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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前隐隐有气息流动,许文昌一怔,猛地转头,就见眼前不知何时站了个黑衣人,对方那双穷凶极恶的眼睛在黑色面罩的衬托下更加突出。
许文昌迅速后退了几步,警惕道:“你是谁!?在这干什么!?”
黑衣人盯了他一会,忽然发出了古怪的笑声:“放轻松,我今日来这,是因我家主子看中了你的才华,想让你为他所用。”
说罢微微扬起了下巴,仿佛这是一件多么值得荣耀的事。
“你主子是?”许文昌仍然没有打消对他的怀疑。
“这你就不必多问了。”黑衣人沉下声音,淡淡道,“总之,只要你照我主子的吩咐来,银两少不了你的。如若干得好,日后说不定还能加官进爵!”
许文昌目光闪烁,看来,这黑衣人的主子身份非同寻常,很可能就是几位王爷中的一位。
能被这样的人赏识,许文昌又是骄傲又是忐忑,只是,这太子爷对他们不薄,更重要的是,他体内还有太子妃的断肠丹,这事如果被太子妃知道了……
许文昌眼底划过了一抹慌乱,面上叹了口气道:“小人形单力薄,只怕做不了什么,辜负了你主子的期待,还请你回去转告他,许某有心无力。”
见他不识趣,黑衣人也懒得再纠缠下去,不屑的嗤笑了一声便离开了。
人影转瞬间便消失不见,许文昌蹙了蹙眉,险些以为只是幻梦一场。
另一头,又和欧阳铎坐了一会,连玥便起身准备离开。
欧阳铎忽然起身:“本宫陪你一块去。”
连玥无奈的笑笑,将他按了回去,道:“太子爷就别给妾身添乱了,安心歇着吧,明天一早还要上朝呢。妾身向你保证,一定会尽快回来。”
欧阳铎一言不发,目送连玥走远,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才默默收回了目光。
此时已是丑时,夜空最漆黑的时候,连玥和凌霄来到官府外,只见几个衙役正守在府门口,全副武装,一双眼警惕的望着四周。
看来无法从正面突破了。连玥暗忖,朝凌霄使了个眼色,两人悄悄绕行到官府侧面,足尖一点,便稳稳站在了屋檐上。
白天的时候连玥便已经设法让凌霄弄来了官府的平面图,这会根据图上的指示,她很快便找到了义庄所在地,便是放着那几个彪形大汉尸首的地方。
虽然已是深夜,但这义庄门口却还有人守着,见状连玥随手抄起了一颗小石子,往远处抛去。
听见声响,守夜人蹙了蹙眉,起身朝不远处走去,连玥趁此机会立刻进了义庄。
义庄里静悄悄的,四周都弥漫着一股腐烂的味道,一进去便可以看到几个台子,上面蒙了一层白布,从那凸现出的曲线来看,正是尸体无误。
平常衙门碰到身份不明的尸首都会先放到义庄,待查明身份后再通知亲人,而那几个彪形大汉来历不明,自然也被放到了此处。
时间紧迫,连玥没有废话,蹙着眉头上前将白布掀开看了看那人的面容,和邵耀的话做对比。
见到这一幕,凌霄已是见怪不怪。
他早就发现这太子妃和平常女子不同了,太子妃受了伤不会惊叫,倒会自己默默处理。太子妃见了血不会晕过去,而是能很冷静的施救。
现在看到连玥如此淡定的近距离观察尸首,凌霄的面部也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很快,连玥微微睁大了眼睛,压低了声音道:“找到了!”
凌霄精神一振,连忙上前。
只见连玥将整块白布都掀开了来,对她如此彪悍的作风,凌霄神情波动了几秒。
连玥按着尸首的胸膛,看到上面青紫的伤痕微微颔首。
邵耀说得是真的,他和穆旦没有下太重的手,而从这点伤来看根本不足以致死。
那这几个人又是怎么死的?连玥疑惑的看向别处,很快发现尸体的嘴唇和指甲都有些发黑,这些身前还不容易看出来,死后却被放大了。
连玥瞳孔紧缩了一瞬,抓起尸体的手来难以置信:“这是……中毒的迹象?”
她没有想到,这欧阳镇竟然这么狠,为了对付她,竟是不惜杀人。
凌霄疑惑的看着身体微微发颤的连玥,眼底浮现出了一抹不解。
他不理解是很正常的事,因为他是个侍卫,习惯了听主子的命令,欧阳铎叫他杀谁他便杀谁,手起刀落,切割人命,不会有任何犹豫。
但连玥是个救死扶伤的医生,见过许多士兵因为救治无效而死亡,深知生命的宝贵,她无法容忍有人为了对她故意杀人。
放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连玥抿紧了唇,不再迟疑,立刻查看起尸首身上哪里是中毒的根源。
很快,她就发现了蹊跷,蹙眉道:“凌霄,凑近一点。”
凌霄听话的将手中的火把递得离她近了些,借着烛火耀眼的光芒,连玥终于看清,在这尸首的脚底上有一个几乎微不可见的小点。
如果不仔细观察,这小点很容易被忽略。
连玥直起身,神情严肃。
看来这些人也不知道欧阳镇居然会对他们下毒手,或许他们是在穿靴时被针刺了一下,没有在意,却没有想到正是这小小的遗漏就要了他们的性命。
连玥沉默不语,这时外面忽然传来纷乱的脚步声,紧接着几名衙役竟是守在了义庄外,知府也露了面:“太子妃深夜造访,是否有失礼仪?”
连玥淡淡的看着他,微微一笑道:“的确如此,只是我有些事弄不明白,还请知府大人为我解答一下。”
闻言知府面色一变,连玥见他这模样便知他是知道内情的,冷哼了一声道:“知府大人说这几人是被邵耀和穆旦打死的,怎么我从他们身上发现了中毒的迹象呢?他们分明是被人毒死的!”
“而你隐瞒不报,分明是想栽赃陷害,信不信明日我便让太子爷参你一本,让你丢掉乌纱帽!?”
知府又惊又恐,连忙跪了下去:“这……太子妃饶命!”
看着眼前看似瘦弱的连玥,知府整个后背都被冷汗浸透了,心底懊悔不已,他当初怎么就鬼迷心窍收了那人的好处呢?
达到了震慑的效果,连玥便收起了凌厉的表情,故作无奈,缓和了语气,上前将人扶起道:“我知道,大人你也是一时鬼迷心窍。”
知府忙不迭的点头,老泪纵横:“人老了就糊涂了,今日多亏太子妃提点,不然下官日后还不知道要铸下何等大错!”
连玥微微一笑道:“人生在世,难免没有犯错的时候。现在有个补救的机会,不知大人是否愿意一听?”
知府眸光微闪,点头应下:“太子妃请讲。”
连玥和知府交谈了几句,便隐于暗处藏了起来。
知府则是快步走出义庄,一脸气急败坏的斥责守夜人:“你怎么做事的!?说什么里头有人,结果连个鬼影都没有,害本大人白折腾一场!”
守夜人又是惶恐又是疑惑:“可小人分明听到里面有声响啊……”
知府不想和他多做辩解,冷哼了一声便转身离去。
翌日。
有了太子妃昨日的一席话,知府办起事来也有了底气,这天便开堂审案,很快就做出了判决。
依照天启的律法,邵耀和穆旦当斩!
听闻这个消息,百姓议论纷纷,许文昌悲痛欲绝。
行刑便在菜市场门口,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人群中一个行迹诡秘的人全神贯注的盯着台上的邵耀和穆旦,见果真是这二人,这人神情又是沉重又是困惑。待问斩过后,他便隐在了人流中。
与此同时,另一头,太子府内。
听闻邵耀和穆旦已被砍头,太子府内却没有沉重的气氛,相反连玥微微一笑,神色淡然。许文昌对她极为感激,忙亲手奉上了一杯茶,恭维道:“太子妃果真料事如神。”
连玥端过来抿了一口,茶香甜甘冽,滋润美妙,不失为好茶:“这些话就不必说了,欧阳镇的人找过你了吗?”
“是,找过了。”许文昌拱手,恭敬道,“昨儿夜里便有人来找了属下,要属下为他们卖命。”
连玥瞥了他一眼:“你怎么说?”
“属下直说体内有断肠丹,若此事被发现自身难保,那人当属下是个怕死之辈,便不再说什么。”许文昌说着,眼里隐约有丝得意。
连玥点了点头,起身道:“走吧,去看看邵耀和穆旦如何了。”
许文昌忙亦步亦趋的跟上,两人来到堀室,就见邵耀和穆旦正在和其他人一块训练。见连玥来了,他们连忙上前拱手道:“见过太子妃。”
连玥回以一笑,道:“我不是说你们可以歇息一阵子吗?怎么这么快就又开始训练了?”
邵耀挠了挠头,憨笑道:“反正也没受什么伤,多亏了太子妃您,我们才能安然无恙。”
许文昌轻声斥道:“阿耀,要自称属下!”
连玥随意的摆了摆手道:“不必拘泥于礼节。”
穆旦虽然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但他微微点了点头,显然也很赞同邵耀所说的话。
若不是连玥暗中向知府施压,他们也不会知道是有人刻意陷害,知府更不会如此痛快的同意调包,让他们逃过一劫。
“后悔么?为了一个不值得的女子,受了冤屈?”连玥淡淡问道。
邵耀沉默了几秒,随即摇了摇头。
如果当时那名女子不是四皇子的人,而是一名普通女子,那他们就等于视而不见,将一个无辜的妙龄女子推向了魔掌。
看到神情坚定的邵耀,连玥有些触动,到底是十几岁的少年。
“知道么,你们是做错了,但不是错在出手救人,而是太过意气用事。”连玥缓缓道。
邵耀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不禁羞愧的低下了头。
“当时那么多人,你们只需将那几人控制住送去官府便成。”连玥看见低着头的邵耀,不禁缓和了语气,“也罢,事情都过去了,就不必计较这些了,往后小心点便是。”
“是。”邵耀和穆旦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