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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千夏。”慕容烈伸手掐住颜千夏的手腕,强行把酒壶夺走。
“吼什么,你吼个屁!”颜千夏尖叫了一声,撑着桌子站了起来,晃晃悠悠地往外走。她发现自己难过的并不是池映梓可能真的欺骗了她,而是难过她再也不能和池映梓在一起了。哪怕是慕容烈和她打赌的时候,她还在幻想池映梓活着,他只是想做别的事,然后可能还会来找她……
她想池映梓,很想很想……她都不知道为什么会陷得这样深,那个男人明明从来都没有喜欢过她,她真是个爱自虐的女人啊,直到现在……她还能为他痛入骨髓。
可是,没有下一次了。
就算,池映梓真死了,她也应该忘掉了。把他葬在心底,永不忆起。
她在院子里转了个圈,然后伸手拉开了腰带,裙衫一起散开,冰凉的风吹在她玉般的肌肤上,泪水被风干了。她仰起头,闭上了眼睛,一面转圈,一面脱掉衣衫,一件一件,就像剥掉包裹在她身上的层层束缚,一层是无望无助的情痴之心、一层是尊卑有别的世俗枷锁,一层是对女人不公平的捆绑……最后,她不着寸缕了。
月光轻抚着她晶莹的肌肤,她立于月下,长发在风中飞舞,她尽力伸展开手臂,像是在拥抱这寂寥的夜,玉|挺的雪柔,玲珑的腰线,如蜜桃般丰美的臀,这是一种让所有人都无法挪开眼睛的、猛烈冲击人感官视觉的美。她站在满是枯叶的树下,偏有一种生机勃勃的美。
颜千夏拥有这个世界上最美的皮囊,并且给这皮囊注进了新鲜的、这个世界的女人没法拥有的鲜活的心脏。
以前的颜千夏公主把这皮囊用得心应手,用她得到了无尽的宠爱。颜千夏不是公主,可她也不会再浪费这张皮囊,她睁开了眼睛,静静地看着前方。然后慢慢地扭头看向了慕容烈,他负手立于台阶上,一双黑瞳里有浪涛在汹涌。
颜千夏的唇角慢慢地往上扬起,从今天开始,这些男人将为她打开回家的路!她要找齐九颗陨石,用磁场为她撕开时空隧道,把这个无情的、冷漠的、不知尊重感情的世界狠狠地抛在身后。
她会让这些骗她、打她、欺她的男人、女人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东西,叫做自由,叫做尊重,叫做追求。
慕容烈慢慢地向她走来了,颜千夏没动,他的手抬起,落到了颜千夏的额上,手指慢慢下滑,她的眉眼,她的鼻,她的唇,最后落到她的心口前。颜千夏没躲,只微偏了下头,唇角有了朵挑衅的笑。
像有火焰从他的指尖窜起,迅猛地钻进他的血脉,猛烈地攻打着他的心脏。他的血流加速,他的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
“你真的这么喜欢这个身子?”颜千夏拉起了他的另一只,把他的手指放到双唇间,轻轻地咬着,眼睛却一直盯着他看着。
慕容烈的喉头沉了沉,伸手揽住了她的腰,把她往怀中摁来,“别玩火,舒舒,不要用这样的表情看着朕。”
“我猜,就算那个人是池映梓,你也不会放我走,对不对?那么从此之后,我们两个之间不要再说朕,好吗?你是慕容烈,你已经是我的男人,就像你说的,这个世界上我只能依靠你,除此之外,我一无所有。”颜千夏眯了眯眼睛,忧伤在水眸里漾开。她的声音清清浅浅,娇娇媚媚,让人无法抗拒这其中的诱|惑,让人忍不住想怜爱她,拥有她。
一丝两丝的怜惜在慕容烈的胸中漫起,又越来越浓,直至塞满他的心脏。他把她揽得更紧了,低头,额头抵在她的额上,轻轻地蹭了蹭,又一路往下,唇贴到了她的唇上,像在尝甜美的糖。他的手掌从她的纤背一直往下……
她柔若无骨的双臂轻轻垂着,并不主动,带了几分被迫的无奈,更刺激男人的征|服|欲。
他突然就收回了手,只把她狠狠地揉在怀里,他的呼吸很重,抱得很紧,甚至能让她感觉到,再紧一点,她的血肉和骨头就能即刻碎掉。
“如果难过,你可以哭。”后来,他低低地说了句话,在颜千夏的耳中轰然炸开,不停地回响,不停地增大,直轰得她的脑袋里只有这一句话,像山洪在爆发,像激流在回响,然后,又一切归于静寂。
经过宛如昨,归卧寂无喧。物情今已见,从此愿忘言。
什么,都没有了。
她倒了下去,是醉了。怎会不醉呢,她几乎喝下了一斤的烈酒。
第二日。
颜千夏抚着裂痛的头,慢慢坐了起来。院中很静,几名婢女垂头站着。颜千夏才下了床,脚挨到了鞋子上,有两个婢女就快步走了进来,一人托起她的脚,一人要给她穿鞋。
“我自己来。”颜千夏抽回了脚,小声说道:“不必伺侯我,更不要跪在地上伺侯别人,大家都是人,没有谁尊贵谁又低贱。”
她们约莫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瞪着眼睛,吓得脸色发白,不知道是哪里惹恼了这位贵人,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地,像院中那棵树上的枯叶子。
“下去吧。”慕容烈的声音响起来,这时颜千夏才发现,原来他就坐在墙边的椅子上看书。
婢女们退了下去,慕容烈慢慢走近来,单腿蹲下,一手托住她的小脚,一手拿起了长袜,套在她晶莹若莲的小脚上,给她理齐,用绑带绑好,又把绣花鞋给她穿上。
他做得很自然,一点都不扭捏造作,倒像是做过千百回一样。
一定是给殊月吧,那个他的结发,被他无情冷落的女人。
“谢了。”颜千夏看了他一眼,下了床,穿好衣衫,慢步往外走去。窗外秋阳正好,魏国比吴国要冷得快,说不定再过段日子,这边就要下雪了。
“饿了吧。”他走过来,一手揽在她的腰上,低低地问她,“我带你去街上吃东西?今儿店铺都开张做生意了,你来瞧瞧是不是比我们那里有趣些。”
“好啊。”颜千夏笑了笑,微拎了裙摆,迈出高高的门槛,大步往外走去。年锦正在府衙的前院里练刀,他一日不耍上一两回,骨头会痒会痛。
“银梭鱼,去吃好吃的。”颜千夏从他身边跑过,吓得他连忙收刀,可刀锋还是削下了颜千夏一小缕秀发。
“哎哟,你要给我剃度吗?”颜千夏扭头看了他一眼,并未停下脚步,“快来。”
“这人还真有些本事,一下就让她活了。”年锦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说的是慕容烈,还是鬼面人,慕容烈瞟他一眼,他嘿嘿一笑,接过了侍卫递来的帕子擦了把汗,快速穿了锦衣,大步追向了慕容烈和颜千夏。
九颗陨石,颜千夏已得其一,若有可能,夏国王宫应有一颗。颜千夏一面走,一面想,她只进药号,其余的什么胭脂水粉一律不看。见她给自己配制避|孕的汤药,慕容烈的眉就微拧了起来。
趁她去出恭的时候,立刻招来的老板,“把这药换掉,记住,要颜色味道一样的。”
“那怎么可能?”老板立刻摆起了手,“我可不能害人。”
“我要让她有孕。”慕容烈拿出一颗手指头大小的金珠,丢到柜台上,老板看着金珠,立刻点起了头,假药什么的,有可以害死人的,也有可以充数的,管叫你吃胖。
颜千夏不知他做了手脚,出来之后,拿了药就走。
“皇上……这个……”年锦跟在慕容烈旁边,冲他竖了个大拇指。
“闭嘴。”慕容烈瞪他一眼,年锦便笑了起来,见颜千夏走远了一点,他又凑过来,小声问道:
“早上,顺福传回来的消息,说什么?”
那晚年锦被颜千夏所伤,并不在帝宫之中,殊月和慕容烈之事他也好奇。
慕容烈的眸色又沉了沉,不出声,加快了步子,紧跟住了颜千夏。顺福说,确有其事,已记入官册。另,司徒端霞动了胎气,正在静养。
“娘娘似乎大好了。”年锦看着颜千夏的背影,小声说了一句。
慕容烈还是未出声,颜千夏从昨晚在院中褪衣开始,就表现得很奇怪,他不怕她还冷漠,怕她放开一切,不再在乎一切,那才是真正的封情锁爱。
“主子。”侍卫匆匆追来,双手呈上一封信笺。
年锦接过来,撕破封口,匆匆读过之后,讶然地抬头看向慕容烈。
“是宁王,约您子时锦州山上的海慧寺相见,他怎么来了?不是说好会派人前去助他登基吗?”
“定是来要他父王。”慕容烈淡声说了句,目光落在颜千夏的背上。
她正在金铺里挑选钗环,以往她是从来不喜这些的。此时她正把一支碧绿通透的翡翠簪往发髻里攒去。
“晚上去海慧寺呀,我也要去。”颜千夏原来都听到了,转过身说了句。
“好。”慕容烈居然答应了。年锦在一边急得直瞪眼,这等场合充满凶险,她一介女流之辈凑什么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