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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千乘了解了事情的原委,抱肩向后一靠:“属下也去。”
指挥使挑了挑眉:“你们都去打扯立克,这松潘动乱难不成留给……”话至此,生生将险些脱口而出的“这些个老弱病残么?”给咽了回去,顿了顿,才道:“留给卫里么?”
马千乘靠在椅中未动地方:“启文还在卫里,其余所的人并未抽调。”
指挥使见马千乘这副风淡云轻的模样,一股火登时从心头腾起,原本想拍桌子呵斥,后来想了想,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或许让马千乘去往更前线,他还能立个功,届时卫里也跟着沾光,如此想着,那火气也便小了些,最后没好气挖了马千乘一眼:“此番去,你二人多加小心。”
两人连夜带队赶往边界洮州,到时发现那已聚集了不少同僚,但是同僚们很是清闲,每日只是换班在郊外车队必经之路埋伏,一般一个时辰换一支队伍,众人此举乃是为观察来自鞑靼的车队,毕竟两方互市,这车队来往自然是频繁的,但观察属观察,大明军士不会轻易出手,每逢出手那必然是发现了扯立克的车队,再然后众人必然是群拥而上,最后必然是抢了车上的货物便跑。这一情况成功引起了马千乘的注意,他很是醉心于如此无耻的事业之中,因他从小的愿望便是可以光明正大的行无耻之事。
自打来了洮州,每每轮到秦良玉率部观察扯立克车队,马千乘经常是一整日都见不到她人影,偏偏那扯立克也是个能忍耐的,几乎被抢的倾家荡产了,仍乐此不疲的放任手下踏入大明界,这让马千乘十分不满,扯立克乐此不疲的来送货,便意味着他不能与秦良玉碰面,是以他有些坐不住了,闲暇之余想了个缺德法子,欲趁夜潜入扯立克的穹庐打他一顿闷棍,顺带问问他还敢不敢每日颠颠的跑来送货上门了。这法子一经在马千乘脑中成形,他便有些坐立不安了,行事前,他掐指算了个好日子,在衣裳内里套上他的夜行服便要启程。
待出得帐篷抬头夜观天象,发现今夜万里无云,今夜暖阳高照,今夜的确是个适合偷鸡摸狗的好天。在门口把守的士兵见马千乘微扬着头望天,也跟着朝天上瞧了瞧,见除去星子照城中大一些且亮一些外,并无异象,这才异口同声道:“参见将军。”
马千乘被二人惊了一下,视线在二人脸上扫过:“唔,免礼。”而后绕过二人,直奔漆黑小路而去。
洮州不比重庆,入了夜后,冷风刻骨,马千乘这几日早已领教过,是以特意在夜行服内又加了件衣裳,这直接导致了他在脱较为修身的铠甲时略微吃力,咬牙切齿也才将铠甲褪至一半,为了节省时间,他不得不边走边脱,正起劲时,忽见前方有整齐的火把光亮。马千乘步子一顿,闪身避入手旁荒草已有半人高的小径中,待那伙人走近了,这才认出对方是自己人,只是自己人的步伐有些匆忙,让马千乘心中隐隐腾起股不好的预感。
他又将脱至一半的铠甲穿上,施施然出了小径,挡在了众人身前:“发生了什么事?”
那人一见马千乘,登时跪在地上:“方才宣武将军所率那部遭遇突袭,将军拼死为部下杀出一条退路,眼下将军已被鞑靼部落的人掳走,属下正要赶回去通报。”
一听秦良玉出事,马千乘面色登时一变,也不再同众人多费口舌,顾自越过众人,朝鞑靼方向而去。
鞑靼突袭,此番劫走秦良玉自然是为了折磨发泄,眼下秦良玉的处境十分危险,马千乘不敢细想,只有将步速再提快一些,身形在夜色中好似一抹厉闪,眉眼间满是冰霜。
不同于马千乘此时的心急,被掳走的秦良玉现下倒是一脸的坦然,她跟在鞑靼人的队伍后面,不时有人推搡她一把,口中不耐道:“走快点。”
方才在两方厮杀时,秦良玉的手臂便受了伤,被对方马刀砍过右臂,此时血还未止住,顺着袖管一滴一滴沉入地面,但秦良玉自诩铮铮铁汉,自然是不会允许自己因这一点小伤便折腰。身后的鞑靼人依然走两步便推她一下,她面沉如水,即便她性子再好,再不爱与人计较,可三番五次的被人如此对待,秦良玉心里也起了火。她转头瞧着那鞑靼军士,目光冰凉,半晌问:“你想死么?”
鞑靼军士大约是从未见过如此嚣张的阶下囚,有一时的怔愣,待回过神后,又伸手想推,被秦良玉闪身避开,继而一脚踹在那人心口,那人躲避不及,倒退了好些步,重重摔倒在地。一声如同半扇猪肉被拍在砧板上的闷响声成功引起了前面赶路的鞑靼人的注意,为首那人似乎是鞑靼的一位什么王子,王子的面貌生的倒算过得去,一双剑眉斜飞入鬓,嘴唇微厚,此时一脸的不耐烦的瞧着后面:“何事?”
有人急忙道:“是那个将军在闹事,属下这便去教训教训她。”
方才在战场上,王子也吃了秦良玉不少亏,甚至一度被其生擒,只是后来仗着人多又侥幸逃脱,是以对秦良玉还是有些顾忌,听手下将情况道明后,远眺队尾一眼:“算了,让她闹,待回到我们的地盘,直接将她关在牢中。”
秦良玉被带回鞑靼,还未曾好生欣赏一下传说中的穹庐便被人关进了牢房。无论是大明还是鞑靼,牢房总是惊人的相似,同样深不见光,同样阴冷潮湿。秦良玉坐在零星的稻草上观察着周围环境,渐渐的,因失血过多,眼皮子便有些沉了,恍恍惚惚中又听得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她闭眼未动地方,但听“哗啦”一声响过后,带着不屑同恨意的声音响在牢中,回声空荡荡的。
“起来。”
秦良玉有些累,是以坐着未动,置若罔闻。
因这些日子车队连连被抢,他损失不少财物不说,还被顺义王日日追着骂,那人心中本就窝着股火,此时好容易瞧见罪魁祸首出现在自己面前,自然是要好生发泄一下,他见秦良玉连眼皮都不睁一下,当下抬脚便要踹。秦良玉上身向后一仰,躲过这一脚,而后双手拍在身边两侧地面上,整个人一跃而起,一记干净利落的回旋踢踢在对方脸上,紧接着又是一阵连环踢,将对方踢的七荤八素。那人跌坐在地上,良久才甩了甩头,将眼前金星甩开,恨恨瞪着秦良玉,见其此时是面色惨白,需倚墙而立,也知对方已是强弩之末,逞强不了太久,嘴角缓缓展出抹笑:“今日,你必死无疑。”
秦良玉面色越发的寡淡,她爹曾教过她,心中越是绝望,面上越要淡然,如此才能使对方摸不着头脑,秦良玉以为,她按照今次这法子再这么寡淡下去,可以就地坐化了。
“你不怕?”那人见秦良玉一脸“同我没有关系”的表情,很是不服,极其幼稚的恐吓:“我们要慢慢折磨你,待你只剩一口气,再将你卖到窑子。”
秦良玉面色终于有了些松动,问:“竟有如此令人向往的事?能否卖的快些?实不相瞒,我有些忍不住了。”
那人捂着胸口又倒退了好些步,直到背部抵上牢房的木栏,他指着秦良玉的手颤抖着:“你们大明的女子都这么不要脸么?”
秦良玉摇头,正色道:“全大明,不要脸到我这般境地的女子,只有我一个。”
那人委实不知还能说些什么,直接扬声叫来手下:“将她带到刑房,她想死,我便送她一程。”
秦良玉被蒙上眼睛时,其实有过短暂挣扎,眼下她手臂受伤,鲜血一直滴,眼前阵阵发黑,本就已瞧不见什么了,何必浪费那一块遮布。在她挣扎那一瞬,那人却会错了意,冷笑几声后,道:“现下知道后悔了?方才不是还嘴硬的很么?晚了!带走!”
秦良玉也懒得同他争辩什么,在鞑靼军士的押送下,走了一段似乎有些弯曲的路,而后在军士最后一推下,成功撞上了一面墙,登时只觉鼻头一酸,忍了许久才没让眼泪落下。她此时虽是看不见,但听觉还是很灵敏的,堪堪站稳,便听一阵铁链声响由远及近,那铁链似乎十分沉重,拖在地上的摩擦声音有些刺耳。那摩擦的声音停止在秦良玉身前,先前那人冷笑。
“给她锁上。”随着话音落,秦良玉只觉的双腕一沉,而后有一股力量将她的双臂上拉,直至她只剩一双脚尖点在地上。
眼罩被人扯下,牢中无光,是以并不刺眼。秦良玉刚一抬头,便觉一阵火辣辣的热感伴着清脆的巴掌声在脸上传开,继而又是一声,而后这响声持续了十余下,她只觉双腮好似炸开一般,随即低头朝身前人脸上吐出一口混着鲜血的唾沫,一言不发俯视着对方。