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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青上次光顾着盘问,并未注意这屋子还“暗藏玄机”。
这会儿听着殷笑的解说,心头颇生出一种愤懑不平的情绪。
有钱可是真好啊!坐地不动天天享受,哪像他们?每天风吹日晒,冒着危险挨受着挤兑,只那么几个手指头都能数过来的俸禄!
殷笑见他一个大男人撅嘴嘟囔,觉得有些好笑。于是忍不住挤兑他道:“柳大哥,所谓士农工商。虽然小了点儿,好歹你也是朝廷命官啊!“
“屁朝廷命官!”柳青哼了声,“忙活一年还不够人家买包茶叶的!”说完急忙四处看了看,见周围无人才松了口气。生怕自己图一时嘴快抱怨朝廷的话被人听去,惹了什么祸事上身。
殷笑鄙视地撇撇嘴,转身斜跨一步,正好到了门口。
方才进来的时候房门没有随手关上,她抬头往外看了眼,不由怔住。
那座建在假山上的高阁,原来从这里也能看见啊!而且距离更近,更清晰。
高阁的窗子没关。
沈府的几名女眷差不多都在里面,聚拢在一起像是在商量事情。偶尔有风吹来,还能隐约听见她们说笑的声音。
殷笑一瞬不瞬地看着那里,脑袋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渐渐成形。
时间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眼见着沈夫人钱氏在丫头的搀扶下起了身。紧接着,其他人也相继站起来。随着她一起离开。
阁内的人瞬间走了个精光。
她忽然反应过来,回头叫了柳青一声,拔腿就往那边跑。
跑到下面的时候,那帮女眷刚刚拐过假山那边。
殷笑停下步子喘口气,转头见柳青跟了上来,便抬腿迈上略微陡峭的石阶。
这高阁四周都是错落的假山,外面看去到不是特别惹眼。可站在阁内视野却很好。几乎可以将大半个内院花园的景象都收入眼底。
殷笑四处环视了一周,最终将视线落在了一处不太起眼的通堂小院儿里。
那斑驳的院墙,不久前还映射过她的影子,此刻也被尽收眼底。
“呵……”殷笑忽然笑了出,紧接着越笑声音越大。直笑得刚刚进门的柳青阵阵发毛。然后,当他鼓起勇气,准备开口相询的时候,她已经止住了笑声抬头看向他,“柳大哥,那些想不明白的地方,我大概知道是为什么了。”
其实黄大力会见到那个黑影,完全就是一个巧合。一个……可能连始作俑者,都未必发现的巧合。
想到这里,她眉心渐渐拧紧,最后打成了一个疙瘩。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一个最不可能的可能!
可那个人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
…………
白冉虽是鉴天司的金牌令使,可当年那件案子到底是圣上御笔朱批下旨封案的。
如今耿刺史就是重提,他虽有胆私下相助,却也不敢太明目张胆。只能一切小心翼翼,尽量做得不露痕迹。
早上那会儿殷笑撇下他先去了沈府。
他摆脱了张玉莹后也没去追她,而是回书房休书一封,传给了鉴天司内主管情报的一位朋友。然后又去了张阁老房中,和他摆开了棋盘。边对弈,边闲聊起朝堂局势。
如此时间飞快,一转眼已经是掌灯时分。
转眸看了眼漆黑的窗外,他落下一子后,冲对面的张阁老一拱手,“阁老,今日先到这里吧。”
张阁老看着棋盘上纵横交错的黑白子笑了笑,“你这是眼见要输,就想跑?”话虽这么说,手上的棋子却已经扔进了罐子里。
白冉坐直了上身,“哪里,这盘棋留着,明日在下。今日该用晚膳了。”说完便起身去了屋外。
厨房早已经将饭菜备好温着,就等着主人吩咐。
白冉出门便看见负责传膳的小厮等在门外,想也不想张嘴便问道:“有没有准备虾仁豆腐,还有……”话未说完便住了声。
那些是殷笑最喜欢吃的,可她今晚应该也不会来这里吃饭。
刚想到这里,夜幕中忽然响起“哐哐”地敲门声。简直有些震耳,前院的声音,他站在后面都听得一清二楚。
紧接着,一男一女的声音交替响起。都是他熟悉的……
“白冉白冉快开门!”
“白兄,在不在?”
“开门开门你快开门!”
“在不在在不在你在不在?”
那欢快的调子让白冉顿时觉着一阵牙疼。
“别喊了,我在!”灌注了内力的声音远远传播开去,就连那咬牙切齿的感觉也格外清晰。
世界立刻恢复了清静。
他急忙抬脚往前院走去,生怕自己晚出现哪怕一瞬,那两人就在自己门前又做出什么闹心的事情。
走到前院的时候,看门的老仆人已经将院门打开。
外面的两人都没空手,殷笑手里捧了个鼓鼓地油纸袋,里面是热情腾腾的大包子。柳青一只手里捏着只咬了一半的,另一只手正伸过去还想再拿来。
白冉看着眼前的景象怔了怔,而后才发现两人都站在门槛外,似乎没有要进来的意思。不由有些奇怪,“你们怎么不进来?正好要吃晚饭了。”
“我们不进去了。”殷笑边说着,边将装包子的纸袋递给柳青,然后伸手在口袋里努力地掏着什么,“白公子,我帮我准备几样东西。越快越好!”
…………
戌时过后的沈府后厨房彻底安静下来。
墙边有个歇脚的折叠小塌。白日里收起来放进和厨房相连的小仓房,也不占地方。晚上再支上,供值夜的佣人休息。
吉婶这会儿正缩在小塌上打呵欠,忽然听见门口有脚步声响起。抬头一看,竟是老夫人院里的丫头喜儿。
宰相门人三品官,老夫人身边的丫头自然也是高人一等的。
她急忙起身迎了过去,笑得十分谄媚,“哟!瞧瞧今儿个刮的什么香风,把喜儿姑娘给吹来了。是不是饿了,想吃些什么?”
“不是我饿了。”喜儿略仰着下巴,唇畔的浅笑矜持而高傲,“是老夫的安神汤,劳烦你煲一下。”说着将一个小纸包递了过去,“材料都在这里,做法你知道的吧。”
“知道知道。”吉婶儿连忙接下,面上露出一丝疑惑,“老夫人的餐食,平日不都是院里小厨房做的么?今儿个怎么……”
“小厨房的灶做晚饭的时候又塌了,明天要找瓦匠来重新砌一个。”喜儿打断了她,颇有些不耐烦,“吉婶儿你快着些,这汤老夫人诵经之后要喝的,可别误了时辰。”
吉婶儿连忙点头哈腰,“知道知道,您放心好了。”随即便拉开架势准备忙活。
喜儿漫不经心地“嗯”了声,“我等会儿过来取。”说完扭着小蛮腰转身离开了。
眼角余光里见她出了门,忙碌着的妇人从鼻子里发出声冷哼,“小贱蹄子,都是奴才命,神气个什么!”说着将沙煲重重地往桌上一放,泄愤般将纸包扯个稀烂,一股脑儿把材料下了进去。
沈老夫人的安神汤做法很简单。
将所有材料用水浸泡一刻钟后盖严盖子,先大火滚沸。再将盖子欠个小缝儿,文火慢炖上小半个时辰就可。
吉婶儿等着沙煲里的东西滚了个开,便将炉火熄了大半,又欠好盖子。转身又窝回小塌上歇着。约莫时间差不多了,才起身过去查看。
沙煲里的安神汤已然煮好。她彻底熄灭了炉子,找来花纹典雅的细瓷汤盅,小心翼翼地将煲中的液体倒了进去。又将汤盅放在在托盘上摆好。
门外的这时有脚步声响起。以为是来取安神汤的喜儿,便也没有在意。可好一会儿过去,却迟迟不见喜儿进门。
她抬头看去,只见厨房的门依旧紧闭着。
那脚步声又响了起来。
“嘎吱嘎吱”地,像是在踩雪。而且距离始终不远不近,并未往门边靠近。
“谁啊?”吉婶提高音量喊了一句,“谁在外面?!”
无人应答。
她忍不住心头一突。猛然想起眼前这扇门的对面,那堵矮墙的另一边,不久前刚刚有人丧了命。
身上寒毛乍起,她往后退了一步。险些碰翻案上的汤盅。
“吉婶儿……吉婶儿!”院子里忽然有人叫她。声音清脆,是她熟悉的。
她吓了一跳,随即惊醒过来……那是小梅的声音。于是松了口气,赶紧过去猛地拉开房门。
“你这小蹄子,想吓死我啊!”语气半是嗔怪半是释然。
小梅就站在院子中央。一双大眼睛水汪汪地,似乎被她弄的有些不知所措。
“婶……婶子,您怎么了?”
“没怎么。”吉婶儿快步朝她走了过去,“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就刚刚啊。”小梅说着,将手中绷在花绷子上的一方绢帕递给了她,“吉婶儿,这个花的花瓣,我刚刚怎么也绣不好了。您手最巧,帮我看看呗。”
“行!”吉婶接过来仔细相了相,“这里应该这样……”
就在她拾起针的时候。身后看不见的地方,一道略显佝偻的黑影闪进厨房,又快速离开。
…………
与此同时,内院与后院相距不远的一处长廊上。
和沈大少爷偶然相遇的喜儿,仔仔细细地向他汇报了沈老夫人这几日的饮食起居,身体状态后,行礼告退。
匆匆忙忙向厨房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