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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三个人焦急地等待了许久,手术室的灯突然暗了下去。
率先出来的中年男医生摇着头道:“太遗憾了。你们的朋友右脸上缝了十七针。”
“十七针?”唐心诧异地反问了一句,语带试探道,“会留疤吗?伤好以后能做修复吗?”
“得根据到时候的情况再看。”男医生耸耸肩,摊开双手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动作,三个人面面相觑。
脸上缝了十七针,不管怎么样以后也会带着一道疤,徐伊人咬着唇,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上官烨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看了一眼来电,他接通递到了徐伊人手上。
来医院的途中上官烨跟邵正泽通了个电话,邵正泽已经知道了几人遇到意外的事情,有些忧心道:“怎么样?你怎么样?”
“我没事。”徐伊人轻声说了一句,略微犹豫了一下,慢慢开口道,“是孟歌。他被刀子划了脸,缝了十七针,估计,估计……”
她语调迟缓地说不下去,电话那头的邵正泽自然明了,心里有些复杂,慢慢道:“先等他养好伤吧,有什么事养好了伤再说。这么晚了你们早些休息。明天安排好工作我过来看你。”
“阿泽。”徐伊人轻轻唤了一声,邵正泽嗯了一声,听着她不说话,语调关切道:“乖,别多想了。现在医学这么发达,疤痕不是什么大事。”
他一贯轻缓低柔的声音落在耳边,徐伊人静静地听着,慢慢放松了下来,习惯性点了点头。
她在过道里打完了电话,缝了针的孟歌已经从手术室转到了高护病房,上官烨和唐心正在边上道谢问候。
“不用放在心上,我没事。”孟歌语调低沉地说了一句,目光对着门口,有些漫不经心。
“孟总出手相救,这份大恩我和伊人都会记得的,总归是谢谢您。您手术的费用还有以后的皮肤养护修复,我们都会承担。您别误会,也没什么别的意思,知道您不缺这些钱,可是不做点什么,我们心里也过意不去。”看着他的脸色,唐心感激地说着。
她边上的上官烨也开口道:“是的。她们这一次有惊无险都多亏您。谢谢您。要不然我这个一起跟来的,可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孟歌微微扯动唇角,淡淡地笑了一下,摆摆手示意“无碍”,没有再说话。
“天色晚了,您先休息。”两个人又笑着说了一句一起出了门,恰好和徐伊人打了个照面。
病房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相识已有十年,如此刻这般毫不惧怕地站在他身前,徐伊人是第一次。
孟歌是她挥之不去的噩梦,从第一次见面,紧张、惧怕、厌恶这些情绪,就像一道阴影一般久久地留在她的心里。
这阴影后来被邵正泽的温柔耐心所驱散,慢慢地淡去,了无痕迹。
她从未想过,两人会在这样的晚上出现这样的交集。
“谢谢你。”徐伊人的目光落在他脸上,过了良久,静静地说了一句。
孟歌勾唇笑了一下,上下打量她一眼,拧眉问询道:“你的胳膊和脚怎么了?”
“擦破点皮,我没事。”徐伊人神色微愣,回了一句。
孟歌点点头,似乎再没什么能说的话,空气里静了几秒。
徐伊人轻轻抿了抿唇,继续道:“你好好休息,我先不打扰了。明天有时间的话,我们再一起过来看你。”
“真的吗?”孟歌勾起的唇角带着些自嘲。
“嗯?”
“我是说,‘明天再过来看我’,这话是真的吗?”孟歌的目光定定地落在她脸上,眼见她神色微微僵了一下,自言自语道,“随便问问。你过来有工作,忙的话就不用了。我最多也就在这里住一宿,脸上的伤没什么大事。”
从受伤开始,他的语调一直云淡风轻。
因为是他,徐伊人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更加没有办法再过于亲近,抿着唇点了点头,转过身去,朝着门外走。
看着她走路的背影,孟歌略微想了想,微微启唇,慢慢道:“刘依依吗?”
徐伊人步伐顿了一下,没有说话,也没有转身。身后的他继续一字一顿地问道:“你,是刘依依吗?”
分明是问句,可他说话的语调十分笃定,徐伊人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如果是以前,她大抵会说一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可事到如今,她已经有了深爱的人,又如何不明白他这样一直执着所为何故。
这世间有无数人,却没有两个人完全相同,这无数的人,他们表达感情的方式千奇百怪,或许有一种爱,也正如他这般,强势的、霸道的、直接的、粗鲁的、不顾他人感受的……
也或许,他的感情不全是爱,只不过是因为难以得到而产生的关注和占有欲,因为被拒绝的恼羞成怒,甚至因为被拒绝所产生的征服欲。
他就好像一个古怪的自以为是的孩子,看上了一件玩具,无论玩具是否愿意,都得按着他的意愿将玩具据为己有,如果玩具不顺从,就放在地上用脚踩来发泄心里的怒气。
一个暴躁的孩子,需要一个百分百温顺的、按着他心意的玩具。
可温顺的,他却不一定喜欢,得到了,他也不一定在意,就算喜欢了,他其实也不知道如何表达。
孟歌,正是这样一个矛盾的人。
看着她脊背笔直地站在原地,不回头,却也不说话,孟歌心里的疑问已经有了答案。
或许,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已经确定,她就是刘依依。
不是她还有谁?
这世上,哪里还有第二个人那般戒备他、惧怕他、厌恶他、远离他?
“你紧张的时候,会下意识咬唇,脊背紧绷,夸张的时候连小腿也是绷直的。你还记不记得,你伤好以后,有一次参加商业活动,上台的时候因为被别人踩了裙角,差点摔倒,以至于你站到台上,紧张得连手往哪里放都不知道,小腿哆嗦地站了半个小时。”孟歌声音缓慢,看着她的背影,继续着,“其实也奇怪,你明明那么紧张了,看上去站都站不稳,可即便小腿哆嗦,半个小时也没有倒下。说实话,我从来没见过一个人参加节目能像你那么状况百出,每次出了事又都一脸倔强地忍着。看得多了,我觉得心疼。后来我其实是想护着你的,可是你偏偏不领情,每次看见我就好像老鼠见了猫似的,好像我是什么洪水猛兽。
“知道吗?第一次在包厢里见面,你喝的酒里并没有迷药。迷药撒在你面前的那盘菜里。你抗拒喝酒,却将眼前那盘菜给吃了大半。我都没想到,你的经纪人那么了解你。
“其实我不喜欢强迫女人,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刚认出你的时候,我原本想着,无论如何也要得到你。可是后来,因为思琪的事情,知道了那个宋望,我这样的心思却突然淡了一些。
“时至今日,看到这样的你,我却觉得,邵正泽,他的确是这个世界上最适合你的男人。他治好了你心上的所有伤口,这很好。
“依依,祝福你。”
孟歌最后一句话落到耳边,徐伊人慢慢地转过身去看他。
他狭长幽深的眸子里带着难得一见的柔情,看着她,试探道:“过去了,好不好?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那些恩怨,一笔勾销。纵然做不了朋友,也不用怕我。”
他的目光有些复杂,徐伊人静静地看了他一眼,语调缓缓道:“好。过去了。”
四月底,《城市护卫队》在Y国宝莱坞举行了开机发布会,徐伊人和上官烨分别饰演了阿灵和许力的角色,消息传回国内,引得粉丝圈一片欢呼。
处在各国媒体关注的焦点之中,徐伊人举手投足间优雅迷人的风华韵致获得了不少国际媒体的赞誉,“安琪儿”的美名不胫而走。
这一日,拍摄工作进行完已经到了傍晚。
剧组第一次聚会,在两个副导演的建议下,一众人嬉笑着到了影视城外面的米高酒吧。
沿着长长的过道进去,老远就听得见紧张刺激的舞曲,看见穿着性感的男女勾肩搭背,徐伊人稍微有些不适应。
“嗨。我说宝贝,别这样蹙着眉嘛。哦,你不要告诉我你没有到过酒吧?!天哪,你的人生真是少了相当多的乐趣!”玛丽莲·黛米一只手揽着徐伊人的脖子,惊叹的话让边上一众人忍不住发笑,喧嚣的酒吧大厅呈现在了众人眼前。
徐伊人神色呆愣地站着,玛丽莲·黛米搂着她的脖颈直接进了舞池。
“哎哎哎!”徐伊人身后的唐心心急火燎地说了一句,也被边上两个剧组人员直接推了进去。
周围是震耳欲聋的响声,即便是面对面说话,也得扯着嗓子喊。徐伊人有些无奈道:“黛米,为什么我们不找个包间?这里好吵?!”
“什么?”玛丽莲·黛米凑到她跟前大喊了一句,夸张地笑了一声,“天哪!你为什么要将自己隔绝起来,这么多人在一起才会觉得快乐啊?!眼下你不觉得快乐吗?别去想那些,来,跟着我!就这样,跳起来才对!”
说话间她大胆地抖起臀来,黛米是国际出名的电臀天后,跟前的美女帅哥自然都被她挤到了边上去。
眼看着她性感的臀真的像安了电池一样摇摆着停不下来,徐伊人和唐心顿时惊呆了。
就连上官烨,也哭笑不得地躲远了些。
玛丽莲·黛米挑眉看他,直接拍着手扭到了他跟前去,一把扯着他的领带拉到了近前,旁若无人地大声调戏道:“喂!还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哦!真的不想和我做一次吗?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
这些日子黛米开始跟着亚瑟学汉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正是她最新学到的一个词。
上官烨被她拽着领带绕了一圈,又被她性感的屁股蹭来撞去,着实有些吃不消,趁着边上众人拥挤的间隙连忙脱离了出去。
玛丽莲·黛米无疑是酒吧女王,她跳了几分钟,边上的男男女女自觉地给她让出了一个小圈子,最中心的灯光打在她身上,她就像世间少有的性感尤物,吸引着所有人的视线。
徐伊人好笑地看着她,目光不经意间落到了边上的一众男女身上,这才发现,周围好些人都是国际知名的偶像明星。
“哦!”玛丽莲·黛米最忍受不了她一副呆呆的乖样,她完全想不通,世界上怎么能有这么含蓄的女人,每次听见她说话都会害羞。
玛丽莲·黛米惊叹一声,伸手拉了徐伊人到了她边上,牵着她的手领着她转了一个圈。
徐伊人本来就有不俗的舞蹈功底,墨绿色的长裙在空中划过优美的一道弧,好像水波一样在她周围泛开涟漪,五光十色的流转灯光下,被迫跟着旋转的她美得惊人。
看着这样的两个人,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往后又退了一步。
玛丽莲·黛米穿着紧身短裙,波浪卷的金发性感妩媚,又带着天然的高贵自信,她就像一簇艳丽的火苗,能倏然间点燃所有人的激情。
跟着她起舞的徐伊人穿着料子极为顺滑的长裙,黑色的马尾有些散乱,在她跟着旋转的时候,皮筋从发辫上直接飞了出去,瀑布般顺滑柔软的长发散开飞旋着,映衬着她精致柔美的脸,美得让人窒息。
此刻,徐伊人被玛丽莲·黛米紧紧地牵着手,为了躲避她的臀,她必须配合她的动作跳舞,跳舞时她的神色认真而专注,浑然忘我,精巧白皙的小脸似乎都笼了一层圣洁的光辉。
玛丽莲·黛米像艳丽跳跃的火,她就像柔和婉转的风;玛丽莲·黛米像性感奔放又自信的女王,她便是典雅清丽又柔和的女神。
“哦!多么完美的一对宝贝!”边上许多人停了动作,满含惊叹地盯着她们两个人,就连唐心也油然而生一种自豪感。能跟着国际巨星一起热舞,并且丝毫不逊于她,还能呈现出与之完全相反的风格,徐伊人,果真是华夏的宝贝啊!
“黛米,黛米!”
“安琪儿,安琪儿!”
边上能记得徐伊人姓名的人并不多,可记着这样一个美称的却绝对不少。
也从这一刻,因为酒吧里别开生面的一支舞,徐伊人在不经意间被宝莱坞这样一个圈子所接纳。
此刻,停下来的两个人都出了汗,剧组一众人也热闹够了,嘻嘻哈哈推搡着到了边上一个半圆形的沙发里。
“真是太棒了!”玛丽莲·黛米晕晕乎乎地停了下来,情绪正酣,捧着徐伊人近在眼前的脸蛋,重重地印了一个吻。
徐伊人后背有些湿汗,稍微提了一下裙子,被她火辣的吻弄得有些羞涩,一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好了,宝贝,你有些太嗨了!”玛丽莲·黛米被一众人嘻哈着推到了最里边,徐伊人刚坐下,她边上的亚瑟拿了一块软软的白色手帕出来,手指捏着触到了她的脸颊。
徐伊人窘迫地看着他,亚瑟碧色的眸子波光流转,微笑道:“帮你擦掉那个女人的唇印!”
“喂!小爵爷,那是我给安琪儿爱的亲吻!”玛丽莲·黛米不乐意地说了一句,服务生将酒水送了过来,她的话被淹没在碰杯的声音之中。
徐伊人笑了笑,捏着手帕的亚瑟近在咫尺,神色专注,微微翘着唇角,在流转照耀的灯光下,他一张脸漂亮得雌雄难辨,带着并不容易被察觉的红晕。
“谢谢。”徐伊人轻声说了句。
“小公主。”亚瑟将手中柔软的手帕折叠了一下塞进自己的口袋里,看着她,声音轻柔地唤道。
“哎?”徐伊人微微仰头对上他的视线。
“不客气。”俊俏的大男生目光深深如夜色下一汪水,看着她,笑了笑。
边上有人递过来酒杯,两个人伸手接过酒杯跟众人一起碰了一下,欢呼声将刚才有些古怪的气氛完全驱散。
徐伊人没什么酒量,半杯酒下肚整个人都有些飘乎,她扶着沙发站起来想要清醒一下,隔壁却突然传来啪的一声,酒吧里一首舞曲刚停,巴掌声在寂静的大厅里非常响亮。
“Fuck!让你给我脱听见了没有?小婊子敢违逆我?你是弄不清自己的身份了吗?”占据了半个沙发的斯皮维尔握着女人的一条胳膊怒气冲冲地厉喝一声,边上玩得正嗨的几个人却嬉笑着指指点点。
“是唐韵。”耳边唐心的声音传来,徐伊人也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刚才被斯皮维尔扇了巴掌的女人,正是唐韵。
除了她和斯皮维尔,他们边上还坐了三男一女,此刻两个男人都光了膀子,另一个女人脱得只剩下背心和内衣,唐韵的上身却只剩最后一件内衣了。
“这群没底线的家伙,肯定又在玩脱衣舞的游戏了。”剧组的副导演鄙夷地咒了一声。
亚瑟有些害羞地解释道:“就是说喝酒输掉的那个人需要脱到光着身子进去舞池里跳舞。”徐伊人挑眉看了他一眼,亚瑟连忙补充道:“这个,我没有玩过,也只有那只蠢笨低俗的肥猪最喜欢。”
他目光里的厌恶毫不掩饰,转过头,看了斯皮维尔一眼。
小插曲并不影响其他人的狂欢,大厅里所有人跟着音乐重新扭动起来,斯皮维尔却依旧在发怒,因为他看见了让他气愤恼怒又不敢表现出丝毫不满的亚瑟。
他竟然直接咒骂自己是“蠢笨粗俗又狂妄自大的肥猪”“本爵爷不稀罕你的投资”“要是让我知道你为难安琪儿,小心你肚皮上白花花的四层游泳圈,我会让人把它们割下来抽掉脂肪做成真正的游泳圈”!
斯皮维尔气恼羞愤,可偏偏亚瑟是道格拉斯家族备受宠爱的小爵爷,是整个宝莱坞的宠儿,这一口气便也只能生生地咽下去,他发泄的途径,自然也只有向来对他百依百顺的唐韵。
刚才喝酒的时候唐韵已经注意到了徐伊人,她嫉妒得发疯,此刻在昏暗迷离的灯光里对上徐伊人带着些悲悯的眸子,更觉得无比屈辱。
只穿一件内衣被一群男人推搡着,尤其在徐伊人的目光下忍受打骂,于她而言,无疑是这世上极深极深的羞辱。
唐韵紧紧握着拳,有些难堪地挣扎了一下,斯皮维尔却恼怒地一把扯掉了她唯一遮羞的内衣,将她推到了几个男人怀里。
“哈哈哈!”一阵肆无忌惮的大笑中,唐韵被随意地揪着头发揉弄着,斯皮维尔体内狂躁的因子被激发,俯身过去,啪啪啪地扇了她三个耳光,举起桌上的酒杯哈哈笑着朝她浇了过去。
徐伊人两只手紧紧地握拳,愤怒得说不出话来,一只手推着亚瑟就要从沙发里走出去。
“小公主,那个女人她是斯皮维尔的,她在背后针对你。”因为面试的事情,亚瑟也知道她和唐韵定然积怨颇深。
斯皮维尔发疯一般地拿着酒杯浇着,唐韵的尖叫声传到耳边,徐伊人气得双目通红,一字一顿道:“她是我的同胞!”
亚瑟狠狠地愣了一下,被她直接推开,沙发上的唐心和上官烨也齐齐站了起来。
徐伊人飞快地走出了沙发,不等一众人回过神来,她拿着桌上一个酒瓶子砸上了斯皮维尔结实的后背,怒极咒骂道:“浑蛋!”
酒吧里音乐骤停,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她,正发泄的斯皮维尔后背一下闷痛,他不敢置信地转过身来,徐伊人又拿着酒瓶狠狠地砸了他两下,气愤开口道:“亚瑟说得没错!你就是一头蠢笨无比自大又可怜的肥猪!看看你肚皮上那恶心的游泳圈,你以为别人不看,别人不说,它们就不存在吗?简直可笑,掩耳盗铃!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以折磨人取乐,你不仅蠢笨,你还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是这世界上最让人唾弃的可恶的男人!”
她说了一长串毫不停顿的英文,酒吧里所有人完全听得懂,这下,整个酒吧大厅都倏然安静了下来。
“你说什么?!”最震惊的当然是斯皮维尔本人,他扭头看着徐伊人,从沙发上慢慢起身,看上去就像一堵结实的肉墙。
“蠢猪!变态!我就是在说你!可怜可笑的斯皮维尔!宝莱坞因为有你,掉了不少档次!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从来没有来过,没看到这样让人愤怒的一幕!”
徐伊人语调急促地说完,毫不客气的一通话让斯皮维尔怒火中烧,两只小眼睛从脸颊上的肉里挤出来,他恶狠狠地看着她,突然抡起桌上的酒瓶子朝着徐伊人挥了过去。
早知道他会恼羞成怒,徐伊人灵巧地歪头躲闪了一下,边上跟过来的上官烨刚要伸手去扶她,却被身后一只手猛地扣住了肩膀。
邵正泽越过他,一把将徐伊人拉到了自己怀里,直接伸手过去,扣住了斯皮维尔握着酒瓶子的肥厚手腕。
下了飞机才通了电话,为了给徐伊人一个惊喜,他只是照例询问了她下午的安排,并没有将自己要来的消息告知她。
哪承想,刚进了酒吧,就听见他的小女人用一种自己都没有听到过的激愤语调,连珠炮似的怒骂着,让他好气又好笑。
邵正泽毫不客气地一使力,斯皮维尔发出杀猪一般的一声惨叫,手里的酒瓶子砰的一声砸落到了桌面上,又直接滚到了地面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瓶子里的酒猛地喷射出来,打飞了瓶盖,又引得周围一众人受惊般突然尖叫起来。
场面有些混乱,徐伊人怔怔抬头,看着邵正泽冷峻的一张脸,却觉得如坠梦境,根本不真实。
邵正泽一只手在她脸上摸了摸,将她从怀里推到了唐心的边上。
“Fuck!F……”先是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又突然冒出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斯皮维尔一生都不曾被如此地挑战过,张口咒骂了一句,他的手腕却传来嘎嘣一下骨头错位的声音。
“啊!”一声冲破屋顶的号叫差点震破众人耳膜。
斯皮维尔痛得没办法吸气,脸色扭曲地看着他,一字一顿道:“你!你是什么人?需要你多管闲事?”
“华夏人。”邵正泽将他往前拉了一下,斯皮维尔二百多斤的身体在惯性之下和地面来了个零距离亲密接触,砰的一声响久久地回荡在众人耳边。
身体难以活动,斯皮维尔侧过头又要咒骂,邵正泽锃亮的黑皮鞋直接踩在了他一边脸颊上,听他号叫,邵正泽却冷着脸一言不发,在自己的西装口袋里抽出一条质地上乘的白色软帕来。
在一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他漫不经心地擦了擦自己刚才握过斯皮维尔手腕的一只手,然后,将擦手的帕子扔了过去,准确无误地盖在了斯皮维尔油腻的脑门上。
音乐停了,酒吧里寂静无声,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邵正泽,有人将他认了出来。
“简直太帅了,那个是安琪儿的丈夫吗?”
“认得啊,他在那场灾难里率先进入了震后重灾区!”
“对啊,没错!真的是他!看上去比新闻里还要英俊许多啊!”
惊叹声夹杂着低低的议论声,就连Y国诸多人,也第一时间忘掉了斯皮维尔的身份,七嘴八舌地议论起邵正泽来。
处在众人注目的中心,邵正泽冷峻的脸上却没有丝毫不自在,微微俯身,一只脚踩着斯皮维尔的脸颊,慢慢开口道:“你要是敢动我的女人,我就让你从宝莱坞彻底消失!”
他没有说汉语,一长串流利而纯正的英文从唇齿间缓缓吐出,流畅利落、清晰沉稳,酒吧里一众人连同斯皮维尔在内,都狠狠地愣了一下。
他是华夏人,将宝莱坞出名的电影投资人踩在脚底下,放这样的狠话,原本是不自量力的。
可偏偏,因为他说话的语调太沉着太自信,他看着斯皮维尔的眼神太锐利太迫人,这一刻,没有人怀疑,他绝对说到做到。
斯皮维尔看着他竟是觉得惧怕,狼狈地连连点头。
邵正泽收回脚,他便艰难地爬起身,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跑了出去。
“嗯,这男人真棒!”玛丽莲·黛米神色痴迷地惊叹了一声,她边上的副导演摇着头无奈地笑了一下。
邵正泽的目光落到了徐伊人身上,一只手扣上她单薄的肩膀,微笑着将她拥进了怀里。
边上剧组一众人吹着口哨鼓掌,气氛好不热烈。
唐韵默默地穿好了衣服,神色复杂地走到徐伊人面前,定定地看着她,声音沙哑道:“你为什么帮我?”
是啊,为什么狼狈不堪的样子都被她看到?
为什么自己的不如意要呈现在她的眼前?
“因为,”徐伊人心情也有些复杂,看了她一眼,声音里带着从未在她面前展露过的平和轻缓,“同为华夏人。”
唐韵愣了愣,眼眶里涌出些泪花来。
徐伊人又继续低声道:“如果不想再待下去,回国吧。”
唐韵定定地看着她,突然伸手捂着嘴,飞快地跑出了酒吧。
徐伊人看着她崩溃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地长叹了一声,哪里还有什么玩闹的兴致。
一众人一起离开酒吧的时候,邵正泽开口问她,如果自己没有恰好赶到怎么办。
徐伊人倏然一笑道:“上官烨和亚瑟他们不会让我吃亏。事实上,我已经在那一刻做好了回国的打算。”
邵正泽微笑着将她拥抱了一下,边上的玛丽莲·黛米艳羡不已,一脸兴味地挤过来,伸手挽上了徐伊人的胳膊,朝着邵正泽眨眼道:“你这男人真棒!介不介意让他跟我喝一杯?”
邵正泽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徐伊人“呃”了一声,却从黛米的眼神里发现她不只是开玩笑那么简单。
玛丽莲·黛米为人乐观爽快,爱情观她却完全不敢苟同。
徐伊人紧紧挽上了邵正泽一只手臂,微笑道:“当然不行。黛米,他是我的男人。”
“噢!这我当然知道,可这并不影响他有一些其他体验!”玛丽莲·黛米无辜地耸耸肩。
徐伊人愣了愣,直接伸手挽了她手臂。
玛丽莲·黛米比她略微高一些,徐伊人踮着脚凑到了她耳边,语调轻柔却坚决道:“不。因为他是我的男人,所以,他只能和我做ài。其他无论是谁,都不可以。”
玛丽莲·黛米瞪大眼睛看着她,似乎没想到一向含蓄的她会说出这样的话,目光有些不舍地流连在邵正泽英俊的面容上,啧啧叹了两声,无奈摊手道:“那真是太遗憾了。”
话音落地,也不知道她想到些什么,看着邵正泽又道:“英俊的男人,你可真幸运。安琪儿都像小母鸡一样和我争夺起来了。哦,真可惜!”
邵正泽少年时期有过留学经历,Y国人对待感情大胆奔放,他自然一清二楚。
此刻,邵正泽微笑着看了徐伊人一眼,眼见她脸色泛红,有些好笑,看向了玛丽莲·黛米,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她没有和你争夺,她只是在宣示所有权而已。”
话音落地,他和徐伊人十指交握,将同样款式的钻戒展示在黛米的眼前,耐心解释道:“一生一世,一心一意。这是我们华夏人爱的信仰。”
“噢!听起来好像很浪漫!”玛丽莲·黛米笑着惊呼一声。
“当然。”邵正泽微笑,将自己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了下来,极为自然地搭在徐伊人的肩膀上,将她裹在外套里,拥进了自己的怀里。
“华夏的男人都像你这么体贴吗?”玛丽莲·黛米若有所思地问了一句。
走在前面的副导演却突然伸手将她拉了一下,大声道:“好啦,性感宝贝,你都不觉得自己影响了人家的甜蜜相聚吗?”
“哦!”玛丽莲·黛米捂着嘴一声惊呼,回头揶揄地笑看着徐伊人。
徐伊人微微低下头,一张脸通红滚烫,生怕她继续语出惊人。
幸好,玛丽莲·黛米只是眨着眼笑了笑,没有再多说。
徐伊人一众人住的酒店距离影视城并不远,可因为两个人一路走着说话,不知不觉间,就落到了最后面。
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夜空、陌生的街道,身边陪伴的却是最熟悉不过的爱人,这样暖心的感觉让徐伊人心情激动。
牵着邵正泽的手,她在夜空下忘情地转了一圈。
邵正泽猛地将她拉到了自己的怀里,徐伊人乌黑柔顺的长发全部扑到了他的脸上,邵正泽不曾伸手去拨,一只手紧扣着她柔软的腰肢,微微低头,准确无误地覆上了她的唇。
夜晚的大街上依旧有着往来的车辆和行人,可这一刻,立在异国街道夜风中的两个人却情难自禁地吻到了一处,忘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