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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延赞刚掀开穹庐的帘子时,看到外面正要进来的莫泰儿惨白着一张脸幽怨地看着他,显然已听到他与属下的讨论,突然两手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袖,“皇子,你真的非要让那个安茉儿成为阏氏吗?我们夫妻的情分也不及她重要?”虽然心知他这样做有用意在,这段时日也在拼命说服安氏族长,但她就是不甘心要低安茉儿一等。
呼延赞不耐烦地一把甩开她,莫泰儿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前蹲下来一把掐着她的下巴,一改往日对她的柔情,“莫泰儿,别镇日摆出这样一副面孔来,我看了倒胃口,安茉儿是安氏部族的王女,又是父皇的阏氏,你凭什么与她比?”
“你混蛋。”莫泰儿挣不脱他的钳制,含泪看他,自从她和部落渐渐失势后,人数财物都在急剧地减少,父亲战死,小妹发誓要去杀荀英追到了华国去,大哥却只知道一味的鲁莽,现在完全被呼延赞拿捏在手里,指东不会往西,每每一有战事都是她的族人冲在前头,死伤更多。
“啪”的一声,莫泰儿的脸别向一边,眸子里满是不可置信地看着呼延赞冰冷的脸,他居然打她?她为了他可以挡刀,到头来他却是狠心地甩她巴掌,咬着唇恨恨地看着他。
“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如果你有不满,那就回去你的莫氏部族,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听到没有?”呼延赞站起来语气冰冷地道,不再搭理她,狠心地转身离去。
莫泰儿的泪眸看到他渐行渐远,不甘地起身,顾不上脚疼,卑微地追上前抱住他的背部,“皇子,我不那样看你,别赶我走,我是真的爱你,别娶安茉儿好不好?我求你,我们回去……”她爱他啊,为什么他就非要伤她的心?先是那个华国女奴,接下来又是其他的女人,现在又到安茉儿,她的心会痛会难过的。
呼延赞掰开握紧他腰的手,回身冰冷地注视着莫泰儿那张垂泪的脸容,“可惜你却帮不了我坐上单于之位,泰儿,别挡我的路,不然就别怪我狠,侧室夫人的位置永远是你的,只要你乖乖听话,至于阏氏之位那就不要妄想了。”狠心推开她。
莫泰儿再度跌落在地,沙石刮花了她的脸,为什么他可以对她那么狠?为什么?“呼延赞,我恨你,我恨你……”她带着满腔的恨意咬牙喃道。
安氏族长的穹庐。
“完颜部族败了?”安氏族长丢下割烤羊肉的刀子,惊奇道,与一旁兴致不高的安胡阏氏对视了一眼。
安茉儿的眼里闪过惊喜,起身步向汇报的人,“完颜部族虽说实力大减,到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五皇子怎么可能取胜?”
对呼延勃有情是一回事,但是没人比她更清楚他的劣势所在,自从接到完颜部族打呼延勃的主意后,她就无数次怂恿父亲出兵助呼延勃,只是父亲不松口,她只有干着急的份,再加上呼延赞在一旁搅和,就更是心烦,现在听到这样的消息,开心之余又担心其中是不是有诈?
“阏氏,没错,我们打听得很清楚,五皇子故意诈输了几次,引得完颜部族的人骄傲自大,最后更是放松了防守,让五皇子有可乘之机,一出奇兵,完颜部族骄兵必败,老族长已死,现在由归顺五皇子的四儿子接位成为新族长。”汇报的人也一副啧啧称奇的语气道,本来所有人都不看好五皇子的,最后还是让他取得了意想不到的胜利。
安茉儿的脸上大喜,挥退那人出帐,回头兴冲冲地坐到父亲的旁边道:“阿爸,你也听到了,阿勃他现在实力大增,是个很好的结盟对象,呼延赞为人奸险狡诈又薄情寡义,我不想与他成婚。”早已看出父亲略有动摇,她赶紧劝说。
安氏族长摸了摸光头,对于呼延勃,他倒是看走眼了,虽然自己人汇报得不过三言两语,但是从中可以看出这小子确有些本事,只是他的力量还太弱,皱紧眉头道:“茉儿,你想与他成婚,却又想让我的外孙成为单于,呼延勃会答应这样的要求吗?这是其一,其二他现在必定会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能不能度得过,还有待商榷。”
安茉儿的脸上一片灰败,阿爸这意思是不看好呼延勃,听到帐外有响动,那个呼延赞又过来了,俏脸一绷,低声道:“阿爸,阿勃那儿我打算亲自去劝说,他会应承的,虽说是阿尔当上了单于,但他还小,我会把摄政王的位置给他,这不就等于是单于了吗?他没理由不应承,呼延赞,我是死也不会嫁给他。”
安氏族长看到女儿一副绝不妥协的样子,脸容一板,怒拍案几,瞪眼道:“茉儿,你怎可如此任性?这是大事,是事关很多人生死存亡的大事,你与三皇子势均力敌,那是你阿爸我站在你这边的缘故……”
“我不管,如果你要我这个女儿那就别应承呼延赞,我爱的是阿勃。”安茉儿一脸坚定地看着老父,大有玉石俱焚的样子。
这让安氏族长更为光火,这个女儿仗着自己是阏氏几乎乱来。
呼延赞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父女俩对峙的样子,安茉儿一看到他,狠瞪了一眼,气冲冲地推开帐帘子离去,对于这个女人他没有好感,但是现阶段必须结束这样的分裂,才能让胡国建立起来,抗击华国。
“让三皇子见笑了,茉儿的性情有些刚烈。”安氏族长道。
呼延赞笑着坐下来,“老族长不说我也了解,阏氏的性情虽烈但颇识大体。”来到安氏部族游说老族长时,他已改口称安茉儿为阏氏,“老族长,按我族的规矩,我若继承单于之位,阏氏必是我的女人,我对阏氏有情,以往那些争斗不过是误会一场。我也可以保证会让我的小弟阿尔顺利长大,绝不加害于他,阏氏之位也必是茉儿的囊中之物。安氏部族依然是呼延一族最好的盟友,也是我的老丈人,将来夺回了阴山南的土地,必将其中水草最丰厚的呼贝尔河东边的土地给予安氏一族。”
这个保证相当的诱人,安氏族长站起来在帐内踱着步,能保证女儿外孙的地位及生命,并且呼延赞长相俊朗,比老单于不知好多少倍,女儿跟他不委屈,但是想到声名鹊起的呼延勃,他又有几分犹豫。
呼延赞也没作声,而是在原地静待安氏族长回话,也在思量着这其中的变数。
良久之后,安氏族长却是一脸为难地道:“三皇子,你的保证很好,可茉儿是个直性子的人,此事须她同意方可,我虽为其父,但她却是已故单于的阏氏,这是不争的事实。”
呼延赞与他们父女俩纠缠了那么久,现在得到的却是这样一个答案,心中大为不忿,安茉儿居然还嫌弃他实在过份,这安氏族长分明就是想要再观望,争取最大的利益,脸色一沉,“老族长莫非是在考虑呼延勃那个杂种?他虽打赢了完颜部族,但那又如何?杂种终归是杂种,而且他终究是呼延一族的人,我自会去敲打他。”
安氏族长被他猜中心思,心中啐骂几句,脸上却是一派安然,“哪儿的话?呼延勃虽说血统存疑,但老单于生前也没有当众不承认过他的身份,他再怎么说也还是呼延家的直系,单于之位他也有资格继承。三皇子如若能将五皇子收到麾下,那一切另当别论。”
呼延赞的脸色一僵,这个狡猾的老东西,很快就恢复自然,“他那一点实力我还不放在眼里,”故意说得轻蔑,饮了一口奶茶,不怀好意地道:“不知道老族长听说他干下的另一件大事没有?”
安氏族长眉头一皱,他说的是?
呼延赞没少漏看安氏族长的面部表情,兴灾乐祸地道:“老族长想必也听说了吧,他居然在自己的族内废除了奴隶,让那群低贱的胡华混血之人与我们平起平坐,这对于我们胡人来说是莫大的讽刺与侮辱。只怕日后安氏部族将会缺少使唤的人,老族长还认为他是可造之才吗?这样一个数典忘祖的东西,如何能与之谋?”
废除奴隶的事情安氏族长听说过了,对此虽颇有微词,但却一直没有表态,现在呼延赞直言此问题,他的眉头皱得前所未有的紧,呼延赞见状,更是变本加厉地抹黑呼延勃,绝不能让那杂种再壮大势力。
两人正各有心思地讨论事情时,外头的侍女急冲冲地进来道:“族长,不好了,出事了,阏氏突然驾马说要到五皇子的部落去,奴婢怎么拦也拦不住她……”
“什么?”安氏族长与呼延赞都站了起来,他们在这儿讨论事情,安茉儿倒好,直接去找呼延勃。
“胡闹,把她给我追回来……”安氏族长气得跳脚。
“老族长勿怒,阏氏只是一时糊涂,我会追上去劝阻她的,况且我也要到呼延勃的部族一趟,那个杂种只怕越做越过份,那样我们呼延一族也会受他所累……”呼延赞一派义正辞严地道。
安氏族长对他的好感直线上升,这个男子够沉稳,难怪昔日老单于在世对他最是推崇,但是好感归好感,其他的事情要做出决断还太早,拍拍他的肩膀,状似感激地道:“那麻烦三皇子了。”
呼延赞也虚应几句,然后告辞出帐,安氏族长的老脸上的笑容瞬间一收,摸着自己的光头坐回原位,有些事要好好地想一想,朝那侍女道:“你做得好,进来禀报得很及时,本族长会有奖赏给你。”茉儿的举动在他的预料之中,现在呼延赞去追她,倒是能在一旁看着他们兄弟相斗。
与上位者的猜忌不同,下层的奴隶圈子里因废除奴隶的事情已是沸沸扬扬的,那群胡汉混血儿都在热烈地讨论此事。
“听说了没有?五皇子那儿废除奴隶了?”
“你兴奋什么?他是他,我们还是族长的奴隶,关我们什么事?”
“怎么不关?我们在这儿受人驱使奴役,族长若看上了你家的女人,你敢不奉上吗?”
“就是啊,我早就忍够了,凭什么我们处处都要低那些纯种胡人一等,他们有手我们也有手,现在五皇子仁义,我要去投奔他……”
“你疯了,若被族长抓到,你就必死无疑。”
“如果能逃得掉,那我也将有新生活,现在跟死何异?”
……
这样的争执在下层奴隶那儿越演越烈,人人都响往着呼延勃的部族,起码可以活得像个人,不用像条狗。
方瑾这段时日主要协助阿彩婆婆收编前来投奔呼延勃的奴隶,这群人的数量每日都有增加,这在慢慢地增大本部族的实力,但在无形中又得罪了不少人。
阿彩婆婆看了看方瑾做的登记,叹息道:“有利有弊,有一些族长已经对此颇有微言,都在向皇子表达抗议,说他收留了太多的奴隶影响到了他们部族的生存。”
方瑾给老妇按摩着膝关节,不以为意地道:“婆婆,凡事都是有利有弊的,即使没有这群奴隶前来投奔成为自由人,皇子也要与其他的部族成为敌对,毕竟单于的位置只有一人能坐上。耶律、拓跋、安氏等大部族都还没有出动,我们只打败了一个完颜部族,得到的有生力量还是太少了。”
阿彩婆婆想想她说得也没有错,最近有好些迹象表明方瑾出的主意十分管用,正思索间,外头的侍女传话:“婆婆,皇子请你到议事帐。”
方瑾一听,自动地松开手,扶老妇起身,虽已至初夏,天气仍有几分寒凉,给她披上保暖的皮毛,一切妥当后,她松手正准备告辞回帐。
老妇一直都默默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经过了这几乎一年长的时间接触了解,她是越来越喜欢方瑾这个华国女子,看到她要退下,一把抓住她的手,“跟我到议事帐去。”
“我?”方瑾惊讶地道,她的身份尴尬,虽然也有参与呼延勃的大事,但那都是在两人翻雨覆云后才会讨论的话题,平常的日子里她都是谨言慎行,恐会让呼延勃难做。“婆婆,我若去会让呼延勃为难的……”
老妇径自拉着怔愣的她往帐外而去,“现在已是时候了,你到部族来已有一年时间了,想要在皇子的身边取得更好的位置,那么这是必须的,阿瑾,听婆婆的,婆婆不会害你。”回头直视方瑾明亮无暇的眼睛,将自己的意思表达得十分明确。
方瑾的父母早逝,叔叔婶婶又不是人,惟一的姑姑又隔得山长水远,一直为她遮风挡雨的真儿也隔着万重山,现在在这儿有一个这样年老的妇人真心地待她,鼻子一酸,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冲到老妇的怀中,“婆婆,阿瑾何德何能得你如此相助?”虽然婆婆没有指名要她去争阏氏之位,但却是愿意在后面推她一把,这样的情谊让她瞬间感动,呼延勃是男人,没有婆婆的心细如发。
老妇伸出如枯枝的老手轻抚方瑾的头发,虽是非我族群,但从看她侍奉她的态度来说,证明她有一颗赤子之心,这样的女孩,她没有理由不喜欢,“傻孩子,说什么傻话?婆婆是将你当成我从来没有拥有过的孙女看待,可别叫婆婆失望了,走,皇子怕是要等得急了,再派人来催就不美了。”紧紧地攥着方瑾的手往前走。
方瑾抹去眼中的泪水,乖巧地跟在老妇的身旁,那议事帐她素日里是不会接近的,现在能明日张胆地走进去,想来颇为不可思议。
正与众人讨论得热切的呼延勃转头看到阿彩婆婆进来,脸上挂着一抹微笑,正要起身去扶她进来,在看到方瑾的脸时,动作一怔。
其他的人也在看到方瑾的那一瞬间停下动作,婆婆怎么将这华国女子带了进帐?她在族内哪个地方溜达都行,但就是不能接近这核心地方。
新归顺的完颜一族的新族长完颜雄铁冷冷地看着方瑾随老妇进来,这个暖床的华国女子有何资格进来议事的帐篷?“皇子,你是不是要给我等一个交代?就算皇子再宠爱她,那也得有个度,她始终是华国人,我们在这儿讨论的大事若是传到阴山南的华兵耳中,恐怕就糟了……”
方瑾一听他说话,背脊就一挺,这几乎是她习惯性的动作,阿彩婆婆握紧她的手,扬眉看向完颜雄铁,“完颜族长不用动怒,带她进来的是我这个老太婆,我的耳背不好使了,需要她在身边侍候着,怎么?如今婆婆要个人侍候都不行?”
完颜雄铁二十来岁的脸上顿时一愣,这老太婆的来历谁都知道,居然找了这么一个借口给这华国女子铺路,看了眼脸色不豫的呼延勃,“婆婆,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得高望重,我对婆婆的敬意甚深,只是,婆婆,我族有那么多的女子可以侍候你,无须一名华国女子进这议事帐侍候。”
态度坚定,就是不许方瑾有参与族内议事的机会。
其他的人有人觉得不太算一回事,没必要出言反对,又有人觉得此事不妥,华国与胡国是敌对的国家,方瑾进议事帐不妥,故舆论一时无法统一,分成两派各抒己见。
方瑾并没有因为这群人态度分歧而退输,遇到困难退缩不是她的作风,扶着老妇往前,“我不过是侍候婆婆,你们何必草木皆兵?再者我在这儿已经一年多了,何曾做过对族内不利之事?”
“你不曾做过那是没有机会?”金氏族长阴森森地道。
完颜雄铁出言附和,总之不打算让一个华国女子享有这样的殊荣,况且他早就怀疑废除奴隶一事,八成就是这个华国女人在背后怂恿皇子的,这事他内心是不赞成的,少了奴隶收入就会少,虽说有税收,但不可同日而语。
呼延勃此时抬手示意众人安静,扶着阿彩婆婆的另一只手让她坐下,看了眼方瑾平静的面容,这才安心,回头一派威严地看向反对最热切的两人,“她夜夜睡在我身边,还愁没有机会出卖部族吗?可她有没有做过,还不明了?我们可有因此损失什么没有?一切都安好着,证明她没有做过出卖部族的事情。”
方瑾的美眸瞟向呼延勃,对他的维护心中颇甜,“我出不了部落不是吗?你们还怕我给谁暗传消息?再说华兵若是要打过来早就打了,何必只守着阴山的通道?荀英也班师回朝了,我向谁通消息去?胡族经此一役,需要的是缓过气来,而不是将好人当贼办。”声音清冷,表情更是含霜。
金氏族长嘴一张想要反驳,但又找不到说辞,这话说得没错,方瑾睡在呼延勃的身边,无论是暗杀皇子也好,还是套消息也好,还愁做不到?男人在做那档子事时防心最弱。
完颜雄铁不悦地看了眼方瑾,道:“皇子,无凭无据我们确不应该怀疑阿瑾姑娘,但我们现在要商议的是军国大事,阿瑾姑娘在此不太妥当,还请皇子和婆婆让她回避,这样于她于我们都是两全其美之事。”
方瑾忍不住在心里咒骂这个完颜雄铁的祖宗十八代,说白了就是看不惯她坐在这儿,别人越是看不惯,她就越让其不能如愿,乖巧地低头给阿彩婆婆按摩脚,“婆婆,这样舒服一些了吗?”
完颜雄铁看到她不正面回应,却是做出这个姿态来,不禁气得捏紧拳头,好个狡猾的华国女子。
呼延勃却是大笑,随即眼神凌利道:“婆婆的腿脚不灵便,这些日子都靠她才能减少痛苦度过了潮湿的春季,我们在座的都是胡国的好男儿,难道还惧怕一个华国女子?若是传到草原各部落的人耳里,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大牙被笑掉。”摆明姿态看着那一群比方瑾高大不知多少倍的男人。
“正是这样,阿瑾给我这条不听使唤的腿用艾叶炙,还给我新做了一张高点的床,我的腰腿能舒服一些都是阿瑾的功劳,莫非我这老太婆在此也碍了你们的眼?那我就退出帐外好了。”阿彩婆婆的表情一肃,示意方瑾扶她起身。“阿瑾,扶我起身。”
方瑾瞟了众人一眼,听话地扶起老妇,没说什么婆婆留下自己离去这样矫情的话,拆台之事她是不会干的,婆婆正用她的身份地位在帮她,只需观望即可。
呼延勃自是出言阻止,其他人也赶紧出声,完颜雄铁这个因战败而归顺的人也面色悻然,看到呼延勃的目光不善地看着他,心中一跳。
这老妇是养育呼延勃长大的,地位非同一般,若她今日退出去,日后呼延勃忌翼丰满,获得更大的权利之时,难保不会小心眼地与他计较今日之事?这么一想,他迅速上前伸手阻拦老妇,一张有些刻薄的脸笑道:“哪有要婆婆出去的道理?要走也是我们这些人走。”
“婆婆留个人在身边侍候也行?”老妇嘲笑地道。
完颜雄铁面色更铁青,这帐内不到他发话做主,须得顾及呼延勃。“看婆婆说的?这帐内是皇子发话的地方,我等可不好胡乱说话。”
呼延勃冷冷地看了一眼完颜雄铁,若是他越俎待疱,就证明他不安份,日后必定是要除去,好在最后还知道自己战败者的身份,这才脸色和缓地上前扶老妇坐下,“婆婆离去那是万万不能之事,阿瑾,好生侍候婆婆。”
方瑾点头应是,星眸璀灿地看了眼呼延勃,两人交换了一个彼此心知的眼神,笑着坐到老妇的下首位置。
完颜雄铁如斗败的公鸡一般坐回原位,完颜一族原本是八大部族之一,现在居然沦落至此,心里突生万分悲凉之意,气势更是一落千丈,他心中的难过不是那些小部落可以比拟的。
呼延勃看了眼完颜铁雄的脸色,知道他对于身处在这个帐内多有不甘,放不下昔日的身段,心中略有些失望,淡然一句,“昔日的荣耀已经离我们远去了,我们要开创的是新的天地,而不是抱着旧日的一切不放。”
这话像一记铁捶打在完颜雄铁的头上,猛然抬头看向呼延勃清冷的面容,这才惊觉自己的行为表情已经暴露出内心的想法,只怕呼延勃会对他另有想法,赶紧躬身行礼道:“皇子所言甚是,我完颜一族必定会追随皇子,创造新的天地。”
其他的人也赶紧站起来表态,一时间,帐内原本凝窒的气氛热烈了不少,对方瑾坐在这儿不再那么介怀。
方瑾在一旁静静地听他们议事,这些事情呼延勃在床笫上有跟她提过,所以也不难理解,偶尔也能插嘴说上一两句,初时这些人不以为然,但听后细思却觉得也有道理,这才不再对她的发言加以抨击,只是仍计较她的身份,所以也没有人会赞赏她就是。
这对于方瑾而言虽然前进的只是一小步,但她的存在被越来越多的人视为理所当然,不再那么受到众人的排斥,而此事渐渐在族内传开,其后她再进议事帐就不是那么打眼。
金兰儿听闻后,不禁满脸嫉妒,“凭她也配进议事帐里?连我也不能进去的地方她凭什么进去?她以为她是阏氏?”
“姑娘何必动怒?那里议的都是大事,只要她有一丁点的错处就会被人挑出来,到时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女人就要有女人的样子,那是男人的天下。”年长的侍女安抚着金兰儿的情绪。
金兰儿知道,在胡族男主外女主内与华国是一样的,甚至比华国还要径渭分明,那是男人的世界,方瑾一个华国奴混在其中哪能讨好?她就等着看她出错致死,这时候才表情一淡地道:“对了,我让你们准备的东西准备妥了吗?我在这儿住了这么久,皇子似乎都将我遗忘了,之前又因与完颜族的战事,我也没找着机会,今夜的篝火晚会就是一个好时机,万万不能出错的。”
“姑娘放心。”那位年长的侍女正在给衣服熏香,“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只要今夜进行得顺利,以姑娘的身份一个侧室夫人的地位是稳当得很。”
“那就好。”金兰儿满怀希望地道。
此时的议事帐里却是气氛紧张,呼延勃皱眉看向方瑾,而其他的人都瞪大眼睛看着她,一副要将她拖出去砍首的样子。
在几次进议事帐之后,方瑾终提到了要重开商路一事,借由此可以得到更大的好处,果然所有人一听到她提及此事都大力反对,反对的理由五花八门,但究其根源,无非因她是华国人。
此时她坐正身子再道:“商路一开,南北货物都会在此汇集,我们不但可以收取过路费,还能得到一些偷偷经商的华国人带来的粮食,这对于我们解决粮食紧张有莫大的益处。别小看华国人,他们有不少逐利之徒,大军回朝,留守在这儿的将领只要用钱也许就能疏通出一条商路来,只要一过阴山就能得到我们的人护送,能保证他们有利可赚,还愁他们不会给我们送来粮食?与胡国相比,华国可是粮食高产之地,我们在未来的日子里即可以保证粮良的供应。至于一些金银之物须与大苑族交易战马,这样可以发展我们的骑兵,让更多前来投奔我们的华胡混血儿都能化为战场之力,以此来应付未来来自大族的挑战,皇子,我以为可以一试。”
“皇子,这万万不行,如果华国人心怀叵测,我们将万劫不复,这里已是我们最后的退守的底线,如果要登高一呼获得更多人的响应,就万万不能让华国的商队从我们的聚居地上取道。”完颜雄铁急道,然后如第一次方瑾进议事帐时那样怒目瞪她,“华国奴,你说这样的话难道还不能证明你是奸细?那次只不过是被你狡辩而骗了去,皇子,这个女人包藏祸心,绝不能留。”
“没错,皇子,她几次进议事帐看来循规蹈矩,现在总算露出真面目来。”金氏族长赶紧附和。
这两人几乎要狼狈为奸,只可惜完颜雄铁为人倔傲,颇有些瞧不起这些小族之长,金氏族长去巴结他时都要看他傲慢的神色,心中自然有些怨气,所以才没有勾搭在一起,但在帐内他们经常意见一致。
其他人想想也是这样道理,已经被华国人赶到了这里,这是最后的退路,他们经不起的再一次折腾,遂反对的声音越来越大。
呼延勃有些埋怨地看着方瑾,这个意见她怎么没事先跟他提过,贸贸然提出,连他都大吃一惊,不过看着自己的女人受人攻击,他的脸色始终不好看,其实他能明白方瑾的意图不是一己之私,确实可以通过这样的操作获得目前极需的粮食,听到完颜雄铁骂得难听,他目光凌利地瞪视过去。
完颜雄铁身子一震,但这次他觉得自己占了一个理字,所以没有如上次那般退缩不前,顶着压力直视呼延勃,突然,他的面前迅间插着一把匕首,他惊得往后退了一步,是谁掷过来的?
所有人都微微一愣,那把闪着寒光的匕首上有着呼延勃的标志,是皇子掷的?包括完颜雄铁都下意识地认为是呼延勃,只是他一直注视着皇子,没见到皇子动手啊。
呼延勃一看就知道是谁的,有些哭笑不得地宠溺地看着方瑾,拿这匕首吓完颜雄铁有意思吗?有些无奈有些疼宠地道:“调皮,吓着人就不好了。”
想到与完颜部族做战时,制定策略之时方瑾如无骨蛇那般攀在他的背上,玉指在他的背上画着圈圈,“呼延勃,在想什么?”
他笑着伸手将她揽到胸前,上下动手了一番,听到她娇喘吁吁,这才笑着将自己的烦恼告知,虽然打败完颜一族他有绝对的把握,只是战后收服他们要花更多的功夫,完颜一族的族长过于顽固,听闻其他的几个儿子也都骁勇善战,只是有谁适合加以培养,还是全部都杀光?一时拿捏不定。
她眨着亮光的眼睛看着他,玉手在他的身上做乱,然后看他扳着脸,这才将头靠在他的肩上,道:“这还不简单,这人不需要太过于耀眼,不能太聪明但也不能过于愚蠢,而且还要有些利欲熏心骄傲自大,这样的人没有大智慧与你抗衡,何须担心他会在你背后放冷箭?”
他听后眼睛一亮,迅速地整理关于完颜一族的资料,很快,完颜雄铁就进入他的视线,当是的他正不得志,正好被他秘密派去的人说动,这才以一招方瑾称为里应外合的战术打败了实力略在他之上的完颜部族。
此时人人听到呼延勃那一宠爱的声音,微微一震,这个华国女子也能出手那么快?均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完颜雄铁的脸色一阵铁青,正要朝呼延勃发难,难道就容许这个华国女子乱来?
方瑾冷笑着上前一把将自己的匕首拔出来拿在手上把玩着,回头朝自己的男人娇笑着,“我如何调皮了?”再转头看着完颜雄铁的时候,她的表情却是冰冷的,转着手中的匕首,“完颜族长,你刚才说了什么?”
“我有说什么吗?倒是你拿着个匕首吓我是什么意思才对,皇子,你怎么任由她……”完颜雄铁想要叫嚣。
方瑾却是迅速拿着匕首想要抵在他的脖子上,完颜雄铁不是胖胖的哈雷族族长,岂会任由方瑾随意拿着匕首抵着他的脖颈?眼睛一沉,已是举起自己的大刀准备抗衡。
呼延勃看到他动刀,全身紧绷,冰寒气势尽出,一把握上了腰间的宝刀,如果完颜雄铁敢对他的女人不利,那他可不介意亲自结果他的性命,再立一个完颜族长不是那么难的事情。
方瑾的脸上灿笑如花,那鲜红的头巾随着她的动作飘扬,身上华丽的袍服更是炫人眼球,但即使如此,仍不敌她美丽的面容。
一直以来都看不起方瑾的完颜雄铁粗犷的面容上完全怔住了,从来没有看过如此美丽的面容,他不禁失神了一下,开始明白呼延勃为何宠爱她了,但就是这一失神,让他只来得及对付方瑾往上的动作,却来不及挡住她突然诡异一笑后另一只伸出来的手。
那只手也同样握着一把精致的匕首,正死死地抵住他的下身那个脆弱的部位,他的脸色尴尬后即一僵,全身的血液倒流,这个女子好生狡诈。
方瑾抵住他下身部位的匕首用力一按,听到完颜雄铁的轻呼声,吐气如兰地狠声道:“你若还要你下身这个玩意儿,那就老实说一遍,你刚才骂我什么?我年纪还不大,耳朵还不背。”
完颜雄铁的脸色涨得通红,感觉到下身的部位生疼,忽而转头看向悠闲喝奶茶的呼延勃,“皇子,你就由着她乱来?”
“你连一个华国女子都赢不了,还好意思朝本皇子求救?之前还骂她是华国奴,这都是你自找的,她现在是我的女人,是地道的胡国人,即使她有着华国人的长相。”呼延勃强硬地道,要所有人都正视这一点。
所有的人都微微惊讶,呼延勃视方瑾为胡人?这出乎他们的预料。
方瑾其实也是微愣的,没想到有一天她会抛弃华国人的身份标识,成为呼延勃口中的胡人,其实她现在的生活越来越倾向于胡人,说是胡人也没错,心中微微抗议后即知自己再也回不到过去,穿胡衣,吃胡食,就连举动也越来越胡化,她不再是那个华国皇宫的舞姬。
安雷吹了一声口哨,原本也是大力反对呼延勃与方瑾一道的他现在却是无比的认同他们,方瑾的努力融合谁都看得见,一年多了,他们一直都是恩爱不已的,这足以说服许多的人。
“皇子说得没有错,我们胡人也知道技不如人甘于认输,完颜族长,现在你受制于阿瑾是不争的事实,还是说你愿意冒着失去男人的尊言也要扳回一城?”阿彩婆婆淡淡地道。
周围的人也跟着笑出声,原本剑拔弩张的局面顿时化解了,不再是胡华两国的对立纷争,而成了一场名誉之争,对于方瑾华国人的身份,众人倒是淡忘了不少。
只有完颜雄铁的脸色一阵铁青,要制服住方瑾他有的是办法,但却不知道自己的那处会不会被她趁机废掉,是以不敢轻举妄动,两眼狠狠地瞪着方瑾。
“道歉。”方瑾刀子下陷地怒道。
完颜雄铁不吭声,骂一声华国奴有错吗?
呼延勃曾吃过方瑾这一招,知道方瑾是说得出做得到的,再说他不太乐意看到自己的女人看着别的男人的那个部位,即使只是刀子相触,沉脸道:“雄铁,她是我的女人,你侮辱她等于是侮辱我,还是你想要与我挑战?”此时他站了起来。
完颜雄铁怔了怔,看呼延勃的表情是认真的,这回终于心惊,单论武力他就不是呼延勃的对手,此时,他的下身剧痛,一脸愤怒,形势比人强,他再过于顽抗是不行的,遂别开头小声道歉了一句。
方瑾的刀子再用力一压,再割他一层皮,“大声一点,我听不到。”
完颜雄铁把心一横,怒道:“我说抱歉。”
方瑾这才满意地收回匕首,掏掏耳朵道:“这才对嘛。”戏谑的表情一变,她正色道:“完颜族长,我知道你必定对我怀恨在心,但你辱及我的尊严,我不得不这样做,若是一个人连尊严也没有,又如何谈其他?所以我也不怕你记恨,这就是我方瑾的行事作风,有一就一,有二就二,我也没有故意欺辱你。我提出重开商路也是为了部族着想,你若因我是华国人而反对,那真的愧对你的祖先,有你这样的不肖子孙。”
不但完颜雄铁怔住了,其他人也是一愣,看着方瑾挺直的背部不禁升起了一丝丝的敬意,这样坦荡的作风真的有草原儿女的风范。他们也是为了自己的名誉可以连命都不要,更何况完颜雄铁却是在她地位得到初步认可的时候骂出一句华国奴,这在呼延勃的聚居地上已是一句辱骂人的话,如若方瑾连为自己讨尊严也不敢,那么她也不配与皇子在一起,这样会让人看不起她。
完颜雄铁紧握的手掌松了开来,这个看似柔弱的华国女子真的很矛盾,那种狠辣的行事作风很多人都不及她,下身的那个部位越来越疼,可见她是真的狠得下手,目光盯视着她的背部,不禁有几分痴意。
触及到呼延勃的眼神,脸色一赧,迅速转移了目光,不再去看那个充满矛盾的华国女子。
她转身准备坐回阿彩婆婆的身边,却在半路上被呼延勃一把抓住手臂,拉她坐到了他的旁边,这个只有正妻才能坐的位置。
众人一看,这回不再那么感到不可思议,表情淡定了许多,这个叫方瑾的女子已经打破了许多的樊篱。
阿彩婆婆品尝着嘴里的奶茶,浑浊的眼睛看到完颜家的小子虽面色难看,但火气下了不少,微微有些满意地咂了咂舌,嗯,这奶茶煮得分毫不差,过了则苦涩,淡了即没味,一切都是恰到好处最妙。
经过了刚才发生的事,众人不再大力反对开通商路之事,多了几分理智来分析这样做会带来的好处,意见渐渐统一,认可了方瑾的提议。
等事情议得差不多了,众人这才留意到方瑾没再插嘴,而是与一旁的阿彩婆婆小声热烈地讨论着大苑国精美的地毯,好似那个挑起纷争的人不是她,那惬意的笑容看来更为迷人。
呼延勃含笑地看着她,眼角的余光却捕捉到完颜雄铁用着探究的目光看着方瑾,心生不悦,顿时重重一哼,目光锁定完颜雄铁。
完颜雄铁听到声响,这才惊觉自己的行为出格了,为了不惹怒呼延勃,目光迅速移开,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在不经意间似乎喜欢追逐那个华国女子的身影,莫非还想被她用刀子抵上一回?想到这里,真想掴自己一个耳光。
方瑾对于完颜雄铁的注视浑然不在意,只是热衷于与阿彩婆婆讨论改善织机,这样可以织出更为精美的布匹,卖到外族去会提高不少价钱。
就连一旁管买卖事宜的人也听得出了神,听着方瑾对于织机的改善,越听越觉得有道理,不自觉地发言请教,方瑾只是一笑,将自己知道的知识传授出去,丝毫没有藏私,在这一刻,历史的巨轮转动得格外的快。
这一方的讨论渐渐地引得呼延勃的注意,将开通商路之事定下来之后,就听到一直在帐内少言的原舅舅部落的哈那大叔笑着站起来朝他一躬身,“皇子,你的身边藏着宝藏,为何不早点让她在众人的面前闪亮呢?我听来了很多的经验,这足以改变我们的工艺,会让我们的物品更受外地的异族人士欢迎,这些都是用钱买不来的……”
他记得在中原行走时曾对他们的织机感兴趣,但是在他要弄通原理之时,华国人都会讳莫如深,花钱也买不来其中的决窍,现在却在方瑾这儿得到了最好的答案,怎么不令他欣喜若狂?
呼延勃与有荣焉地听着。
方瑾却是知道自己所说的对于胡族的纺织业来说有着重大的变革,她其实知道的不多,但是身为华国皇宫的宫女她多多少少都会涉猎其他几局的知识,尤其她的好友都是尚工局的宫女,想要不知道都难。
初学织布的蓉蓉曾在她的面前哭诉织机不好驾驭,她与真儿陪了她一宿才教会她怎么织出华丽的布纹,第二天才没有被教导小宫女知识的典织大人责骂,现在想来,却似昨日时光,那会儿多好,她没有失去女儿,蓉蓉没有丧命,真儿也没有走上那条艰辛的通往皇后的道路……
她的身子被人紧紧一拥,这才回过神来,原来已经到了晚上,看了眼篝火晚会的热烈,娇嗔地朝身旁的男人道:“做什么吓我?”
“你想什么想入了神?就连我唤你也没反应?”呼延勃不满地道,切好一块烤羊肉喂给她吃。
方瑾乖乖地张嘴任他喂食,嚼了嚼,鲜嫩多汁,满嘴留香,“哪有想什么?看那位哈那大叔那么兴奋,在算可以为你的部族净赚多少钱?”
一提起这个,呼延勃的表情也有几分兴奋,他就是靠南北贸易累积财富的,有足够的钱财自然不愁一族的出路,用刀子再切一块小肉喂她,在她耳边吹气道:“阿瑾,我们赶紧生个孩子。”
方瑾的俏脸一红,孩子,她哪会不想?
只是这要随缘,想到如今她的处境不若初时那样尴尬,确实到了生一个孩子的地步,不过想要看到羞怯有些难,一把抓住呼延勃的衣领,状似恶狠狠地道:“这得要你尽力才行……”
呼延勃笑得开怀地笑道,“要不,我们今晚就努力一晚……”
不远处的完颜雄铁看到他们亲密的姿态,两眼打量着方瑾,一会儿瞪眼,一会儿娇笑,她到底有多少个面容?随即看到呼延勃被人请了去,方瑾起身加入到群体舞里,那舞姿甚是迷人。
完颜雄铁也起身跳起舞来,追逐着方瑾的身影,渐渐地跳动到她的身边,两眼瞬也不瞬地看着她,微绿的眼睛里有着自己也不明白的情感。
方瑾跳得兴起,身子往旁边一歪,突然有人以为她要摔倒而抱着她,她不悦地道:“放开我。”
“看到你要摔倒,我好心救你,你不道谢就算了,还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他气呼呼地道。
今夜星光不强,方瑾借着篝火之光看清了这人居然是完颜雄铁,鼻子轻哼,一把推开他,脸色微嘲地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要摔倒了?我那叫下腰,知道不?”
完颜雄铁这时候才知道自己闹了乌龙,脸色一阵赧然,瞪了眼方瑾,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
看到他那阴阳怪气的样子,方瑾顿觉好笑,看来这次他不准备挑衅她,于是在完颜雄铁的身后扬声道:“完颜族长,谢了,虽然我并不需要你救。”再度拉起一旁女伴的手舞动身姿。
完颜雄铁闻言,回头一看时,只看到她高挑亮丽的身姿如燕儿般飞舞。
篝火晚会越来越热闹,所有人都在欢欣起舞,在阴暗的角落里金兰儿焦急地来回踱步,不知自己的侍女有没有成功引得呼延勃过来,身上熏的衣物发出一股香味,今夜月光很少,星子也隐在云层里,正好助她行事。
听到脚步声越来越重,是男人的,她的心中顿时一喜,忙拢了拢自己的发髻,偷偷看到有人给她打手势,知道凭今夜的视线,皇子看不真切,但她还是希望可以以最美的一面迎接自己的第一个男人。
男人的身姿站在她的面前,她大胆地一把抱着他,自己身上的衣物熏着从大苑国高价买回来的催情香,据说十分有效,“皇子,今夜就与兰儿在一起好不好?”
男人正欲说话,但是在金兰儿的衣香下,立即就喘着粗气,被那催情香蛊惑得越来越厉害,一把将她推倒她在草地上,乌黑的天空上浓云越积越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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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啊,本来想早些更的,但是状况频出,某梦也着急得很,对不起大家,自打一嘴巴,又拖到这个时候,真的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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