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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妈又不是洪水猛兽,我难道不该看她吗?”
安澜不知道顾烶烨是怎么知道的,只知道用一种尽量轻松的语调,很是活泼的表述着自己的看法,甚至很是自然的叫了顾夫人妈妈,固然没有特别的感情的成份,但是因为那是顾烶烨的母亲,她需要应该有的尊重。
似乎安澜的话和语气让顾烶烨一时间无法反驳,只听得顾烶烨沉默的气息,安澜以为顾烶烨不高兴自己的行为,却听得顾烶烨那温柔的声音,如同一道曼妙的乐符落下:
“等我回去,我们一起去!”
安澜似乎听到了顾烶烨音线里那丝缠绵和依恋的味道来,他的愉悦,或许并不好捕捉,但是此时却让安澜感受到了。
“好啊,等你忙完了,我们一起去!”
安澜的好情绪似乎在这一刻得到了完全的释放,人说幸福会让女人自行和从容,现在的安澜从容到无畏,从容到坚信她与顾烶烨的婚姻会一路幸福到底。
“嗯,等我忙完,一定第一时间回去!”
顾烶烨的声音有些严肃认真的味道来,安澜听了心头更是饱满的温暖,本能的加了一句:
“工作重要,身体第一!”
没有健康的身体,那些财富有什么用呢,骨子里,安澜是一个纯粹的人,她爱上顾烶烨,绝非是因为他的财富。
电话挂断的那一刻,安澜有种自觉,原来她也可以这么自然的就说出来了贤妻良母的话来,而且说完之后,感觉内心更柔软而丰满了一样,这或许就是幸福的指数在不断上升吧。
威海某医院内,英俊的脸上似乎多了一抹无奈,少有的烦恼,让他眉心紧蹙,顺手将手里的文件丢在了一边时,看着一边随时待命的路飞道:
“查查看,今天晚上的飞机,回W市的,我今晚回去!”
路飞听了顾烶烨的这个吩咐后,脸上多了一抹关心和紧张来。
“总裁,医生说您的腿,一定要好好复查,上一次的伤再加上这一次,如果不好好治疗,以后很容易骨折的!”
顾烶烨不以为意的道:
“医生的话,你也完全相信吗,如果可以,他们希望我永远都呆在这里!”
顾烶烨这话说的多少有些不理智的成份,路飞脸上露出来惊讶后,旋即明了,却是笑了笑道:
“总裁,您如果想念安小姐的话,可以让她飞过来,目前现在天堃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路飞的这个提议自然是好的,清明的眸子里一闪,倒是看了路飞一眼,什么都没有说。
“我就说是总裁感冒了,希望安小姐过来一趟——”
路飞如此提醒,却是让顾烶烨的脸上多了一份犹豫来。
“算了,不必找借口,我再过两天回去!”
路飞听了,不由笑了道:
“小别胜新婚,总裁多住几天,等行动方便了,再回去更好!”
顾烶烨看了路飞一眼,后者摸了摸鼻子,转身走了。
安澜第二天上班,总觉得心神不宁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感觉到一种淡淡的恐慌来,对于无神论者的她而言,自然不会迷信的以为发生什么事了,但是看着手机响起来时,安澜看到了路飞的电话,还是心头一怔,半中午的,路飞打电话过来做什么?
“喂,路特助,是不是总裁有什么事?”
安澜的紧张让路飞一下子有些张口结舌起来,莫非总裁夫人有千里眼啊,电话那段的路飞的迟疑,让安澜语气不觉间严厉起来:
“路特助,说话!”
路飞自然也是跟随了顾烶烨多年的人,怎么会这样就被唬住呢。
“总裁能有什么事,呵呵,是这样的,总裁因为公务特别忙,但是又挺想念您的,最近天堃也没有什么大事,如果您有时间——”
安澜没有料到路飞会说这样的话来,而且还大言不惭的说顾烶烨想念她。
“总裁放不下工作,又怕您飞过来辛苦!”
所以以顾烶烨的性格,自然不会让她飞过去的,纵使千般想念。
这一点,倒是像极了安澜,纵使千般想念,总以为敌得过时间的利刃,坚强的凝望,等待着归来,疯狂与任性,不是他们该做的。
可是经过路飞这么一提醒,安澜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思念的野草,就像是疯长了起来一样,路飞的话无疑是一种诱惑,挑战着她的理智和毅力。
“嗯,我知道了,没什么事情的话,挂了!”
“安小姐再见!您如果来威海的话,第一时间告诉我,我去接您!”
路飞怎么听不出来安澜的态度,以安澜的行事风格,虽然没有答应,但是已经是默认了下来,挂断电话时,安澜甚至可以听到路飞那似乎大功告成的喜悦来。
不理会路飞什么看法,安澜却是感觉到一刻都坐不住了,不知道为何,总觉得心头难受,想第一时间见到顾烶烨。
订了机票,却没有通知路飞时间,而是简单的收拾了行李,和直属的上司请了假,然后在同事们那了然的目光中,坦然的离开。
安澜搭乘了出租车,脑海里想着顾烶烨看到她的画面,不由有些期待起来。
“据本市最新报道,一名小偷,爬入了十层高的楼房,试图偷贵重物品,因为主人意外回家,小偷害怕被发现,铤而走险从窗台逃离,却不慎从十层高的楼房摔下,目前警方已经赶到,据说小偷身上采用了仿真软化组织的皮囊,摔下来时,还奄奄一息,目前已经送往医院救治。”
2
“据悉,该小偷不仅易容偷窃,右腿瘸了,目前警方得知,其身份证造假,身上的仿真皮囊也是高价购买得来,看起来是一个特别的小偷,因为这套仿真皮囊,据专业人士称,造价不下数万元!”
安澜的脑海里神思飞扬,并没有仔细聆听出租车里的电台报道,而是想着顾烶烨在做什么,如果现在打给他电话,会不会很奇怪呢,还是不要告诉他好了。
下了出租车,领了登机牌,进了安检口,一个陌生的号码打了进来,因为怀孕的缘故,安澜对于陌生的手机号码,是抵制的态度,索性没有接听,而是挂掉了。
电话又响了起来时,安澜有些不耐烦的再度挂断了电话。
也在这个时候,机场人员播放了登机的通知,安澜为了防止辐射,索性把手机关掉了。
登机,延迟了大概一刻钟,飞机起飞,安澜看了看时间,计算着到地方的时候,顾烶烨应该是下班了吧。
飞机很平稳,带着一抹期待,安澜闭上了眼睛,倒是睡着了。
安澜梦到了几年前安敬初来到了乡下的情景,简单的平板床上,她和弟弟住在一个房间里,夜里,她睡的正香,却被一阵痛苦而紧张的声音惊醒。
“爸爸不要,不要,不要丢下我!”
“我知道,我知道,是姑姑,是姑姑害死了爸爸,是姑姑和坏人联手,让爸爸背黑锅,爸爸,爸爸——”
安澜睁开迷蒙的眼睛,趴在了床边,看着拳头攥紧的安敬,却是像是一个警惕的小兽似的,小心的问着:
“谁害死了爸爸?”
“是姑姑,是姑姑——”
安敬睡梦中不安的呓语,安澜却是如同听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一样震惊。
“是姑姑,还有那个阿姨,是省长太太,她不愿意救爸爸,她有证据——”
“爸爸不该死的,爸爸是好人!”
“爸爸背黑锅!”
安敬紧紧的抓住了安澜的衣服,知道最后突然间睁开眼睛,看着安澜时,瘦小的身子缩了起来,睁着一双眼睛,却是看着安澜,如同受到惊吓的小鹿,什么都不说。
“弟弟,弟弟,告诉我,谁害死了爸爸?”
可是安澜抓住的弟弟,却是突然间满面是血,那双眼睛空洞的望着自己,带着一种绝望和不甘心的道:
“我要给爸爸报仇,给妈妈报仇!”
“我要给爸爸报仇,给妈妈报仇!”
安敬的样子越来越狰狞,紧紧的抓着安澜的手,让安澜感觉到一阵心悸!
“安敬——”
安澜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已经冷汗吟吟,引得旁边的乘客惊讶的看着她,安澜有些说不出来的害怕,这些年,这样的梦一直没有做过,哪怕那个画面在心底里,在记忆里,烙成了殇痕,也不曾像这一刻如此的清晰的回放了过来。
脑海里,不由想到了昨天安敬来时的模样。
安敬说,姐,你幸福就好。
安敬看着她吃饭的打电话的样子,那么的认真。
安敬走的时候,突然间提起来从来没有任何印象的爷爷。
安敬向她借钱,说是自主创业。
可是现在这一刻,安澜却是感觉到一种说不出来的不对劲来,甚至脑海里响起来了,离开出租车时,那司机说的话:
“现在的小偷,吃饱了撑的吗?没事演蜘蛛侠啊!瘸了腿,还爬这么高!”
安澜不愿意相信什么宿命,更不想相信安敬会出什么事,但是忍不住的掏出来手机,却听得飞机广播道:
“飞机即将降落,请各位乘客,务必关掉您的电子数码产品!”
安澜忍住,等待着飞机降落,时间似乎变得异常难熬了起来。
飞机一降落,安澜迫不及待的打开了手机,徒留下两个未接电话,是刚刚上飞机之前打下的,正在准备给安敬打电话时,手机响了起来。
“是安敬的姐姐吗?我们这里是江汉区派出所,安敬偷窃未遂,坠楼身亡——”
就像是凝聚在了溶岩上的一滴水,咚的一声掉落一样,那种清清冷冷的感觉,回响着一种恐惧的涟漪,安澜怀疑自己听错了,但是那端的声音,还在继续。
“死者之前给你打过电话,一直没有接听——”
安澜感觉到摇摇欲坠,犹如晴天霹雳,外表看不出来任何震惊,可是内心就像是突然间发现寓言成真一样,愣愣的反问:
“你们是不是弄错了?”
安敬怎么会死,安敬好端端的才对。
“死者利用富二代同学,改头换面,去应聘司机,偷窃未遂,这些我们已经得到证实。”
“不可能的!”
面对那边机械而冷酷的宣布,安澜的心,就像是背刀子狠狠的划过一样,这和姥姥离去时的悲伤完全不一样,这个消息,安澜完全没有准备,根本难以接受。
心,疼的想要滴血了,死者之前给你打过电话,一直没有接听——
安澜攥紧了拳头,指甲嵌入了肌肤,冷静的像是一个果敢的裁决者一样,再度走向了售票口,恨不得立刻否决所谓的警方的言辞,安敬,怎么可能死掉。
电话再度响了起来,安澜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号码,仿佛被蜇到了似的,一下子惊醒了过来。
果决的挂断后,手有些颤抖,心就像是放在了祭坛上,被炽热的火焰灼烧一样,这一刻,她有些害怕,害怕自己的恨,会蔓延。
顾烶烨这端握着电话,唇角微微勾起,带着淡淡的笑容,却是没有料到电话居然被挂断了!
“总裁,安小姐肯定是想给您一个惊喜!”
路飞一边小小的提醒着,遭到了刚刚被老婆挂电话的人,一眼斜睨,识趣的选择了沉默,却不知道那端安澜再度踏上了回程的路,心如刀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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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澜感觉自己这一刻心脏是麻木的,脑海里不断的回荡着安敬初来乡下时的模样,她以为城里生活惯了的弟弟,会不喜欢她,可是却开心的叫她姐姐,她带他去乡下荷塘里抓鱼,她背着弟弟摔倒了,他帮她隐瞒,说是自己不小心摔倒的。
安澜以为自己这辈子不用哭泣,父母双亡那样的消息,来的突然,那个时候她还没有意识到死亡的恐惧,或者说因为是以贪污犯的身份被告知时,那时的她,对爸妈带着失望和痛心,那种伤,不是姥姥离去时的无奈,而是一种突然间蒙上了阴霾的难受。
那个时候的她,没有哭泣,只有倔强,只有默默的伤心。
等到弟弟从城里被接回来时,唯有抱紧了安敬,表示自己的心疼和难受。
这么多年,安敬成为了安澜的一种支撑,活着的意义,如果说在姥姥的身上感觉到温暖的母性,那么在安敬的身上,安澜有了坚定勇敢的理由。
所以,似是冷血淡然的她,或许并没有像儿时那样对安敬嘘寒问暖,可是内心深处对于安敬的感情,是血浓于水的在乎。
遇到顾烶烨,才会那么义无反顾。
为了治疗安敬的腿,为了给父母讨回公道,她愿意付出任何的代价,才会在上学的时候,就有足够的钱,来寄回家里,说是自己的奖学金。
什么对,什么错,她只在乎自己在乎的人,所以,才会在无数的追慕者面前,放弃了爱情,因为那样的她,靠出卖了身体和灵魂,哪怕置自己于万劫不复仍然不顾的她,不配拥有爱情。
但偏偏,顾烶烨让她在复仇的道路上,吃尽了苦头,尝尽了屈辱,受够了冷漠。
姥姥说,像爸妈这样的,又怎么能保证一辈子干干净净,冤枉也罢,背黑锅也好,却已不是他们能够改变的,要她好好活着,人活着,要学会接受现实,要接受自己的命运。
姥姥说的并没有错,单凭他们祖孙,如何抗争命运。
所以,才会在没有希望时,在姥姥离去时,放弃了从前那个坚持了多年的念头。
可顾烶烨改变了她的命运,改变了她的初衷,不知道何时,已经掳获了她的心,甚至消弭了她内心的仇恨,让她只求安然一生,让她宁愿自私的捂住耳朵,闭上眼睛,拥有幸福,放下一切。
爱,似乎来的如此快,如此理所当然,如此难以抗拒。
但是此时,安澜却紧紧的抿唇,闭上了眼睛,眼泪大颗大颗的如同断线的珠子落下,疼痛的感觉,让她清醒,安敬长大了,安敬的内心比她的内心,还要充满着仇恨。
胸口憋的生疼,安澜感觉到似乎要失去了呼吸,怪她,忽视了安敬的内心,怪她,以为安敬还只是个孩子,怪她,刚才居然没有接听那个电话。
安澜下了飞机,坐上了出租车,甚至忘记了打开手机,只是麻木的吩咐司机去派出所指定的医院,高跟鞋踩在了通往太平间的路时,安澜感觉自己走在悬崖峭壁上一样,似乎稍一打颤,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高跟鞋回响着,就像是踩在心头一样,安澜却是攥紧了拳头,内心已经滴血般的疼痛,但走过来的清瘦公安,将她从这样的疼痛中拉了出来。
“死者已经承认了所有的罪状,供认不讳自己所犯下的罪行!今晨意欲在雇佣他的郭市长家房中行窃,却不料被主人发现,巨额字画偷窃未遂,惊慌中多窗而逃,意外摔下,经医院抢救无效,两个半小时前不治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