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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旧爱离开
“爸爸想要吃什么？”出了电梯，楚诺下意识的问。
林霄云淡淡的回答：“随便！”
楚诺不由得微微一笑，感叹道：“您对吃的似乎从来都不挑剔，记得以前在家的时候，爸爸对我做的菜从来没有过多的评论，根本摸不透爸爸喜欢吃什么。”
“不如去银座吧！”楚诺拿了主意，看向一旁诧异的林霄云，解释道，“寒夜给我的附属卡应该足够支付的。”
林霄云一脸无动于衷的走向门口，久久才开口说话：“你不是来请我吃饭的，你是来表明立场的！”
“寒夜现在对我很好！”楚诺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微笑着很满足的朝着林霄云反问，“爸爸不是应该为我开心吗？”
林霄云没说吭声，拨了通电话吩咐司机将车子开过来。
两人站在日迅门口等车，各自在想些什么，却一直没再交谈。
一路上，林霄云时不时的咳嗽几声，楚诺关切的看着他，见他有几次硬忍着转过头去，心底如被蚁虫啃般，密密麻麻的难受。
父亲说得对，她是在表明立场，用行动来告诉他冷寒夜对她很好，她不会离开他，选择银座，只因为它是w城内唯一一家五星级酒店，档次高得一般平常人根本消费不起。
然而到了银座，楚诺突然有些后悔了，她猛然想起这里是安家的产业，程子浩与安黛儿经常出没的地方。自从宴会上向他们敬过酒后，楚诺就没再想遇见他们。
她不会忘记安黛儿一脸殷切的将她拉到角落里所说的那些话。
‘楚诺，谢谢你来参加我们的订婚宴，可是，如果今天你不来我会更感激你！’安黛儿说这话的时候笑得一脸苦涩，因为她清楚的发现程子浩在见到林楚诺时眼底划过的一抹受伤，‘跟你说这样的话我觉得很抱歉，可是我真的很爱子浩，很想跟他共渡一生，我不希望他的心里一直纠缠着你，只要你不再出来，我相信时间会冲淡他对你的记忆。’
楚诺想着那夜备受起伏的心情，转而想离开这里，回头，林霄云却已经跟着下了车。
“怎么了？有问题么？”他平淡的问，那一板一眼的模样像是在慰问属下工作上的问题，毫无一丝多余的表情。
楚诺摇头，在心底安慰自己不会这么碰巧，随即先一步踏入银座，跟迎上来的服务生要了间包厢。
仅坐着两个人的包厢，显得那样的宽敞，父女俩似乎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单独的跟对方一起用餐。
楚诺接过服务员送进来的铁观音，亲自为林霄云倒了一杯，然后接过菜单，原本想摆到林霄云面前请他先点，想了想还是自己翻看。
然而翻了几页，楚诺无奈了，请客，她还是第一次，对于上面的菜色根本没有概念，想了想，她朝着服务员道：“我爸爸肺不好，请大厨师傅准备几份适当的料理吧！”
“好的，那么请问您的消费标准是多少？”服务员态度良好的问道。
“这个不是问题，请你们适量安排！”
“好的，请稍等！”
服务员退了出去，包厢里的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在没有吃饭前，楚诺不想说什么让林霄云不高兴的话，免得到最后不欢而散，于是开口，想说些寻常的话：“今天回了趟…家，发现黎嫂不在，是犯了什么错，解雇了么？！”
林霄云举起茶杯的动作一停，抬眼看她：“他们，有没有问你什么？”
楚诺想起黎秀枝母子问她的话，又看了看林霄云不甚康健的脸色，想了想，最终摇头瞒下了事实：“没什么，他们说您不在家，我就直接过来公司了。”
“哼！”林霄云轻哼一声，浅浅的饮着茶，毫不客气的揭穿她的假话，“一定问你那天书房里说的事吧！”
楚诺面颊微红，这才老实的点头。
“这对母子！”林霄云苦涩的一笑，摇摇头，“我还没死就已经开始惦记着我的遗产，咳，咳咳。”
“爸，您别生气，要保重身体！”楚诺担忧的上前拍拍他的背为他顺气，随即，看着他手心里的一些血丝，忍不住问道，“您的病，多久了？”
林霄云挥了挥手：“我没事，你如果真有心就帮我拿回日迅股份，做不到以后就不用出现在我面前！”
听完他的话，楚诺退后几步，坐回位置上。
前一刻对他的关切也消弭在空气中。
一道道清淡的菜色很快就上来了，楚诺礼貌的先把菜推到林霄云面前，看着他吃了才拿起筷子跟着尝试。
一餐饭下来，父女俩之间没说几句话，不过好在桌上的菜都吃了不少。
直到结了帐，走出银座，楚诺才又开口，问出了憋在心底许久的问题：“爸爸，我可以保证不会让您晚景凄凉，你可以不再执着于手里的权势吗？”
林霄云停下脚步：“我这一辈子，牺牲了所有只为日迅，它在我眼里不仅是权势的象征，还是我的一生，放弃日迅，等同于让我放弃生命。”
“日迅是您的生命，那么我们是什么？”楚诺忍不住跟上前去探问，“妈妈、哥哥、黎姨、海诺哥，还有我！我们是什么？”
被你抛弃的，接纳的，相处了这么多年的亲人，究竟是什么呢？都是被整日算计着、防范着的对手么？楚诺很想知道。
“错误！……是我人生当中的错误！”林霄云看着w城上空飘浮着的云，看着四周高高耸立的大厦，轻声一笑，“你们的存在只是提醒我一个接一个的错误，我唯一的正确，只在日迅。”
他，上车，离开！
楚诺呆怔原地，看着绝尘而去的车，唇角微微扬着一抹笑意，苦苦的，涩涩的！
“爸、爸！”她喃喃开口，想起小时候她问哥哥的一句话，“爸爸是什么？……爸爸是头顶的天，不管什么时候都会守护着我们，觉得害怕的时候，抬起头看着天还在，我们就不用害怕了。”
她记得当时，哥哥是这么回答的！
楚诺抬头看着飘着云朵的天空，苦涩的微笑，如果哥哥的回答是正确的话，那么……属于他们的爸爸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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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诺！”正当她迈开脚步朝前走去，手臂被突如其来的力道一扯，她落入了一个宽厚的怀抱，“怎么这么粗心，都不看路！”
还没等她抬起着头来察看来人，对方已经出声温柔的责怪。
“子浩！”其实不需要抬头她也知道是谁，楚诺暗暗在心底叹息，越该避开的人，她却是要遇见，而且没有任何理由去视而不见。
程子浩叹了口气，看着路面上急驰而去的车，心头还有丝惊魂未定：“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冷寒夜放心你一个人出来吗？”
“寒夜不知道，只是跟爸爸出来一起吃个饭！”楚诺立即解释，生怕他误会什么，随即不自在的动了动身体，“我现在就要回去了！你，可以放开我了吗？”
程子浩这才恍然，立即放开她，退后半步保持适当的距离：“我送你回去吧！”
“这个……”
楚诺努力的想用最委婉的方式拒绝，他却已经先一步打断了她的话：“怎么，又要拒我于千里之外？已经觉得讨厌我，做朋友都不可以了么？”
“怎么会！”楚诺下意识的摇头。
“那就走吧！”程子浩掏出口袋里的钥匙，先一步走向停车场方向。
楚诺深吸了口气，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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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窗外的风景掠过，路上的车辆变得稀少，窗外的风景变得陌生，楚诺不解的转头问他：“你要带我去哪里？”
程子浩回以一个温和的微笑：“你最喜欢的地方！”
楚诺有些为难的轻咬着唇，开始后悔自己一时心软的决定，她不应该上他的车的，他们两个人根本不应该单独在一起。
“到了！”在她苦难的拧着眉发呆的时候，程子浩已经缓缓的将车停下，然后先一步下车为她打开了车门，“这位尊贵的女士，请下车！”
楚诺看着窗外熟悉的风景，一下子张大了嘴：“你，怎么会带我来这里？你怎么知道这里？”
“我来过一次，还记得么？”程子浩微微一笑，“那天，我就是在这里找到失魂落魄的你的，也不过是一个多月前的事，或许你已经不记得了吧！”
楚诺下了车，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享受着风拂过脸颊的爽朗，忍住了嘴边的三个字：我记得，……而且很感激！
“知道吗？它叫预言海！”楚诺习惯的逢人介绍，然后一脸自豪的说着由妈妈编织的童话，“传说只要把心底的愿望大声喊出来让海神听到，愿望就会实现哦。”
“是么？”
程子浩看着她，依然温煦的微笑。
“嗯！”楚诺重重的点头，先一步走向大海，停在最近的地方，她回过头来冲着程子浩一笑，然后双手放在嘴边做喇叭状，大声的喊道，“程子浩，我祝你幸福，你一定要幸福！”
她喊出祝福的那一瞬间，程子浩的双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藏在裤袋里，脸上却还是露着温煦的笑意，像个优雅的绅士。
他捏紧拳头，生怕自己克制不住的冲上前去，将她紧紧的搂进怀里，乞求她回到他的身边。
这样疯狂的举动，他曾经梦见过无数次，每回都会得到她不同的答案，如果点头，那么第二天就会精神饱满，快乐得像飞上了云端，也有几次，他被梦中她冷淡的回答吓醒。
这样疯狂的自己，他就快克制不住了。
“程子浩，一定要幸福，一定要得到幸福！”楚诺大声的喊，笑容满面，真诚无比，她回过头来，看着程子浩温和的脸，转身走到他面前，再次轻声的重复，“子浩，你一定要幸福！”
“我幸不幸福，很重要吗？”抚过她被风吹乱了的发丝，他轻声问。
“你幸福，我也会觉得很快乐！”楚诺平静的注视着他的眼睛，那眼底微微的沉痛同样揪紧着她的心。
程子浩快乐的冲她微笑，温柔的回答：“那么，我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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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停在距离冷家不远的地方，程子浩停下了车，看着坐在一旁的楚诺，抱歉道：“浪费了你一个下午的时间，希望不会造成你的困扰。”
“不会！”楚诺硬着头皮摇头，天已经全黑了，她出去了一整天，在海边漏接了几个家里打来的电话，她甚至可以想像冷寒夜黑着脸质问她的模样，可是她还是微笑着摇头。
被‘预言海’的海风洗礼了一个下午，程子浩的心境变得泰然：“避免不必要的误会，我就不送你过去了！”
“好，那你路上小心！”楚诺下了车，朝着车窗冲他挥手，等着目送他离开。
程子浩微微一笑，摇下车窗：“你先走过去，我想看着你进家门……再离开。”
“哦！”楚诺接受他的绅士风度，微微一笑，转身往别墅走去。
“小诺！”最终，程子浩还是跟着下了车，缓缓的走向她，问出堵在心底许久的问题，“你会记得我吗？”
楚诺微微一愣！
程子浩苦涩一笑：“我跟安黛儿会去国外定居，程氏也要在国外开辟市场，或许这会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我们应该会在未来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不会再见到彼此，听不到彼此的声音，得不到彼此的消息，你还会记得我吗？”
楚诺消化着刚接受到的消息：“你们，要离开w城？”
程子浩点头，看起来仍是一派绅士，可眼眶却微微的泛起了红丝：“我应该不会忘记你，从认识的第一天开始，你就住进了我这里！”程子浩将手覆在心脏的位置，无可奈何的一笑，“或许，未来还会住很长一段时间！”
楚诺只是呆呆的看着，看着他覆盖的心脏位置。
程子浩深深的吸了口气，明白了答案不会太完美，佯装一脸无所谓的耸肩，然后转身走回车子：“那么忘记我吧！”
“我当然会记得你！”楚诺缓缓的开口，在他打开车门正要上车的一瞬间，她底声十足的扬声，“我永远永远都会记得，那个说林楚诺是个天使的男人，谢谢你给我那样的温暖！子浩，你要多保重，我一定会记得你。”
程子浩停下了动作，欣慰的一笑。
这一抹笑，比这一整天里所有的微笑都要真实，他回身，挥手：“再见了，小诺！”
车子离开后很久，楚诺都没办法停止眼眶落下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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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回家了么？”冷寒夜平静的出声，看着她别的男人流泪，虽然心里很不是滋味，却也没办法就这样对她发脾气。
就当她是在为一个即将离别的朋友送行。
楚诺转过身，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的冷寒夜，心虚的擦了擦眼泪，老实的招供：“我今天下午，跟子浩去了海边。”
“知道了！”他牵起她的走，走向绽放着温馨的桔红色灯光的家。
“等一下！”楚诺拉住他的手，急切的擦了擦颊边的眼睛，按了按哭得肿起的眼睛，为难道，“我们坐在院子里吹吹风，过会儿再进去好不好？”
吹风？
在十一月的冬季里？
吹风只是借口，她是不想红肿的眼睛让费佳音女士大惊小怪的担心！冷寒夜轻易的看穿她的小心思，心软的拉着她在院子里的长椅上坐下，自然的将她揽进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她。
楚诺甜甜的在心底偷乐，靠在他肩膀的额头更加紧贴的在他身上缩了缩，直到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这才缓缓的报告起了一天里的行踪。
从去林家，遇到黎秀枝母子，然后再到‘日迅’，和林霄云去银座吃饭，期间自然也把林霄云吩咐她办的事全盘托出……
说到这里，楚诺有些不安的停下玩弄他手指的动作，撑起身面对着他，认真的问道：“如果我听爸爸的话，请你把日迅的股份转到我名下，让爸爸安心，你会同意吗？”
冷寒夜将她压回自己的怀里，双臂环住她的身体，想了许久，才道：“如果你是听从岳父的方式从我这里讨回股份，做为你为冷家生下继承人的奖励，那么很抱歉，我不会同意。如果你以离婚为诱饵让我拿余下的日迅股份做为赡养费赠还给你，那么很遗憾，我也不会这么做。”
楚诺耷拉下脑袋，神情有些黯然！
她一直以为，他至少在赡养费方面对她是大方的，用离婚换回日迅的股份，他应该满口答应才对，没想到是高估了自己的份量。
不用看她的表情，冷寒夜也能猜到她此刻的脑袋里在想些什么，抬起手想给她一记教训，最终却还是忍住：“你觉得我现在还会让你离开吗？”
楚诺猛的振奋起来。
仅这样一句话，体内就像被灌入了一股热流，让她不想露出太过欣喜的表情也难。
这阵子，他已经接二连三说了好几次类似蕴藏深意的话了，每一次她都只光顾着欣喜却没有付注于实施，这一次，她强忍着将要破点的笑意，佯装出一脸不解道：“内个，你现在不会让我离开……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冷寒夜酷酷的回答。
楚诺低头想笑，却又猛的抬起头来强撑：“协议上不是有写，不管甲方乙方都可以主动提出离婚的么，那你现在……为什么不想让我离开？”
“啊，我忘了告诉你么？”冷寒夜做出一脸恍然大悟，“那个协议已经取消，不做数了，我重新让律师拟了一份协议，到时候会拿来给你签字。”
“不做数了？什么时候的事？”楚诺不解。
冷寒夜推开她，从长椅上站起身来，弹了弹身上可能沾有的灰尘，随即一派自若的吐出两个字：“刚刚！”
楚诺惊愕的随之站起，跟着追进门去：“怎么可以这样，你都没有通知我，拟定的时候没有征求我的意见，取消的时候也那么自作主张，冷寒夜，你真的很……”
一个回身，性感的薄唇精准的覆上那张咋呼的红唇，大掌小心的扣住她的后脑，唇下舌尖灵活的探入她的口中，汲取她的香液。
“唔！”
两人在院子里唇得难分难舍，冰冷十一月的夜晚变得温暖如春。
“就是这个意思！”冷寒夜趁着空档，轻声在她耳边回答。
“什么？唔！”
还未等楚诺反应过来，他已经伸长了另一只手臂，将她紧紧的锁进怀里，进行了下一波的攻势。
就是这个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
楚诺在脑海里反复想着这句话，终于用残存的理智将之前的问题连贯了起来，眼睛快乐的眯起，垫起脚尖热情的回应着他的热情。
两颗为彼此悸动着的心，终于在这一刻宣明了对彼此的主权。
喀嚓！
隐约，似乎听到开门的声音……
“看什么这么起劲？……啊唷啊唷啊唷，非礼勿视！”一道平和的声音响在门边。
“那您还一个劲蹭前面去看！”另一道年轻爽朗的声音透着一丝调笑。
“我是高兴，我们家很快就可以办喜事了！”
“喜事？……我没要结婚啊！”
“呸，有你什么事儿，是寒夜跟楚楚的婚事。”
“哦……”
“等楚楚把孩子生下来，坐完月子，我要给他们举办一场w城有史以来最盛大的婚礼。”
“那还得等大半年呢！”
“走走，帮妈去上网查查，明年有哪些好日子。”
“哎唷妈，你别拽！”
“臭小子，别看了！”
“啊……”
活宝母子档合上了门，将一片宁静留给深情相吻的两人。
气喘吁吁的两人终于分开寸许，看着彼此的眼睛，又从彼此的眼中看到笑得春风满面的自己，这一刻什么都不想说，什么都不想做，就想这样紧紧的拥抱。
“寒夜，我好幸福！……原来我也可以得到幸福啊！”
“傻瓜！”他轻斥，语气里包含着无尽温柔。
“你幸福吗？”她问。
冷寒夜抿唇一笑，轻咬她的耳垂，不愿陪她一起对答这些幼稚的问题。
楚诺看着眼前这张英俊迷人，令她爱到心痛的脸，暗暗的在心底发誓：寒夜，此刻你脸上的笑容，我会努力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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