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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暖暖的温度,红腰觉得有些安心,抱着枕头就睡着了。
第二日她如常想去拜见谢衣,揽月却在门口含笑告诉她:“公子在昨天的地方等你。”
红腰怔了一下,昨天的地方,她心中有些不适,还是转身走过去。
玉烟从旁边出来,看着红腰身影,问道:“公子到底想做什么?”
揽月摇头,也凝着那方向:“总之公子不会害她的。”
离得有一段距离,红腰就感受到了剑气,应该就是剑气,那把草丛都荡起来的方向。
谢衣仍然在舞剑,今天的招式比昨日的更华丽,他的衣袂始终荡在半空中,随着手上的剑划过一道道流云。
真美。
是可以称之为纯粹的一种美的,赏心悦目。而且不给人负担。谢衣在舞剑的时候,回眸,对红腰笑了笑。
手中剑不停留,忽地往红腰的方向,缓缓送了一阵风。
红腰没有躲,也没有像昨天一样发颤,剑带起的风吹过去,她原地不动地被风吹乱了耳畔的发。
那一瞬间,却有一种别样的轻柔。
这一阵剑风毫不凌厉,温柔可叹春风。恰好可动青丝一缕。
红腰嘴角翘了翘,有些赧然地低下头。
谢衣慢慢提着剑,走到了红腰面前,温和道:“红儿,你害怕剑吗?”
昨日的问题,今天才问,正是谢衣的宽和之处。
一天之差,留给红腰的就是截然不同的心境。
红腰慢慢咬下了唇,目光却盯着谢衣的剑,谢衣把剑抬了起来,看到红腰一瞬间瑟缩的神情。
谢衣唇角淡笑,却依然把剑更放到红腰眼下:“这是一把没有开刃的剑,不会伤人。”
红腰眸内有光线微微一动,她盯着那剑,虽然剑身光滑,但仔细看,的确没有剑锋。
谢衣的剑舞的那么出神入化,用的,却是把没有开刃的剑。没有开刃的,便不算是兵器。
红腰蓦地怔怔的,好像不知该说些什么。
谢衣用手把剑轻轻推向剑鞘,看着红腰道:“若你愿意,以后我练剑的时候,你替玉烟、为我送茶水,可好?”
不管谢衣做了什么样决定,总会事先问一句可好,但这一句,却会让人更不容易拒绝。
红腰更是懵懂点下了头。
谢衣带着红腰离开练剑的地方,两人走向书房,穿过这宅中庭院溪流,就是飞鸟盘桓。
也许是跟在谢衣身后,红腰心情很宁静,抬头看着飞鸟,好像心也跟着飞了。
她闻到谢衣身上梅花的味道,看到谢衣衣袂飘起的悠长身影。
谢衣。谢衣。
他介绍自己的时候,没有说是我救了你的命,没有说他是宅子的主人,他是说,我是谢衣。
名字是谢衣。
就是这么个平平常常的名字。
忽然山间响起了晨钟,红腰上前拉住谢衣的袖子:“公子,请让奴婢为您捧剑。”
那把剑虽然没有开刃,但是通体光彩掩映,未开刃尚且能如此,可见是把绝世宝剑。
谢衣看着红腰,没有多说什么,已经抬起剑递给了她。
红腰郑重抱起来,放到怀里,剑鞘上都是古朴,剑柄上,还有谢衣的掌心体温。
红腰就这么抱着一路跟着走,揽月看到的时候,不由凝住,昨日见到剑还腿软的人,今日就可以抱着剑在宅中走动了。
正好玉烟也惊异地看着,揽月若有所思问道:“玉烟,你可还记得公子说过的话。”
玉烟可能是一时没想起来,没有作声。
揽月说道:“公子说,心底越害怕的东西,越要面对它。只有这样,才是彻底根除的方式。”
谢衣能有办法让红腰把剑这么抱着,想来也是在让红腰面对。
一天过去,红腰似乎恢复如初了。情绪也明显放下来。
傍晚书房中,那个乌衣门第的灰衣人再次来访,给谢衣呈上新的情报。
谢衣想了想,说道,“你这次外出,记得从东坞山带一株千机草回来。”
灰衣人点点头,东坞山在陈国东边境内,仿佛此时陈国的动乱,丝毫不会影响他。他只是问道:“公子要千机草,是为了新来的那个婢子?她的那些伤,不是普通的受伤。看起来倒像是红罗族那一脉的。”
谢衣这时放下小笺:“是红罗一族的血,是导致她们最后被族灭的绝症。”
既然是绝症,灰衣人道:“那公子能治好吗?”
谢衣淡淡地:“先治治看吧。”
灰衣人点头:“明白,到了东坞山之后,属下会把千机草给公子带回。”
谢衣道:“去吧。”
——
第二日红腰起床,嘴角竟然松动了一下。
她换了一件暖色的衣裳,就去给谢衣送茶。熟门熟路地走到草丛边,哪怕只走了两边,她也牢记于心。
意料之外的谢衣没有舞剑,他手上拿着一管像短笛一样的东西,看到红腰,就笑了笑招手。
红腰走上前面,把茶水递给谢衣。
谢衣就着她的手喝过了之后,就把手中之物拿起来:“红儿,你可猜得出这是什么。”
红腰盯着那管子看,并看不出什么,但她说道:“既然是公子此刻拿起,想必是武器。”
谢衣拍了拍她脑袋,笑了笑:“你猜的不错,这个叫竹叶刺,里面放置了麻药,对着侧口吹气,里面的银针就会刺出。”
红腰看着那小小一截,怕是只比手指粗细,竟能有这种能力。
而且,这东西看起来似乎是用竹子做的,外表还很新,像是谢衣自己亲手做的。
谢衣说道:“红儿,我做一遍你看着。”
只见谢衣将那竹叶刺一端,放到唇下,正如他所说的那样,只看到一阵捕捉不到的细微白雾,对面的草丛却晃动了起来。
红腰眼睛一亮,赶紧跑过去,果然从草丛间找到一根细针。
她回身眼睛亮亮地看着谢衣,谢衣一笑。
回到谢衣身旁后,谢衣便把竹叶刺递过来:“宅中婢女每人都会有一个防身,这个给你。”
红腰下意识接了过来,握在手心里。
谢衣眸光看着她,轻声说道:“我的剑在草丛里,帮我取来吧。“
红腰立即把竹叶刺收了起来,去旁边取来了谢衣的剑。
接下来,谢衣带出了一套剑法,剑花挽在空中气息凌厉,而也不知有意和无意,他的剑带起的风,总是扫到红腰,起初红腰会有一阵阵不适应,但到后来便习惯了。
谢衣望着,唇边不易察觉一动。
他今日的剑法,是带有几分剑气在里面,如果是不会武功的人,或者胆子小的人,的确会产生不适的感觉。
可见红腰,胆子并不小,她之前的害怕和虚弱,并不因为剑意。
除此之外,谢衣练剑时候极为专注,旁边燃着香,一炷香渐渐燃烧完,谢衣的剑势才缓下来,像是清风一样,自然垂落,最后,就像是静止的静舞,让红腰看的目不转睛。
但在谢衣停下之后,红腰还是立刻反应过来,握紧手里的绢子,上前给谢衣擦汗。
红腰服侍的很仔细,她看到谢衣的手臂上也有汗,便折叠起巾子,用干净的一面给他净手。
谢衣多看了一眼,红腰的眉眼是极细腻的,就像她的人一样,心思细密,这种能将所有人情绪瞬间纳入眼底的能力,是一种对他人的体贴,也很容易伤及自己。
红腰,容易体察别人的情绪,也就容易被别人的情绪所伤。她倒在坟地生死未知,就是她被伤的最彻底的证明。
谢衣从怀中拿出了手帕,笑道:“红儿也擦擦吧。”
他手帕擦了擦红腰的额上汗珠,又重新收回自己的怀里。
红腰扶着谢衣手臂,帮他捧起了长剑,顺从地站在他的后头。没有任何一丝可挑剔的温驯服从。
谢衣拍了拍她的头,便脱下外衣,放到她的手上:“跟我走。”
红腰陪着谢衣转过一个小隔间,谢衣便停在小隔间门口,伸手把门推了开来,里面的摆设干净,明显经常打扫,里面还叠放着谢衣的衣服。
红腰认真地看着屋里。
谢衣对她轻声说道:“这里是我平时休息的地方,你早晨可以不必那么辛苦从厨房拎茶过来,这里有炭火和茶具,以后便在这里煮吧。”
红腰看着这屋中一切,慢慢对谢衣行礼:“奴婢多谢公子。”
谢衣眼内温和:“是你为我煮茶,不必谢我。”
红腰抬头,正看进谢衣的眼里。
谢衣伸手,拉过了她的手腕,往里走:“你的茶泡的很好,可是终究太过清凉,这里的茶具可以烹制出许多种不同的茶,更有一些是对病人有用的。”
谢衣把她带到了里面,一套茶具正摆在那。
红腰有些发愣地看着:“公子,也会沏茶吗?”
谢衣看着她一笑,慢慢走到茶具后的椅子上坐下,“红儿,去帮我去窗下取一些井水。”
红腰忙照做了,等到井水取过来,谢衣已经把茶炉和茶叶分门别类,在桌上看着秩序井然。
红腰跪坐在谢衣旁边,用水冲洗了他手上的茶具,谢衣便开始第一道工序。
首先是研磨,谢衣用的是一只红色花朵,对红腰解释:“这个是藏红花,药典中是活血祛瘀,其实它对女子尤为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