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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吐血后的张唤之一身大汗站起身来,还放了几个臭屁,吓得他连声说:“韵儿你陪金少坐坐,老爸去洗洗就来。”三步并作两步冲向卫生间。
张韵有点糊涂,这么一会儿吐血,一会儿又健步如飞。等金旗解释一番后她才知这是淤血,吐出反倒好。她高兴地说:“旗哥,你厉害,不但会拍马屁,还会治病,而且是气功疗法,功到病除!真谢谢旗哥了,爸从阳州回来一直萎靡不振,真怕他想不开有个三长两短,这下好了,太谢谢了,旗哥喝茶。”
“慢!”一声清喝,张唤之已经走出浴室。看他一脸红光和以前判若两人的样子,两小辈看了都惊讶。张唤之说:“金少请到我书房,我请你吃我亲手栽种,韵儿亲手采撷的明前好茶碧露春。”
“爸,你精神一等的好呢,像换了个人,年轻了十岁!”张韵高兴得搂着老爸的脖子,连连亲着老脸颊。张唤之哈哈大笑说:“金少一到,百病都除。金少,请。”
南书房中间一块天然石料当桌子,四张藤椅围着。四壁全是书橱装满书,中间一张大书桌放着笔墨纸砚,整个书房儒雅古朴,看得出主人的品味。
天然石桌上有茶具,张唤之亲自点着酒精小炉边煮水边说:“金少呀,这水大有讲究,是西山林屋洞的冷泉水,我弄来数桶一直末吃。今天明前配冷泉一起尝尝。本来这一公斤明前韵儿只允许我一人吃,因为……”
话没说完就被张韵拦住了。金旗望着她低头红脸,俏丽模样仿佛明白了,摸着鼻子说:“有福,真有福,能吃到小韵从……”
“不许说出来!”张韵嗔怒地瞪着美眸。
金旗笑着,连说:“不说,一定不说出来,只是尝,一定好好尝尝。”
话中有话张韵岂能不懂,扑到父亲怀里,嗲声说:“爸,旗哥老欺负我!”
张唤之哈哈大笑,把两个月来的闷气全吐了出来。为什么不笑呢?有时生活难得展开幸福的一面,抓紧笑吧。笑完又说:“我在西山包了一片茶园子,里面的茶刚好够我一年吃的。我别得不好什么,一是爱碧露春茶,二是喜评弹。细细想来河市双佳仿佛有相通之处,一般清香怡人,一般甘醇如酒,一般慢慢品来有说不尽的滋味和享受;如梦如幻,如诗如画,用碧露春来形容评弹的甜糯清雅十分贴切;反之用评弹来比喻碧露春的芬芳幽香又何尚不美呢。这两大绝品能每每品味真是人生大快啊!”
人一高兴想到得全是曼妙之处,此刻张唤之就是如此。金旗抿一口芳香,细细感受着,还不时斜眼看向张韵,脸上露出似有似无的会意的邪笑,恼得张韵怒也不是,不怒也不是,只能连送白果眼。
张唤之喝了头开茶,问:“听说金少承包了尧峰山南坡,植树造林很漂亮是吗?”
“我也种了碧露春茶,有几十亩呢。明年清明前小韵肯不肯帮大哥采采茶叶呢。哈哈。”不知为什么金旗今天老想欺负张韵。张韵呢,笑得羞羞答答也特别惹人爱。
张唤之突然想起什么,说:“金少,我有一件礼物一定要送给你。”起身走到书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一只小锦盒,开盖提出一条丝带,带上穿着一枚黄绿相间的玉坠,绿翠作底,黄翡雕了一条螭虎龙,正威风凛凛向天博击。形态、雕工均是一流,最妙的就是巧雕:一汪绿水中跃出巨龙,昂首腾越。
把玉佩递给金旗,说:“这就是金少在阳州指点我赌来的那块黄加绿毛料中切出的翡翠,很纯的冰种,翡肉腻、翠肉莹,切开大张。还有一块也同样切出大团绿来,估计比原价翻了两番不止吧。这块玉佩金少留个记念吧。”
金旗连连后退,被张韵狠狠推了一把,他尴尬地说:“不行,多珍贵的东西,我不能收。”
“金少看不起我这个老朋友?”
“张总,你……”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伸手在裤袋里摸了一下,掏出一块鸭蛋大小的东西递给张唤之,说:“我也送张总一件记念品,是我去和田搞来的。”
张唤之送出玉佩,接过礼物一看,两眼立即闪闪发光,大叫:“仔料!和田仔料!韵儿快来看看多美的玖红沁色,多滋润的玉质,这可是一块真正的和田仔料啊!”
张韵也捧在手心中反复欣赏,别看它鸭蛋似的,却有半公斤多,这可是十多万的礼物。她把仔料还给父亲,走到金旗面前拿过玉佩,亲手为他系带好,说:“旗哥,这是我亲手设计的送给你是祝愿龙腾苍穹,腾飞万里。”说着,用小手指尖尖的指甲狠狠刺了金旗胸脯一下,低声说:“还敢占我便宜!”
女人啊,忽儿美人、忽儿魔鬼,你总是弄不清。金旗重新坐下,拍了拍石料桌面,问:“张总,这石桌原来也是毛料吧?”
张唤之正玩玉玩得高兴,听问随口说:“一九九二年赌石赌垮的证据,也是记念品。当时五万元相当现在六十多万吧,一刀切垮了。金少,你看看典型的马莎莫场口老坑料,黑乌皮,明显色带。当时流传‘宁买一条线,不赌一大片’,我这明明是一条线色带,可是绿皮进里一公分不到就消失了,只剩下惨不忍睹的一片僵白。我气极又竖切二刀,一石三分仍然是冰天雪地。当时五万已经是我身价性命,我气疯了,是韵儿的妈妈硬夺走了我手中的切刀。于是留下这块惨白的毛料作桌面。谁想这次阳州又头脑一热……”说不下去了,只剩下长长的叹息。
金旗微笑着说:“张总啊,如果有人买这桌面,你多少钱愿售?”
想都不想,说:“金少要,拿走,一分钱也不要。”
“我是说假如真卖,桌面能值多少?”
“不会超过一千元。”
金旗大笑,说:“一千?十万也不会卖。下次我再来吃茶就不用这桌子。”
张唤之一怔。
金旗又说:“张总一九九二年赌石没输,只是被表面现象迷惑了,这张石桌可是个宝!”
一旁张韵急问:“旗哥,你怎么知道?”
“张总,你这桌面也用了十几年了,不但一点茶渍没留,反而越擦越光洁,可见此石细腻紧密的程变。再听茶杯嗑碰桌面上发出叮叮之声,更说明此石的硬度。还有隐约可见的黑、苍蝇屎正预示着石中有文章。黑、苍蝇屎和绿色有不解之缘,里面有一团绿,尽管不大却绿得十分漂亮,而且是冰种。信不信?我敢打赌。”
看着金旗侃侃而谈的样子,张家父女都有点发愣,十多年用下来的茶桌忽地变成了宝贝,当初赌垮要死要活的害人物忽地成了捡漏的经典,姓金的莫非真是“一眼金”,什么东西到他手里都会化腐朽为神奇?半天没说活,张唤之认认真真地查看着石桌面,又叫女儿拿来放大镜、手电筒,趴在地上瞧个仔细,果然发现许多预示隐绿的细节,不由说:“是可一赌,当时为什么没发现?”
“爸,这就叫熟视无睹。”
“金少,让我们解开一赌如何?”
“我赞成。”
“若解开有绿,金少可以任意提个条件,我一定满足你。若解开无绿……”
金旗接着说:“若无绿,张总也可提个条件,我一定竭力办到。”
叫来工人把石桌面抬到车间,不一会儿石料就架上了切割台,金旗还认真测量、确定了下刀部位,电钮一按,刀轮嚓嚓直响,大家心都揪紧了。
随着最后“啪”的声响,薄薄一片石料倒下,解玉工用水冲洗解开的石面后,所有人都看呆了。一轮半月似的艳绿正水淋淋地坦露出俏模样。
“好漂亮的俏艳绿!绿意逼人呀!”张韵第一个赞叹。
金旗比划着,说:“挖得巧能出好几副手镯。”
张唤之摇头说:“不止,挖好了能出四副镯子、六个戒面、三到五个花件。嗨,快看,像不像一幅嫦娥奔月图?这真是一幅天然的嫦娥奔月图啊!”
这一说,大家都发现眼前玉料平面上一抹碧绿旁,稍淡去的绿色犹如飞扬的裙裾,一段洁白仿佛婀娜的身姿,只需稍修几刀,嫦娥奔月形与景都活了。
张唤之扬声大笑,拍着金旗的肩膀大声说:“一眼金!真正的一眼金!凡是金少看上的毛料一定价值连城。哈,说吧,有什么条件?”
“借给我一名抛光工,技术过硬的抛光工。”
“就这?”
“就这!”
“一言为定,把一流技术的小宝借你一年,明天就让他到尧峰山庄报到。”
告别张总出来,张韵一直没说话,一直到车边才抬起头,说了谢谢两字。金旗轻轻了她尖尖的鼻子,说:“你我还用谢吗?你把我当哥,我就是你哥,用得着谢吗?”
车子都发动了,张韵还不走开,金旗不解地问:“小韵,还有事吗?”
张韵憋了半天才说:“哥,凤娟姐有难了,她爱你!”
金旗只觉得头“轰”地一片亮,一片迷糊,傻愣着一声不吭。
张韵继续说着:“凤娟姐说魂给你勾去了,你却当她路边草不但不爱怜,还用脚踩,踩一下不够,狠劲踩,踩得她心都碎了。她想找你、问你,你是不是她命里的魔,就为折磨她而来的。店要散了,人的身子也要散了,这家伙舒心了吧?娟儿从没弱过谁却弱了他,心里早弱了,第一次见他银灿灿的眼睛就弱了,命里注定的。韵儿,你说做女人就一定要为爱付出很多很多么。以上全是凤娟姐的原话,三天前我们见面时她有点醉了,说了这些话。我想银灿灿眼睛的家伙是你吧?哥,你忍心把多美的凤娟姐折磨得死去活来么?
“她的凤喜金店卖了,被迫卖给何文豪了。当时为了八百万债务,何文豪让她选一是卖店、二是嫁人,凤娟姐选了卖店。尽管此店是她父亲留给她唯一的财产,她还是决定卖了,因为凤娟姐说她心已有所属,容不下别的。该说的我都说了,哥,其实我也爱你,但是和凤娟姐的真爱相比,我苍白许多。快去找她吧!哥,多好多美的人啊。再见。”
说完,丢进车里一张纸条,张韵转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