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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医院出来,阳光顺着树缝落在徐江瑞的身上,他竟然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萦绕在心头。
他张开双臂,闭上双眼,迎接着空气里隐隐约约的淡淡栀子花香。
突然一人撞过他的手臂,因为重力的碰撞,他身体机械式的随着来人跑开的方向踉跄一步。
男人被他带动,脚下一趔趄,直接跌倒在地上,手中的东西散落一地。
徐江瑞回过神,上前将地上的东西捡起来准备递给他的时候,男人竟是看都没有看一眼,就这么神色仓皇的跑开。
男人时不时的往后望着,那离开时的模样就跟见了鬼一样满目惊恐。
徐江瑞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可是一看到手里捡起来的皮夹,又想着给他送过去,突然,一阵异样的视线从自己的右后方袭来。
对于危险的警觉,他就这么不以为意的回头看了一眼。
任凭他淡定了三十年的心脏此时此刻也绷不住从容,一只狗,一只庞大的警犬,撒了丫子就朝着他热情奔涌而来。
如果说徐江瑞还能像个傻子一样一动不动的等待狗狗的亲密接触,那他就是傻,任何人对于危险靠近而做出的第一反应,那就是跑!
可惜他低估了四条腿和两条腿的差距,刚刚踏出两步,一条腿上被什么东西含住,然后他清楚的感觉到一股酸爽的疼痛自大腿蔓延到全身上下。
“啊。”徐江瑞忍不住撕裂的疼痛狼狈的倒在地上,手里的手包也被摔了出去。
然后警犬扑过去将手包叼起来,就这么掉头往回跑。
徐江瑞反应过来了,可是当看到自己腿部汩汩流血的伤口,他不淡定了。
女人拉着警犬冷漠的站在他身前,嘴角冷嘲热讽的上扬着,她蹲下身子,将手铐不带怀疑的扣在徐江瑞手上。
“你可以上诉,但现在你必须保持沉默,我以警察的身份逮捕你。”女人铿锵有力的声音回荡在四周。
徐江瑞捂住腿部的伤口,哭笑不得的瞪着一身便衣服装的女人,挣脱了两下,但他似乎想错了一个女人的力量,自己刚刚动弹一下,女人的手拐便是当头一棒,他就这么两眼一翻,撅了过去。
……
在昏沉中,徐江瑞迷糊的睁了睁眼,首先进入他视线的是头顶上空的一片雪白,后来是虚虚晃晃的两道身影,他又闭上了双眼,等待片刻过后,再次睁开。
男人的声音有些强势,其中还掺杂着一些不堪入目的词汇。
“你说说你那个猪脑子是用来做什么的?一个月你给我闯了多少祸?让你带着小黑去外面溜一圈,你倒好溜着溜着还跑去声张正义了,我有让你没穿警服的时候给我声张正义?我有让你放警犬去咬人?你咬人就咬人吧,你偏偏把徐家二少给咬了,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没有人回复,应该是不敢回复。
男人继续咄咄逼人的吼道:“今天回去停职查办,我没有让你回来,你就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在停职期间给我在二少这里负荆请罪,让你咬,让你这个被水泡过的脑子咬人。”
“很吵。”徐江瑞冷冷的瞪着一直在自己耳边闹腾的苍蝇,面色不悦的说道。
男人听见声音,态度立马转变,赔笑道:“二少您醒了,要不要让医生再来给你您检查伤口?”
“你是谁?”徐江瑞瞥向男人身旁的女人,刚刚昏迷前她还嚣张的站在自己面前得意的笑着,现在一副被霜打的茄子模样神情恹恹。
“我是这个有眼无珠的警员的上司,实在是对不起二少,这个人上个月刚刚入职,还不是正式警员,您如果不满意她的行为,我马上就开除了她,消除她的警衔。”
“还可以这样?”徐江瑞抚了抚自己隐隐作痛的额角,大概就是被这个死丫头给击打时留下的后遗症。
“您头疼吗?我马上让医生给你检查一下。”
“不用了,你刚刚说让她留在我这里负荆请罪?”徐江瑞冷笑道。
“是,她打了您,伤了您,应该照顾您的,您放心,她不敢再对您做出任何暴力行为。”
徐江瑞笑而不语的瞪着沉默不语的女人,只是笑容里掺杂了许多让人识不明白的诡异因子。
姜昕看不透男人为什么会对着自己如此笑,但她知道这个男人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她。
徐江瑞靠在枕头上,目不转睛的盯着岿然不动的身影,他清楚的记得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只狗给咬了,然后在一群人的围攻下,他被这个女人一拳打晕了。
徐二少虽然不是什么瑕疵必报的男人,但也不算是什么善茬,对于驳他面子的人来说,他或许真的有一百种方式去弄死他们。
姜昕站在离着病床五步的距离处,心口的不安愈演愈烈。
“我想喝水。”徐江瑞道。
姜昕一声不吭的倒上一杯温水,特意摸着水杯试了试水温,确信不冷不热过后,安静的递上前。
徐江瑞并不打算接过来,冷冷道:“我手没有力气。”
姜昕知道他的意思,将杯子递到他嘴边,“喝吧。”
徐江瑞邪魅的扬着嘴角,依旧不为所动,“不想喝水了,给我去买点吃的回来。”
姜昕摸不准他的意思,问道:“你想吃什么?”
“御膳人家的虾仁粥。”徐江瑞道。
姜昕
瑞道。
姜昕蹙眉,不由自主的紧了紧自己的衣角,“我身上钱不够。”
“报上我的名字就可以了。”徐江瑞靠在枕头上,笑意更深的落在她的面容上,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看出了她的如释重负。
姜昕转过身,拿起外套便不再多言的走出病房。
半个小时后,她端着打包好的粥回到病房,掀开盖子的瞬间,一股浓郁的米香进入她的鼻息,不知是味道太香刺激了味蕾,还是肚子太饿收不到引诱,她竟然想喝一口。
徐江瑞看看着她递过来的勺子,张嘴喝下一口,又喝了一口。
有那么一瞬间,姜昕是想他少喝一点,病人应该喝不完那么多,只要他喝不完,自己就可以趁着出去扔垃圾的时候偷偷的喝完它们。
可是徐江瑞这个男人明显就是故意的,他平日里不喜欢喝这种粥,可是看见女人不可抑制闪烁出的异样光芒时,竟将整个粥盒内的食物全部吞咽的干干净净,一粒不剩。
姜昕提着垃圾,不死心的再看了一眼里面空荡荡,还真是一粒米都没有剩下,放弃般丢进垃圾桶,掏出自己的口袋,钱包里还有两块钱。
回到病房,徐江瑞已经穿上了外套,指着旁边的轮椅,道:“推我出去转转。”
姜昕听命般的推着轮椅走出病房,还没有进入电梯,就听着一个欠揍的声音再次响起。
徐江瑞道:“你推那么快做什么?正当自己遛狗的就是属狗的,撒了欢的用蹄子跑?”
姜昕暗暗的吐出一口气,刻意的放慢脚步。
徐江瑞蹙眉道:“你属什么的?”
姜昕不明,道:“属狗的。”
“……”
“所以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是属狗的。”
徐江瑞双眸寒了寒,冷冷道:“我还以为你属蜗牛的,慢慢吞吞的跟老太婆似的,你脚上链子了跑不动了?”
姜昕咬紧牙关,又一次加快了步伐。
好不容易到达电梯处,她还没有来得及按下电梯键,男人的声音又再次响起。
徐江瑞单手扶额,“还是不出去了,头疼的厉害。”
姜昕缩回手,转动轮椅又原路返回。
刚刚靠近病房,男人又道:“病房里太闷,头更痛,还是出去走走。”
姜昕隐忍的喘出一口气,再扭动轮椅往电梯走去。
徐江瑞靠在轮椅上,瞄了一眼电梯上行的数字,轻声道:“等的心急,不想去了,回房间。”
姜昕这一次没有转动轮椅,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站在电梯前。
徐江瑞愕然,斜睨着她,“你没听到我说的话?”
姜昕视若无睹般将轮椅强行推进电梯里,然后直接按下最底层。
徐江瑞想要从轮椅上站起来,可是自己刚一动,女人的手就扣在了他的肩膀上。
姜昕笑靥如花,道:“没事,溜溜弯也好,虽然我不遛狗了,但遛遛人也挺好的。”
“……”
出了电梯,姜昕径直推着他往着院子的方向跑去,如风一般,推着轮椅就像是开着战机一样轮椅转轴的咯吱咯吱响。
徐江瑞真担心她会不会一个恼急再把他从轮椅上摔下来变成二级伤残。
姜昕看见前面的台阶,心里一咯噔,急忙拉住轮椅,可是这玩意儿明显出了故障,可能是被自己推的太厉害,链子断了。
徐江瑞瞪着眼前突然放亮的光明,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自己就像是被光明笼罩了一样,他似乎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腾空了,然后连人带轮椅一起滚下六级台阶。
“嘭。”徐江瑞脸朝地倒栽在草地上,周围又一次围上一群形形色色的病患们。
姜昕站在台阶上轻喘着粗气,想着自己要不要提前回去写好辞职报告?
病房内,男人围着病床来回转悠了不知道多少遍,似乎就这么转着转着就耗尽了自己所有的体力似的。
姜昕不敢解释什么,像极了犯了错的学生等待老师的批评。
男人拉开椅子,坐在上面,看了一眼病床上徐江瑞额头上的纱布,就像是自己撞到了头一样感觉到头很痛。
“组长,我知道怎么做,我回去写报告。”姜昕开口道。
“啪。”男人拍桌而起,“你闯了祸拍拍屁股就打算走了?你倒是走的干净利索,然后呢,徐二少找谁算账?找我吗?我为什么要替你处理你丢下的烂摊子?”
姜昕不敢吭声,“那您要我怎么做?”
“你自己弄出的这些事,给我处理干净了再来谈离职的事,否则别忘了你的毕业证还没有发下来,我一句话完全有本事让你辛苦学习的这几年拿不到证书,你这辈子就甭想当警员了。”
姜昕惶恐,急忙抓住他的衣角,“我一定控制脾气,我保证再也不会犯下今天的错误。”
“你要知道我还是挺心疼你这个小姑娘的,只是你也知道咱们现在的为难,我真不想让你真的变成临时工。”男人意味深长的拍了拍她的手。
姜昕沉默,安静的站在病床边,昂首挺胸,就如同自己曾经在警校练习军姿一样一站就是几个小时。
后半夜,徐江瑞感觉到自己太阳穴两边突突的跳着,在疼痛和恶心的状态下醒了过来。
入目的第一眼便是女人温婉可人的笑容,以及一杯不温不烫的甜开水。
徐江瑞一想到白天的时候她也是这么笑的,然后自己怎么了?被她扔下了台阶,最后又躺回了病床上。
姜昕见他迟疑,急忙道:“我试过了不烫口,你可以喝一点润润喉咙。”
徐江瑞不明白她这黄鼠狼给鸡拜年的用意是什么,半信半疑的喝了一口水,的确自己干哑的喉咙缓和了不少。
“今天对不起,我一时性急伤到了你,徐二少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我一次好吗?”
突然软下的态度,在徐江瑞的眼里越发不安,“你究竟想做什么?”
姜昕蹲下身,“我真的很抱歉。”
徐江瑞眯了眯眼,“是不是你家上司又来过了?”
姜昕沉默。
徐江瑞得意的扬了扬嘴角,冷冷道:“你回去吧,我这里不需要你,能伺候我的人很多,可是能把我伺候成这样的,你是第一个。”
姜昕慌乱中握住他的手,“就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我不喜欢重复自己说过的话。”
如此明显的态度,姜昕学不会软弱,只得乖乖的站起身,拿起自己的外套走出病房,
房中恢复安静,徐江瑞靠在床上,瞥了一眼窗外的夜色,闭上双眼,安静了真好。
“叮……”手机骤然响起。
徐江瑞看向床头边放置的手机,黑色的一块老人机,他忍不住的啧啧嘴,这个丫头肯定是故意的,寻着借口明天再出现。
他没有理会闹腾的手机,继续闭上双眼,可是这手机虽然很老很旧很难看,可是声音很恢宏。
忍无可忍的,徐江瑞按下接听吼道:“别再打来了。”
“昕昕,你快回来,你继父又喝多了,你妈都快被打死了。”女人的声音没有在他的咆哮中沉默,而是越来越急促的说着什么。
徐江瑞蹙眉,轻叹一口气,顺着床边坐在轮椅上。
他走出病房,并没有见到她的身影,好不容易在医院大厅中看见了她的身影,刚刚准备开口,便看见她急忙得到跑出去,顺着一道公交车离开的背影,徐江瑞只得止步在站台前。
这女人跑的真快,算了,她的事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可是……
当徐江瑞拿到从警厅得到的资料找上门之后,才发觉自己今天有多荒唐。
姜昕住在老城区里,废旧的水管子被露天放在墙角,时不时的从地下道蹿出两只老鼠。
徐江瑞看向前面围着的一群人,应该就是地址上她的住所。
此时此刻,天边已经渐渐的泛着鱼肚白。
“我告诉你,我马上就是警察了,你如果再敢打我妈,我有权利逮捕你,让你这辈子都在牢里继续做你的地头蛇。”女人尖锐的吼叫声从人群里传出。
“姜昕,有本事等你拿到警证再跟我说这些话,滚开,这臭娘们敢不给我钱,老子要打死她。”
“你如果再敢打我妈一下,信不信我现在就报警让你去牢里坐一坐?”
“姜昕,你个死没良心的,你别忘了是谁供你吃供你住供你读那没用的学校?现在倒好,你翅膀硬了开始来威胁我了?老子告诉你,老子今天连你一起打。”男人抡起旁边的扫帚,就这么挥下去。
“嘭。”男人的棍子还没有挥下去,就被一块砖给砸中后脑袋,顿时一条血线从他后脑勺趟进脖子里。
姜昕慌乱的瞪大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不远处的徐江瑞,他怎么会在这里?
徐江瑞拍拍手上的灰,“难怪闻到这里一股人渣味。”
男人捂住疼痛不已的脑袋,怒不可遏的从地上站起来,就这么轮着棍子冲过去。
姜昕怕他一个不小心错伤了别人,一脚踢过去,男人被踹倒在地上,然后就这么撒了泼似的耍赖不起来。
众人见状,纷纷散去,毫不理会他的胡搅蛮缠。
男人却是越来越得意,吼道:“我要报警,这个不孝女串通外人来打我这个把她养大的继父,是啊,继父不如生父,是嫌弃我了。”
众人啧啧嘴,这一幕几乎每天都发生,这个男人总是想尽方法要这对母女给钱,还真是不止一次引起公愤,只是只要有人帮忙说话,他一定咬住那人,说是不是她母亲的姘头,是不是打算一起合伙把他弄死了然后骗财?
所有人都知道这个男人的无赖,那就是一个不知羞耻的败类。
“你的手机落在医院了。”徐江瑞漠然的将老人机递过去。
姜昕不敢解释什么,就这么默默的拿过手机。
徐江瑞道:“等一下中午给我带一份酱烧排骨过来,我突然想吃了。”
姜昕没有反应过来,痴痴的看着他。
“我说过我不喜欢重复自己说过的话,记得了,中午十二点我就要看到午餐。”
姜昕忙不迭的点头,“我知道了,我一定准时送到。”
徐江瑞推着轮椅往后走,临走时再瞥了一眼地上还在撒泼的男人,摇摇头,“处理人渣的方式不是一直纵容,有些时候就得采用强硬手段,这种人就应该去监狱里看看什么叫做生不如死的生活。”
……
回到医院,病房内一人安静的坐在床边。
徐江琦听见声音,将保姆炖制的鸡汤打开,“我到处都找不到你,去哪里了?”
“有点事出去办了,大哥应该去照顾嫂子的,
顾嫂子的,我这里不需要人。”
“她已经喝完汤睡觉了,倒是你一大早就不见踪影,以后出去也记得让人通知我一声,免得找不到你,又担惊受怕的。”
“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害怕我走丢吗?”徐江瑞喝了一口汤,“家里保姆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我都听说了,你一个大男人也别难为人家小姑娘了,她也是抓贼心切才会误伤了你。”
“大哥这是当说客来了?”徐江瑞掩嘴一笑,“你放心,我自然知道分寸。”
“那就好,我派人去了警所这件事就这样吧。”
“大哥这件事就交给我处理吧,我不会难为她的。”徐江瑞一口气喝完整碗汤,躺回床上,继续道:“你就安安心心的照顾嫂子和宝宝,我这里你就别分心再跑来跑去了,公司也忙,你会累垮的。”
“好吧,如果有什么需要记得告诉我。”
“好,我先睡一会儿,你去陪嫂子吧。”徐江瑞躺回床上,闭上双眼。
徐江琦收拾好汤碗,最后瞥了一眼床上的身影,又没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就这么离开房间。
徐江瑞是在一股饭香中清醒过来的,当看到模模糊糊的女人身影时,他本能的伸出手去抓住她的衣角,只是身影渐渐清晰过后,他触电般的缩回手。
姜昕蹲下身子,确信他清醒过来后,打开食盒,“我不知道你要吃哪一家的排骨,所以我就自己做了一份,你试试口味,如果不好吃,我马上去给你买别的。”
徐江瑞靠在床垫上,虽然排骨卖相不怎么好看,但闻着还是挺香的,就这么咬上一口,他瞥了她一眼。
姜昕面色一慌,“不能吃吗?”
徐江瑞一本正经道:“还可以,勉强可以下咽。”
姜昕如释重负,安静的坐在一旁。
“你吃了没有?”徐江瑞看着餐盒,这么这么少?
姜昕知道他在怀疑什么,慌乱的摇头道:“我钱不够,就只买了这么一点,你放心,我没有克扣什么。”
徐江瑞瞧着这坦诚的姑娘,突然明白了大哥的话,放下碗筷。
姜昕见他这样,心底一沉,“我好像又做错了什么。”
“你没错,做的很好吃,只是就这么一点,你吃什么?”
“我已经吃过了。”姜昕低下头。
“听说警察的第一准则是不能说谎。”
姜昕轻咬红唇,“我刚刚啃了两个馒头。”
“你很缺钱?”徐江瑞回忆今早的一幕,轻叹一声,“我这个人不喜欢花人家姑娘的钱,这段日子我会给你适当的生活费,如果让我知道你用自己的钱垫付,那是对我徐二少的侮辱,知道了吗?”
姜昕点头,“我知道了。”
“还有别啃馒头了,被别人知道,还以为我徐二少欺负了你似的,过来,一起吃。”徐江瑞拿起一旁的勺子递上前。
姜昕瞠目,瞧着他扒拉下来的一半米饭,惶恐的咽下一口。
……
若问这段日子,徐江瑞习惯了什么,那就是每一天醒过来的第一眼便是看见她站在小桌前弄着食物,或者就像是一尊雕塑一样站在屋子正中央一动不动。
偶尔画面会很诡异,偶尔却是很温馨,有时候他觉得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像是顺理成章一样,他习惯了屋子里有她的味道,习惯了第一眼看见这个女人像个白痴一样丢三落四。
其实最习惯的还是她听见自己醒过来之后回眸的莞尔一笑。
姜昕不是很漂亮,肤色因为经常日晒而显得有些黑,但全然没有阻止她的那双大眼睛,就像是一池清水,随着她情绪的起伏会荡漾开涟漪,不知不觉,让人沉醉其中。
徐江瑞的伤口其实早就愈合了,只是他利用身份强行逼迫医生不许开出院证明,只要在医院里的一天,她就会乖乖的守在旁边,然后伺候他。
可是姜昕又不是笨蛋,一道被狗咬的小口子,能住半个月的医院?
徐江瑞放下手里的杂志,瞟了一眼已经不是第一眼往自己伤腿上看的女人,蹙眉问道:“你想说什么?”
姜昕轻咳一声,“你伤口还没好?”
“可能是伤到了筋骨,一用力就有点疼。”
姜昕半信半疑,“要不让医生再给你仔细检查一下?”
“不用了,等不痛了我自然就好了,怎么了?你想我出院了?或者是你想摆脱我了?”
姜昕忙不迭摇头,“我只是看你每天都不活动腿脚,躺久了肌肉会萎缩的。”
徐江瑞不以为意:“等伤口不痛了,我就下床走动。”
姜昕也不再追问,他不开口说离开,她也就不敢离开。
徐江瑞冷了冷脸色,就这么躺在床上,哼道:“我先睡了。”
姜昕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才八点过,他就困了?
徐江瑞嘴角隐隐的上扬:对对对,快看出老子心情不好,然后快过来哄我。
姜昕心里一喜,难道他良心发现觉得自己一个女孩子大半夜回家不好所以想早点放自己回家了?
“既然你要睡了,那我就先回去了,明早我会给你带早点过来,你睡吧。”说完,她就这么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开,潇洒不羁。
徐江瑞回过身,只来得及瞥见她消失的衣角,哭笑不得的躺平在床上。
病房一时之间安
一时之间安静下来,徐江瑞突然不明白了,自己为什么要让她来哄自己呢?
他一个大男人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扭扭捏捏了?
越想越烦躁,他掀开被子就这么走到窗前,企图从这黑乎乎的夜境里看见她离开的身影。
“我差点又忘了手机。”姜昕推开病房,正好看见绕着窗子来回徘徊的男人。
徐江瑞听见声音,双脚一滞,僵硬的扭动脖子。
姜昕靠在门上,嘴角蔓延开一丝微笑,“走的挺稳的。”
徐江瑞苦笑道:“我就试试,原来我的腿已经不痛了。”
姜昕没有上前,也不曾退后,就这么站在门前,兴致高昂的看他自圆其说。
徐江瑞尴尬的轻咳一声,“那个明天我可以出院了。”
姜昕径直上前将床头上的黑色老人家拿在手里,然后就这么沉默不言的转身离开。
屋子再次恢复安静,徐江瑞坐在床边,有什么东西占据了他的脑子,就像是魔怔一样重复播放着一张脸。
他嚯的从床上站起身,就这么推门疾驰而出。
女人的身影隐没在电梯里,他急忙追上前,却只能看着电梯合上之后跳动的数字。
他咬了咬牙,跑向安全门,就这么从楼道上一跃十步般飞驰而下。
“叮。”电梯敞开,姜昕刚刚踏出第一步,突然一阵风从自己的右侧袭来,对于警惕感,她发觉有人的靠近,双手一把擒住想要接触她身体的陌生气息。
“啊。”徐江瑞瞪着自己呈现扭曲状态的手腕,哭笑不得的喘着粗气。
姜昕见到熟悉的影子,忙不迭的放开对他的钳制,蹙眉道:“跑的挺快的。”
徐江瑞捂住自己的手腕,看了她一眼,就这么拉着她的手往着住院部外的草坪走去。
姜昕不明白他为何突然间变得如此行动诡异,但转念一想,反正明天过后就不会有瓜葛了,也任着他拉走。
徐江瑞推开那扇门,环顾院中三三两两散步的人群,寻着僻静的角落,放开了她的手。
姜昕踢了踢脚下的石子,开口问道:“徐二少还想说什么?”
徐江琦稳了稳心口起伏的情绪,突然间,就这么按住她的后脑勺,然后覆唇而上。
一直以来心口处空落落的感觉在接触她体温的刹那得到充实,就是这种感觉吗?在离开她之后渴望的感觉吗?
可是现在的他没有了之前的谨小慎微,他是光明正大的吻她。
姜昕脸色发烫,双手蛮横的将他推开,仓皇的退后一步,“徐二少这是什么意思?”
徐江瑞捂了捂自己还残留着她温暖的双唇,一声不吭的盯着她。
姜昕咬牙,“我先回去了。”
徐江瑞拽住她想要逃之夭夭的身影,问道:“你刚刚是什么感觉?”
“……”姜昕苦笑道:“被人调戏的感觉。”
徐江瑞斜睨着她明显发红的脸颊,再一次抓住她的手将她拽了回来,随后又是一次强势的吻上她挣扎的唇。
姜昕瞠目结舌,本分了二十几年,她连手都没有跟男人牵过,现在就这么被吻上了?如果问她是什么感觉,她真的只有一种被调戏的窘迫感。
“现在呢?”徐江瑞再次追问。
姜昕抬起脚就这么一脚踢在他的膝盖上,“流氓。”
“……”徐江瑞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想要再次追上去,可是这个女人明显是被惹急了踢得可狠了。
姜昕仓皇的逃离医院,站在公交站台前,冷风一吹,瞬间把她恍惚的神色清醒过来。
她捂了捂自己的嘴,为什么吻得是这里,心口会跳的像是生了很严重的病那种情况呢?
隔天,徐江瑞从早上等到中午,她果然没有再出现了。
难道是被自己吓到了吗?
徐江瑞考虑着要不要告诉她自己其实就是开玩笑的,可以不要当真呢?
他烦躁的捂住自己的头倒在病床上,真是够丢脸的。
“咚咚咚。”门外护士轻叩着房门。
徐江瑞从床上站起来,“司机到了吗?”
护士摇头,道:“有位先生想见您。”
徐江瑞瞥向护士身后鬼鬼祟祟的男人身影,冷冷道:“把他轰出去。”
“别啊,徐二少,我是来跟您谈笔交易的。”男人先行开门见山道:“我当然知道你们这些有钱人玩的游戏,您能看上我家小女,那是她的荣幸。”
徐江瑞面无表情的瞪着进入房间的男人,漠然道:“你想说什么?”
男人拉过椅子自顾自坐下,“给我笔钱,我马上离开他们母女俩。”
“你离开她们跟我有什么关系?”徐江瑞冷笑道。
“我昨晚上看到了,本来想找那丫头要钱的,碰巧看到了这一幕,二少应该知道我养大一个闺女也不容易,要笔钱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只要您给我,我马上消失的干干净净,就当做从来没有遇见过她们的母女俩。”
徐江瑞目光微寒,“你要多少?”
“两百万应该可以吧,就当做我女儿陪你玩玩付的钱?”
“难怪这个社会这么丑陋,有你这种贪得无厌的人渣存在,怎么可能会变得干净。”徐江瑞掏出支票夹,写上一串数字,“我希望你说到做到,把她们两个的户口本交给我,我亲自去办,如果再让我看
果再让我看见你接近她们,我想你应该知道我徐家的能力。”
男人小心翼翼的收好支票,将一只破烂的本子丢过去,“姜昕那丫头还没有谈过恋爱,所以徐二少放心,她绝对是个雏。”
“滚。”徐江瑞吼道。
姜昕徘徊在医院外,她有些为难的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去,可是当看到笑的龇牙咧嘴的男人出现过后,神色一慌,双脚已经不听使唤的跑了过去。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姜昕对着男人吼道。
男人脚下一滞,得意的扬了扬嘴角,“臭丫头没想到你这么值钱,还真是亏的徐二少这么大手笔,好好的伺候好人家,免得人家认为自己亏了。”
“你这个败类。”姜昕追上前,但这个男人早有警觉,拐进一辆计程车内便扬长而去。
姜昕蹬了蹬脚,慌乱的跑进医院。
徐江瑞听见声音,急忙将户口本压在枕头下。
“你给他钱了?”姜昕开门见山的问道。
“他已经把你卖给我了。”徐江瑞一本正经道。
“……”姜昕咬牙,“你应该知道我跟他没有关系,他没有权利对我做出任何决定。”
徐江瑞掩嘴一笑,“你还真信了?”
“你为什么要给他钱?”
“他答应从今以后不会再来打扰你和你妈妈,这样不是最好吗?”
“我是问你为什么要给他钱?你以什么身份给他钱?”姜昕面目可憎,明显带着怒火。
徐江瑞站起身,一步一步的靠近她,“想知道?”
姜昕目不转睛的盯着他靠近的步伐,郑重的点头。
徐江瑞俯身凑到她鼻前,笑道:“我以为我这样做,你会有一点点感动,然后以身相许。”
“……”
“看来我是自作多情了。”徐江瑞站直身体,忍不住的叹口气,“都说失去比得不到更可怕,因为它多了一个过程叫做曾经拥有,可是我明明就没有拥有过,可是失去的时候还是很不开心。”
“……”姜昕退后一步。
“也对,我这么纨绔不堪,你怎么可能会看得上我?”
“我只是不相信罢了。”姜昕回复,“你为什么会看上我?”
“以前我喜欢过一个女人,可是我在她最渴望我回头的时候缩回了手,当我想要再次握上她手的时候,我已经没有了机会,所以我在想如果有一天我再遇到另外一个想要牵手的姑娘,我一定不要犹豫,如果我犹豫了,或许她一转身过后,等待我的依旧只有那道消失的彻底的背影。”
姜昕蹙眉,“你还记得这个女人吗?”
“我说我还记得你会生气吗?”
姜昕转身便朝着房门口走去。
徐江瑞慌了神,急忙追上前,“可是谁都有年少不更事的时候,我这不是等待你的救赎吗?”
“你是把我当疗伤药了吧,你现在只是刚好需要,而我也只是刚好在。”
“你会变成我必须要的时候。”徐江瑞拉住她的手臂,“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但我不能给你时间胡思乱想,我以前是很混账,可是我已经正经了两年了,这两年,我走过很多地方,看过很多风景,找过很多人,可是没有一个撬开过我的嘴。”
“所以你现在告诉我,你说的是真的?”
“为什么不可以试一试?你难道不觉得我很帅很有气质很有能耐,更多的是风流倜傥?”
“……”这说着说着怎么感觉怪了?
徐江瑞继续道:“我都不介意你一身毛病,你当然也可以忽略我曾经的自以为是,当然谁没有走错过路上错过船搭错过车,只要在中途回头,一样可以达到自己的目的地,唯一的差距就是浪费了一些时间,但浪费的那些时间都是为了遇见对的人,浪费了又怎么样?”
“……”
“所以我决定了,我今天就要证明我是在跟你说真的。”徐江瑞转身回到病房,拿起枕头下的户口本。
姜昕见他手中熟悉的本子,愕然道:“怎么会在你这里?”
“你别管怎么会在我这里,我现在就要告诉你,我们去民政局。”
“……”姜昕被他强势的推进了电梯,恍然道:“你想做什么?”
“结婚!”
姜昕起初他是在开玩笑,可是当看到最后那一本红灿灿的本子的刹那,几乎是站起身便想要落荒而逃。
徐江瑞再次将她强势的拽了回来,“想去什么地方?”
“我觉得你需要冷静冷静。”
“为什么?”
“我们才认识几天,你有没有竖起你的手指头好好算过?”
徐江瑞嘴角微扬,“这就是你的顾虑?”
“难道你不觉得你现在就像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小孩子吗?是,你现在看中了一件自己很想要的玩具,你逼着所有人给你买回来,可是过了几天呢?你或许会看到别的更好看更喜欢的玩具,到时候你就会发现这一块旧玩具有多么的可笑。我希望你冷静一点,至少别把婚姻当儿戏。”
“我从来不会是拿感情开玩笑的人,我可以花几年时间去忘记一段过去,我也可以花一辈子的时间去呵护一个女人,我不是一时头脑发热,我只是不想错过。正如你所说,你或许在某一天遇到另外一个让你心动的男人,可是我不能给你这样的开始,所以我要在自己最有能力的时候,把你留在身边。”
姜昕苦笑,“你还是冷静冷静吧。”
“你不想留在我身边吗?”徐江瑞问道。
姜昕脚下停顿,她低下头,“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冷静的处理事情。别意气用事。”
“我吻你的时候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徐江瑞再问。
“回家吧。”姜昕往前走去。
徐江瑞追上前,拦住她的去路,就这么在人来人去的民政局大厅中吻住她的双唇。
“唔……”姜昕慌乱的想要推开他,可是男人发了狠,不放便是打死也不放。
徐江瑞感受到她渐渐的放弃抵抗,越发加深这一个吻。
一吻过后,姜昕面红耳赤的还是想往门外走。
徐江瑞跟上前,牵住她的手,“现在去什么地方?”
姜昕没有说话,就这么急匆匆的逃离那些一双双灼热的视线。
空旷的院子里,气氛稍稍放松些许,姜昕停下脚步,顺了顺气。
徐江瑞就这么围着她转上数圈。
姜昕轻咬红唇,“你围着转干嘛?”
“我在环绕我的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