模糊了,嘴里也连连呛进了好几口水。
只是生死关头这样的话显然没什么用,借着月色,连玥得以看清怀中人的真面目,是江雪,那个痴傻的小姐。
她知道在后宅争斗是无法避免的,可江雪已经是痴傻儿了,她又能威胁到谁呢?十一二岁的年纪还是花一样的年龄,就要遭此毒手……
连玥抿了抿唇,眼底带着怜悯,很快唇角又浮上了一抹苦笑。
她现在想这些又有什么用?自己不也快死了么?
没想到她最后竟然是溺死的,连玥自嘲的暗暗想道,感觉肺部灌满了水,呼吸越来越困难,眼前渐渐变得模糊,便缓缓闭上了眼睛。
只可惜,她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天启,还没有实现走南闯北的愿望,就这样泡汤了……
意识慢慢远去,连玥眼前仿佛出现了一阵白光,温暖、耀眼,让她情不自禁的上前。
“书云!书云!”耳边似乎传来了欧阳铎的声音,连玥又是难以置信又是自嘲的笑了笑。
不可能,一定是她听错了……连玥摇摇头,原来欧阳铎在她心里的分量这么重,只是可惜她还没来得及和欧阳铎好好道别,就这么离开了,欧阳铎会不会有点难过?
这时突然有人狠狠扇了她一巴掌,连玥惊讶的瞪大了眼,猛地坐了起来。
谁打她?连玥捂着脸,神情悲愤不已。
再看看眼前平静无波的池子,随风轻拂的柳树,连玥才反应过来,刚才那一巴掌不是做梦,她没死!
突然有人将她揽了过去,紧紧抱在怀里,闷声道:“你终于醒了……”
“殿下……”连玥侧头看了欧阳铎一眼,心思复杂。
他头发湿了,衣裳也湿了,还在往下滴水,整个人都显得狼狈不已,全然不似平日睥睨众生的那个男子。
是他救了她……么?连玥垂眸,忽然想起:“江雪呢!?”
“她没事,重阳把她救上来了。”欧阳铎把人松开,握着她的肩头厉声道:“你知不知道,刚才你差点就死了?”
连玥低下头,一言不发,毕竟她的确是让他担心了,他说几句也无可厚非。
欧阳铎的确气得不行,她明明不懂水性,却还要逞强救人,要不是他之前发觉有些不对劲,把重阳和夏衣带来,后果不堪设想。
看着她这模样,欧阳铎反而说不出什么责怪的话了,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以后别再莽撞了。”
“嗯。”连玥点了点头,这一刻格外乖巧。
想到江雪,她立刻爬了起来,只见重阳正着急的看着江雪,而江雪躺在那儿一动不动,胸部起伏极小。
听见动静,重阳顿时朝他们投来了一个无助的眼神:“这、这怎么办呀……”
一旁站着的夏衣也手足无措,神色茫然。
连玥立刻起身走到江雪身旁,神情肃然,精准的掐人中,积压江雪的胸口。
片刻后,重阳忽然惊喜的叫了一声:“有反应了!”
只见江雪侧头将水统统吐了出来,睫毛微颤,竟是缓缓睁开了眼睛。
连玥这才停下手上的动作,松了口气。
江雪茫然的看了看她们几人,缓缓坐了起来,重阳忽然睁大了双眼,皱了皱鼻子,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
连玥瞧着江雪的模样觉得有些奇怪,这少女双眼清明,不似痴傻。
然而下一秒,江雪便露出了惊恐的神情,啊啊叫着。
连玥怜悯的覆上了她的手,柔声道:“没事了。”
她的掌心温暖细腻,江雪愣愣的看了她一会,情绪慢慢平复了下来,不哭不闹,十分乖巧。
连玥看得心头一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