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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帝都的天气回暖,院里的枝头上已有淡粉的桃花星星点点地绽放,却是无人来赏。
眼看离春闱还有九日,整个落松苑甚至整个国公府都沉浸在紧张的气息里,就连忙于订盟之事的沈朔和沈临寒都来看了沈临安好几次,便不用提日日不是亲自来就是差人来过问的老夫人了。
夏初瑶每日看着落松苑里往来的人,总觉得满院子的人里,最放松的人要算沈临安了。
要说沈临安早已成竹在胸的话,年后回来又常见他在书房里温书,沈临渊大婚之后他甚至吃住都搬到书房里去了,走到哪里,手里也捏着一卷书,生怕浪费半刻时光一般。
可有几次夏初瑶送吃食去书房的时候,分明有瞧见沈临安不是在泡年后送到府里的新茶,就是在跟池光聊天,一脸闲适,仿佛要参加春闱的不是他。
比起沈临安这几日的轻松,夏初瑶却有些紧张。
先前他说自己此番必当高中,可是天下读书人那般多,其中必然不乏奇才,想取头名,哪里这般容易?
她自然是盼着沈临安高中的,若是沈临安这一次能金榜题名,高中状元,日后她的身份便也跟着大有不同了,适时能接触更多的官家贵胄,做起事来,便也比现在更加趁手。
会试自三月初九开始,分三场,每场三日,九日里沈临安要吃住在考场。
“夫人,为夫是去考试的,不是去修养的。”临考前一日,看着屋里几箱行李,沈临安笑叹了一口气,有些为难地看向一旁还在替他收拾衣物的夏初瑶。
“这不是我准备的,这些都是老夫人和其他院里送来的,那一箱是夏府送过来的,除却文房四宝之外,多是一些补品。”将收拾好的包袱和一小箱行李放到沈临安跟前,夏初瑶看着几个大箱子,也觉得有些好笑。
沈家三个孩子,只有沈临安要参加春闱考功名,前几日老夫人听说沈临安要在考场上住九日之久,让人打听了往年考场的情况之后,急得不得了,非要让各院都准备着,才几日就给沈临安凑出了几大箱行李,生怕自己的孙子在考场住得委屈了。
“最近早晚天凉,御风可要记得给三爷添衣。”御风可以扮作书童随沈临安进去,这九日沈临安的起居都要交到御风手里,夏初瑶还是有几分担心,毕竟这孩子身手虽好,平素却多有几分木讷。别说照顾沈临安了,更多的时候,是沈临安照顾他。
“夫人放心吧,我会连同御风都一起照顾好的。”这两日御风已经被叫到老夫人跟前嘱咐了许多,也不知道老夫人到底交代了什么,只是见他一早过去,晚膳之后才回来,还带着一脸掩不住的阴郁,沈临安也只能对他表示同情。
“夫人,你可紧张?”看着被夏初瑶冷冷瞥了一眼的御风麻溜地拿了她收拾好的包袱和行李往外跑,沈临安笑着伸手揽过了夏初瑶的腰,从背后松松抱着她,俯首在她耳边笑问了一句。
“不紧张,妾身相信三爷的能力。”这几日看书累了,沈临安都喜欢这般轻轻揽着她跟她说话,本着考生最重要的就是保持心情愉悦,加上沈临安也只是揽着她,没有其他动作,夏初瑶便也随他了。
“若是为夫高中了,夫人准备送为夫什么样的贺礼呢?”
“三……三爷想要什么贺礼?妾身这便开始准备。”
“临安想要的,只有夫人而已。”嗅着萦绕在鼻息间的茉莉香,沈临安的声音有几分低沉。
呼吸近在耳畔,温热的气息落在颈间,夏初瑶只觉得脸颊有些发烫,抬手想去掰开箍在腰上的手,却被沈临安反手握住。
掌心的温暖熨帖在手背上,夏初瑶抿了抿唇,低头想掩住自己有几分纷乱的情绪,垂目看着腰上相覆的手,才想起他本来就看不到自己的表情。
“只要是夫人亲手准备的,什么我都喜欢。”就在夏初瑶有些无措之际,身后的人却先松开了手,放她离开了怀抱,“我去看看御风收拾得怎么样了,夫人也快些准备吧,老夫人让我们去遮云苑用午膳。”
绕开夏初瑶出了房门,扑面而来的冷风叫沈临安清明了几分,深吸了一口气,略有几分苦笑着摇了摇头。明日便要考试了,他怎还忍不住说些不知分寸的话。
“夫人,你看这件怎么样?”里间本是在给夏初瑶挑选去遮云苑要穿的衣服的沉碧等到沈临安出门了,才从里面出来,捧了手里一套月白底湖蓝细绣的裙子问道。
抬眼看着望着门口,一张小脸带着几分俏红,不言语的夫人,沉碧抿唇笑了。
这都成亲小半年了,这几日三爷撩拨起夫人来,不分场合时间和地点便算了,偏偏每次夫人这般脸红心跳的小模样,瞧着不觉得他们这是夫妻,倒像是一对刚刚在一起,好到蜜里调油的有情人儿。
*****
初九送了沈临安进考场,回来之后,夏初瑶也没有再往府外跑。
他在场上考试,她在府里空守着倒是日复一日地紧张。
徐静这些时日身子好了许多,大抵是体谅她的心情,还时常过来陪她说话解闷。
不过九日,夏初瑶却是觉得,这落松苑里没了沈临安,冷清得连她自己都待不下去。
十七考完,十八十九读卷,二十放榜。
沈临安十七日考完回来,拜会了老夫人和父母之后,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继续温书,准备殿试。夏初瑶见他专心,也不好打扰。
这一次,春闱之事由三皇子与礼部一同操持,二十放榜这日,沈临安连门都没有出,也没用嘱咐人去看榜。
听得拂衣说三爷早起已经在书房里温书了,夏初瑶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府里沈朔他们有没有叫人去看榜,她反正是有几分坐不住,刚想叫了沉碧去看,才出主屋便瞧见晴方苑一个叫霜降的小厮喜色匆匆地朝她跑了过来。
“三夫人!承平王殿下派人来报信,说是三公子中啦!”霜降一脸的喜色,激动得嗓子都哑了。
夏初瑶步子一顿,抿了抿唇才开口:“可知道多少名?”
“头名!三公子是会元啦!”
霜降的话音刚落,跟着夏初瑶出来的沉碧和黛绿已是喜极,眼中尽是藏都藏不住的泪水。三爷中了会元,等得殿试再取好名次,夫人便也熬出头了。
“老爷先叫奴才过来报信,这会儿还要去大公子和二公子那里,就先行告退了。”沈朔也是刚下朝回来便听得这个消息,这会儿亲自往遮云苑去报喜了,他得了吩咐,还要去其他两个院报信。
赏了钱送走霜降,沉碧刚想说几句道贺的话,转头却发现自家夫人已经不在原地,提裙小跑几步,往书房去了。
“三爷,你中会元啦!”书房的门轻掩着,因着高兴,夏初瑶也没让人通报,径自推开了房门进去,满心欢喜地扬声说了一句,快几步进屋,瞧见桌案前的两个人时,微微一怔。
“竟忘了今日是放榜之日,恭喜三公子高中了。”抬眼看着蓦然闯进来的人,秦舒也是一愣,随即收起了案边那封先前柳元衡给她的信,笑着拱手作礼,跟沈临安道贺。
她今日来,是想让沈临安找人帮她查点事情,这几日都为着拉拢客商的事情忙里忙外,倒忘了今日是沈临安的放榜之日。
“还说等会儿叫人去看榜,没想到消息都传回府里了?”听得夏初瑶的话,沈临安面上也有了喜色,他虽成竹在胸,听得这等消息的时候,也忍不住高兴。
“是三皇子殿下派人来说的,三爷若是忙,妾身现在叫人去替三爷抄榜回来。”看到秦舒的意外之感冲散了先前的喜悦,夏初瑶默了两秒才让脸上的神色缓和过来,笑着说完,转身欲走。
“不用去抄了,过几日殿试便知道余下的都是谁了。”眼见她转身要走,沈临安叫住了她,却也只是坐在案前,没有起身,“这几日我要专心准备殿试,院里府里的应酬,便劳烦夫人操心了。”
“妾身知道的,三爷好生准备殿试,其他的交给妾身就好。”夏初瑶没有回头,撇了撇嘴,沉声应了一句,便提步出门了。
先前考完会试回来,他说要专心准备殿试,这些日子一直关在书房里,几日都不曾出来见她一见。
她还以为他真是专心温书,却不想他专心到不能出来跟她说上两句,倒有空跟别人在书房里喝茶聊天。
何况,今日放榜,他竟然也能因着陪秦舒说话,耽搁了看榜。
等得夏初瑶的步子都远去了,一边捏了茶杯的秦舒侧头蹙眉看着对面的沈临安:“人家那本是真心实意地替你高兴的,你作何这般态度叫人家难过,还不快去哄哄?”
“那件事情,我会让池光帮你留心的。你若是没有其他事情,便先去忙吧。殿试在即,温书要紧。”低头喝了一口茶,沈临安也不应她的话,捡了手边的书继续看。
自然是瞧见了她刚刚进门时满面含笑,真心欢喜的模样。
她替他高兴,他心中也是欢喜的。只是当初予她的承诺眼看就要成真了,这几日他一直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不见她,不过是因为害怕自己与她走得近了,会忍不过这最后几日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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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八殿试,初九读卷,初十便是放榜公布名次之日。
一大早沈临安便带着御风出了门,跟着此番一同参加殿试的同窗们等着皇榜。
夏初瑶起了个早,遣了沉碧出去看榜,坐在窗前,等得也有几分焦急。
一直在小院里的夏桃也忍不住一早便到了主屋来,这沈临安的前程在此,她即便是再不喜欢夏棠,此刻也因着焦心,熬不住一个人等消息。
眼瞧着下早朝的时辰也到了,夏初瑶绞着手里的帕子,望着门口,抿唇不说话。
虽然因着那日会试放榜的时候撞见秦舒而对沈临安有几分生气,不过那几分的失落哪里能比得过这会儿的焦心。
他若状元及第,便连带着她这个三夫人一起,一荣俱荣。
门外忽然传来由远而近的急促步伐,瞬时打破了落松苑里的平静。
“夫人!夫人!”外面提裙跑进来的沉碧也顾不得旁人,望见迎着她过来的人,欣喜得眼中带泪,声音颤抖,刚到近前,已是腿软得跪倒在夏初瑶脚边,她一手攀着夏初瑶,也顾不得起身,“夫人!三爷中状元啦!”
周围的人听得都是一阵惊呼,从里屋跟出来的夏桃听罢,大喜之余,竟是眼前一黑,倒在了珍珠的怀里。
“你可看得真切?”夏初瑶身子一抖,一把将沉碧从地上拽了起来,忍不住再问。
“真真切切,咱们三爷是一甲头名,是状元爷了。”沉碧说罢,都忍不住笑得哭了起来,到如今,夫人和他们整个落松苑,终于是熬出头了。
一甲头名,赐状元及第,任翰林院修撰,虽然只是六品,却是天子近臣,朝中官员更迭替补总是先从翰林院遴选,何况,翰林院素来是储相之地,以沈临安的资质和家世,只怕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夏初瑶再得确认,终于忍不住仰头大笑了起来。
这么多日里心中掖着的一点不快也都一扫而空,今儿听得沈临安高中的消息,简直比当初她受封凤瑶将军,做三军统帅的时候都要高兴。
很快,礼部报喜的人便来了,沈临安不仅今次高中状元,还是连中两元,国子监的学生不用参加乡试,这般连中两元之人,自陛下登基二十余载,沈临安是第一个。
放眼大齐百年来,也不过数得出三个。这般荣耀之事,即便是沈朔初听得时也忍不住拍手叫好,当即叫人出门散钱,还让人寻了万响鞭炮,喜庆的声音震彻长街。
沈临安此番金榜题名,是沈家的荣耀,这等喜事,自然是要大贺一场。
随着沈朔和朱氏接了喜报,赐了打赏,夏初瑶又跟着去了遮云苑,因着明日大宴之事被好一番嘱咐之后,捱到了将近晚膳,才回了落松苑。
进得主屋,便见了落松苑里所有的下人都跟了进来,跪了一地,扬声道喜,每个人脸上都是藏不住的高兴。
夏初瑶心情大好,打赏苑里的人也相当大方,每个人给了一小个先前让沉碧差人去铸的金元宝。
等得落松苑里都打点妥当了,眼看着夜色渐沉,却还等不回沈临安。
今日放榜,他又是头名状元,应酬同窗,回来得晚自然是免不了的。
沐浴更衣,散了发,夏初瑶披了外袍靠在软榻上看书,虽然忍住了没叫人去问问沈临安人在何处,却也还是想等他回来,跟他说一声恭喜。
眼看着蜡烛都燃了半截,沉碧都忍不住想要催她休息的时候,终于见着黛绿跑了进来,说是御风回来了,要见夫人。
听得御风回来,夏初瑶面上一喜,随即却又微微蹙眉,御风要见她,也就是说,沈临安还是没回来?
“公子今日在醉仙楼赴宴时遇到了三皇子殿下,殿下说要庆贺公子高中,饮宴过后又邀了公子去承平王府。公子怕夫人等他,便差我回来跟夫人说一声,今晚他大抵是要留宿承平王府了,让夫人早些歇息。”
御风话刚说完,便听得“啪——”的一声,前一刻还靠在软榻上的夫人,此刻已经豁然起身,手里的书被狠狠甩在了地上。一张秀丽的小脸上满是怒气,掩都掩不住。
一旁的沉碧和黛绿都抿唇没有说话,眼瞧着御风战战兢兢行了个礼,然后十分迅速地遛了出去。
“夫人,想必是承平王殿下盛情难却,既然御风这般说了,夫人便也早些休息吧。”眼看着夏初瑶望着门外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默了片刻,沉碧终于上前去,劝她休息。
“哼!”早便察觉出来了这些时日沈临安是在躲她,想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这般,却也因着今日这般重要之事,他却在外不归而生气,白瞎了她还等了这么久。
越想越气,却也无法,只能一甩衣袖,大步进了里间,一头倒在床上,睡觉去了。
第二日沈临安倒是回来得早,气了小半夜,迷迷糊糊睡了没一会儿的夏初瑶察觉到身旁的动静,睁开眼看到坐在床边的沈临安时,微微一愣,随即翻了个身不再理会她。
“昨日是为夫错了,夫人不要生气,当心气坏了身子。”没想到自己刚坐下她就醒了,见她这般动作,讶然失笑,伸手去拉她的被角。
“妾身哪里敢生状元爷的气,状元爷若是不想见妾身,知会妾身一声便是,不需得这般躲得辛苦。”
气话才说到一半,身后的被子便被人拉开,还不等她反抗,钻进被子来的人已经贴上了她的后背,伸手揽住了她的腰。
夏初瑶蹙眉,扭身挣扎着要退开。
“没了你这个状元夫人,我当这个状元还有什么意思?”周身的暖意和熟悉的香气叫沈临安轻舒了一口气。
昨日褚云舒要拟一篇徐州水患治理的折子,须得翻些徐州山水地理的记载和往昔水患治理的记录。
知道他往日去过徐州,也喜欢看些山水游记,褚云舒打着庆贺的幌子,硬是去将在醉仙楼喝酒喝到一半的他给诓去了承平王府,直到今日早朝前他写完了折子,自己才得了自由被放了回来。
“以后未得夫人允许,不管是谁的约请,我都不去。”
见她挣扎,沈临安将她揽得更紧,将头埋在她披散的发间,闷声说:“如今为夫替你达成心愿,夫人要怎么谢我才好?”
“替我达成心愿?”听得他的话,夏初瑶也不挣扎了,话中带着几分不解。
“先前你不是说,想当状元夫人吗?我这状元,可是专门为夫人考的。这般良苦用心,夫人得好好谢我才是。”沈临安伸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嗅着她如墨长发上的香气,声音有几分含糊,“先前你答应的贺礼呢?可准备好了?”
这般说得,就像是他这个状元真是专门为她考的。听出了他声音里的疲惫,夏初瑶也不与他生气了。听得“贺礼”二字,倒也想起了这几日她闲着没事的时候替他绣的香囊。
“这会儿我有事要忙,贺礼得等晚点给你。”今日府中大宴宾客,眼看这会儿天色已亮,她还得起床打点,“你再休息一会儿,等来客了我再让沉碧回来叫你。”
晚点给他?夏初瑶的话说的没有波澜,倒叫沈临安微微一怔。
分神的空档,怀里的人已经在他身旁起身,唤了黛绿和沉碧进来伺候她梳洗更衣了。
转头看着自己那忙着出去打点的夫人,沈临安扯了扯身上还带着她淡淡香气的锦被微微苦笑。也不知道这丫头是真不懂还是装着不明白,每次都这般含混,倒叫他越发有些拿不准她的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