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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兆应赶到时,画莞汀正披着外衣,冷冷地看着桂氏。
桂氏跟画梦萱比画兆应还先赶到事发现场,她们皱着眉头,正在与画莞汀发生着争执。
“这是怎么回事?你床上是何人?”
桂氏唯恐天下不乱,不怀好意地盯着画莞汀的床上看,只见画莞汀虽然下了床,床上还鼓起来一个人形似的东西。
画梦萱的眼神,如毒蛇,盯住画莞汀就不放,见母亲跟画莞汀争执已久,却不相上下,这时候见画兆应来了,也跑出来当个大好人。
“好了妹妹,你赶紧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吧。不然事情就闹大了。”
画莞汀冷笑,事情闹大?怕是她们巴不得事情闹得全谷城人人皆知最好。
“发生什么事了?”
画兆应只觉得心里发毛,这桂氏真的是一日不折腾就皮痒,看来早点将画莞汀嫁出去也是好事。
这些日子他也明里暗里都打听了一下钱谷寒,除了一些他也知道的假谣以外,基本上对他的声评算是不好不坏。
见画兆应来了,桂氏稍微收敛了些怒容:“老爷,您来得正好,您看这孩子,我们都担心她发生了危险,这倒好,她倒藏着贼人,不肯交出来。”
贼人?
画莞汀轻蔑地看着桂氏,深以为然这个女人打的一盘好算盘。
就在桂氏赶来之前,画莞汀被一道黑影惊醒,想都没想,披着一件外衣便追着黑影跑了出去。不曾想到,黑影就如消失了般,一点线索都没有。
但画莞汀肯定,黑影没有离开画府,这个头绪,引得她突然顿悟,发觉中了圈套。正原路返回,赶到屋子还没等她反应其他,桂氏众人便闯进了屋子,指着她床上的那凸起的部分问她,那是谁。
她也想知道那是谁。
想看看这对母女两个准备了怎样的大礼等着她呢。
画兆应上前,眼眸死死盯着床上,这必然是藏着一个人了,那人都因为紧张动了几下,整个被子都抖了抖。
“都退到门外,福寿,将夫人小姐们都待下去。”
福寿管家得到指令后立刻护住桂氏,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夫人这里很危险,您跟小姐们都先离开吧。”
桂氏咬咬牙,恨恨地瞪了画莞汀一眼。
没想到画兆应竟然对那个贱人的女儿维护至此,想调开所有人的目光,好维护画莞汀的声誉是么?
桂氏心里恨死了画莞汀,她好不容易布下的棋,怎么会那么容易退让。
画梦萱抿抿嘴,眼看福寿就要带她们下去,看着门外,容池众人赶来,她转怒为喜,眼睛一亮,生怕声音不够大:“父亲!你怎可如此不公允,这人是谁你都没确认,就断定他是贼人,万一不是贼人,或者是跟二妹私通的人奴才呢!你这么做,岂不是偏袒二妹么?”
这些话毫无悬念入了容池的耳,本来云淡风轻的脸上,骤然如结了一层冰霜,寒得渗人。
青石在他身边,直直地打了一个冷颤。
同样听到这些话的还有周少阎,他本就不是冷静之人,特别是遇到画莞汀之后,更是一遇到与她相关的事更加冲动。
此刻,他将容池的那些叮嘱都抛之脑后,一瞬间就冲到屋子里,大怒道:“这位小姐,你是怎么说话的?好歹你也是位千金小姐,说出‘私通’这样的话,羞不羞人呢?”
画梦萱见到周少阎的一瞬间本来是惊喜的,也顺便将画莞汀当做垫脚石了,不踩一下别人,如何突出自己的完美呢。可当周少阎那番话传入她的耳朵时,她瞬间脸涨红,不知说些什么。只能转头再恶狠狠得瞪了画莞汀一眼。
无辜躺枪的画莞汀很是无奈,眼睛定定地看画梦萱:“刚刚不是母亲所说,我屋子里藏着贼人了?”
此话一出,画梦萱立刻又被噎了一回。
“况且,我还有话想问,既然母亲大姐姐那么肯定我藏着贼人,那画莞汀也想问,最近府上是丢了些什么?或者是最近这谷城官府在捉拿哪个贼人?”
容池缓缓踏入屋子,嘴角轻扬。
大巍国泰民安,的确贼人已经很少了。
可是贼人不少,奸人倒是挺多。
看了眼画梦萱跟桂氏,容池收起笑意,神色不明,一如既往。
画梦萱一句都答不出来。
画莞汀可没想那么轻易放过她们,虽然她此刻有些狼狈,也不知道她的床上是何陷阱等着她,但是此刻的她,很是享受看这对母子吃瘪。
“另外,父亲是跟着仆人赶过来的,那么我想问,大姐姐,您跟母亲又是怎么知道我这屋子里出了……”画莞汀顿了顿,轻蔑一笑,继续道,“贼人的?”
在看到画兆应身旁的福寿和后方的更夫,她便猜到了一切。
画梦萱,任她也有些小聪明,可是此刻如何跟一个魂魄已经是死过一回,从前世穿过来的画莞汀相比?
被画莞汀噎得楞是说不出一个字,画梦萱支支吾吾,眼神飘向桂氏。
桂氏好歹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这么多年与小妾斗,还能自己上位,成为继室也不是软柿子。
“我们自然也是听到动静,担心你的安危,就跟着也跑过来看看。”
简单的一句话过后,桂氏便不想再提这件事,也算是给画莞汀解释了。
画莞汀也不逼急了她们,没有做声。
画兆应见容池跟周少阎都来了,跟他们打了一声招呼。
容池笑了笑:“见丞相半天没有回来,我们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便赶过来准备帮帮忙,不知是否打扰到丞相了?”
本来画兆应是不愿意外人看到自己家的私事的,特别这件事可能还与画莞汀的清誉相关。可容池简单几句话解释了自己的用途,既然人家是好心来帮忙的,他又怎么好赶人家走?
这可是好意呢。
画兆应很是歉意道:“让王爷跟将军见笑了。”
周少阎性子本就冲:“不敢不敢,只是画丞相家的小姐,家教的确是很好。”
很好两个字咬得重重的,字里行间都是反话。
容池只是淡淡地看了周少阎一眼,并没有说话。
画兆应心里就膈应了,有些尴尬不知说些什么。
画梦萱眼圈都红了,赶紧挤出几滴眼泪:“都是梦萱无理,也是太过担忧妹妹的安危了才会说出那种话,希望周将军不要跟我这个弱女子见识。”
哪怕心中再不情愿,明面上也得给周少阎面子的。
这位大巍的战神,可不是谁都能惹得起的,最重要的原因是,如果周少阎这番话传到了谷城贵族小姐的圈子里,那她可就真真没有颜面了。
画莞汀真是要被这位大小姐气笑了,真的是不管做什么,都要扯上自己,明明说了自己的坏话,还要用“担忧妹妹的安危”来给自己洗白白。
周少阎自然不会与一个女子计较,只是冷哼一声,不再理睬画梦萱。
画梦萱也是一脸无语,不知道自己何时惹到了这位爷。
回忆起总共才见到周少阎两次,一次是他在皇家猎场上夺得第一,赢下皇上赏赐的战弓,一次就是他一夜之间连夺敌军十座城池,被赐予大巍战神封号。
而周少阎根本就没有正面见过自己,那自己又是怎么惹得他不快的呢?画梦萱百思不得其解。
画兆应尴尬地咳了几声,正思索着这场闹剧如何收场。
他自然是不相信画莞汀会与人私通,可是现在情况弄得有些复杂了,这十王爷跟周将军都在呢...…
还没等画兆应相处对策,桂氏早已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了。
“老爷,我们在这里猜来猜去有什么意思?直接找人掀了被子,看看里面躲着的人是谁不就行了?”
容池有些赞许得看了桂氏一眼,好戏终于上场了,始作俑者总算是智商在线了。
画兆应脸有些黑,明知道眼前是个圈套,他还不得不去揭开它。
看了眼画莞汀,画莞汀依旧神色淡淡,眼眸中坚定和淡然,像极了她的生母薛晴。
周少阎也催了催画兆应:“丞相不如让我去看看这被子里面究竟有何乾坤,万一是贼人,总归不会伤了我,万一是别的……”
周少阎狠狠地瞪了眼画莞汀,这个惹事的主。
但是不管里面是谁,他总归是相信画莞汀的,虽然跟她只有几面之缘,但也不妨碍他已经认定了她,大不了她的名声臭掉了,自己将她娶回家做将军夫人,到时候看还有什么妖魔鬼怪敢欺负她!
顿了顿,周少阎道:“万一是别的,也好再想对策。”
画兆应想了想,觉得周少阎言之有理,点了点头默认了。
旁人都自觉地推远了些。
画莞汀被紫玉扶着:“小姐……”她自然是知道桂氏这对母女的手段的,很是担忧。
画莞汀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没事的。”
真的没事么?
画梦萱听到后,不禁冷哼,桂氏也是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众人都将注意力放在床上面,只有容池转过身,淡淡地看了画莞汀一眼。
似乎感觉到有人看她,画莞汀正好回头,二人目光又撞到了一起,画莞汀一愣,身子有些动不了了,麻酥酥的感觉从脚底蔓延到了心里。
暖暖的,又有些苏苏的。
周少阎掀开被子,浑身上下都戒备着,当眼神落在被子里的那个人身上时,他都呆住了。
嘴角一抽,怎么回事,怎么是她!
被子里并非什么贼人,也不是什么私通的仆人,里面是一个女孩儿,正揉着惺忪的睡眼,红红的眼睛似乎刚刚大哭了一场。女孩身着华丽,一身金丝绸缎,头发上别着一枚玉簪,那玉一看就是上等的翡翠,被烛光衬着散发着淡淡的绿光,映照在她的小脸上,活脱脱如人间的小精灵。
“吵死人啦,吵着人家睡觉啦!”
娇嗔的声音,软糯糯地钻进人的心底,不禁令人骨头一酥。
女孩睁眼后看到那人是周少阎,本带着一丝怨气和怒气的声音瞬间消散,只剩下欢快活泼,她擦亮眼睛,眸中冒着光:“哎呀,是周哥哥,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的,嘿嘿。”
从床上蹦下来,一把跳到周少阎怀里,她的小脑袋在他的胸前蹭了又蹭,很是乖巧。
这是什么情况……
画梦萱气的发抖,转眼看着桂氏,无声地问道:“这是谁?安排的人呢?”
桂氏也是擦了又擦眼睛,有些茫然,她安排的人去了哪儿?怎么变成了一个女孩儿?
画兆应目瞪口呆,转瞬后又松了口气,不管这个人是谁,总归是将画莞汀的清誉给保住了。
画莞汀似乎对这个结果并没有很惊讶,只是看着容池。
容池脸上也无波澜。
这倒令画莞汀吃了一惊,难道他一早就知道?
容池温润一笑,朝着画莞汀戏谑地试了试眼色。
似乎在说,你有情敌了……
画莞汀气得不行,刚刚想反驳一下。
紫玉很是激动:“小姐,你认识那位小姐么?”
画莞汀被紫玉打断,她自然不认得,摇了摇头。
紫玉有些失望,更多的是疑惑。
画莞汀再看向容池时,那人已经没看她了,全神贯注地看着周少阎那边的动静呢。
可那副神色,别人也许不解,画莞汀太明白了,活脱脱就是看好戏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