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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此接下来的时间里,在异口同声不同心情的一片恭贺当中,周淮安当仁不让得转正成怒风营的营管,也勉强算是这新扩充的两三千号人马之中,排行前十以内的“高层”了。
好吧,这种直接推心置腹的态度,就算是周淮安也不免有些感动和无奈。这算是某种意义上的作茧自缚么,虽然可以获得资源和便利进一步增加了,在这里羁绊的越深,他日后想要脱身就月不容易和方便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既然能够安然带队归来而不是籍此失踪或是出走,多少也算是表明了某种态度和立场;连带着某种油然而生的有限信赖和尊重的意味,还有这些中层头领们明显亲善化的态度,也随着从日常口语中颇为中性的“和尚”,进化到带有职衔的“副管”“营管”的称谓变化,悄然出现在了周淮安的身边。
另一方面则完全是个周淮安意想不到的加成,回来的队伍面貌和形象几乎焕然一新了,因为捡了友军的漏,人人从头到脚都穿戴齐全,牌兵们和矛手们都穿上了半身皮套甲子,简直就不像是逃回来,而是班师得胜归还来的一般(火厨的头目老冯曰)
而且根据老冯隐约透露的消息,事实上在爆发战事的广州西北面地方,如今能够成建制的逃回来的,也就只有他们这一小队人马;因此,不但身为将头的王蟠惊喜一场,说要让他们好好休养而令有大用之外;
甚至就连广州城里的军府那边,也有人专门过来询问一二呢。在当众宣布完新职事的决定,众人相继散去而各归其位之后,周淮安不出意料的被王蟠给留了下来。
“你早前让人送回来的让人互通有无的主意倒是不错”
王蟠不由叹了口气。
“我心里已经有些头绪了。。只是。。”
“却赶上个不是时候的时候啊”
既然刚刚升任军中的“高层”和自己人,这段时间又发生了一些事情,王蟠倒也不再对他有所保留和隐瞒了。
首先,是广州城里发生了数起针对冲天大将军行驾的刺杀,只是在未能掌握大将军确切行踪的情况下,倒是误中副车的接连造成了,包括黄王的族兄弟黄瑞重伤在内,多名义军高层的死伤事件。如今正大索全城而捉拿和捕杀了至少数百号嫌疑人等。
其次是,大将军府下令在广州的两府十三县,清理户册、田亩和委派官吏的事情,也是颇为不顺甚至几无所成,不但许多士人、学子拒绝出仕,就连那些被任命下去的的官吏,也是多有逃亡或是其他方面的弊情。
再则就是,大将军府对于城中的义军调遣和征发的过程不尽如人意,许多义军将领贪慕广州城中的富庶繁华和安逸舒适,而对于出阵和用兵的准备一拖再拖,甚至开始有人私下串联,找出各种理由和借口来阴奉阳违。
然后导致这位冲天大将军的震怒异常,而在临时召集的扩大军议上,当场惩罚和处置了数十名将领和官佐,予以了禁闭和棍刑,罢夺和降级,其中就有好几位王蟠的旧识;由此也拉开了整顿城中各部军伍的序幕。
然而,这对原本驻留在城外而相对保持了较好状态的怒风营,却又阴差阳错的成为了间接受益的好事情了。不但得以新近补充了一批老卒,还顺带拨给了他们一批甲械,就等带人进城去点收呢。
“和尚,劳烦清点一下营中的人头和物用。。”
说到这里的王蟠郑重其事的。
“这些天整顿下来的各部人马,已经开始陆续开拔了。。”
“只怕我部近日亦要做好出阵的准备了。。”
“诸多筹备事务,还须得你多上心了。。”
“期间的一应所需,尽管开口说。。”
“无论是要人还是要东西,我会尽力想法子么。。”
周淮安却是心中一凛,似乎自己等候已久的机会就这么到来了。战争啊战争,也意味着走出这广州城外一隅,乃至离开起义军控制的势力范围,而就此脱身前往更广大天地的机会。
这时候,一名护兵进来的禀告,让他脸色微微的一动才继续道
“对了,方才小柴又过来了,”
“说要带你过去询问一些路上的事情呢。”
“说不定是事关敌情和军报呢。。”
“或是该让你好好表现一番了。。”
“说不准就有赏赐和嘉勉呢。。”
。。。。。
再见这位红马涤刀的柴校尉时候,周淮安只觉得对方似乎又有了些说不出的细微变化,而显得愈发城府和心思重重起来。
随后,在南门外临时充作公署的宝善寺里,他把这段时间的经历和感想,有所取舍得对着一名负责记录的书吏,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之后。
“什么”
他惊讶了一下,对方居然提出了这么有些冒昧的建议。
“怎样,有兴趣来军府做事。。”
柴校尉突然开口道。
“你的见识和才具,难道不该放在更有用处的地方。”
“黄王已经下令征辟地方的有识之士”
“不拘出身和来历,只要愿意为异军出力,便可以破格叙用的。。”
这一刻的周淮安突然有些心动起来,到了大将军府做事,岂不是意味这接近和观察到,那位天下第一流的反贼头子的现成机会了。
说不定还有机会打动和影响对方,而让这支起义军从此走上完全不同的额历史轨迹呢;改变历史的机遇和关口似乎就在眼前了,不由人一想想就是激动啊,
随即,在视野当中怒目金刚的法相,却又让他浮想联翩的YY当中惊醒过来;自己终究要从农民军这条注定翻沉的大船上脱离的,这些许的机会和晋身有算得了什么呢。就算谋取和得到的再多,不过是镜花水月一般的梦幻泡影而已。
更何况他短时内积累的资源和人脉,都可是在怒风营当中,一旦离开就意味着大都前功尽弃的重新开始;他并没有足够的保证和把握,能够在继续更加关键和敏感的上层眼皮底下,将自己的小动作和私活维持下去。
“实难从命,”
想通了这个关节就让他大彻大悟状的且做慷慨与诚恳道。
“营中与我有拯解于饥厄之恩。。”
“还是多亏了柴校尉的渊源,尚未得以报效多少。。”
“所以只能多谢好意而却之了。。”
“还算有些意思呢。。”
从佛龛背后转出一个年长的人来,胡须浓密而脸方面阔,行举之间很有些狮行虎步的威武凛然。
“言谈有据而文思清明,还只知晓不少典故,见闻涉猎甚广。。”
“似乎还有点忠义心的人物。”
“这番辞拒之言也当不似作伪。。”
“小柴你怎么就把人,让到王紫面的手下去了呢。。”
“存叔为何节外生枝了。。大都是已经知晓的事情,”
柴校尉略微皱着眉头道。
“这番叫过来,也不过是再例行确认一番而已。”
“何须让我说上这番话的。。”
“既然,小柴你这么在意这厮。。”
名为存叔的年长军将笑笑道。
“怒风营又重入黄王眼中,就要马上得其所用了”
“我就当是顺手替那王紫面,把关和甄别一二了。。”
“不若他若是应承了怎么办”
柴校尉忍不住有追问到。
“难不成真要践诺在军府里。。”
“哪也无妨的,以某家的资望和黄六的交情”
年长的军将存叔,却是不以为意的道。
“额外安排些许个书吏有算得什么。。”
“只是肯定不见得所用了。。”
说道这里他顿了顿又道。
“不过话说回来”
“既然,这和尚并非那种别有用心,图谋黄王身侧之辈。。”
“那你也大可以继续结交和亲善下去了。。”
在这里他也再度变得语重心长起来。
“他的这些才具和所长,日后终究要在义军当中派上用处的。。”
“你也终究要外放率领一部的。事先留下的交情和渊源。。”
“将来说不定就是帮衬和助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